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饮————芸夫
芸夫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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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伤心......"他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凭着感觉喝了一口,被烫的倒吸一口气。"没什么,我们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是自嘲,也是试探。
他好像噎了一下:"你别这样......"
"对不起。"我干脆的道歉。
"你......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叹一口气,似乎咬着牙说。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z
"很不方便说吗?"
"算了,你先休息......我公司里还有事,可能会晚点回来陪你。"站起身时沙发反弹的声音。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走了,走前替我打开了电视,放着音乐节目,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我有些黯然。努力的,呼吸着周围有桠桠味道的空气,很不舒服的打了个喷嚏:这里还混着,其他人的味道。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像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戴非,变得,开始有了心机。
坐了很久,听着电视里传来的歌声,几乎都要睡着了。这时,有人开门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是桠桠。
"你的东西。"那人递给我一包东西,我接过来:"谢谢你,冷云。"
他没说话,我感觉到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你真看不到了?"
"我有必要撒谎么,看不到是很光彩的事吗?"我不咸不淡的反问他。
"你很厉害。"他停顿片刻后说。
"不敢当!"我表面上一片平静,暗地里却咬牙切齿:哪有你冷云厉害,居然可以那么坦然自若的留在桠桠身边,就在和我发生了那种关系后。"你们在同居吧?"
他似乎被我这个问题吓到了,半天才开口:"你怎么......"
"我是在和桠桠打电话,是在你的地方,你们一起出现都还好说。但是听桠桠对你说话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更不是同事关系。况且,走之前他不是还收拾了你的东西让你暂时搬回去么?"我没说医院听到的话。
"你骗我!"他用力的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看到模糊的影子晃过去。
"我说过,没有必要。"我朝他的方向扭过头去,但眼睛想必是没有焦点的,"冷云,我不是傻瓜,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拐来绕去的事,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你说得对。"他那么爽快的承认了,我倒吃惊了。
下一刻,他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脖子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同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那么玩玩想必也是可以的。"
"你太小看我了。"我呵呵笑道,并不理会脖子上突然僵硬的他的嘴唇:"你认为经过上次那种事,我还不会做一些措施么?"从听到人开门时便下意识藏在手边的水果刀,一下子抵住了他的下体。"我不保证这一刀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要是你还抱着侥幸心理,那么我们大可尝试一下。"
"你......"我听到他变了调的声音,然后,他的嘴唇离开了我的脖子。"我果真小看你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戴非。"
"好说,好说。"我皮笑肉不笑。若不是你们逼的我,我何至于此?
僵持片刻。
"那你这次来,是打算和黎诗桠破镜重圆咯?"终于是他先开口。
我笑,看不见也有这样的好处,用不着看到他的脸犯恶心。"破镜重圆?我哪敢奢望?不过我这个人,虽然平时不大管事,但有谁真的惹火了我,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其实并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只是若非是被陷害,我何至于?平日就讨厌勾心斗角,光明正大来的我不会斤斤计较,但若摆好了陷阱让我跳,那么对不起,我可能会狠狠地还击。
"你不是戴非。"他突然说。
"啊,你是说那个纯良无害的戴非?"我继续笑,"不好意思,自从知道被你陷害后,他就把身子交给了我,让我帮他复仇!"说到后来,一字一顿。冷云不笨,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可惜,我似乎高估了他。
"你都知道了......你是他双生兄弟?"
他终于承认了,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想!我翻个白眼:"啊,算是吧。"算是被你逼出的隐藏的另一个人格。
我的刀一直架在那里,他也一直不敢妄动,谈话到此中断。
墙壁上的闹钟在这样的沉寂里滴滴答答显得特别响,时间从我们身旁飞快流逝而过。这一次,又是他先开口:"你想怎么做?"
我左手一直放在过长的外套下边,这时轻轻的按了按钮,右手依然握着刀。"我现在只想弄清几个问题。"
"弄清问题?"他声音里有淡淡的嘲讽,"弄清楚后你就可以放手,就可以离开不追究?"
"可以考虑。"我的回答必定是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忽然动了动身子,被我往前一送的刀尖顶得再次坐稳了。
"你的刀......可不可以不要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巴巴的笑着。
"自然可以,只要你不要做出那些龌龊举动,好好的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也回以他一个微笑。
他一定是没想到我有备而来,而且已经下定决心要采用非正常手段来解决所有的一切,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的开口:"你问吧。"
"当时为什么会来与我搭话?"我指的是桠桠公司前。
"......"
