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漠————淮槐
淮槐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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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走走,日头西斜时,众人已看到了与进来时同样的一处裂缝,只是要宽阔些。穿出裂缝便是古邑东境。回头见身後依然是相连的驼峰,只是这一处叫做桓山,恕不知却是与永山相连的一脉。
出了这里,少年自动回队,羽飞也自上马。众人无不惊叹。羽飞更是对夕漠的用心感慨。
如此迤逦而行,绕到连山北侧,夜幕已降。羽飞驰马在前,忽而只觉眼前红光一闪,一把利刃同时扫来。
"保护御史大人!"穆宾一边横刀护在羽飞身前一边高喊。
红光闪过,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火红色见尺来长的毛绒活物。还未搞清状况,忽而树丛中暴起数名黑衣人,见到羽飞等人也只是一愣,随即便围攻那只火色动物。只见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显见是武林人士。
穆宾待要动作,羽飞摆手制止,"且看看再说。"
那火狸样的活物异常灵活,虽被一群人逼得无路可逃,却也让人伤他不著,而这些人明显是要抓活的,亦是手下不敢大意。正在耗费时间,忽而那火狸见得一处开口,便拼命扑来。正是朝著羽飞这方。
羽飞躲闪不及,肩头被利爪抓过,火狸也是一声惨叫,却是被穆宾伤到了背部。
"住手!不要......"
羽飞回头见是引路的少年大喊,立刻下令,"大家不要伤到他。"
一阵混乱,山脚处突然亮出许多火把,听脚步声人应该不少。
"火儿?火儿!"好听的声音却很是焦躁。
"给我放箭!你们这些贼子!伤到火儿一丝毫毛,便给他陪葬!"
话说著,箭已到了面前。
"什麽人!竟敢偷袭大燕的使者!"
"保护大人!"
............
"大家别动!"羽飞见情势诡异,知其中定有误会,立即高喊。"来者可是上官淼?"
"是又怎样!先把火儿放过来,其余免谈!"
"阁下定是有什麽误会,我是大燕御史季安勤,并不知什麽火儿。方才是这些......"羽飞回头再看,那几个黑衣人早没了踪影,连那只火狸也不见了。
"上官公子,那火儿可是一只火狸?我等并未动他,倒是见著了几个黑衣人欲要捉他。"
"火狸?还装什麽!谁不知我离岛上官淼的宝物是能治百病的火熊,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怎麽连他都不知道了?别给我扯谎,黑衣人?换了衣服谁知道他是什麽人!"
"上官公子自重,想我季氏虽不是什麽天下的富庶大家,却也是几代相传的名家,还不至於为了你的什麽火熊而做出如此下等的行为来!"
闻言,上官淼冷静下来,细细看向羽飞。j
"哦?是季氏的长孙?恕在下眼拙,倒是从未见过阁下。"
众人都知道羽飞的前身,听闻此言,军中不少人愤愤然。
"上官家世代隐居离岛,朝堂之事不明白、不清楚也是理所当然。"羽飞冷冷相讥。
上官淼却是一笑,"说的也是,我本也不知你这御史是真是假。"
"哦?那麽上官公子是要在下拿官印出来麽?"
"呵!便是有官印,谁又知道你是不是抢来的、偷来的......"
"你这人,说的什麽屁话!大人怎麽能受这种人的气,大夥打不了拼一场!"平日里跟著羽飞的亲兵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
羽飞默不作声,却是气得脸色铁青。
"我在前方设了五处驿站,专门迎接可能到来的燕朝使者,何以他们并不曾见到你们,你们却从这中间突然冒出来?是大燕的诡计,是季氏的私心,还是,你们根本就是一群无恶不作的骗子,另有所图?"
