那秦少也愣在那里,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的身子,也有些被吓到了。这哪里是与女子欢好过的样子,倒象是和那人有仇似的,秦少自然是从不曾见过的,所以也有些胆战心惊。
5 (2)
那秦少也愣在那里,只是直直的看着他的身子,也有些被吓到了。这哪里是与女子欢好过的样子,倒象是和那人有仇似的,秦少自然是从不曾见过的,所以也有些胆战心惊。
他在心里苦笑,他当然知道谭渊和他欢好的时候不知道轻重,只是那时他却是没有想到的,这在别人看来,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方瑛半天才回过神来,仍旧帮他把衣裳系好,才红着眼睛问他说,‘是谁?我杀了他!'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只说,‘难道不是温柔乡里的众人么?'
方瑛垂下了眼,咬了咬唇,然后又抬起了眼来望着他,忍着怒气,低声下气的对他说道,‘是我错怪了你,惟春,你和我说,到底是哪个畜生?我杀了它!'
他嗤笑了一声,前面的话都是扯谎了,但这话他说起来,倒是十二分的真心,‘就凭你?再说了,畜生?我也不过是个畜生,方公子不必为了个畜生动怒。'
那方瑛怔了一下,又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后退了一步,只说,‘惟春,我说错了话,你......'
秦少见这情形,也开口说道,‘是那只九尾玄狐么?'
他听到这‘九尾玄狐'四个字,心头猛的一颤,知道这路他是再不能回头了。他痛得就仿佛有人在拿着刀剜他的心口,却又忍不住渴望了起来,心里痒得难耐。
他就是那样一种脾气,倘若是饿极了,毒酒也是肯喝的,饿极了,毒药也是肯吃的。不是么?他没什么不肯做的,他心里想着倘若事成,只怕谭渊就永远都是他一个的了,他一想到这里,气息都不均匀了。
方瑛倒是勃然大怒,追问那秦少说,‘哪只九尾玄狐?'
秦少也不敢造次,只说,‘您问惟春兄。'
方瑛便望住了他,柔声的问说,‘惟春,是谁?'
他的心怦怦的跳着,却仍旧不屑的说道,‘你?你能对付得了他么?'
方瑛面露杀机,提起了剑来,阴冷的说道,‘我是不能,自然还有能人。惟春,你等着。我带它的尸首来见你!'
他心里一惊,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震得他都腿软。他的手微微的抖着,努力的镇定下来,只沉着声说,‘不必。'
方瑛就走到了他的面前,轻声的问说,‘怎么?你不信?'
他瞪着方瑛,问说,‘我怎么信你?'
方瑛就笑了,那笑容有些孩子气。
他眯起了眼,瞧着那人。
方瑛伸出了手来,温柔的抚着他的脸,疼惜的说道,‘管他是谁,敢伤了你,我就要他的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管他是身么妖怪,从此以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那声音里,却另有一种狠绝。c
他听了这话,简直忍不住就要开口怒骂,但还是强忍着,仍旧做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来,说,‘只要毁了他的修为便可,何必要他性命?'
方瑛却不管,只恨恨的说,‘他做下了这样的事......'
