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D先生永远是对的————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  发于:2009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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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微微笑了一下:"不,没什么。"
"那么我一会沏茶上来。"

那么好吧,到这里,考虑到我们不应该给许多亲爱的读者们--尤其是那些初次阅读本故事的读者们人为地设置障碍,看来我们有必要趁着两位主角正在用餐,而呈现出故事里难得的安静时刻来作一下介绍。
德沃特公爵是一位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三十五岁的贵族老爷,不幸的是,他的心智举止远不如他的年纪来得成熟。至于他的全名,介于篇幅就不作赘述,而关于他的背景和族谱,由于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复杂的祖先血脉,我们就更无从得知了。他长着淡栗色的头发和一双蓝眼睛,以及过于挺拔的鼻子,如果不介意我们把"英俊"这个词儿的门槛再降低两英寸,他勉强可以归为此类。目前他的职业是将自家那份本来就大不如从前的祖产,再努力进一步缩小,这可是桩伟大工程,对不对?最后,我们不得不小声提醒各位读者,在这位公爵体面的外表下,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小小嗜好。
至于咱们另一位,雅各·道格拉斯先生,他的金丝眼镜、灰色眼睛和鹰勾鼻子,以及他那冷冰冰的态度想必已经给诸位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名片告诉我们,他是牛津大学化学博士、英国皇家化学学会成员,目前在一座著名公学担任校长。从现有的情况观察,如不发生意外的话,他在学术界似乎是有着大把的美好前途的。遗憾地是,迄今为止,意外发生的次数似乎多了点。另外,他的年龄实际上比德沃特公爵还要小三个月,这点千真万确,他的母亲、产婆和施洗神父们甚至会愿意为此手按圣经作证哩。

佣人们很快将早餐撤下去,公爵解下餐巾,突然说:"对了,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雅各。"
"那么您说。"
"老管家费迪南德爷爷想要帮他的小儿子找份工作,他以前是苏格兰阿伯丁大学毕业的,学数学的,在苏格兰东岸的一所私立学校教了两年书,最近要辞职回伦敦了。"
"他是想找教师方面的工作吗?"
"这倒不一定,实际上是咱们那位可亲可爱的费迪南德老爷爷的意思,他担心年青人游手好闲。"
"唉,做父母的都这样,那么我先见见他再确定吧。"
"好的,为难的话我来想办法。你知道的,我总不好拒绝费迪南德老爷爷的请求。"

这段对话结束后,道格拉斯先生重新翻开报纸。于是房间里只剩下彼此间的沉默,木头在壁炉里噼里啪啦地燃着,最后还是公爵先生叹了一口气。
"唉,雅各,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有,"道格拉斯先生突然放下报纸,盯着对方看,"我从今天早晨就有话想跟您说。"
"那么你说吧,雅各。"
"好吧,我昨天晚上很荣幸地在您卧室里发现了一本书,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在您卧室里发现有书,真是奇迹,"道格拉斯先生从身后取出一本书,晃了晃,"还是一本法文书,《卧室的哲学》,是吗?"
"噢,我觉得这本书挺有趣的。"公爵感到有点紧张不安了。
"真不凑巧我懂法文,公爵先生,著者是那位臭名昭著的萨德侯爵,要我随便念一段给您听吗?‘因为被动方能同时享受到来自前部和后部的快感,向一个男人呈现自己,让他把我们当作女人来对待,称那男人为情人,这是多么的幸福,又是多么的性感!',我可念不下去啦,公爵先生。"
"噢!"r
"那么就到这里,我真不明白怎么能纵容这种书出版流传!法国人真是不可理喻!"道格拉斯先生啪地一声将书合上,丢在茶几上,"您把它收好吧,下次最好别让我发现了。"
"那么算了,"公爵站起身来,将那本《卧室的哲学》随手丢进了壁炉里,熊熊大火立刻将它淹没了,"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能理解我。你一点也不需要我,你老是把我当你的学生来看。"
"那么您是想要被压在墙上?"
"噢,雅各,你又......"
德沃特公爵的话还没有说完,道格拉斯先生猛然抓住了他的肩,他显然毫无防备,不由得往前趔趄几步,差点撞到一旁的墙壁上。等他转过身来时,正对上道格拉斯先生那一双灰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看。
"我总是听您吩咐的,公爵先生,但我真不明白,这跟您穿不穿苏格兰裙有什么关系。"
公爵微微喘着气,低声说:"那么我要求现在吻我。"
一般来说,--这简直快成为定理了,道格拉斯先生的手指才插进对方的发丝里,玛莎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吩咐:"那么进来吧,玛莎。"
玛莎端着茶盘推门进去了,两位先生各坐在沙发的一边,都在一本正经地翻阅着报纸。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茶壶,并且斟满两杯茶,送到主人们的手边。
一直等到玛莎离开,德沃特公爵才放下报纸:"唉,我有时觉得玛莎未免太勤快啦。"
"我也这么觉得。"他对面的道格拉斯先生也放下报纸,端起茶杯。
"......这段时间,我想完全属于你,可以吗,雅各?"
"您昨天晚上已经属于我了,"道格拉斯先生差点因为刚才对方说的那句话被茶水呛到,"您让我很满意。"
"雅各,只要你不讨厌抱我,我每天晚上都属于你。"
"要是我还说不的话,"道格拉斯先生重新举起报纸,"那我就准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您知道的,我不拒绝您的请求,尤其是不能拒绝这么美好的请求。但是允许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噢,我觉得你总有办法让我感觉很美好。"
"我敢对天发誓,昨天晚上我没对您动粗,公爵先生!"
"你别这么说,雅各,......我也喜欢你温柔对待我。"
"随便您,我姑且把它理解您最近没钓上什么猎物,听说您最近在伦敦社交界挺安分的,是这样吗?"
"唉,雅各,你怎么总这么说我......"
道格拉斯先生站起身,拿卷成一卷的报纸轻轻敲了敲对方的膝盖。
"保持坐姿,我亲爱的公爵先生。"
对方那双蓝眼睛望过来,这使得道格拉斯先生忍不住弯下腰,继续方才的那个吻。
......这未免太美好了,温暖的起居室、甜蜜的吻,没有玛莎或者马丁们来打扰,更没有那个讨厌的弗朗西斯科,甚至能暂时放下远在法国南部的公爵夫人和小勋爵。
道格拉斯先生觉得,这远比那个法庭审判的梦来得不真切,他几乎怀疑这是在做梦而那一头才是冰凉的真实了。

