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阳————zuowei[上]
zuowei[上]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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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起手,笑着,狠狠的挥落。
巴掌落在宇真的脸上,连着我的手心,也是疼的。
"你没有资格,唤我阿爹做先生,你没有这个资格!"我冲着宇真微笑,你有你的考量,我也有我的筹码。
我知道,即便我打了当朝天子,他也不会拿我如何。
因为,我还有用,不是么?
"宇真,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收复雍州,将你的炎炎完好无损的送回你面前,可好?"我的唇角扯了扯,最终还是落下了。
宇真对此,并不发话,只是等我,往下说。
于是我又道:"但请你,答应我三个要求。"
"说吧。"他叹了叹,道。
我笑了,再一次控制不住,放声的笑:"宇真,你太厉害,你说我聪明说我纵横才华,多好笑!你比我聪明何止百倍何止千倍!你如何想到这计划的?见我第一眼时?那时就决定让我又做替身又为你卖命?不止,不止!还由得我见了本尊依然忍不住帮你夺回!究竟是你太高明还是我太愚蠢?"
笑了一阵,停了,才说:"罢,也罢!过去的就过去吧。尔乃吾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就是我的命。但此后,世上只有慕卿阳,再无慕炎极。我与你,只是君臣,除此再无瓜葛!"
宇真叹道:"你当真如此决绝?"
我道:"这难道不是陛下所愿?微臣的第一个要求:请陛下收回御赐之字,臣只是慕卿阳,亦请陛下别再拿八殿下的名讳来称呼微臣了;第二,请陛下在臣离京这段日子,能寻人替为阿爹上柱香,初一、十五,都别拉下;至于第三,臣可否先记下,容日后再说?"
宇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拱手迈进三步,徐徐行拜伏礼:"微臣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陛下降罪,将微臣逐出京兆!"
宇真,从今往后,您是陛下是皇帝是林翰国君,是微臣效忠的主上,然我,却只是慕卿阳,也只能是慕卿阳!

这之后,我没回府,便又出发,离开京兆。
身边,谁都没跟,包括萦珲。
到瑛州时,才修书与管家刘伯,请他好生照看家中事务。
我冒昧去慕府打扰,慕卿涤也没多说啥,只是安静的将我带进去,对慕家家长也只说我是他故友,所幸那两位老人家早已不问世事,我在瑛州任职期间也没见过,这才混了过去。
慕卿涤不问我,究竟发生何事。
他只是依旧每日,嘻嘻哈哈的拉我出去吃盐酥鸡。
我逗留了一旬,总算觉得可以不去想那些事那些人了,这才告诉慕卿涤,我要去雍州。慕卿涤为我收拾了行装,又送上好大一盒云绿茶,供我路上品赏。
一路上,我曾多次盘算究竟该如何让雍屺王交出雍州的治理权,却如何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此人虽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但听萦珲所说,加之之前雍州之行所见所闻,绝不是个省油的角色,比起宇真来,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笑了笑,又想起这人来。
很多事,以为自己能忘掉,却根本忘了,不过短短日子,是忘不掉的。就好比昨日,独自走在街上觉得凉,却老以为身后会有人上来替我加一件衣裳。
真自作多情不是么?
我苦笑,慕卿阳,你又忘了,宇真的好只是对着萧衍一个人的。
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总能找到法子吧。
向宇真保证时,说的信誓旦旦,其实也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京兆,离得他远远的,免得他再对我好,再对我叫炎炎,我很笨,分不清他叫的是谁的,再呆下去,会疯掉。
不让自己跟宇真一样疯的法子只有一个,替他将萧衍带回去,然后彻彻底底的断了这个念头。
话说回来,要接近雍屺王都未必是桩容易的事,又何况,从他手中夺走雍州?
我趴在叹桥上,无聊的长吁短叹一番。雍州当地人说,这座桥很有渊源,架于渠水之上,传说古时候这桥断过一回,便生生的将一对有情人分割两地,桥边时时可闻叹息之声,故而得名。
传说固然美丽,与我而言,却只是一个故事,仅此而已。
人都说叹桥边上的永欢楼是雍州最出名的小吃楼,我昨日在那儿尝了道红豆奶冻,果然齿颊留香。闲散几步,听小二说蜜金是今日的特推,我听这名字很有趣,便也点了份。
闲品佳肴,坐看美景,其实人生若此,也该说不枉此生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抬头却见,面前又坐了一人。
蹙蹙眉,心道,也对,我居然忘了,我还有张同萧衍极相似的脸,也莫怪雍屺王会寻上门来。
不动声色,我看他一眼。
那人却很是自在,吆喝来小二又点了些小菜和点心,仿若招呼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般热情,他道:"卿阳,真没料到你会来此地。"
这一句,惊出我一身冷汗。莫非早在我动身之前,此人已神通广大到对我的行程了若指掌?
