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lssz
lssz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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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六月看着手上手帕,想起自己怀中还躺着一条撕碎了的跟这条一模一样的手帕,心里突然有些温暖。摸了摸那柔软的白色手帕,他抬手到鼻间,恩,还是他最熟悉的青草香。看着那染了血的半块玉璧,他傻呼呼的笑起来。但是没笑多久,他就发现玉璧有些不对劲,那些染了血的地方渐渐露出一些清晰的蝇头小字。心念一动,六月对着不在身边的重衣大喊道"重衣!你快过来!"
刚拿了金创药的重衣听到六月的喊声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轻功一展,便到了六月身边,焦急道"怎么了?"六月将自己那半块玉璧递过去,重衣一见,脸上一喜道"想不到,这东西竟是要用血来破的。"
"别说啦,我已经把血涂尽每个地方,你把那块也拿出来。"
重衣从怀中掏出另半块,六月接过将自己还在滴血的手掌移过去,用自己的鲜血均匀的涂抹其上,但半天过去也不见这上面有同样的字迹出现。"奇怪,怎么这一半就现了,这半却没动静?"重衣拿过玉璧,微一思索,青鳞一扬,便将自己的手指划破。
"你干什么啊!好好的划自己手指做什么!"
"当初是我们两人一起将玉璧取下,那一半落在你手中,而这一半却是落在我手中。所以我猜想它不仅是要靠血来破解,还得是当初取下时的两人之血才行。"说完,他将自己的血重新涂抹上,不多时,这半块玉璧也现出许多小字来。
剑王躲在一旁,见两人竟误打误撞的解了他的玉璧,心下有些不舒服。齐老头深知他一心所想,嘲弄道"活该,谁叫你自己要弄那么多玄虚的?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听凭缘分做主。"剑王哼了一声,孩子脾气发作,背过身径自走了。齐老头只觉好笑,见六月和重衣已在仔细看玉璧上的字,自己也不便再打扰,晃晃脑袋,决定还是回屋整理医书的好。
春暖花开,不知不觉,数月时光竟在弹指间消失。长白山封山的雪终是要化,再安静的日子也终是要被打碎。重衣摸着那光滑的玉璧,六月已经将口诀记下,这玉于他们该是没用了。拿定主意,他站起身,朝齐老头所住的小屋走去。
齐老头正在捣着药,听到敲门声只喊道"进来。"重衣推门而入,满室的药香。齐老头见是他,放下手中药罐道"怎么,看外面雪化了,想来跟老头子辞行吗?"重衣点头"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出谷。"
"恩,算算日子,老头子也让你们住了快小半年,确实不该再留着你们了。"
重衣掏出怀中玉璧,道"多谢前辈数月的照顾,这个东西我需要用它去救人,但是我不希望那上面的剑谱再为其他人所知。我能力有限,做不到毁掉字迹的同时也能保下玉璧,但我相信前辈必能做到。"将玉璧轻轻放在桌上,重衣躬身行了个礼,道"有劳前辈了。"齐老头看着他离去,苦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拿起玉璧,他叹息道"这么看来,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坏孩子......"
剑王从他身后冒出来道"人家本来就不坏,是你自己疑心重,有点心计的都当作十恶不赦之徒。"齐老头将玉璧扔给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最初还不是一样吗?"剑王嘻嘻一笑"你当我和你一样吗?我虽怀疑过,但经过长期观察也就知道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放心的把东西交给他们吗?"
"你的观察能力向来低劣,更何况你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就拿毁剑谱这事说,他指不定是想独吞,想让全天下就他一人知道呢。"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刚还说他是个好孩子啊?而且他若真想独吞,他就该杀了我们和那笨小子,不,应该是一开始就不给笨小子看。"齐老头知道他素来喜欢狡辩,也明白自己又对聪明人起了偏见,但这一切只因他当年在太多会耍心计之人手上吃亏,一时放不下产生的排斥,扭开头,他别扭的说道"既然这样,你还不去想办法给那好小子消去字迹!"
"知道知道,不过我还真是开心。"剑王坐下悠哉道。
"开心?"
"对啊,因为他们一走,这山谷不就只剩我们两人了吗?"
齐老头翻白眼,对这满脑子鬼心思的人已无多余力气理睬,拾起之前做到一半的捣药罐继续咚咚的舂起来。剑王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在意,只是趴在一边桌上看着,心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梦想成真呢?
撑了个懒腰,六月回头望望已逐渐消失不见的住了几月的山谷,颇感慨道"明明外面看上去是冰天雪地,想不到却是内有乾坤。"重衣没有回头,淡淡说道"若不是这样的地方又怎得有世外高人居住?"六月皱眉"嘁,我可不认为老说我笨的人是高人。"
"但说你聪明的人一定不是高人。"
"你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都不懂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你说话能不能带标点!"
"你没注意到我话尾的问号吗?"
"......"