一夥人听如此说,不禁就要打起来,羽飞刚要说什麽,只听上官淼忽然下令。
"来人,把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先给我拿下了。"
此话一出,两夥人已经乱做了一堆。没料到这上官淼找只火熊竟也动用了上千人,一时僵持不下,只是对方都是预备了箭志兵刃的,而羽飞等人为表诚意,出了近身的护身武器并无长物。
羽飞见情势马上就要脱出控制,心下焦急,回头找人,穆宾却早杀红了眼,无奈随处揪的一人,却正是夕漠派给自己的一个随身亲兵,在军营也见过几次。嘱咐他趁机溜去给夕漠报信。
待那人趁著混乱隐入了丛林中,羽飞蓦然跃身上马,持剑飞快使将出数十招,清扫了身周人的武器,长身玉立站在马匹之上,"都给我住手!"
零星的有人渐自停下来,却又迫不得已再次加入战团。
"凡我大燕子民都给我住手!真金不怕火炼,我们行端坐正,何必在乎旁人的疑惑!便是跟他走又如何?燕朝大军既然可以逼退他百里,就有本事把我们所受的屈辱百倍的偿还回来!"
众人听得此话,又多数是羽飞和夕漠的亲兵,老老实实停下了打斗,便是被趁机攻击的敌人伤到,只是狠历的记在心中而不做反击。
上官淼不料羽飞如此,本也只是找不到火儿把气撒在了别人身上,当下却也有些忐忑,只怕是自己的任性坏了大事。制止了自己的人,刚要做些什麽,也好日後不会太过於僵硬而无法挽回。抬头却忽然看见了近处穆宾剑上隐约的绿色汁水,看羽飞,又见他肩上清晰的三趾长长的抓痕......
"好你们,果然是你们伤了我的火儿,竟然还在这里狡辩!全部给我拿下!"
古邑士兵上来便要压人,羽飞等人听得此言,却是一惊,这句话是事实,无可抵赖,只是这中间的曲折却又难以说清。这样的情形,反正也难有结果,便是伤了他的火儿,只要身份验明也不怕他还能做什麽,到时一切也好说话。目下也只有坦荡的受委屈了,不怕讨不回来!
羽飞狠狠瞥上官淼一眼,利利落落自己扔了兵刃待擒。其余人也只得跟随。此时看去,才发现那引路的少年已不见了。见此,羽飞反而更放下了心。
说不定,就看这个一眼便认出火熊的少年的了。
第二十三章
败兴而归,上官淼推翻案桌上的茶盏壶器,气咻咻顿坐在榻上。
"公子不必著急,火儿那麽机灵,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还敢说!你们这麽多人居然会让几个贼子跑掉!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你哪来的一定?火儿是海岛的神物,怎麽受得了这样穷山恶水的地方!那几个黑衣人分明就是武林中人,火儿要到了他们手里,还能活著麽?"
看上官淼如此气急败坏,下面一干人都闭紧了嘴,生怕惹火烧身,先前开口的那人也悻悻然垂首。一时只有上官淼坐在榻上生闷气,众官员静默无语却又不敢就此贸然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新上的茶也喝了两盏了,上官淼才回头看向众人。
"那些带回来的人你们处理了麽?"
一听这位难伺候的公子终於气消开了口,马上有人抢先答话,"已经分出了一些帐篷设在山脚用来关押他们了。人数实在是有些多,可能装不下......我们没有那麽多的预备。"
"放屁!指望著我不知道你们军队的後给有多丰富不成?他可是燕朝的使者,难道等大燕来要人的时候,我们要还给他上千具冻僵的尸体?"
古邑众官员不过是受炎雷所托,照看这位特殊身份的公子哥,却不料他除了公子的娇惯还有这许多暴躁的脾气,平时看来一副清高斯文样,骂起人来倒也不含糊,大家都是朝堂里讲面子的官员,怎受得了这样的鸟气!只是碍於炎雷又实在不敢发作,只得应付著。
"公子说的是,属下马上就去准备足够的大帐。"
"呵!是你们是傻子,还是以为我是傻子?恩?炎雷可是把你们都交给了我来使唤的,军法也不是什麽动不得的东西,我便是打了他的人,也是在正军法。来人!先把这个目无尊卑的人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公子冤枉啊,属下何曾说过什麽?"
