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圆满解决,安勤功不可没。本王今晚留安勤过夜也不为过吧?"耳边的呢喃。
羽飞把身子越往对方怀里塞了塞,伸手环住了燕宏的脖子,慵懒地一笑,"我还以为,王爷不要羽飞了呢。"
□□□自□由□自□在□□□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由於季安勤虽是季氏子孙,但暂无官位在身,所以面圣的时间被安排在了朝堂之後。
御书房,早朝後一些重要的官员都留了下来,当然包括四王爷。青花的绫罗印著季氏的标志,沈稳内敛的风格把豔丽魅惑的脸修饰成了一种淡雅。羽飞静立於众官之前,坦然面对来自九五之尊的审视。
燕甬淡然一笑,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战争"。"季卿确是一表人才,不知可有意创一番作为?"
"安勤无德无才,有心而力不足。此次叔爷重伤,只怕不能立归西疆,而安勤自幼长於京城,实是不忍离开。因此希望在京城多逗留一段时间。"
"卿若有意,大可多留些时日。季氏长年待在西疆,鲜少入京,卿即长於京城,不若就此留下来,在京城辅佐朕,与西疆季氏一内一外保我大燕。"
不等羽飞答话,魏麟上前一步道:"皇上所言极是,季兄不若留下来与我共为丞相事,以慰你我日前之情深。"
"哦?卿与魏侍郎是旧识啊,如此更好。"
"魏兄盛情,却之不恭了。谢皇上恩典。"羽飞谢恩,答应地干脆。
四王燕宏听闻皱了皱眉,不易察觉地笑了。
这时後堂有人出来为皇上换茶水,众人见不是太监而是一个清俊的侍卫,虽吃惊些却也不敢多想。羽飞却是看直了眼,面上瞬间冰凝地像玄铁。皇上微微抬眼看那人,轻轻一笑。羽飞不禁身子一震!虽然皇上偶尔也会对臣子笑,但那种笑却只是一种情绪而不带任何感情,然而方才的笑却夹含了一种,温柔?
夕漠见燕甬对他笑,微微低了头,这种笑总会让他有一种愧疚感。而转身时眼角瞥到一人,夕漠全身一悚冰凉从指尖窜到了脚底。慌忙回身,不知自己是怎样退出来的,或是逃出来。
燕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燕宏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如此便好,没事就散了吧。季卿回去代朕问候季氏总管了。"
"是,皇上。"
待众人都退出去了,燕宏踱到燕甬身前,"二哥喝的什麽茶?好香啊!"
燕甬不理燕宏,将茶一股脑倒入了喉中。惹来燕宏一阵大笑。
忽尔外面传来急奏,燕甬看完奏章後,一脸的阴沈。
燕宏接过奏章细看,却是西疆边防传来。姚国献给古邑的公主在西疆的边界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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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丞相府,魏麟见父亲一脸凝重,忍不住道:"父亲,这个季安勤不是普通人,单是他那一招借刀杀人,又化险於无形甚至还作了个人情收买了人心,就不简单的很。这种人最好是友非敌。"
魏丞相点头,"话虽如此,你却太急进了些。况且把他揽到这边,也难知是祸是福。"
魏麟不耐地摇摇头并不以为然。
燕宏回府後,心中却久久放不下御书房中那一幕。那个侍卫到底是谁?皇上对他似乎不一般啊。羽飞和他又有什麽关系呢?
"叫鹰去查一个人,皇上身边那个最常出现的侍卫。"
"是。"有人应声离去。
燕宏牵起嘴角,闭上眼静静地笑了。羽飞,你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申树棠用木剑提了提夕漠略显下滑的右臂,无视他额上细蜜的汗珠,与因为过度疲累而发颤的握剑的右手。那柄剑有多重申老再清楚不过了,那可是自己专门为夕漠找来的,费了好一番周章呢!虽锋利却笨重,刚好给灵活有余实力不足的夕漠用。一方面训练他的力劲,另一方面又可以提高他的灵活。
冷眼看著已经不停歇的练了两个时辰的夕漠倔强地挑战身体的极限,申老的心中充满了赞叹。一个出卖色相的小倌对武学竟有如此痴狂的热爱,他的倔强与坚持甚至燃起了自己要培养他的愿望。虽然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似乎曾经有深厚的功底,捡起来是不易,可他的努力与勤奋却更加不可思议。短短几个月,那个消瘦脆弱的身体虽然看起来依旧单薄,内里却已蕴涵了无尽的力量。然而即使是天才也不能一蹴而就,如果他不能好好地爱惜身体......一切都是徒劳的!
