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厘米————悬罄
悬罄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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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你的社团已经很成功了,都已经名震各类院校了!你就放过我吧!"
"学弟啊,其实我想让社团转型,难得你们这一届来了这麽多帅哥美女,我们是时候挑战自我,走位唯美路线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加入你的社团啊。"
"不会啊!他们都加入了,你是最後一个了!"
"既然他们都加盟了,也就不相差为我这一个了!"
"你怎麽就不肯完成我最後的心愿呢......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多麽希望能把完美的自己展示在众人面前......"一袖掩面,潸然欲泣,她的表演天赋果然不是盖的。
最难消受美人泪,还好我不吃这一套。"假哭也没用!"
"好吧。你一直都为英台妹这个称呼苦恼吧?"
点头。真是一语中的,我已经困扰了一个学期了,没想到过了寒假大家还是这麽喊我。
"加入我的社团,我可以保证以後没人会那麽叫你!"
"真的?"
"骗你我有饭吃?"
"好吧,我权且一试。"

□□□自□由□自□在□□□
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想到我们cos的竟然是《东京巴比伦》。
"为什麽要我扮演皇北都而不是他!"我指著白凌,气势汹汹地质问章素馨。
星史郎的扮演者刘皓懿赶紧把白凌护到身後,用眼神警告我。
"你比他年纪大一些......"
"就这个理由?"
"他比你小一些......"
"我不同意!"
"你长的比他柔和!"
"你触动我的逆鳞了!!!"
章素馨不以为意,"小孩子脾气!你没看见他们俩是一对麽?省得我再找别人培养默契了!"
不管我说了多少反对的话,找了多少不同意的理由,全部被驳回了......
任命地穿上了漫画中皇北都的奇装异服,这下我的脸丢大发了。
仪韵、逸凡还有我们寝室剩下的两只,有空就会来看我排练,我总是被他们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有时候甚至会左脚踩到右脚......我本以为他们是来笑话我的,但是看来这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们非但没有笑话我,还给我鼓掌,我摔倒的时候逸凡会第一时间冲上来扶起我,我休息的时候仪韵会第一时间给我上水,而金靖和严寒则会给我提出意见,不过更多的还是鼓励。真的很难以相信我在有生之年竟然能听见严寒夸人。
最让我惊讶的是仪韵竟然是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她丫都没和我提起过,原来转型这一想法也是她给搞出来的。社团的这次表演是下足了功夫,主办单位是这次春季漫展的赞助商,我们要在和平会展中心和其他几个高校的cosplay社团一起表演三天,然後由观众们投票。
我们有两个特写镜头,一个是星史郎和黄昂流在樱花树下相遇那个,非常经典。
刘皓懿抚著白凌的脸颊说:"好美的樱花树!你喜欢樱花树吗?"
白凌点头,"是的。"
然後刘皓懿俯身亲吻白凌的手背,"你知道吗?樱花树下埋著尸体。樱花树之所以每年都能开出美丽的花就是因为在它的下面埋著尸体。樱花的花瓣应该像雪一般的白色,但是樱花花瓣却是淡红色的你知道这是为什麽吗?因为它们吸取了埋在树下尸体的血......"
白凌用小鹿斑比的眼神看他,"那埋在樱花树下的人不痛苦吗?"
"我们来打个赌当我和你再次相逢时........."
"对不起风声太大我听不清楚......"
"所以今天我放过你........."
底下一片尖叫声,掌声,闪光灯......很好,和预期的一样,这棵假樱花树我没白买。
另一个镜头比较简单,不过是我领衔主演,就是那个我在樱花树下被星史郎杀死的镜头,实在太悲惨了......
底下一片质疑声,"演北都的是女的?"
"男的吧?"还带有怀疑。
众人争议四起,然後不知道谁大喊一声,"他是男的!浙江大学XX届人文系英语专业的学生!是我学弟!去年在学校扮演祝英台一炮走红!"
接著就是一片抽气声混著闪光灯......
除了这些,就是几个cosplayer的走秀,我得穿著那些奇装异服在人群里穿梭,不时有人要求合影,还有无聊人不停追问我性别。
这次表演应为我们初次转型,经验不足,只得了第二名,但是在群众中口碑很好,观众对我们那两个特写镜头尤为青睐。

事後我拿著社团的奖金,买了些零食到寝室庆祝了一番。
"真的有那麽好麽?"我问逸凡。
"嗯。你现在是我们学校的红人了,当然还有楼下那两个。"他拿我手提调初高校论坛让我看,"呐,你自个儿看。"
照片众多是不用说的,竟然还有人把我个人履历都弄上去了,什麽行为习惯,还有更多的帖子拿我、刘皓懿、白凌三个人大做文章,我看了後都疑惑我是不是真和他们有些什麽了......
和学姐说的一样,我那个英台妹妹的称号没人叫了,不过他们现在见到我都改叫北都妹妹了......