"哼!好,我就给你说个明白!那些人虽然出现的诡异,却有九分便是燕朝的使者。若是好吃好住供著他们,岂非挑明了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到时,古邑免不了和大燕再开一战。你目无尊卑抵触上司,按情节轻重本来是十五军棍,可是你无视国家利益,妄自进献谗言,自当加倍处罚。我不过是看在炎雷的面上只对你小施惩戒,你以为在他手上会讨得了好去?"
众人听完这番话,方才服了,不少人已是冷汗渗渗。那人被拖出去,方才後悔自己的托大。
"叫人送信去给原夕漠,说有人冒充燕朝使者,叫他务必亲来一趟,以防有失,中了别人奸计,损害了两国的亲和。"
"是。"
众人退下,却见上官淼斜著一双本已很是狭长吊稍的美目,薄唇轻启,"倒要看看这画中仙子的魅力......"
茶盏又一次在不经意的时候打翻,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文儿耐心地上来擦拭桌面,夕漠却再也不好意思了,"文儿,我自己来吧,你做自己的就好了。"
"没有关系,夕漠哥不必和我这麽客气。"
夕漠插不上手,也无心再说什麽,自从羽飞走了之後,自己就一直有不安的感觉,今天尤为严重,已经第三天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绝对不正常!至於文儿,这种别别扭扭的感觉也不是一下子可以消除的。只是,不知道羽飞他们到底遇到了什麽。至少,至少小飞应该会传回来消息才对。
"将军,有古邑来使求见。"
夕漠猛然抬头,"叫他进来。"
不一会,一个古邑士兵装束的青年进来,行了礼节後递上一份书函。
"上官公子捉得几个冒充燕朝使者的贼子,恐这其中有什麽阴谋,请将军移尊到连山脚下共同商议。以免贻误两国军情。"
夕漠一边看著书函,一边锁起了双眉,"不知上官公子可还说过什麽其他的麽?"
"没有了,只说请将军尽快过去,怕有闪失。"
"好,文儿,你带这位小哥下去歇一会。"
卓鸥被急急叫到了主帐,才到帐外,便听到了叫声,回头竟见是前几日跟随羽飞出去的一个亲兵,独自跌跌撞撞被几个人扶著走来。
一同进了帐子,夕漠急急问著事情的前前後後细枝末节。卓鸥看完了信函,又听了亲兵的叙述,终於搞清了一切。
"你真的打算去麽?"
夕漠自了解了事情起始,便一语不发暗自思忖,此时听卓鸥发问,只道,"我今日便出发,只带亲兵二十足够。军营里的人数已经不多了,这边的情况就交给你照看了。"
卓鸥暗叹一声,幽幽道,"你明明知道......唉,多带些人吧。"
"不用了,他们不会怎样的。"
"不会怎样!不会怎样又怎麽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卓鸥突然大叫,不仅夕漠,周围的士兵均被吓得一怔,虽不知这向来温文的人怎麽了,却知道一定是将军......
"将军,三思啊。"
"你们不用多说,我已经决定了。马上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全军戒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由卓参将作主。"
卓鸥听到这里,瞪视夕漠一眼,转身负气而去。
带著精兵二十,马不停蹄赶往连山。无论古邑要的是什麽,你都不能有事,羽飞。
毫无间歇的驰骋,对草原上的儿女来说也是辛苦,只是大家都是马背上的英雄,吃惯了苦头,将军决定的事大家就是拼命也会完成。
如此奔波一夜,已距连山不远。忽见前方火把摇曳,看起来倒是有不少的人的样子。
"将军,我们......"