我眯了眼,仔细一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自打多年前,别人便只知慕炎极不知慕卿阳,即便雍屺王晓得我,也不会如此直白的叫我。可卿阳二字,他从何而知?
"你不记得我?也是,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一场,你将我忘了也属正常,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他越说越轻,可我还是将这些话收入耳中。
此人的神情,好似被谁遗弃了的哀怨模样。我微微笑,有了些许印象。
终于想起,那个与我同游汾州,很是热忱的陶宛雍,这名字起得巧,若是如此,也难怪他当日见我的头一句话,便是我怎会在此。
想来,他也以为,他见了萧衍。
我又笑,是否该说,天助我也?
呵!
我整了整神色,便笑道:"如今你是主我是客,不知今日可还有幸品尝那白毫银针?"
"你若不嫌弃,自然是有的。只是,我没随身带呢。"他道,笑笑的看着我,蘸了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雍宛韬。"真是抱歉,当日在汾州没告诉你真名,卿阳觉得我这名字如何?"
他果真没什么架子,"这名字是父母起的,哪里是旁人可以多加评论的?"
雍宛韬挑了眉,"我倒觉得卿阳的名字很雅呢,好听得紧,你......不高兴?"
"不是。"只是想起了起名之人罢了,阿爹从未与我说过,卿阳二字有何意思,我问过,他也没说。
在我长大的村落里,很多大人都说贱名易养,故而都是啥狗子、小草之类的名,从前还觉得,我这名,奇怪得很。
"可你又是皱眉又是笑的,究竟为何?"他又问。
我于是浅笑道:"想到小时候我跟阿爹说这名字太奇怪,想换个好叫的名。"
"什么?"
"阿三。"我眯起眼笑,那回阿爹被我气坏了,一直在念我,说名字是跟一辈子的事儿,不能因为难叫难写就随随便便换了的。
虽然阿爹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宠我,可有些事情上,他可固执得很。
雍宛韬听后,便放下筷子,将这名念了三遍,很是好笑,他道:"也不错,不过卿阳更好听。上回在汾州我便想问,卿阳很喜欢这些小点心?"
我咬了口红豆奶冻,清淡的香甜顿时在口中弥漫,"很好吃,这家的点心做的不错。"
"当真?我府上倒是有厨子很会做点心,不如待会儿去尝尝?顺便一起吃茶。"
"雍王府是什么地方,我怎敢随便叨扰。"我嗤道,连我自己,都没发觉,这语气有多酸多讽。话出口,我又略微后悔,本是很好的机会。
可对着雍宛韬这一脸笑意,我想的却是,又一个将我与萧衍扯上关系的人。慕卿阳啊慕卿阳,你这叫不叫一朝被蛇咬?
好笑!
雍宛韬并没气,只是继续笑道:"卿阳可是觉得我哪儿会拘束?若是如此,我差人将吃的送到这儿来可好?不过,卿阳怎知我居于雍王府?"
"你雍王何等人物?我又怎会不知,得王爷一见,果真是三生有幸呢。"我道。不得不说,见他如此悠然模样,忍不住,便想刺他。
可雍宛韬好脾气,依旧还是那幅模样,"卿阳,我不知何事扰了你的心,对我,你不必带刺,我不会害你。你能来雍州,我真的非常高兴。"
我盯着他,不知为何,就是想撕了他不断笑着的模样,"雍宛韬,我用不着你来说教,你高兴不高兴干我何事?恕不奉陪。"我留下银子,直接转身走人。
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在汾州我对他很是推崇,今日却老忍不住如此了。
雍宛韬的笑容,太悠然自信,看似也太温柔。
忍不住,会想起另一个人!
我以为我放下了,我以为我至少可以平静的去看待一切了,可事实上,几个月于我而言,还是太短。
在我还未彻底冷静之前,与雍宛韬过多接触,并非智举。
谁又知道,他的笑,是真是假?
我已经......分不清,再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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