该死,这破宿舍楼真是折磨人,墙刷的再白,内部的东西却还是古董。三月底,我们楼显示停水──水管爆了,後来又是停电──电线老化,短路了。
我们寝室四个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斗地主──把门口的消防柜拖进屋子,再在上面垫上一层纸板当桌子,牌是从隔壁借来的。就在我刚要把牌扔完的时候,我们寝室的台式电扇罢工了,接二连三地我们楼的惨叫声四起,此起彼伏啊,看来停电的不止我们一家。最惨的是正蹲在厕所里的,还得拿手机照著,金靖有一次就遇上了。算来这也是我们楼这个月第三次大规模的停电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三月底就这麽热!学校楼还这麽破也不知道修一修。"我拿出本子边扇风边发牢骚。
逸凡也拿出个本子开始帮我扇,"你还是别扇了,越扇越热。心静自然凉。"
"你也别抱怨了,我们学校的房子除了破了点,其他还是不错的,你看这儿环境多好,这麽多树!"严寒把牌整理好,他真的转性了?会安慰人了......
金靖附和,"其实也没多少热的。"
"你们都是耐热型的,我最怕热了!归根结底还是学校太破!"
"我给你们说啊,我一个高中同学读的是二本,在南京广播电视大学......"金靖又开始喋喋不休......
他那个同学小A开学被分到了学校唯一一幢红色外墙的宿舍,其他楼都是黄色的,小A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觉得这楼很好看,很独特。小A从寝室的阳台上能看见他们宿舍不远处有一个小庙,香火不断,觉得应该是一处名胜,就更加兴奋了,还亲自去小庙里烧了几柱香。过了几天,小A遇见了一个同专业的学长,学长告诉他他本来也住那个红楼里的,後来搬了,因为那楼底下是个万人坑,红色用来镇邪,前面那个小庙也是用来镇邪的......
讲完後他两眼直直地看著我们,希望我们能给点反应。这种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其实根本没什麽的,死者已矣,还能怎麽样?逸凡的只是微笑,只有严寒反应最激烈──他最怕这些鬼怪了,拍著胸口说,"还好,学校破一点总比底下都是死尸的要好。"
"我去学姐那儿玩了!"女生寝室楼比我们好一点,应该没停电。
"你怎麽进去?"金靖和严寒异口同声。
知我者逸凡也。他指著我的脸说:"就凭他这张脸,不用假发也能轻松进去!"
□□□自□由□自□在□□□
章素馨的寝室里就她一个人,她室友都不在。
"学姐,你一个人老闷在这里不好啊,出去走走嘛。"
"我毕业论文谁来写?我没时间了啊!"
"你真的要毕业了?不会吧,你不是才大三麽?"
"我学分修完了,准备去美国留学两年。"
"那你男朋友怎麽办?"
"不要了。分了!你要的话你拿去!"
"当我没说。那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她递给我两本书,"第一本是我的笔记,没什麽用了,送给你了。第二本是我向图书馆借的书,帮我还一下。"
我干脆在图书馆泡了一个下午,回去的时候,电已经来了。我没问学姐出国後打算把社团交给哪位,这不需要我杞人忧天,自然会後继有人的。她最近几天一直在忙,人也憔悴了,给人的感觉不似以前那麽开朗了,我不知道我以後写论文会是怎麽样的场景。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问她了,我也一直没来得及问。"喂,学姐,有个事儿想问你。方便麽?"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她好久才接,估计手机被埋在书堆里了。
"快说。能回答我一定回答。"
"嗯......你有没有做过什麽怪梦?"
"有,我这几天老做同一个梦。"
说到点子上了,我心中一凛,难道真是她?"是幽魂铃?"
"不是!"
"断崖女子弹唱?"
"不是!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我说的你都没梦到过?"
"没有!你不想听拉倒!我忙著呢!没空打理你!"声音猛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後,干脆利落地掐了电话。