吵吵闹闹间,两人到了一个岔路口。重衣突然顿住脚,让还在喋喋不休的六月差点撞上他。"怎么了?"重衣认真的看着他"我要去岳阳,六月,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遇到很多危险,我们不过......朋友......你还是不要再跟着我吧。"六月也认真的回答道"我知道,但是,不管我怎么走我都注定会遇上你。既然命里有缘,我又何必躲藏?而且,世人最常说的不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吗?"
听到六月的话,重衣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若说是朋友,那他便该满足了,可偏偏......这不是他要的。"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你跟着我涉险。"
"啪!"六月轻轻的拍了下重衣的脸颊,"傻瓜,我就是爱跟着你去过刺激的生活,你再阻制我就扁你哦。"重衣摸了摸自己的脸,错愕的看着他,许久之后,脸上才终于放晴的绽出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刺激过头我可不负责。"
"知道了,罗嗦。"第一次,六月像个大哥似的摸了摸重衣的头,温暖安心的感觉从头顶一直麻痹到心脏,本是舍不得驱散这美好感觉的重衣还是在理智的驱使下狠狠地一拳打在六月的小腹上。"唔,好狠!"
吹吹拳头,重衣笑得自在"四月初三岳阳要召开武林大会,选举新一任盟主,我得去为我爹助阵。"六月点点头,随即疑惑道"你不救人吗?"重衣面上一暗,"人自然要救,但那人一定会去岳阳,所以我们自会碰面。"两人边说边朝右边的大路行去,走了小半段路,六月突然小声道"呐,你要救的人到底是谁?"重衣眼睛一闪,对于六月在这事上的在意显得很开心,他"呵呵"笑了几声,才缓缓说道"我要救的自然是于我很重要的人,他--是我父亲。"
六月差点一跟头摔倒,心里忽然就轻松起来"早说嘛,害我......"c
"害你什么?"重衣抓住他话尾,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六月挠挠头,支吾道"也没害什么......啊,既然你是要救你父亲,那岳阳的事......"六月转移话题的功力并不高,但重衣也不想逼他,一切还是得慢慢来,毕竟他们之间所存在的东西是常人难以接受的另类。在心底叹息着,他面上却丝毫未曾泄露心中所想。"虽然我爹现在还处在险境,但他之前吩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这次的武林大会我们越家一定要拔得头筹。再说,我东西已经拿到,救爹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之前的计划还是得照做。"
六月晃了晃脑袋"你们这些武林人也真是痛苦,为了一份虚名争得你死我活,这种生活过着究竟有什么意思呢?"重衣低头,"你说的对,这样的生活的确没什么意思,但江湖就是江湖,你进去了,便注定跟随大流载浮载沉,不容你反抗。我若不是江湖人,我指不定会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过些茶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生活。"
"恩......不行......若是我的话,住哪儿无所谓,但一定得有吃不尽的美食才行。"
重衣好笑的瞪他两眼,"你眼中除了食物就不能有点其他的吗?"六月很无奈道"我也想啊,但若你和我一般从小住在啥也没有的海岛,吃来吃去的只有海里的鱼虾,烹调方式更是简单到只有清蒸,你说我能不只看食物吗?"其实六月说得有些夸张,他在龟隐岛身份特殊,乌苏向来宠他,除了不准离岛,他想要的几乎全给,因为他的贪吃更是从中原请了三位前任御厨,甚至每天都有从各地回来的船只带来各种美味食材,他现如今这番话若让乌苏听到只怕活活气死。
对于六月的话,重衣将信将疑。只是习惯思考的脑子不免因此开始琢磨起六月的出身,他说来自海岛,就他所知,处在海上的门派并不多,以六月的武功修为看自非寻常海运帮派,难道说......他突然忆起之前温炎曾说龟隐岛找人之事,而六月一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也说过是为了不被人认出......重衣的眉皱得越紧,莫非六月正是龟隐岛要找之人,若真是这样,那他在龟隐岛杀手王国中的地位......
"你在想什么啊?怎么眉头越皱越紧?年纪轻轻的,没事别乱皱眉啦。"六月戳戳重衣脑袋,不满道。重衣抬眼看着他,张嘴想问六月的来历,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若他真是龟隐岛中人,又如何,只要他不是解玉楼的人马即可,我又何必在意许多?"也没想什么,只是有点担心我爹的安全。"
"别担心啦,你不是已经拿到双龙璧了吗?"六月大大的笑容在阳光下闪着光,重衣点头,突然觉得即使眼前有再麻烦危险的事也不必害怕担忧,因为六月还在。

第 13 章

两人到岳阳时才三月中旬,但岳阳城里已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六月看着满街拿着刀剑晃来晃去的武林各色人等,砸舌道"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这还不算多,有些远的还没赶来。等到了四月初三,你才会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人满为患。"
六月切了一声,道"来的人多又怎样,我看也没多少人真的能上阵一争吧?"重衣点头"没错,但江湖派系众多,最先来的往往都是各派率先派出的探子,只有最后几天各派掌门才会陆续到来。目前江湖中有实力争夺盟主之位的不过三家,一是现任盟主解玉楼,二就是我爹,另一方却是一直为中原武林所不容的西域邪教火莲圣坛,按理他们是无权竞争我们中原的盟主之位,但听说现任坛主原是中原籍贯,借着这点他自是有机可趁。"六月对这些复杂的东西听得是一知半解,他耸耸肩,率性道"我记不住那么多啦,反正我人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便是。"
重衣心里一哽,六月说得虽简单,但无疑于将一切都交给自己差遣,这点怕是至亲之间也难以做到,为何他能这般干脆?难道说他就不曾担心过,某天自己会害他吗?"谢谢。"重衣不知道该对这样推心置腹的六月说什么,只得再次对六月说了最俗却也最真挚的话。六月给他个白眼,道"你记性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我不是早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吗?"
