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厘米————悬罄
悬罄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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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圈的时候我体力已经差不多了,我的一直保持匀速,已经甩掉了很多人了,现在就我和逸凡两个人最前面并肩跑了。这个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头脑发达四肢简单,那个去年的冠军毕业了,去年的第二名受伤了,所以今年就看我们的了。逸凡似乎还有余力,一直和我并排在我看来完全是挑衅。
终点线就在眼前,那小子说了句,"亲爱的,不好意思啊~"就丢下我加速了......我眼睁睁地看著他这麽轻轻松松地就赢了。我只拿了第二名,这下仪韵的拉面又没的吃了。
仪韵後来安慰我说逸凡是国家二级运动员,还是长跑的,我能跑这样不错了,拉面还是她请我,只是不给加牛肉了。这该死的小子,原来是有压箱底的功夫的,就是不拿出来让我知道,这下我著了他的道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麽。"我平静地看著逸凡,他的眼睛,总是那麽的摄人心魄。
他颇有深意地朝我笑笑,"我要你,可以麽?"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麽?"我远目,躲开他的目光。
"不一样的!"他掰过我的头,让我继续看著他。
"换一个吧,这个不行。"
"因为苏仪韵?"
"是......也不是......你什麽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想也不想,直接肯定地回答:"去年你亲吻我眼睛的那一刻......本来我也不想让你困扰的,但是你把戒指给我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不放过你了!"
"仪韵对我很好。"
"我也可以对你很好!"是啊,逸凡他一直对我很不错。
"我们是兄弟!"
"那有什麽关系?"
"不可能的,如果哪天我真喜欢上男人了,那会选择别人,比如小羽,而不是你。我们是兄弟,你还是放弃吧......"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明明没有做错什麽,但是却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你叫我放弃我就放弃,那不是很没面子?"他朝我咧嘴一笑,"我还是会继续缠著你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随便你。你是gay?"
他有些伤心地摇了摇头,"我只喜欢你。真的,别人我都不要了。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你。"
"我哪点值得你喜欢了?"虽然脑子我聪明了点,长得漂亮了点,但是好像没有一点可以吸引同样出色的他的吧。
他挠挠头,眼睛亮亮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吻定终生?要怪只能怪你,那会儿我正好内心最脆弱。"
无语了,一点都不含蓄。
想了想,我又对他说:"逸凡,你不愿意叫我哥哥了对不对?"看他默不作声,接著说,"那就叫我飞飞吧,我小名儿,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以前这麽叫我的那个去世了......挺怀念的,现在把这个权利赐予你。
他笑的特甜蜜,但是我看来那笑容特淫贱。
那天晚上我们在宿舍楼顶的天台上坐了很久。杭州的天是灰蒙蒙的,晚上的星星并不是很迷人,但是秋天的夜风已经很凉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一层薄薄的纸终究会被捅破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麽快,这麽突然。
既然开诚布公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但是我也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躲躲藏藏的,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对他,而且这更给了我加倍奴役他的理由。对於喜欢同性或者异性,我倒是不怎麽在乎,毕竟从仪韵初一时成为同人女开始,我就耳濡目染了一切。那些她强行灌输给我的思想已经把我彻底改造了,甚至一度被她认为是同性恋+恋童癖+萝莉控,可她也不想想她本人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儿童,更不是萝莉,怎麽就和我一块儿了。
如果哪天我和仪韵分了,我可以去勾引别的人,如果是男的,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让他们家绝後,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接受我身边这只──我们是兄弟,而且这样也太对不起他死去的母亲了。
我只当他是一直得不到爱并且别扭的弟弟,而我对破坏我家庭的他的包容和友好则被他当作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不放了。其实我最初的打算是兄友弟恭的,但是好像一切都朝著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想了很多很多,但是都没有和他说,只是靠著他的肩膀看著并不美丽的天空,感觉这就够了。

□□□自□由□自□在□□□
我这身子骨向来不错的,大病是不会有的,但是有一个缺点,小病不断,而且就是拉肚子和感冒这两样经常来光顾我,我也很苦恼,不过现在得病率比小时候已经低很多了。
这一晚的风吹的,我第二天躺床上起不来了,鼻子也塞住,呼吸艰难,所幸鼻涕还没出来作乱,不然就丢脸死了。我是很想多睡会儿,反正也是星期六,可不巧,我们班的秋游就放在今天。地方是我们几个班干部定的,说白了就是我定的──他们几个都是外地的,就我杭州本地的,杭州哪儿好玩他们当然得问我。秋游地点定在西溪湿地,那边环境好,而且好吃好玩的也多,虽然浙大旁边的植物园环境也不错,但是只有晨练的老年人会去那儿。本来想星期一去西溪湿地可以免票,但是学校不允许,课程紧著呢,索性就定在今天了,大家也不相差这几十元钱。
"哥,准备好了麽?"逸凡也和我们一块儿去,我们班都认识他,仪韵也同意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生病不说,我怎麽当初就选了个这麽远的地方去玩儿呢!
仪韵也打电话来催了,"英台大小姐!你干什麽呢!车都到了一会儿了,大家就等你们俩了!"
"仪韵,我感冒了......"
"我也感冒了!你给我速战速决,不来的话後果自负!"
这一句狠,听她的是声音也不像有病的。无奈地让逸凡架著出发了......