我後来再打学姐的电话就没人接了,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不过我老打断别人说话也不对。好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怪梦,就算不是和我一样的,也许会有点联系吧。这麽想著,心里好想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心痒难忍,翻来覆去睡不找。
已经快十二点了吧,我每个五分锺就翻一个身,然後那床就摇晃一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害得别人也跟我一块儿受罪。
"一个月总有那麽几天,心神颇不宁静......"金靖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吓了我一跳。
"别吃冰的、辣的就好了......"严寒的声音,"我女朋友也这样的......那几天她连最喜欢的冰激淋都不碰了......"
"对不起,我不翻身了,你们快睡吧......"刚说完,就传来金靖的呼噜声了。
"我已经和她分了......"严寒很轻地咕哝,但是在这麽静的夜里能听得清清楚楚。
强制自己闭眼,还是睡不著,今天夜里真的著魔了。我轻手轻脚地跳下床,走到阳台上,倒出几颗木糖醇口香糖开始嚼──我不会也不喜欢抽烟。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著我,这会又跟在我後面出来了。人很多时候都是很无助的,而这种无助或多或少总会影响到别人,一个,或者更多。也许别人会想我伸出援手,我想说,我并不需要,我害怕我会对此产生依赖。
我站著,不理他。夜风有点大,微凉。
他也站著,在我背後,盯著我,沈默。
"睡觉去吧......"不知过了多久,我转过身对他说。
"嗯......"他上前一步,贴著我的耳朵,"飞飞......有话别藏著,和我说吧。"
"你?有用麽?"
"有!"语气坚定,一口热气喷在我耳朵上。
一阵心神荡漾,"我昨晚上又做梦了。"
"做梦不是很张昌麽......什麽梦?"
"我梦见我外婆了......今年清明你和我去看她,好不好?我有三年没去给她扫墓了,她肯定想我了......"
"好!"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校园清晨的静谧。
我不是个好事的人,但是直觉告诉我,该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麽。
那幢我经常混进去的女生宿舍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好不容易挤到里面,惊呆了......
入目是刺眼的红,血,满地的鲜血,比红玫瑰更娇豔,如此的触目惊心,叫人脸色苍白,心生无力。
学校环卫女工跌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目光涣散,头发凌乱,任周围的人怎麽叫,怎麽拉,就是不肯起来。
十分锺後,警车赶到,拉起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我一直站在那儿,平静地看著一切,周围的人说了些什麽,我听不到,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章素馨死了。
章素馨......死了......学姐......死了......重复著低喃......这一切简直不可置信,太突然了!好好的,怎麽就死了呢?为什麽要跳楼呢?
人群被驱散,尸体被抬走。我随著人流,漫无目的地走。
脑海中学姐扭曲的面貌挥之不去,她似乎看见了什麽可怕的东西,眼睛瞪得死大,嘴巴半张著,一只手不自然地伸向东南方。
究竟是什麽?我在小路旁的长椅上坐下,接著另一个人也贴著我坐下,不用看也知道是逸凡。
"我吃醋了..."
"死人的醋你也吃?再说我对她又没感觉。"不对,我干吗要向他解释?
他还是阴著脸,"那你干吗还是这种表情......"
"看见死人,而且还死得那麽惨,我胆子小著呢。"这话半真半假,我觉得学姐的梦也许和她的死有关。
逸凡突然将我眼睛闷住,"怕就别看,刚才还盯那麽久。"突然又松开,"现在你都看到了,也没办法了。"
叹一口气,打量著他,本想瞪他的,但室友们交代我千万别拿我那双眼睛瞪人,瞪起来那个风情万种啊......恶寒......
"还是我比较好看吧!对了,你就看我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帅了?"他眨眨眼。
"神经病。我看你是变无赖了!别说我们认识。"朝他勾起嘴角。我知道他是特意让我忘记刚才那一幕的。
 
□□□自□由□自□在□□□
中国警察的办事效率实在不高,或者单单指杭州这方太平乐土上的警察。学姐死後第三天,他们才来找我录口供。
学校的一个办公室被临时当作警察们的办公厅,这次事件的消息是对外封锁的。我走进房间,心里有些忐忑,有些兴奋。里面有几个人,都是我认识的--学姐男朋友,学姐室友,学姐一个社团的,学姐的老师们,我很好奇为什麽仪韵也在。
"仪韵,你怎麽也来了?"
"作为死者生前所在的社团的指导老师,我有责任和义务,警察需要我。"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又拿出粉底以及一杆我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名牌包就是有内涵......
仪韵很漂亮也很爱漂亮,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在公共场合化妆过。看著她眼下的一圈青黑,真的挺心疼的,"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处理这件事儿吧?辛苦了......还是不要做老师了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学期教好我就走,原来那个企业的老板让我回去。反正这学校里我能帮你的都帮了,以後就看你自己了。"她从镜子里看著我,皱了皱眉,"你为什麽会被叫过来?"
"......她死前的最後一个电话是和我通的......呵呵,她当时还和我斗嘴来著。"我挠挠头,听到警官叫我的名字,"我先去协助调查,一会一起去吃午饭!我请客!"

忙碌的都是比较年轻的警官,一个长著大胡子的级别应该坐镇中央。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别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就他边喝茶边抽烟,没事人似的。
我在正东角那儿坐下,办公桌对面的警察同志先是常规性地询问了我的基本情况,然後交给我一张表,让我把当时那个电话的内容尽可能完整地写下来,还让写了一些那天和学姐有过接触的事件。我非常配合他们,但是却没有把学姐给我笔记本的事儿写进去,也许是我忘了,也许时我潜意识不想让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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