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lssz
lssz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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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入座,规矩还是那个规矩,谁在台上站至最后谁就是胜者。先上台的不过是唱暖场的小丑,真正的人选却只是坐在台下观望,等待上场的最好时机。快晌午时,才有不少大人物上场,但他们也不过是给各自的后台做开场准备,台上解玉楼的大弟子和一个江湖游侠斗得正酣时,一小队人抬着一顶白色小轿踏云而来,缓缓的在场中一角落下。轿帘子不曾掀开,解玉楼却知那里面坐的是谁,他心里一紧,仔细的看看轿子四周站着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却没找到类似的人。蹙了蹙眉,他自语道"难道她并没将人带来?"
越牧也见到那顶轿子,他只是扬了扬眉,若有所思的瞄了眼站在身后的重衣。重衣并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他看着那顶轿子,只是猜测对方的身份,想着是否会给父亲带来麻烦。
一个时辰后,解玉楼飞身上台,替下自己被打落一边的大弟子。越牧放下手中的茶碗,对身旁同样坐着的温其略道"温帮主,你可有兴趣和那解玉楼打上一场?"温其略知道他的意思是由自己打头阵,摸着胡子笑道"我虽然是老骨头一把,但偶尔也想动动......"话落,纵身上台。
越牧嘴角勾起抹笑,眼睛望向场外不远处的小树林,哪里,一个红色面具正悄悄地一闪而过。重衣见父亲笑得古怪,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四处张望一番,原本四处宣扬着要夺盟主之位的墨丰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虽说他和父亲达成协议,但也不至于就此不出现。难道说他和父亲已经定下什么计划?
重衣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响,接着似乎天地都在开始摇晃,他清楚得听见身旁温家兄妹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声。

第 18 章

待震动停止,重衣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泥土,往四周看去时,只见一片狼藉。温家兄妹站起身,甚至不及查看自己有未受伤,就急速的朝原本的台上,现在却只是一个大坑的地方飞奔而去。刚起身的越牧也迅速的掠了过去,重衣只一怔后也紧跟了过去。
解玉楼在炸声刚起之时,就迅速地掠出,饶是如此,他也受伤不轻。温其略轻功不及他,出事时又正好处在火药点上,等到温家兄妹赶过去时,却哪里还找得到半点父亲的影子?一地凋零碎衣片便成了最后遗物。越牧看着一地凄凉,大怒道"解玉楼!你这是什么意思!"解玉楼自己也没弄明白,这台子是他亲自监督所搭,若有人想在他眼皮底下放火药,那几乎是不可能,但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不管是谁所做,他这个盟主的失职怕是脱不掉了。
台下也有不少人受伤,原本还都搞不清楚状况,但在越牧事先安排进去的人的大声叫嚷下,矛头一致对向了解玉楼,"盟主!我们千里迢迢来岳阳参加武林大会,虽然知道自己没希望坐上盟主宝座,但也从没想过要害谁,可现在你看看!我们这有多少兄弟受伤!你今日若不给个交待,我们绝不罢休!"呼喊声阵阵,群情异常激愤,但解玉楼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只一个手势便将底下喧嚣的人给制止住,他沉声道"今日的事是解某人的疏忽,解某人也愿一力承担,请大家给我些时间,我自会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待!"
"只怕解盟主给不起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重衣顺着声音望去,却见那人红衣红面,正是他一直在找寻的墨丰。解玉楼面色阴郁,看着他道"原来是火莲圣坛的墨坛主,我就说呢,之前你一直叫嚣着要拿中原武林的盟主宝座,但我却一直没瞅见你出现,却原来是躲在一边吗?"墨丰喉咙里传出咕咕声,仿若大笑。"我不躲着,还不跟那温老头一样做了你的刀下鬼了吗?"
墨丰的声音虽不大,但足够在场众人听到,一时间原本安静下来的场面再度喧哗起来。解玉楼面色一变,斥道"墨丰!你胡说什么!"
"我能胡说什么?"看了眼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解玉楼,你是不是有些太激动了?你们中原自认正义化身的大侠们又不会随便相信我这个邪派人的话,你那么紧张不是自泄马脚吗?"他说是这么说着,但往往这样的说法更能给人一种真实。底下小声议论的声音渐渐转大,更有甚者已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解玉楼。站在解玉楼身边的大弟子,恼怒的冲台下大吼道"住嘴!你们都胡说些什么!自师傅登上盟主之位,就一直尽心尽力地为中原武林效劳,从未对不起任何人,你们现在竟然怀疑是师傅放的火药?!"
"我们可没那么说,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在说。"墨丰嘿嘿笑道。解玉楼的大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就待扑过去跟他拼命。解玉楼拦住他道"墨坛主,不管怎么说,解某人说没做过的事解某人就是没做过。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导致贼人有机可趁,待我查清,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你们自己做的事再由自己查,那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解玉楼一僵,底下的人虽不喜欢邪教,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越牧站了出来,沉声道"既然解盟主也是当事人,自然不能由他来查此事。"他看了眼跪在地上,六神无主的温家兄妹道"我素与温兄交好,今日他无故罹难,于情于理,我越牧都该还他个公道,诸位若是信得过我,越牧愿自荐彻查此事!"
