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厘米————悬罄
悬罄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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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刚刚有点起色的脸突然又浮起一丝不快,盯了我好一会,然後把视线转到楼下,闷闷地问我:"哥,仪韵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和你有关系麽?一定要知道?"
他认真地点点头。
"是!"我也认真地回答他。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了!懒猪,快起床......]
这麽正常的起床铃声肯定不是我的,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是逸凡那小子的。耳边似乎还缭绕著梦中神秘女子的轻吟,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有一种将要绝尘而去的感觉......正听得入迷,被这该死的铃声生生打断,真是太过分了。
不管了,继续睡。迷迷糊糊地,有人拽我,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我把手抽回来。
"哥,起来啦~~你答应今天陪我去祈福的啊!我们去赶头香啊!"他开始摇我,这麽冷的天,赖床是王道,继续无视他。
"你再不起来我亲你了!"威胁我?继续无视。
"我真亲了啊!"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估计是气的。
我故意把嘴巴撅起来,看他这麽办!然後就感觉有个软软湿湿的东西覆上来了。我靠,来真的啊!?
猛的睁开眼,就看见他放大的脸。我的错,是我太相信他的纯洁了,这下亏大发了。"我的初吻啊!"瞪他!狠狠地瞪他!用眼神杀死他!
他奸计得逞,笑的倒是一脸人畜无害。算了,他没有病,我也没有病,这就够了。无奈地起身,把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帮我穿衣服!"
□□□自□由□自□在□□□
早饭自然是他做的,特地为难他一下,让做的鸡蛋饼,要薄得能透光的那种,没想到这小子是厨神下凡,真用我家那只圆底锅做出来了。
打电话给小羽,他已经先出发了。我知道他很不喜欢苏家那姐弟俩,但这事儿还得我说了算。
"哥,祈福还是得一家子去才成啊!"他当时是那麽对我说的。
"迟早是一家子。"我当时是那麽回答他的。
之後冷战就爆发了,他不肯再烧饭给我吃,我只能天天叫必胜客。直到今天早上,冷战状态终於解除了。看他现在这样,还在偷乐,估计今天不会太难过。不久一个吻麽,至於前後差距这麽大麽。

我们这儿前几年其实是不怎麽流行过年祈福的,但是这几年以来,年味越来越淡了,需要这样的活动让这年过的更有味道一些。
我们去的是林隐寺,杭州最有名的寺庙就是这了。看著这庙门前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真有年味!比我那冷宫似的公寓楼好多了。
"真有挥汗成雨的气势!太热闹了!"逸凡拉著我边喊边往人堆里扎。
"祥林嫂如果在这儿捐个门槛,保证立马就功德圆满了!"小羽被挤得七荤八素,差点被门槛给绊倒,幸好摔我身上了,不过立刻遭到逸凡的白眼攻击。
逸凡把我和他隔开,"走路看著点!小心扒手!"
这气场让我想起前几天那顿我家四个人一起吃的早餐,简直是六方会谈,食不下咽啊。这两人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让我非常的自我陶醉,存在感升华,颇有奇货可居的味道。
"逸凡,你以往去的庙有这麽热闹麽?"
"哪能啊!前後就两间屋子,门可罗雀。哪能这麽摩肩接踵!"说最後四字的音特别重,还挑衅地看了小羽一眼,全让我瞅见了。
"你以前来过林隐没?"
"没。"
"杭州呢?"
"也没来过。"
"为什麽?"
"我妈不让。其实我一直想来的。"真是孝顺又可怜的孩子。我就这麽和他聊著,顺著人流往大雄宝殿里去,苏沐羽被晾在了一边,插话不能,一脸不甘。而另一个得意洋洋的。
"笑得这麽傻,新年捡到红包了啊?"苏沐羽臭他。
他笑得更得意了,"是捡到了!好大一个!"
小羽一脸疑惑,但是我听出了弦外之音,血液直往头顶上窜,我想我的脸肯定红了。

大雄宝殿里的每尊佛像都被擦拭得闪闪发亮,宝相庄严,连平日里看著凶神恶煞的四大天王也看起来亲切了许多。我们起的这麽晚,头香早就被人家抢走了,逸凡也不埋怨我,拖著我一人买了三柱香,在最大的那个佛像前跪下。我觉得那是如来佛,不过我对宗教没有研究,至於怎样许愿才能灵验也是没有一点概念。只是学著别人的动作,先把香插上,然後煞有介事地朝佛像拜了几拜──伏下去的时候把手摊开,再磕头,起来的时候迅速把手握拳抓紧。
"为什麽许个愿都这麽累啊?"我不解,又怕被他人听见笑我没文化,只能靠著逸凡和他咬耳朵。
他贴著我耳朵认真解释,"摊开是在向讨要幸福,诚心地磕头後,佛祖就会把幸福给你,所以一定要赶快紧紧地抓住。"
小羽就站在一边沈默地看著我俩,我觉得满过意不去的,叫他出来却又孤立他。
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再在庙里逛会,绕到大佛後面,是一副木雕的观音送子图。整幅木雕看不出接缝,上百个任务雕得栩栩如生只是看著那观音,好别扭。
"这观音怎麽是男的啊?"逸凡问出了我心中所惑。
"阿弥陀佛。"这哪来的和尚,明明前一秒还没看到光头出现的。老和尚接著说道:"像由心生,佛本无像。你说他是女的,他便是女的;你说他是男的,他便是男的。有时候,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真实出口成禅,听著都是心灵的洗礼。
"这是强词夺理......"小羽轻声说。
"呵呵,我和几位施主有缘,不如进贫僧禅房一叙。"说完遍不由分说地把我们引向一条小路。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鬼使神差地迈步紧紧跟上。小羽和逸凡也跟了上来。