他就冷笑了起来,说,‘是,教你们看来,我们这样妖怪的性命自然是不值身么的。只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不过和他一样,是个披毛畜类罢了,他虽然待我如此,但我却未必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这一番话说完,他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心口也一阵儿绞痛,只怕说错了一个字,就让谭渊惹上了杀身之祸。
方瑛的脸色阴晴不定,却没有开口,只是望着他。
他见方瑛这样,也不知道方瑛心里作何打算,是否起了疑心,便有些方寸大乱了。
他虽然一心一意要设计了谭渊,但只是想要借了方瑛的手,毁了谭渊的修为,让谭渊离不了他,只能和他一个在一起。
他原本就是个狠绝的人,如今既然和谭渊守在了一处,知道了那滋味,便再也不肯丢开的。
他的确不舍得谭渊受丝毫的苦,可他也知道,倘若他不早做打算,今后必然有他后悔的一日。
只是多年以前,他被谭渊赶出洞云山的那一日,他落着泪,一步一回头的从山上走了下来的时节,却是再也不曾想到的,如今的他,竟然会想出这样借刀杀人的一条计策来,却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想要和谭渊日日相守,夜夜相对。
那秦少见他们两个这样的光景,他方才又说出了那样的话,不免也把脸色放正,劝说那方瑛道,‘修炼不易,毁了他的修为,简直就如同要了他的命一样,何必还要杀他?那九尾玄狐实在罪不至死,方公子,你何必多此一举。'
5 (3)
那秦少见他们两个这样的光景,他方才又说出了那样的话,不免也把脸色放正,劝说那方瑛道,‘修炼不易,毁了他的修为,简直就如同要了他的命一样,何必还要杀他?那九尾玄狐实在罪不至死,方公子,你何必多此一举。'
那方瑛原本心意已决,只是此时这两个妖怪说起了这样的话,倘若他还一心要取那九尾玄狐的命,倒不象是为着陈惟春了,倒好像是有些倚仗着自己的身份,真的是把这陈惟春和秦少当作了披毛畜类,不把他们的命当命了似的。他也忍了忍,只说,‘好,我和那两位法师商量商量,早做打算,明日就收了那畜......那妖怪回来,让你解气!'
那方瑛刚要离开,陈惟春便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去,见那陈惟春神色郑重,便怔了一下,又听那陈惟春咬着牙低声说道,‘方瑛,倘若你要把这事说了出去......'
他便指天,赌咒发誓,说,‘那便要我立时死在这里。'
陈惟春望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一个字,便仍旧转过眼去,看着那银烛。
他怔了一下,想要上前一步,握住陈惟春的手,只要那男子和往常一样,口里没些正经,只是一味的哄骗逗弄他,或者发起了脾气,不留丝毫余地的把他冷嘲热讽一通也好。总胜过如今这样,看得他心痛。
只是那烛火跳了两跳,他才回过了神来,想起还有要紧的事要做,便仍旧出去了。
他去见了那两位法师,将事情的大概也说了,却只把缘故略过不提,他是知道陈惟春是极好面子的,所以这节就按住不说,只说那妖怪太可恨,欺人太甚。
那道士总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也不抬眼看人,也不爱出声说话,不过那和尚倒是慈眉善目的,总是一副笑脸,见他这样,便和颜悦色的同他说道,‘那妖怪竟然敢来此作乱?我们自然尽心替公子除去。'
他们二人凑到了一处,那和尚仍旧伸出了手来,把那水镜一抹,看那上面显出了些影儿来。
之前他等陈惟春不来,只怕是陈惟春出了什么事,问那秦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请了这两位法师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原本他只为了要找出那陈惟春的踪迹,可惜那一僧一道只说这妖怪竟有法力护着身的,这水镜里竟然瞧不见。还是后来那道士拿了他房里的东西,说沾着妖气的,画了符,几日之后才告诉了他,那陈惟春如今在洞云山里。
以前他是不曾在意,只是如今陈惟春久久不归,他不免焦急了起来。那时他就想,只怕陈惟春不回来看来,就是被了什么人,什么事绊住了。如今听这两位法师把那洞云山的情状形容了一番,他就勃然大怒。想着陈惟春为了什么要回去洞云山?只怕是那陈惟春真的迷上了那山里的哪只狐狸。
倒是后来陈惟春来了他这府宅之内,水镜上也能瞧见了,也只是略微的看得着个影子,他就奇怪了,说,‘他的妖力如此的厉害么?'