热吻往往持续不久,因为要命地敲门声总是无处不在,佣人用银盘托着一张名片递了进来。德沃特公爵拿起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叫了起来。
"噢,是西蒙·格拉斯!你还记得他吗,雅各?"
"如果您再加上弹子房之王这个绰号的话,我想我会记得更快的,"道格拉斯先生从对方手里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他的桌球简直出神入化。而且,当初您跟他比试桌球时,弄得全牛津尽人皆知啦。我还记得那时最高的赌注都下到了五十镑。噢,说起来我真庆幸,幸亏那时我赌您输。"
"是的,我竟然输给他了,我一直以为我的桌球--至少在牛津--是登峰造极的呢。后来我跟他也常去蓓尔美尔大街的桌球俱乐部打球,不过,"德沃特公爵想了一会,"自从七八年前他去美国新奥尔良工作后,我就没怎么跟他联系了。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是不是,雅各?"
"我认为是的,另外,我还认为,我们那位桌球高手西蒙·格拉斯勋爵,或者说,咱们那位牛津的校友,已经到了。我似乎听到外面的马车声了。"

小客厅的门又开了,德沃特公爵站起身来。
"嘿,西蒙,真是太久不见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几天,公爵先生,美国现在打战,乱得很,我就放弃工作回国了。"这位勋爵取下帽子,向对方敬了个礼。他是个身材高大,脸颊泛红的典型的苏格兰人,除了比记忆中稍发胖了些,并没有大变化。"真是好些年都没见到您啦,我得说,公爵先生您看上去真年轻,好像还是老样子。"
"谢谢,实际上早就不是年轻人啦。"
他转过脸去,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道格拉斯先生,于是热情地向对方伸出了手。
"噢,雅各,你是雅各·道格拉斯吧?真高兴见到你!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担任康弗里津公学的校长了。上帝,你可真了不起,你还这么年轻!"
"自从过了三十岁,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我年轻了,西蒙。至于咱们那位尊敬的公爵先生,他要是不仔细看倒还是挺显年轻的。"
"不,不,以你现在的职位来说,你真的是太年轻啦。"
"好啦,别忙着恭维他啦。西蒙,什么时候我们再切磋一下桌球技巧,啊,真不希望我再次输给你。"
"我真担心您的预言要成真啦,哈哈。"
"那么西蒙,你该不会是特意为我下挑战书才跑来的吧?"
"事实上是这样的,"这位勋爵稍微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微笑,摆出副要宣布桩大事件的架势,"我要订婚啦。"
"那么真恭喜你,"公爵接过对方递来的请帖,"我瞧瞧看,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好运气,噢,是巴兰特斯伯爵家的小索菲亚,这可真是桩好亲事,西蒙。"
"是的,是的,我感到非常幸福。订婚仪式下个月举行。不过我一定得提前来预约您,公爵先生,请您到时务必到场,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父亲的意思,如果您能去的话,我跟索菲亚都会感到很荣幸的。"
"当然,如果我不是半年前才离婚的话,我这里原本该送上你双份的喜悦。"
"噢,您别介意。说起来,我还记得您以前经常跟我们抱怨自己结婚太早。"
"是的,可惜我现在经常跟雅各抱怨自己离婚太早。"
"可我现在还挺怀念单身汉的生活的,哈哈,那么道格拉斯先生能出席吗?"
"我尽力而为。"e
"好的,没关系,那么雅各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单身生涯呢?"
"我认为,等合适的时候。"
三个人坐下来聊了一会,格拉斯勋爵准备起身告辞。
"那么你现在急着要走吗,西蒙?"
"我还有点事,公爵先生。"
"好的,我每个周末晚上七点到九点都会去蓓尔美尔大街的桌球俱乐部,真希望下次在那能见到你。"
"当然,真期待再跟您切磋一番,公爵先生。"勋爵从佣人手里取过帽子,刚往外走两步,忽然又回头说,"对了,今天下午我家有次花园茶会,如果您能前来的话,那实在是太荣幸啦。"