背转身,重衣假装看着旁边的客栈道"赶路多日,难得我们到的早,不如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吧。"六月表示无所谓,两人并排正要朝客栈走去,一个带着点惊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越兄!"重衣应声望去,却见人群中一锦衣公子正朝他们跑过来。
"温兄?"
温炎跑到他们身前,左右看看重衣道"天,你竟然还活着?"重衣笑道"我难道不能活着?"温炎知自己口误,道歉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当日收到消息我就匆忙赶了过去,谁知那山洞已然塌了大半,进去找了许久也未见到你的影子,本以为你定是逃了出来,可我在山下一直等到封山也不见你出现,跑到金陵也没你的消息。只得在家傻等,结果你倒好,整整半年都不跟我联系,害我担心个半死!"
重衣歉然道"当日我在混乱中受了点伤,便在山上寻了处地方住下,一直等到前不久长白山雪融才下得山来,你叫我如何跟温兄你联系?"温炎诧异"这长白山封山后你还能住在山上小半年?"重衣自不会告诉他两人的奇遇,只是说寻到一个猎户曾使用过的山洞,里面还有许多食物,半年间靠着这些勉强支撑下来。
"难怪看你的样子都瘦了不少。"说到这里,温炎似才注意到六月的存在,站远了些道"这位应该是五月兄吧?"六月点头,不太明白温炎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远说话。重衣和温炎相识多年,明白他是嫌弃六月乞丐装束,担心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和气味,重衣心里只觉讨厌,六月只是假装乞丐又不是真乞丐,就算是,温炎也有些反应过度。
"想不到五月兄对这武林大会也感兴趣。"
六月摇头"我对这个可没什么兴致,但重衣要做的事我自然是全部支持。"温炎挑眉,心想,他这般说就表示是站在我们一边,那自己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会带来麻烦,更何况重衣也曾保证过,自己也确实该放下对他的戒心,毕竟现在的情况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看样子,两位都是今天才到,我住在风月山庄,大家既是同路人,不如住在一起也图个方便,越兄,你看如何?"
重衣原想拒绝,他担心温宁若也跟着来了岳阳,待她见到六月,自己......但他随即想到现在正是非常之时,为防消息再次走漏,住在一起的确要安全许多。
"那就麻烦温兄了。"
温炎畅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越兄,五月兄,请。"他在前做了个请的动作,领先朝外走,重衣招呼了六月,两人不近不远的跟着温炎朝城东走去。
温宁再见到六月,一如重衣所料想般缠了上来,好在六月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拼命躲闪。温炎见两人一抓一躲,颇为好笑,一时也忘了制止妹妹和一个乞丐如此亲近,他转身对脸色不太好看的重衣道"就让他们在这儿闹着吧,我有些事可得好好跟你谈谈。"重衣虽然百般不情愿,但大事为重的思想最终还是在他脑海里占了上风。
"......好。"
温炎领着他往楼上房间走去,重衣走了几步,站在梯上瞅了眼六月,正见到他被嬉笑着的温宁抓个正着,六月虽是满脸的无奈,却并不见得是真心感到厌烦。手紧紧的握住扶手,重衣扪心自问,也许这才是六月想要的吧?只要是正常的人,谁会放弃身边的如花美眷而跟一个同性纠缠不清呢......
温炎谨慎的察看一番,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后,才在重衣身边坐下道"当日你派人通知我说内部有奸细,我就立刻派人彻查此事,月前刚有结果。"
"是谁?"
温炎的表情有些难看,"是张管家。"重衣一怔,"你是说你们家的......"温炎点头,"这事家父知道后也大为恼怒,张管家平时为人不错,深得我父亲信任,我们此次去长白山,家父还特别让我带他同行,我也是太过信任他,便将大部分的计划对他说了,想不到最后差点让越兄有去无回。"
"现在人呢?"
"被查出来的那天就已经服毒自杀。"
重衣默默的听着,最后说"有一就有三,解玉楼素来狡猾多端,从今日起,任何事温兄最好都不要向他人透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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