申老深深感到了一种悲哀,却正好看到远处走来的皇上,面色不禁沈了下来。
燕甬并没有打扰夕漠,而是习惯性的走到申树棠身边。
"皇上。"b
"恩,他,怎麽样?"
"足够资格作一名侍卫了。"
燕甬点头,静待夕漠练完最後一式收剑,这才要走过去。申树棠忽然开口:"皇上,他有能力作一流的高手。"
燕甬回头,仔细地看著申老,良久方道,"朕不缺高手。"
夕漠收起剑走到石凳边穿外衫,衣服一抖却掉出了一样东西,刚要弯身捡拾,已有双手先一步捡起。玄色的繁纹玉佩,夕漠从来都贴身收藏,只有晚上......和练功的时候才会另行安置。
"这个是你的?"燕甬脸色阴沈。
"是的,皇上。"
"是朋友送的吗?"
夕漠一惊,却本能地不想说出羽飞。"不是,是娘的遗物。"是用娘的遗物换来的,便也算是娘的遗物吧。浓浓的忧伤覆盖了那一丝不安,夕漠神情黯然。然而看在燕甬眼里,却像是一条花纹斑斓的毒蛇!
玉佩掉在地上,燕甬愤然离去。夕漠来不及吃惊,急忙捡起了那个唯一。
当晚,破天荒的,燕甬没有在紫墨轩过夜。
第十三章
雄浑的大殿上,燕甬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他昨夜一夜未眠。殿下的群臣争论的激烈,姚国公主事件使得古邑与大燕的对峙一触即发。
大燕的版块几成方形,南邻姚国、齐荒、背台三个小国,东边是大片的海岸,东北是无国籍的大漠与干旱的草原,一直被大漠诡异的盗贼所占据,而剩余的西北与整个西部都被呈弯长条状的古邑所包围。
对于大燕来说,古邑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障,而对古邑来说,大燕又何尝不是一颗毒瘤!国力相当的两大国势必难容对方,更何况东北的大漠就夹在两国与冰海之间,大漠土地贫瘠虽无可图,可两国百姓却深受大漠盗贼所扰。而大漠土地可谓广博,单凭一国之力,实难围剿东躲西藏诡异至极的漠寇。虽然两国也曾合作却因种种原因不欢而散,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古邑吞并大燕的北边或是大燕侵占古邑的东部对大漠形成包围之势,将其一举歼灭。
如此,两国对彼此的觊觎便不言而喻了。最妙的是大燕的西南,古邑的南部均是崇山峻岭,凭人力翻越无异于天方夜谭。因此西北便成了两国胶着拉锯之点。季氏虽说守着西疆,实质上却是以西北为据点,而以西南为供养。
此次姚国进献公主给古邑为了绕开与姚国一向不和的齐荒选择穿越大燕,却在西疆的边界失踪,或许是漠寇所为,却又怎知不是古邑自己做的?不过是一个兴师的借口!
战,是一定的!只是自季穷去后其门生原啸亦在六年前政治身亡,齐峋亦死,举朝上下除了季氏之外皆是庸碌之辈,五王燕戎或可一试,却又得坐镇南方云州......燕甬皱眉,历来季氏作战京城必得一将象征王室与季氏并肩,一是传承创燕始皇与季、亚兄弟情义,二来也是限制、防患于季氏,更重要的是万一季氏力有不殆,整个王室,大燕也好立即援助。曾经有齐峋、原啸,而今却......
"皇上,臣下有一人选。"四王燕宏站出来道。
"哦?是谁?"众人听四王发话,都静了下来。
"便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古月。"这几个字燕宏悠悠地说出来,众人却无不一惊,而最震惊的莫过于皇上本人了。
"王爷,古月是何人?臣等从未听过,他,有此能耐?"