禅房很简单,四面涂白,一张有些年份的茶几,几把靠背椅,对著门挂著一副佛像,正是观音像,而且是男的观音。
老和尚让我们坐下,给我们每人一杯茶,然後捻著胡须微笑著看我们。大过年的,该发红包啊!我在心中呐喊。
"金瞳......呵呵......"他看著逸凡,我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奇怪啊,逸凡戴了隐形眼镜的啊!
正纳闷呢,老和尚抓起我的左手,往我食指上轻轻一拂,一个花式古朴的嵌玉金戒指就出现在我手指上了,"呵呵,白兰贞是你外婆吧,她可真疼你呢。"我惊恐地看向小翔和逸凡,发现他们已经睡倒在茶几上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怒喝。
"贫僧法号宁愿,现为本院主持,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了故人,哪有不打招呼的道理?!"他突然松开我的手,然後露出他的右手食指,上面戴著一只和我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抓住他的手指使劲瞧,又和我的比较,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戒指什麽来历?"
"别急,听我说。这戒指为白家家长所有,共两枚,一枚传男,一枚传女......你这枚是你外婆,也就是我姐姐的。"他顿了顿,有些睹物思人了,"你长的和姐姐年轻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可惜你已经不姓白了......"
"你见过一串佛珠麽?我外婆年轻时候戴的!"
"那个啊,应该是我哥给你外婆的吧,他特疼这个妹妹,连白家家主的凭证都不要了。不过现在那串佛珠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应该在有缘人手上。"
......
光顾著思考自己的问题,直到等逸凡和小翔醒了离开林隐,我才想起来忘了问金瞳到底是什麽,不过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的,只是早晚罢了......


逸凡又来消息了,他每天都要给我发好多条,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上课。
【心里想一个数字,用它加上52.8,再乘以5,然後减去3.9343,再除以0.5,最後再减去心里想的那个数的十倍,看看答案是什麽!】
【这麽复杂,小样想累死我啊!】
【哥,你快算啦!算出来是什麽告诉我!】
好吧,我像个简单的数字──2,就是你了!我用计算机狂按一通,然後看著结果沈默了。我今天偏不信邪了,用50再算了遍,还是一样的结果。再换......不管多少数字都一样。
【哥,你痴呆了?这麽简单的题目你算出来没啊?快把答案告诉我!】
这麽简单你自己干嘛不算?但我还是回了。【520.1314】
【嘿嘿,我也是。520.1314】
□□□自□由□自□在□□□

算起来,已经有半年没有和颜逸凡见过面了,过完年後家里果然把他送走了,送到了不知哪所劳什子的全日制寄宿学校,练我都没告诉,理由是这半年对他至关重要,需要全封闭的学习环境冲击名牌院校。逸凡他本人也不希望我去看他没有把校名告诉我,让我在浙大等他,我难免猜忌是不是他学校环境太差了。还好他一直都有和我保持联系,不然我真以为他被折磨死在那所不知名的学校了。高考结束後漫长的暑假也没见著他,说是回他外婆家去了,但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他外婆外公都已经不在了的啊。算了,他的事我管不著,也没那个能力管。
小羽进了华美,有了很多朋友,但是开学了也就没很多时间和我厮混了。
仪韵说了过年後回来,月一直杳无音讯,据小羽说她要在那实习半年才回来。
我这半年来没去学校,但也没闲著,一直在四处打工,肯德基我是看不上的,证券交易所倒是没少跑,看看帐户里的资金又翻了一翻,挺佩服自己的理财能力的。

浙大真TM没人性,开学不是早了那麽一天两天,整整比别人早了一个多月。
站在浙大的门口,就感觉到那浓厚的人文气息汹涌而至,百年老校的味道就是不一样,相信北大清华应该也是这样。只是那些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是同样上了年纪的,也许比道旁种著的行道树年纪都大上许多,住著肯定不会太舒服,有些後悔当初这麽毅然地选择了住校。
爸妈在钱塘江边上买了套房子,原来朝晖那套划到了我的名下,随我怎麽处置。於是我就一时财迷心窍,把房子租出去了,一个月1500,我在校的生活费可以保证了,至於以後寒暑假,不是还有我爸妈那儿嘛。
被子、毯子、席子、褥子、毛巾、洗面奶、发蜡......我几乎把房子搬空了,不知道寝室装的下装不下。
"师傅,往那拐,就这幢了。挺那边!"指挥的士司机在12号楼前停下。看著不少拖著旅行箱,提著旅行包来来往往的学生,心中感慨颇深,他们应该也和我一样是新生。这就是我要度过四年的地方了,这些同学就是要陪我走完大学旅程的人了。
"我帮你把东西搬上去吧。"司机人倒挺好的,打开後备箱扛起我那团被子就往楼里走,"哪间啊?"
"502!"我也拎起两大包追上去。看司机比我还心急,应该是怕我搬东西动作太慢,影响到他下一票。