"因为桠桠?"我猜测。
"......是。"
"而你此后的一系列举动都是为了引我入陷阱?"
"嗯。"
"可是你的最终目的......"
"不是你,是黎诗桠。"他爽快的承认了:"从一开始我看中的,就只有黎诗桠,不过他与你感情太好,我只有采用非常手段。"
"于是开始你便告诉桠桠,如果他跟你上床,你就捧红他?老板!"
他似乎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在桠桠办公室外都听说了!"
他忽然笑起来:"办公室那场戏,是故意让你听到的!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老板......哈,既然要说,就都告诉你好了......反正......"
我自然知道他就是那个老板,自从我看不见以后,听觉似乎就变得特别敏锐,怪不得在医院时就觉得他声音越听越不对劲,原来......
"反正什么?"我问。
"没什么。"他矢口否认。
"其实当时问他,是拿让你跟我上床作交换,可惜他一口回绝了。"
"所以后来我就设计让你遇到我,然后让你们之间产生一系列误会。哦,忘了说了,龙梓不过是个替罪羊,照片的事,是我找人做的。事后达成目的,也是我摆平的。"他突然什么都说了出来:"其实也冒了很大的风险,比如就算你走了,黎诗桠还不愿意让我接近,该怎么办?不过我多虑了,那时他伤心过度,随便哄哄便投入我的怀抱,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你真卑鄙......"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怎么,录完了吗?"他突然问。"还有什么要问的?都一并录了吧。"

第 28 章
"你,你说什么!"我吓一大跳,右手下意识往前送去。
谁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我的刀,捅了个空!我大惊失色,下一刻,一股大力击在手肘上,那刀脱手飞了出去。然后一个黑影压了下来,把我脸朝下制住在沙发上。
"你准备挺充分嘛......"左手的录音笔已经被劈手夺了去。
"不敢当!"我咬牙切齿,心里戚戚:还是,完蛋了么?
"我还真小看了你。"他坐在我背上,单手压住我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大概是在摆弄录音笔。
"从一开始我看中的,就只有黎诗桠,不过他与你感情太好,我只有采用非常手段......"录音笔的声音响起在大大的客厅里,我欲哭无泪。
"不过,你似乎也小看了我......哦,忘了告诉你,我一直练跆拳道的,现在是黑带三段哦!我劝你不要乱动,否则为了自卫,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到你身体的行为来。"他的声音,得意非常。
"你想要怎么办?"我努力控制住声音不要打颤。
"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怎么可能还给你?我会告诉黎诗桠你为了不打扰他的幸福,坚持要回去,已经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走了,哦,忘了告诉你,机票我进门之前已经帮你订好了。不过至于订机票的人有没有去取嘛,那我就不知道咯......"
我打了个寒战。
"不要害怕嘛......当了这么久娱乐界的人,我还是有些手段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你就放心吧。哎呀,我们得快些行动了,要是他回来看到就不好了......"得意的哈哈大笑声。
我已经无法想象那个有着温润笑容的男人,如何会变成这样?那一刻,深深的绝望,浸入了我的骨髓。

现在情景,让我觉得好笑:什么时候,我戴非,有了被绑票的价值?
一个人走了过来,用脚踢踢我,脚尖往上移,抬起我下巴:"长得还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
"又不是让你上,你嫌弃什么啊?"冷云的声音。
"现在流行那种十几岁的美少年,这样的大叔没市场啦!"
"我现在不是跟你谈论是否有市场的问题,你只要好好的拍就成。忘了告诉你,他是个瞎子,可以利用的话尽量利用。"
我打了个寒战,从来未觉得冷云的声音如此生厌。已经隐约明白,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什么了。不由得挣扎起来,恐惧慢慢的弥漫上来,促使我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瞎子?嘿!这个到时候介绍出去,有些有那个特殊嗜好的人说不定会很喜欢!"欢喜的声音。
"我不管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对了,把门给我看住了,小心别让他跑了。这个人,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最好,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话,脚步声响起,冷云就那样走了。
"啧啧......原来是个瞎子......"另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声音的主人抬起我下巴,双手在我脸上摩梭:"虽然瞎了,但这皮相还不错,现在就有人喜欢这一类型的。老就老点吧,其实也看不大出来......你怎么就得罪了老板呢,也算你倒霉吧......唉,导演,要不要准备开始了?"