目送客人离开,道格拉斯先生拿起那张请帖,瞥了一眼:"啊哈,巴兰特斯伯爵家的小姐,可真是一门好亲事!名门望族,又那么有钱!"
"没错儿,不过西蒙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好小伙。噢,当然现在不是小伙子啦,家境也很不错。"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件幸福的事情,我认为,特别是一桩门当户对的结合。"
道格拉斯先生踱到窗前,掀起一角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外面西蒙的马车已经离开了,绵延不停的雪很快就能将车轮的痕迹埋没。
"我同意,每个有钱的单身汉都应该娶个老婆。"
"那么您打算何时再婚,公爵先生?"
"噢,等合适的时候吧,"德沃特公爵微笑了一下,将那份请帖轻轻地弹了弹,"看来不久我就有机会穿苏格兰裙啦,雅各。"
放下窗帘,道格拉斯先生回眸冷冷看了对方一眼。
"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对苏格兰裙念念不忘,到时候我一定不跟您一块出席。"
"哼,那我下午参加格拉斯伯爵家的茶会时就穿。"

第二章 格拉斯家的茶会配上苏格兰裙的尴尬

钟敲四下,世上一切瞬间为茶而停。
--爱尔兰谚语

"真高兴能见到你们,道格拉斯先生,德沃特公爵,噢,"庄园的未来主人西蒙·格拉斯勋爵热情地招待着客人,当看到德沃特公爵的装扮时,他忍不住愣了一下,"您怎么......"
对于这位勋爵来说,为了保持风度而不得不将后半截话语咽下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在公爵及时微笑了一下,算是化解了尴尬。
站在公爵旁边的道格拉斯先生则刻意别开了视线,他实在不想再多看他那位高贵的同伴一眼。
这里,让我们略微表述一下早先在德沃特庄园时的对话吧。
"你觉得,我穿成这样出门怎么样,雅各?"
道格拉斯先生正在小客厅里喝茶,他抬眸循声望去,德沃特公爵正在站在楼梯口,穿了一身苏格兰裙装束。
道格拉斯先生放下茶杯。
"噢,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公务要处理,那么您能一个人去参加茶会吗,公爵先生,这可真抱歉。"
公爵立刻皱起了眉。
"噢,雅各!你真的这么讨厌苏格兰裙吗?"
"不,我从不讨厌。"
"那么你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一块出门呢?"
"我只是讨厌它穿在您身上,多么漂亮的红白格子,可惜是您在穿。"
"可是玛莎说我看上去英俊极了。"
"得了吧,我看您就算套个铁烟囱在身上,她也会拍着手说公爵先生您英俊极了。"
"可是,雅各,我就是想穿一次。"
"很好,如果您是这么迫不及待想成为茶会的焦点的话,......但能否允许我不陪同您一块丢脸?"
"噢,雅各!"
但是可怜的道格拉斯先生,我们都知道,他从来都很难拒绝德沃特公爵的请求的。虽然此时此刻,他已经后悔得想把对方给掐死了。在清一色白色或黑色西装礼服中间,花呢夹克、红白及膝格子裙、高筒羊毛袜和皮靴打扮的公爵则活像一只从厨房里跑出来的火鸡。
这真可怕。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那位道格拉斯先生一定会假装不认识德沃特公爵的。

外面雪固然已经停了,风还在刮,花园茶会自然搬进了室内。壁炉里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着,刺绣餐布、金灿灿或是白晃晃的茶具、银质的三层餐架、白色镂花椅子,以及大吉岭红茶和端起茶杯后没完没了的寒暄,所有的四点钟都是慵懒的,所有的茶会都是相似的。但是正如诸君所见,所有无聊的人总得找点什么打发无聊的时间,对不对?

"噢,公爵先生,真难得能在这儿碰到您。"
德沃特公爵回眸,他注意到是梅里本侯爵和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同行的年轻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年轻的梅里本勋爵同在剑桥读书的表兄。
"校长先生,您好,"梅里本勋爵是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但是彬彬有礼,他很快认出了道格拉斯先生,"我也是康弗里津公学毕业的。"
"噢,你好......"道格拉斯先生的慢语速表明了对这个学生毫无印象。
"刚好您上任时,我正准备毕业,我现在在剑桥已经是二年级啦。"
当彼此介绍完毕,和谈论过伦敦天气之后,道格拉斯先生就不得不苦恼地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

"噢,你觉得很无聊吗,雅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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