宿舍楼的采光比想象中的要差,这一片古木参天,都是上了年纪的房子,隐没在绿荫之中。寝室比想象中的要大,四个人住,四张床,全是上铺的,看起来簇新的。床下边是写字台,按电脑桌来设计的,衣柜挨著写字台,挺小一个,另外还有储食柜,书架,这些都是和床连在一起的,每个人相互独立的一套,便於个人物品保管。四张床分别占据寝室四角,中间是个走道,看起来很清爽,这样的布局我喜欢,而且相互独立也减少了我和他人的接触机会,更不用担心爬床事件的发生──相信如果有的话我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把对方从床梯上踹下去。
每个寝室都有卫生间,看这格局是以前的厨房改的,怕我们烧饭把楼给烧了,而且每层楼的尽头也配有集体卫生间,在那也能解决个人问题。
我是2号床,都已经事先分配好了,避免了室友间抢占床位时可能发生的不必要的矛盾。我把褥子铺上,再垫上席子,把不用的东西全塞柜子里了。电脑大一不让带,但我还是偷偷带了个笔记本,虽然学校的网线没通,但是我申请了无线上网,问题不大。我把电脑放进抽屉,然後取出刚才楼下阿姨给的锁,把能锁的抽屉或者柜子都锁上了。
看看别的床位,一张已经有人了,但他出去了;其他两张的人还没来,现在寝室就我一个人。时间还早,我还有些牙刷牙膏什麽的需要买,虽然很忌惮外面毒花花的太阳,但还是心一横,奔附近的超市去了。

买齐了东西,顺便给自己买了个巧乐滋降温,过度暴晒之下,实在没有精神往回走了,就这麽一点点的就著树荫往寝室挪动。
手突然被人从後边抓住,心里一惊,这人都这麽来无影去无踪的麽?明明刚才身边没一个人的。不看他一眼,把他的手甩开,加速往前,万一是个打劫的就惨了。
"白凌,你站住!"白凌?谁?怎麽听著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了。他趁我这麽以愣神的功夫,又纠缠上来了。这麽大热天的,抓著我的手不放就不热麽?
"白凌!是我啊!刘皓懿!你逃什麽啊!"他把我拽过去,正面对著他。
"我不是白凌,你找错人了!"我不耐烦地回答他。
"不可能吧!让我仔细看看。"不经我同意他就捋齐我额前的乱发,然後就盯著我的眼睛呆住不动了。
我把他的手打下去,"你这人真没礼貌。我叫颜子翔!跟你说了你认错人了!"
"不会吧......这麽像......对不起。"看来他已经确定了,只是还是呆呆地看著我。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骚动,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生拖著一大堆行李跑向了左边的小树林,後面追著一大票女生。我可不想步他後尘,赶紧把头发扒下来弄乱,旁彼岸这位仁兄估计是个好事的主儿,追著那人潮去了。


看来大家都很热衷於猫捉老鼠的活动,凡是帅哥,就没有不被人追捧的道理。我深谙此道,所以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比如天黑了以後,风再怎麽吹你的头发,别人也不能清晰地看到你的脸了。
我在外面餐馆里吹空调,吃火锅,这真是夏天的一大享受。看看天色差不多黑了,我就起身回寝室了。

开门进去,里面有两个人坐在各自的写字台前,跟个两鬼似地缩在那儿,都在玩手机。整个寝室静得特别诡异,头顶吊扇发出的声音尤为突兀。
环视一周,发现1号床位也就是和我一边的那个,床铺上空空如也,估计今晚上是不会来了。这人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有个性!正在玩手机的两个见我进来,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著我,然後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我叫颜子翔,杭州本地的,很高兴认识你们!"那个高个子的似乎有反应,放下手机,走向我,然後和我擦肩而过,拐进厕所了......那个小矮子头也不抬,完全无视我。
彻彻底底的冷场,让我好生尴尬。这就是所谓的秤砣效应,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过了一会儿,高个子解决完了个人问题,又开始按手机。换我走进卫生间,当然我不是内急,而是要打理一下自己──看来有必要出卖一下色相了,反正四年被他们看到我这惊世骇俗的脸是迟早的事儿。
这回我信心十足地走出去,用我最完美的声音对他们说:"我刚才都介绍过我自己了,你们也给意思意思吧。"
然後就见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由不耐烦转为惊豔,又转为痴呆。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我......我......"小矮子吞口水,"我叫严寒,是四川......重庆的。"继续盯著我流哈喇子。
高个子已经回神了,听了小矮子的自我介绍狂笑不止,"哈哈......我还是江苏省上海市的呢!"然後又对著我特诚恳道,"金靖,我的大名!记住了,以後有麻烦就找我帮忙。"那完全是黑帮老大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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