其实选在西溪湿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小姨家在这儿,三层的农居。这里没被改造成国家湿地之前,到处都是田和鱼塘,塘堤上种满了柿子树,而这儿的人都是靠这些过活的,日子只能说是马马虎虎。现在不同了,拆迁之後国家给的补贴金把他们的腰包装的鼓鼓的,各个都富裕了。小姨家没被拆,而是被改造成了"农家乐",赚的就是来这里旅游的人的钱,我把班上的人带到小姨家去吃午饭,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逢火柿节,到处都是红彤彤的柿子,好看,也好吃。我是无福消受了,万一来个感冒拉肚子二重奏我就别想做人了。班上很多人都划船去了,有的去秋雪庵祈愿去了,仪韵压根没生病,兴致好得很──钓鱼去了。我们寝室那两只好赌,在院子里撑了把遮阳伞,和隔壁寝室的两个在打扑克。
我在阁楼,小姨家卧室里看电视,逸凡坐我旁边陪著我。这次的感冒太迅猛了,直接发烧了。
门开了,小姨围著围裙进来了,手在围裙上擦擦,"呼......礼拜六客人就是多,总算忙完了。小翔啊,怎麽身子这麽差,又感冒了?"
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想吃什麽?小姨给你去拿。"
"橘子。"
"有是有,不过挺酸的。"
"我就喜欢吃酸的!"这次轮到小姨翻白眼了。
小姨拿来橘子,还有感冒药。逸凡很自觉地先给我喂药,再把橘子剥了皮给我。
"你怎麽老欺负弱小啊!"小姨揶揄我,她也坐下一起看电视,"小翔,你变了很多,怎麽越来越水灵了?我今天差点儿认不出你了。"
"嗯,三年不见面了嘛。上次见还是外婆的三周年祭日......"
听到外婆,她脸色变了变,"你倒是长得越来越像你外婆了。你妈还在做衣服?"
"嗯,不过她不在家做了,去年跟我爸两个人办服装厂了,生意好的很,成大忙人了。哦,对了,我们家搬到钱塘江边上去了。"
"我知道,你妈打电话通知过我。"
三年没见,小姨又是特会唠嗑的人,一说起来就没完了,还非要留逸凡和我吃晚饭,无奈地让班里的同学坐车先回去了,不过仪韵留下了。
晚饭都是些农家菜,仪韵钓的那条鲫鱼被当场做了。姨父晚上下班回来,被我们这麽多人吓了跳,然後别有深意地看著正给我夹菜的仪韵和逸凡。我给他介绍说一个是我死党,一个是我班主任,逸凡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事儿,可不能让我妈这边的人知道。小姨听了我的介绍,又给姨父补充了一句让人吐血的话──现在流行师生恋。