那和尚就笑,说,‘他么?不是他,是另有他人,在他的身上做了法。'
这倒让他奇怪了起来,想着依了陈惟春的脾气,怎么肯乖乖的让人做法,想来怕是被人算计了,或者吃了什么苦也不一定,这么一想,便让他心里微微松动了些,不那么难受了。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可恨那九尾玄狐,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与那和尚在那水镜里一看,便是真真是一只九尾玄狐,正蜷在那石床上睡觉哩。
他看那狐狸自在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只盘算着怎么才能杀了这畜生解气。那和尚心底却也打着另一番主意,知道这妖怪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只想着要如何下手。
那和尚让他瞧过了,便仍旧把那水镜收了起来,三人坐在了一处,只商量着那九尾玄狐的事。
那道士见他望了过来,略微沈吟,便说,‘这九尾玄狐,也不是一般的妖怪,也不曾见他作乱人间,倘若平白的要他性命,只怕......'
那和尚就呵呵的笑着,接了那话,慢慢的说道,‘也不是做不成的。只是还有为难之处,方公子你......'
他心下了然,只觉得这两人简直可鄙,连那唯唯诺诺的秦少就比眼前这两人看着都要顺眼许多。他便做了个手势,只说,‘只要这妖怪不再祸害人间,就算是千金万两,我自然也是愿意的。我也不要取他性命,只要他道行毁去。倘若两位......'
他虽然听这两个说这九尾玄狐不曾为恶,心里却也没有丝毫的歉疚。陈惟春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的,如果不肯,自然是死也不肯的,如今弄成这样,那妖怪不知道给陈惟春吃了多少苦。心里这么一想,恨意便更深了几分,只想把那畜生碎尸万段才好。
他虽然厌恶这两人,心里却怕找了别的法师来,又不愿意做这事,所以还是这两人了,他只要看恶人相斗,两败俱伤才好。
一切说妥之后,他要走时,那和尚突然问他,‘你要瞧瞧那赤狐的原身么?'
他知道那和尚是说陈惟春了,心下嫌恶,却仍旧做出一副谦和的样子,只说,‘不必了,早些成了事,把那妖怪的原身捉来,我好瞧着放心,然后再放了去远处罢。'
那和尚叹了一口气,只说,‘何必执迷不悟。'
他只当作没听到一样,转身走开了。
5 (4)
那和尚叹了一口气,只说,‘何必执迷不悟。'
他只当作没听到一样,转身走开了。
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如何小气记恨的人,只因为了陈惟春,心境就一片混乱,那陈惟春迟来些,他也恼怒,倘若不来,他更是气愤,来了呢,也没半点正事,在一起也只是一味的厮混。
他也不是不知道陈惟春素来行事的手段,可却一味的容忍了下去。他都是知道的,陈惟春在他身上用过的心连半点也无,可他却还是一心牵挂,放不下丢不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怎么会为了这个一个妖怪弄成了这样,但如今也泥足深陷,挣扎不开了。
他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看见陈惟春闭着眼睛,仍旧被那道士送的丹药定在了那里。他想起那和尚说的话,心想,果然,陈惟春的法力没他想的那么强,至少没那个九尾玄狐厉害。
他想到这里,便皱起了眉毛,心里越发的焦躁了。
他只略略的抬了抬眼,秦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仍旧比着手势问他,一个人在这里行么?
他不快了起来,只要秦少走开。
秦少看他面色不善,便匆匆的走了出去,走时仍旧把门带上。
他在房里又点了些灯,然后坐在了那里静静的瞧住了陈惟春。过了好半天,才回过了神似的,扶着陈惟春躺在了床上。
他在心里想着,时辰算着也差不多了,药力也该化开了,摸了摸怀里的那一张符,便在心里唤了一声,只说,‘惟春。'
陈惟春便睁开了眼来瞧他。
原来这丹药叫做心意散。被这丹药制住的妖怪,便失去神志,只听持符人的话,是决不会对那持符之人有半点的忤逆。
他瞧住了陈惟春的眼睛,说,‘惟春,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曾有过我么?哪怕一分半点?'