我继续挣扎。
"给他注射一针,对了,镜头,把注射的过程也拍下来。既然要拍SM,就要狠狠的虐嘛......"
S......SM?我吓坏了,清楚明白自己究竟是碰上了什么。原来冷云还有一个地下的,拍同志黄片的剧组!"不......不要......"
"哈哈,我说你还真敬业啊......得,现在别说什么要不要的,有力气,等镜头什么调整好了再叫。"
我模糊的看到好几个身影在旁边晃来晃去,有一个身影向我靠近了,我用力向后退,想要躲开。但是他一把抓住我胳膊,然后,一阵锐痛,冰凉的液体注入了我的体内。"求求你们,不要......"
后来,后来身体渐渐的麻木了,感觉变得迟钝。他们从我身上解下绳子的举动也不能引起我任何的感觉。
我只记得,强烈的灯光照着我,我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除下来。我只记得,自己被摆成各种难堪的姿势,有个人在我身上又啃又咬。我只记得,到后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塞到后边,同样奇奇怪怪的东西鞭打在我身上。我还记得,还记得趴在我身上的人,换了好几个。最后记得的,是我不停流着的泪已经干了,我不停乞求的嗓子,已经哑了。
我真正的,绝望了。
迷迷糊糊间,我想,就这样死去吧,什么也不用想了,什么罪,也不用受了。那,多好啊。
我庆幸,自己看不见那些丑陋的面容,恨不得也失聪,免得听到那些猥琐的笑声。
屈辱感,一波一波的袭上来,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活着,受那样无穷无尽的罪。
忽然桀桀笑出声来:桠桠,都是你,是你将我引向这一条路的!是你让我接触这一个世界,让我无路可退的!
他们似乎是被我吓到了,身上的人竟停了下来,怯怯的:"导演,他......"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我反复的念,越笑越大声。
"喂,你......"r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我依然笑着,耳朵里,捕捉到了踢踢塔塔的脚步声。"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倒吸冷气的声音。
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以及一连声的"不许动"的威严的声音。我咧开嘴笑:警察叔叔来救我了?那小时候认为在遇到坏人时警察就会出现的看法,在这一刻被证实。只是警察啊警察,你们为何来得这般是时候,为何不,早些出现?
一件衣服搭到我身上,大概也遮住了那些好奇的眼睛。
有人轻柔的将我抱了起来,朝外走去,丢开一切的喧闹。
"喂,停下......还有......"
"闭嘴,你没看到他现在的状况吗?"好听的,但并不是我所熟识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看到......
身上动一下都很疼,但我就在这样的疼痛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回到了那白色的地方,陌生的,熟悉的消毒水味。我身上缠了纱布,连下身,也涂了药膏,凉凉的。有人在我头顶激动的争执着什么,我懒懒的听着。
"他这个样子,怎么去做笔录?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的心,骤然一缩。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先将他送到这里来,已经是......"
先前那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管那些,他是受害者,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其他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不想再让他牵扯到这个事件中去!"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我一把推开那只手。
"小非,你醒了?"惊喜而又不知所措的声音。
"你走吧,我不会去做笔录的。"我很坚定的对着那个好心的警察说:"谢谢你。"
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出去了,我听见轻轻的关门的声音。
"小非......"他抱住我。
"你也走吧。"我推开他。
他显然怔住了:"怎么了,小非你......"
我苦笑,这样的我,如何还配得上你?"之前所说身份已不同,现在的我,与你更是云泥之别。你走吧,好些了我就回去了,这里发生的事,我会当从未经历,你也当我从没出现在你面前。"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所说的身份不同,是因为冷云......我觉得对不起你......"他很着急。
"我这次来,就是一个错误,是来自取其辱的。我会亡羊补牢,纠正这个错误的。"我斩钉截铁,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我们之间的误会,你还要让它更深么?"
"没有什么误会的......"
"小非,我都知道了,冷云他,都告诉我了。"
我仰天打个哈哈:"他告诉你什么?"怎么可能,冷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告诉桠桠所有的一切?
他叹一口气,牢牢抓住我的手:"一回到家我就发觉你不在了,他也不在。我打你的电话,电话无人接听,然后打他的,同样无人接听。那时我就在怀疑,后来他回来了,告诉我你已经乘飞机走了,是十一点钟的航班。我算了算,那个时候正好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不可能还开着机。所以......"他略停了停:"所以我就追问他,他不肯说。但是我在他去厕所的时候,发现了你的录音笔,就在他的西装外套里......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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