原先的探子们再度带头表示支持,原本就被火药弄得晕头转向的江湖人更是跟着起哄。各大门派掌门见状,有些虽还担心越牧和解玉楼的关系会不会让他借此公报私仇,但大势所趋,也只得表示同意。经过协商,盟主之位改由越牧暂代,等火药一事了结,再另行挑选合适人选。解玉楼只是冷冷的站着,自始自终不再多插一句话,他望了眼那顶白色小轿子,随即低声对越牧说道"越庄主,今天这出戏,你演得真不错。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解玉楼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
越牧脸上闪过一道阴狠,"我知道我没那么容易赢你,但我同样知道我一定能赢你。"转过身,他对着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道"因为解盟主也算是半个嫌疑人,所以我想请解盟主在事情清楚之前能呆在府中不要随意行动,同时也希望几位德高望重的掌门人能留下来帮越牧查清此事,免得日后落了话柄,被人说我是趁火打劫,借机报复。"
几位有名望的大掌门商量一番,同意越牧的请求,对解玉楼道"盟主,此事事关重大,若有得罪,望海涵。"解玉楼冷冷一笑,只是淡淡说道"我已不是盟主,你们又何必再如此称呼解某人!"
白色的小轿子里伸出一只手,简短的手势后,轿子被抬起,如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风月山庄里,早晨还有说有笑出去的温家兄妹陡然的安静,重衣还真的很不习惯。温宁已不知哭了多少回,眼睛到现在还是红肿不堪。温炎只是沉默,直到回了山庄后才突然跪下,对越牧道"越伯父,家父的仇......小侄只能寄希望于您了......"越牧扶起他,老脸上也是泪痕满布,他低声道"你放心,你爹也算是为我而死,我越牧决不会坐视不管,无论那人是谁,我定当还你爹一个公道!"
"有劳越伯父......"
重衣在一旁看着,温其略的死他并非不难过,只是他有太多疑惑。若说真的是解玉楼,动机何在?他是最有希望继续盟主之位的人,以他的才智绝不可能在这关键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的对手栽赃,但这也太过明显了。若果是父亲,他决不会做这种只一细想便能拆穿的把戏,更何况温其略还是他的盟友。只是......想起之前温其略上场时父亲那古怪的笑意,重衣心里没来由的一寒,他摇了摇脑袋,"不会不会,父亲就算是和邪教合作,也不代表父亲就会坏到连自己的盟友都杀的地步......一定不会......"
当天夜里,重衣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梦里一直出现温其略含恨的脸,他听见他在对父亲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如此忠心,你还要杀了我!"被噩梦惊醒,重衣拼命的警告自己,不能乱想不能乱想,父亲......绝不是那种人。可是温其略愤恨的脸,温家兄妹伤心欲绝的脸,交织在一起,让他怎么也难以挥去,看着从窗口斜射进来的皎洁月光,他突然很想念六月的温暖。
几日后,留在解玉楼庄园看守他的几大掌门怒气冲冲的来找越牧,说是解玉楼已在前夜里逃走了。越牧先是一怔,他不明白解玉楼此举的用意何在,他这样做无疑于自掘坟墓,让所有人都认定他是畏罪潜逃,虽说是省了自己继续栽赃的心思,但他和解玉楼打了多年的交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绝不相信解玉楼会笨到这种地步。来回走了几步,想不透的他,看着一边的重衣,突然冷笑,怕什么,就算他有本事夺回盟主之位又如何,自己还有王牌在手,绝对让他解玉楼痛不如生!
解玉楼赖在乌苏在岳阳的分舵里,不管乌苏给什么脸色,都一副我吃定你的样子。乌苏冷冷的看着这个在她的地盘还敢嚣张的男人,一面想着六月在这点上跟他的相似一面耻笑道"解大盟主,你不是一直都耀武扬威,所向披靡吗?怎么还躲到我这算不上正派的杀手组织里来?"解玉楼也不着恼,只是道"你当时不也在吗?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形对我有多不利。"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不利,那你还跑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畏罪潜逃这四个字吗?"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越牧那混蛋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既然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放火药,那就代表我身边一定有他的人,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查只怕是妄想。我若继续呆着,只会给他机会更加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左右都是难逃被诬陷,倒不如我自己先跑,料他现在也想不透我的用意,这样我就算狼狈到要被众人追杀,他也一样得每天琢磨我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我就算不上输吗?"
乌苏对他的长篇大论不感兴趣,只是嘲讽道"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去告诉你的死对头?"解玉楼摇头,眼睛暗了暗,"你不会说的,因为你虽然恨我,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乌苏站起身,"你真自信!"解玉楼叹息,看着乌苏那一头白发,低声道"你还在怨我?"背转过身的乌苏身体微微一僵,冰冷道"我怨你做什么?"