"古月......难道是那个大败四子的古月?"
............
"皇上定然早已知晓,古月并非古月,而是原啸之子原夕漠。当年太子之事有不少人只是牵连,原将军虽有过失却终究是卫国身亡,其独子更是无辜。皇上仁心,将古月留在身边更授其武艺,想必是为培养他成材,只是现况迫在眉睫,不容迟疑了。古月曾大败四子,其才可见,又经申树棠调教数月,武功小成,现在正是放他到战场实战,磨练的时刻了!"
迭变横生,众人无不吃惊。燕甬更是思绪急转,衡量再三。古月是原啸之子?此事既由燕宏说出来,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么那块玄色的玉佩呢?姚国美酒,齐荒杀手,古邑骏马,背台玉玄。那块玉佩的花纹更是背台上一任王族的象征,世间少有。在大燕也只仅得两块,一块为前太子燕箜所佩,另一块理当在早已夭折的七皇子手中。当年之事本就蹊跷,背太的公主,曾经的皇后何其聪明,又怎会无故疯癫更亲手杀死还在襁褓的七皇子?难道他把儿子交给了原啸?
自从看到那块玉佩,燕甬便心神不定。想要杀了他,却下不了手,更何况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躺在自己的怀中几个月,报仇的机会无数......便算这一切都是假象,自己真舍得杀了他?是啊,多么可笑!堂堂的一国霸主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很可能是自己亲弟的男人!
既然他杀不得,又留不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他放逐,变相地放逐......
季氏虽为臣子,其势力却过大了些,几代帝王虽都依赖季氏却又无不视其为眼中钉。季穷可谓忠诚了,连子女的名讳都以无为题,却依然逃避不了被设计与陷害的命运。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能力卓越的季氏外孙四王爷。
"好,便叫原夕漠出征,封定北将军,卓鸥为辅政参将,同往西疆。"
卓鸥是今科榜眼,虽为榜眼其才却在魏麟之上,其殿试文章更是妄论国家军政,大谈军纪军法,本是当场便要入狱的,燕甬却破格提拔。若是此人,便大可放心了。燕甬虽已拉拢了季安勤(羽飞),将其留京以可以分割季氏,可找人混入季氏这一步也必不可少,这次无疑是一个机会。
众人见事情已定下了,虽透着些莫名其妙的怪异,却又有谁原惹事儿上身的?没事儿最好,皇上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何况还是四王爷提出来的!这两人要唱双簧,那便无人拦得了。
四王燕宏笑笑,他可不想看见自己的羽飞心中还有别人,无论这个人是谁,是皇上的脔童,或是一个无用的侍卫!而且他有足够的自信,这个原夕漠掀不起浪来!羽飞,呵,多么有趣的人!你在京城搞出这许多名堂到底想干什么呢?瞧瞧,我把你所有的牵绊都消除了,放手干吧,让我看看你心中装了什么......
接到圣旨的夕漠着实受了一番惊吓,原家的没落与兴起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如此的随意!若说不恨,又怎么可能!可是在政治的洪流面前,一切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说什么报仇,难道要颠覆现今的一切么!胜者不过是侥幸,败者也只能是天意......夕漠没想过报仇,父亲战死,母亲殉情,无可怨者,便是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也不曾后悔过。却没料到,身份的揭示竟来得如此突兀,而一切的发展又如此诡异,自己要做将军了么?虽然太过于惊吓,可毕竟是从小的志愿,欣喜而不安,紧张却又兴奋......六年来第一次,夕漠享受着期待的感觉。
出行的那一日,天微微有些阴沉,好不容易结束了皇上、四王爷与群臣的送行,夕漠终于踏上了自己的渴望之路。出了京城,郊外的广阔让夕漠全身的血液为之沸腾!远山、凌石、一草一木都如此生力膨张。自由,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诠释!深深的呼吸着,重生般的喜悦让夕漠久久无法平静......
忽尔,灰暗的天空映衬下,一团绯红的火焰灼伤了夕漠的眼,生生的刺痛!羽飞......