"继续。"或许是上官也不一定。
"什麽人?停下!停下!"高声的吆喝,对方似乎也是官方人士。
驰到近前,只见有上千人数,未免节外生枝,夕漠等人乖乖下马,向来人说明身份事宜。
"你们等一下,我向将军报过再作处理。"说著那人跑到队伍的前面,隐隐绰绰的昏暗里,只能看到不尽的人影和火把,难以辨清什麽。
良久,那人又回来身後却带了不少的人手,"各位既然是要去连山脚下,便请与我们同路吧。最近不太平,夜里赶路不安全,请让我们尽些地主之谊也好。"
看看分散在二十人前後,已经包围的圈子,夕漠微笑,"也好,承你家主子情谊。"
一群人如此上了路,夕漠使尽法子,却没从守口如瓶的的兵卫那里得到任何可用的信息。等到深夜,终於到了连山军营。夕漠多次提起拜见上官公子,却被夜深的理由推脱,带到了一处新搭起的军帐。二十个亲卫则被带到了另一处地方。
"请原将军稍等,我们将军马上就来。"
夕漠到此时心下虽没个底,却也猜到了什麽。既来之则安之,重要的是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麽。
帐篷里此时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夕漠明白外面的守卫一定是最严密的一处。羽飞不知被他们关到了什麽地方。
外面似乎有人声,夕漠坐在榻上懒懒的看著门帘处,眼神深处却是流光辗转。
"炎雷将军,许久不见。"
年轻俊美的男人,钢铁一样的坚毅,刀削一般的如铸。轻笑,嚣张而理智的草原之狼,"漠,这个时候我们不妨亲近些。你我在战场上对阵不下数十次了,虽是敌人,却胜似朋友。我对你也算佩服的紧了。"
"将军赞誉,原夕漠对将军也是仰慕得很。"夕漠微微欠身。
"呵!正好,古邑燕朝两国休战,化敌为友,你我也刚好去了这国家百姓的捞什子枷锁,来做一对酒水知己。"
"来人,把军里的好酒拿几坛子过来。"
"将军,这倒不必了,原夕漠来此还有其他的事情。"
"漠,何必这麽客气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可谓棋逢敌手,在战场上难得这样一位知己,可惜却因为立场不同难以结识,此刻有了机会,我怎能就这麽错过?不论怎麽说,今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漠,难道你就甘心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将军,在下实在是......"夕漠刚要起身,忽而被大力一拽,双手都落入了另一双温热的大手里。
"漠,叫我笋......"
炎雷的眼睛里闪烁著什麽样的光,灼灼耀仁,夕漠不著痕迹的推开他,"好吧,既然将军这麽说,夕漠便舍命陪君子,喝他一夜何妨?"
炎雷笑笑,回身一捞,放了两只坛子在桌上。
夕漠接过一只,随手拍开封泥,"夕漠先干为敬。"刚举起坛子,手却被炎雷按下。
"叫我笋。"
"......呵呵,世人都知道你是权倾朝野的雷神之子,我自然只敬你是一代名将,这雷神也罢,王爷也好,我只认那战场上耀眼的炎雷二字便是了。此一杯,便敬这炎雷二字。"夕漠说罢,饮的一大口。
炎雷见状,却是垂了首看著酒坛幽幽道,"也许吧......没想到漠是喜欢这两个字呢。你却不知,夜深人静之时,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只是胸口那一个字,漠......"抬头凝视著夕漠,继而猛灌一口烈酒。
"呵呵,爽啊!人生不过如此!美酒,知己!来,漠,我们再来干他一次仅为这一天的到来!"
情势的发展让夕漠有些难以把握,来之前想了千万种可能,甚至做好了给古邑士兵当靶子消除怨念的准备,却万万想不到是这样的情形。
推推拉拉,如此应付著也喝空了大半个酒坛。夕漠尚可,炎雷却已是两眼迷茫,脸颊酡红,嘴中话也有些言不由衷。
"对了,我还有一样东西拿给你看呢。"
"哦?是什麽?将军小心!"夕漠堪堪扶住险些跌倒的炎雷,心中疑惑,难道他真的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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