"我当年对不起你,你这头白发......"r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乌苏打断他的话,摸着自己早白的发,想起姐姐临死前哀伤的脸,她强压下自己心中真实所想,道"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姐姐!"解玉楼不说话,沉默着,许久他才说"是,我是对不起紫苏,但那都是因为她和越牧一起欺骗我,若不是这样,我当年娶的人就会是你不是她!"
乌苏转身,恨声道"你不要把一切都推在姐姐身上!你不是一直都对我说你分得清我和她吗?那为什么在成亲的时候你没认出来?"乌苏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激动,她深吸口气,对愣住的解玉楼道"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总之你要呆在这里就呆吧,但是我和你之间已什么都不是,我希望你最好记清楚!"
解玉楼见她要离开,慌忙拦住道"乌苏!就算当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至少也让我见见那孩子!"提到孩子,乌苏的愤怒更重,她盯着解玉楼,道"你还敢跟我提孩子?当年若不是你抛弃姐姐,姐姐的一双孩子怎会只剩下一个?!解玉楼,你听好,我决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你,我不想让他和他弟弟一样死于非命!"解玉楼还想说什么,乌苏却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不就想见着那孩子吗?很可惜,他在岛上。而且,这辈子我都不准备让他离岛,你要是有本事,就来闯闯我的龟隐岛好了!"眼睁睁看着乌苏走远,解玉楼颓丧的坐在椅上,自言自语道"解玉楼啊解玉楼,你常自诩聪明,可结果呢,你这辈子不仅娶错了女人,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弄得现在孤家寡人。纵然我能得到武林至尊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所有......"
自解玉楼"畏罪潜逃"后,火药一事也算是因此做结。越牧在众人面前发誓,要手刃解玉楼为当日死伤侠士讨个公道。在几个武林名宿的商量下,决定将武林大会延期至明年的四月初三。在此之前,一切事务均由越牧代为处理。事了之后,越牧顾念自己和温其略的交情,领着温家兄妹一起回了金陵。重衣对父亲做的一切,怀疑愈浓,但他依旧一声不吭的遵照父亲的旨意行事。
墨丰自那日出现之后,也再未露面。众人一时间也懒得去管那许多,毕竟当日受伤死难者众多,各门各派都或多或少的伤了些元气,在这种情况下,邪教能安分不动自是再好不过。

第 19 章

金陵越家,越牧在书房看书,窗外一声轻扣,他皱了皱眉,心想他怎么能大白天的到自己家中来?但想归想,他也知道墨丰不是笨蛋,若不是有要事绝不会冒险来见自己。好在重衣为了让温家兄妹振作,一早就带着两人去郊游,墨丰此时到来他倒也不担心被温家兄妹发现进而猜疑自己。
后花园里,墨丰着一身下人装扮,但脸上的面具还在。越牧负手而立,望着有些灰暗的天,淡淡道"看来是注定要变天了。"墨丰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道"就算是要变天,也绝对是朝着我们变。"越牧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当然,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
"什么消息?"
"解玉楼藏在龟隐岛在岳阳的分舵里。"
越牧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他会去找他的老相好。不过,我倒是没料到事发后他还能一直呆在岳阳。"
"那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我想他大概是想在暗中查出诬陷自己的人东山再起吧?"
"他以为他能做到吗?那些人都处理了吗?"
"放心,一个活口都不剩,就算他解玉楼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让死人开口。"越牧点头,道"现在一切虽尽在我们掌握,但只要他不死,我们就绝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若没什么大事你还是不要来的好,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一不注意,很可能就会让有心人发现......"墨丰点头"我知道,那解玉楼要怎么办?"
"那只老狐狸......他现在不过是过街老鼠,不管他耍什么花样,我都稳操胜券。"越牧呵呵的笑着,料他解玉楼再厉害,也决料不到自己手中还握着他的死穴。
待墨丰走后,越牧又在园子里独自坐了会儿,才缓缓地朝书房走去。重衣藏在园子旁的回廊后,一直到四周只剩下他一个时才摇晃着身体走出来。果然,温伯父的死,只是父亲为了栽赃给解玉楼的一个借口。
迷迷糊糊地,他走出大门,一直走到了大街上。天空忽然下起雨,他抬起头,任那些豆大的雨滴击打在脸上,只是心里对温家的愧疚还是有增无减。脑子里还印着温家兄妹苍白的面颊,他还记得那两人是多么的喜欢吵闹,可现在,就因为父亲的欲望,就因为父亲想要打败解玉楼的私怨,他们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更失去了一切欢笑。
头顶上的雨滴突然不再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已经湿透的蓝色衣衫。微微一怔,重衣偏过头,湿淋淋的六月正站在雨中努力的用那件同样湿淋淋的外衫给他挡着雨。眼角突然有些发热,他知道他该更理智些,可他就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紧紧地将六月抱住。六月有些惊讶,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温柔的任重衣搂着自己,双手也一直高高举在他的头顶,虽然自己也知道湿透的衣服已遮不了多少雨,但有......总还是比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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