陈惟春瞧住了他,就和那小孩儿刚学了说话,要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有过的。'
他心里一喜,只说,‘即便你没有,我也不要用这丹药的。我如今只是要问你这句话而已。'
说完就又笑了笑,仍旧从怀里取出一个画着符的小葫芦。只把塞子一拔,说,‘来!'那丹药就仍从陈惟春的口中吐了出来。
陈惟春却仍旧闭着一双眼睛,好像沉沉睡着的样子。
他就又笑,只低声的说,‘倘若被你知道是这么脏的一件物事,只怕你醒了,是要恨死我了。'
陈惟春却一动不动,只是躺在那里,就和以往睡在这里时的样子,也没什么分别。
这方瑛把这药仍旧收了起来。他却是个有主意的,他宁可不要陈惟春回来,也不要见他受制于人的样子。他心里明白的,倘若非要这样才能留住陈惟春,那眼前的这个,便再也不是陈惟春了。
他却没有问那陈惟春究竟为了什么一去不回。他知道陈惟春的脾气,只怕被他问了出来那么难堪耻辱的事情,杀了他的心都会有。
他也不必问那陈惟春对他的心有几分。他不傻,也不是瞎子。
他把怀里的那张符纸取了出来,与那小葫芦放在了一起,小心的收好,打算明日再叫下人送还给那道士。
一切收拾妥当,他这才推醒了陈惟春。
陈惟春睁开了眼来看他,那双眼里好像要喷出了火似的,想要动手,却仍旧抬不起来。
陈惟春只是说,‘你要把我怎样?'
他知道陈惟春妖力被药性散去,十日半月之内,断无恢复之理。他也有些愧疚,想着陈惟春如今这样,还被他散去了妖力,不气他就怪了。
他静了静,只说,‘我如今已请了法师去收那妖怪。事完之后,你愿走便走,愿留便留,我们两个相交一场,也算是我对得起你了。'
他只看陈惟春脸色阴晴不定,便又说,‘倘若你愿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完也不等那陈惟春答话,便亲手展开了罗帏,铺放好锦被,仍旧躺在了他身旁,只说,‘里面去些。'
陈惟春却不说话,让开了些,背对着他仍旧躺下了。
6 (1)
他见陈惟春也不发作,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哪里知道那陈惟春此时的心思。
那陈惟春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只想着那一僧一道要如何对付谭渊。他也知道谭渊修天狐道,虽然平日里脾气不大好,却也不曾杀生,从未枉害过他人的性命。真要害谭渊失了道行,只怕也不是件好人们肯做的事情。
他初时故意引得方瑛帮他对付谭渊,也知道这实在是一步险棋。但他也知道谭渊的厉害,真要谭渊的命,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却没料想到方瑛会散去了他的妖力,想到这丹药的厉害,他就心惊胆颤,想着千千万万别被谭渊中了这圈套,心里也懊悔不已了。
如今他也只想着何时能恢复法力,在暗中助着那谭渊,以防万一才好。
那一夜他躺在那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倘若谭渊的修行一旦被毁,便再无飞仙的可能,又想着万一被谭渊知道了是他做下了这事,又将是什么样的一番情形,他就这样左思右想,心里忐忑不已。
他那几日仍在方瑛那里住下了。只是今夕非比,如今要他在方瑛的书房里坐上一个时辰,几乎就和要了他的命一样。他实在想要出去先见谭渊一面,他满心都只想着谭渊,想得他心口都发苦,又不能在面上露出来丝毫。他想要走出这里,去寻谭渊,却被符镇着,问起方瑛来,那人也只是说,‘等你养好了伤,去哪里都行。'
这话气得他简直都要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
方瑛倒是不提防他。他在那宅院之内,倒也可以四处走动,就是出不了那院墙。他知道这事是再也拖不得的,多拖一刻,谭渊就更多凶险。他忍得辛苦,又心急如焚,便想了一个主意,使了个法子,传了个消息给那玉娇娥,要她来相帮。
那玉娇娥见了他传的消息,果真就来见他。他此时再想起自己曾骂过那玉娇娥的话,不免也有些愧疚了。
他们两个就在那园内相见,那玉娇娥也不敢再向前了,只说,‘我也替你打探过了,那道士太过阴毒,也不与谭渊斗法,竟然就把丹药偷偷的散在了寒潭之内,那谭渊差点儿被他们害死在那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