两厘米番外之迟到的遗嘱

四十岁以前是人去找病,四十岁以後是病来找人。当然不能说这句古话是完全正确的,但是身体一直很棒的老妈,爬上四十岁以後,已经渐渐显露处年老体衰之势了──你从背後看她,绝对是个正直花季的少女,但是走到正面看,绝对......不说了,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妈的,反正她常常叫我帮她拔白头发就对了。
她是个裁缝,在家里有个作坊,手艺很好,所以虽然我家地处偏僻,人家还是会一路寻上来找她。家里的大小事务也都是她做的,很辛苦,忙上忙下,忙里忙外,一点都不会累。可是最近,她病了,脚关节上的病,疼的走步了路。
去医院看了,医生敲了敲她的关节,问:"是这儿疼麽?"
她点点头。然後那医生就一口断定她没有病,只要少走点路就好了。当时就觉得那医生特神,要不是医术太高了,就是压根刚拿到毕业证书的(留级n年的那种),反正我妈的腿是疼了近一个月。
那段时间家里乱糟糟的,老爸把气全撒我生上,望著堆积如山的衣服说:"养你这麽多年,连点家务都做不来!"怪不得都说我像我爸了,他老人家也是个不会做家务的。
乱上添乱的是,老家那边外公也病倒了。外公一直一个人住,没什麽病也就没什麽人照料他,没想到突发高血压,在床上倒了一天才被家人发现。可怜的外公出院後就被子女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後还是住到我们家养病来了。老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要伺候外公,实在够辛苦的。加之弟弟又倒了青春叛逆期,离家出走一天一夜,最後在(小和山)石马的某家网吧里被找到。这麽多事,钥匙我,早就两眼一翻──装晕了。
外公没有退休工资,但是有儿女供著,所以很闲,闲下来了就会想找事做,所以他又很好赌。抽烟是老习惯了,习惯成自然,要戒掉,谈何容易?在我们家住了几天,我们不准他抽烟,轮番监督,这也是医生嘱咐的。几天下来,他身体好了,烟瘾犯了,逃回老家去了。
老爸说:"看著吧,他肯定是忍不住了,回去抽烟了!"
老妈也没在意,只要他老人家身体好了就行了,抽不抽烟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大家以为这样能睡个安稳觉了,不用再半夜里起来照顾外公了。可是,第二天天还没完全放亮,美好的睡梦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给打破了。
老妈接的,是大姨妈打来的,电话里语气很急:"妹妹,不好了,爸爸她又出事。"
老妈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眼镜睁得大大的,:"又发病了?"
"不是,他在床上抽烟,结果烟没抽完就睡著了。"
"烧起来了?"
"被子,褥子全部烧玩了,席梦思也烧得只剩下弹簧了。"
老妈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人......?"
"我也是今天早上去给他送饭时发现的,这就奇怪了,爸爸他睡在那里,一点事情都没有,身上穿的睡衣也没被烧著。"
"那就好。人没事就好。"松了口气,倒在床上。
老爸在一旁轻声讽刺道:"看吧,我就知道他回去抽烟。老年痴呆了他!人没烧著还真是命大!"
老妈一首拿著话筒,一手掐老爸,哭笑不得。
"妹妹,你没事吧?你说......是不是妈妈她在天上保佑老爸?"
然後两边都沈默了,每次以提起死去的外婆,都是这种气氛......
────────────────────────────────
外婆叫白兰贞,她死的那年刚好七十岁,她的寿辰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她做。
她到底是什麽时候死的,确切时间,家里没有人知道。外公一早起来就发现她去了,她不在房里,在走廊。她是躺在躺椅上的,两手死死扳住扶手,嘴巴张得老大,眼睛死灰死灰的。
也没太多震惊,因为先前大家都已经知道外婆离这一天不远了。
外婆的後半身过的很平淡,当年嫁给外公时带过来的那只红木立柜一直锁著,里面就是她一生省吃俭用的所有积蓄。打开锁,外公把外婆的遗物都分给了几个儿女。一对金耳环给了小姨,一只玉镯给了我妈,一只金戒指给了大姨,柜子给了舅舅。不过大家都奇怪,外婆嘴宝贝的那串佛珠竟然不在里面,据外公说,已经不见好久了。外公自己什麽值钱的都没留下,直从里面拿出几张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小心地放进相框里珍藏起来。这在他看来,是无价的。
第一张黑白照片上的外婆很年轻,很漂亮,应该还不到二十岁,穿著学生装,左手里捧著一本书,书名看不清了,右手腕上挂著一串佛珠,她旁边是一棵巨大的楠木。
自我懂事起,妈妈因为工作不得不把我放在了老家,可以说我是外婆带大的。在我印象中,外婆只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女子,文化水平低下,平时除了上山采茶叶就是在家做家务,从来就没有见她看过书或者报纸,现在看到这张照片,实在是很震惊--外婆原来是个知识份子啊。
於是脑子里便出现了一幅外婆坐在藤椅上,架著老花镜,手里拿著报纸正在仔细阅读的画面。
"那外婆为什麽後来不看书了呢?"我问外公。
外公不好意思地说:"我太穷了。"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妈妈後来常常感叹,如果外婆当初嫁的也是个读过书的城里人,说不定就不会死的这麽早了。
我揶揄她说:"如果这样,就不会有我们了。"
妈妈感叹,"这一切冥冥中都是注定的啊......"
另外一张黑白照片是外婆和外公结婚时拍的,也是外婆年轻时最後一张照片了。
我又问外公:"柜子里除了这两张照片,没有其他的了麽?"
外公摇摇头,有些感伤,摸著照片上蒙著喜帕的外婆说:"那时候太穷了,拍不起。"然後他又指指身後墙上挂著的许多照片说,"还好,後来条件好了,只是你外婆,没福气享福了。"
"那这两张照片又是哪里来的呢?"
"你外婆娘家有钱,可是他们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不过後来他们也没办法,又是战乱年代,就丢下她,逃难去了。我和你外婆躲在躲躲藏藏的,然後有了你舅舅。"说到这里,外公老泪纵横,眼泪顺著他脸上的沟壑滴到了照片上,他赶忙那袖子擦了擦,很是心痛。
外公说的这些,我妈他们都是知道的,另外的,外公也想不起来了,毕竟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如果说是外婆刻意没有让外公知道,想来外公也不会去追问她什麽,毕竟他们间的爱情已经超越这世间的一切了。然而,我总觉得外婆还有很多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比如她的娘家白家,又比如那串不见了的佛珠......
 
PS:这个番外其实是恐怖文......嗯......独立成文的......但是作为和《两厘米》《爱错爱》一个系列的,放到别的地方去的话不太好,我就当番外发好了,前面那个《白龙出世》也是这样的情况......将就著看,前後有点关联的...... 

外婆和外公的卧室被布置成了灵堂,外婆的遗体就躺在那张陪伴了她和外公半个世纪的柏木雕花床上。床下一盏油灯,火被拈得很小,发出微弱的光,这是给外婆去阴间的路上引路用的。床头放著一个小供台,点著一对蜡烛和很几柱香,放著一些外婆生前爱吃的水果。她的遗像就挂在床後方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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