羽飞策马静立在行军右侧不远的山丘之上,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望着夕漠笑,那笑中的含义温暖地让夕漠不知所措......行军就这样缓缓地与他擦身而过,越来越近了,夕漠却只能感到颤栗的紧张。
看着渐近的夕漠,羽飞却无意上前。缓缓拉出系在脖子上的细绳,捧着那只颜色旧淡的荷包,轻轻抚过因为频繁的摩挲而脱离的线头,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微微蹭着......迷离而陶醉的眼神,分明显示着那个已不再是一件心爱之物那么简单,而像是自己的爱人!更深的笑意忽尔绽放,在夕漠错身而过的那一瞬,羽飞把荷包移到了唇下,轻轻地印上一吻......
所有的弦都断了,一切事物,都忽尔静止,紊乱的心跳,空白的大脑,有什么似乎马上就要呼之欲出,沉闷的胸膛让夕漠窒息般地疼痛。体内疯狂的叫嚣让他急切地摸出怀中的玄玉,回头奋力地招手,让玉佩的穗子在空中剧烈的颤抖......羽飞看到了,羽飞笑了!夕漠满足地回手,一个又一个吻用力地落在玉佩之上......
全军,包括政辅参将都以为自己的主将疯了,而沉浸其中的夕漠却只是捧着玉佩,佝偻了腰......自从出楼后,每次再见到那个人,仓皇的悲伤总是催着人想要滴出泪来,彻骨的疼痛太过于辛苦,无法放弃地绝望着,恨不得结束!
苦苦挣扎的心......
总有一天,会为你死去的,羽飞......
行军十二天,终于抵达了西疆的潼口,过了潼口便是古邑,大漠与燕朝三界交汇的庆缶,也就是姚国公主失踪之地。之后大概还有两天的行程便可到达汾都,与古邑交战的前线了。
夕漠见天色已晚,命人在潼口城外扎营,预备在三天内直达前线战场。
夜里,夕漠和卓鸥在营帐内商议行军事宜以及与季氏的汇合,忽尔外面吵嚷,不一会儿副将带了一人进来,那人穿的却是城内戍兵的衣衫。
"何事?"夕漠发问。
"将军,这人是城内守卫说今夜漠寇突然袭城,人数众多,府衙有些抵不住,知道将军在此驻军,特来求援。"副将道。
"怎么可能!潼口是一个大城竟抵不过几只漠贼?"卓鸥厉喝。
"是......府衙大人不在城中,军符拿不出来,只有一个护卫队......实在是抵不住凶悍的漠寇啊!"那小兵急道。
"参将有所不知,漠寇在边界横行多年,这些个没用的戍兵早已是惊弓之鸟,见漠寇来了都巴不得躲起来!何况这潼口的府衙贪财好色,不问正事,若不是在京城有靠山......哼!末将这便帅二百精兵进城,定在两个时辰内杀尽贼寇!"副将唐少虎愤愤不平。
卓鸥看着眼前这个年将四十的副将激动地挽着袖子,忍不住问,"你怎得知的?"
唐少虎为人心直口快,豪爽又不拘小节,上司虽是两个不到二十的小子,却仍是恭敬答道:"回参将,末将是庆缶人氏,十七岁参军,六年前才调到京城的,对西疆还算熟悉。"
夕漠本就有心想除东北的漠贼,何况此次又很可能牵扯着公主事件,听唐少虎说对西疆熟悉立即放下心来,"我和你一起去,早就想见识见识东北的漠贼了。"又向卓鸥道,"你留下来坐镇军营。"
卓鸥眼神几度闪烁,按说主将不应轻易出阵,只是要摸清漠寇是这次问题解决的一个关键,既然有唐少虎在,几只贼寇想必也不成问题,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这边,唐少虎熟练地调出一百步行军,一百骑兵与夕漠各乘一骑,叫方才的小兵带路直奔入城。
从城南直行到城北,这才看到几十骑漠贼已将城北搅成一团乱,大大方方地烧杀掳掠,整个城北大火冲天,百姓哭喊成一片,却不见一个护城守卫。
夕漠气结,命五十骑兵先行冲杀,一百步兵以半圆形合拢形成包围之势,另五十骑兵只管冲到北城门先关城门,再回首擒敌,如此才安排下来,唐少虎早已一马当先冲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