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陌生人————陈陌[下]
陈陌[下]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关灯
护眼

"那还用问吗,"我低声说,"自然是回莫离那里。"
易子衿走上前几步,站在了我的面前。感觉到他的靠近,我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你忘记了你答应过等我回来的吗?"他在拼命的压抑著自己,"我已经退婚了。"
心里的伤口再次裂开,疼痛感汹涌而来。我更低的埋下头,他握住我的下颌,将我的脸硬扳过来。於是我闭上眼睛,坚持著不看他。
"我们本来就不能在一起,"我说,"我们是亲兄弟,以前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荒唐了......我们不应该......"
"那麽,如果我们不是兄弟,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他低声问。
"我......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说,声音越发的颤抖起来,"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他僵住了,"恢复记忆又怎麽样,"他缓缓开口,"你爱莫离吗?"
"我爱。"这次我不假思索的说。
话音刚落,脸颊上便挨了狠狠的一巴掌,我没料到他的突然举动,顿时重心不稳摔倒在床上,一时间眼前发黑,金星乱冒,嘴里有一丝丝腥甜的味道弥散开来──我从来没挨过那麽重的巴掌,但我觉得似乎还是太轻了。
下一秒我就被他用力抱住,两片柔软干燥的嘴唇贴了上来,他试图撬开我的唇瓣,可是我用力闭紧了嘴巴。疼痛中他紧紧扳住我的下颌,强迫我张开唇,迎接他温润灵巧的舌。
"放开我!"我拼命的反抗起来,"放开我!"
他滑进我的口腔,掠夺席卷著每一个角落,挣扎扭打中,他把我按倒在床上,用力的吻著我。当我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撕裂的那一刻,我猛的咬破了他的舌头。
易子衿痛楚的哼了一声,陡然松开手,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发白的嘴唇上沾著血迹,脑後束起的头发散了下来。
我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被他揪著头发将我拖下了床,用力往墙角一扔。我的脊背猛的撞在冰冷坚硬的墙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他猛踢了几脚。我简直觉得内脏都痛的要翻涌而出,捂住肚子蜷缩在墙角。他扯著我的头发逼我将脸抬起来:"你竟然这样对我!"扬手又是狠狠的一记耳光。
他手一松我就倒在地上,试图抓著桌角站起来,但腹部的剧痛让我又瘫了下去。
"你是个骗子。"我喘著气说,"你是我的亲生兄弟,居然还强迫我做这种事。你制造车祸来杀我,还一直装成无辜的样子跟我在一起......"
为了掩饰我即将崩毁的脆壳,我不停的说著,嘴里原本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咳嗽了几声,抹了抹嘴角流下的血──我并不是无力抵抗还击,但这点痛算什麽,他加诸在我身上的伤痛再多也比不上我心里的。
他僵硬的看著我,眼睛里却带著无数复杂的情绪,他嘴唇哆嗦著,也许是想解释点什麽,但最终并没有那样做,一语不发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沈重的门被轰然关上,我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重归死寂。
只觉得脸上潮湿冰冷,我伸手抹了一把,满手的眼泪。
曾经的往事汹涌而来。酒会璀璨的灯光下他漂亮的像件艺术品,洗手间里莫名又霸道的初吻,两个月互相依赖互相靠近的同居生活,直到某个夜晚我彻底的沈沦在他的怀里......那麽多那麽多的美好终究已经成为了过去,我没有退路也不能回头。
我躺在床上,嘴唇上似乎还留著他的余温,我慢慢抚摸著自己的嘴唇,一遍一遍的回忆著刚才的吻,小心翼翼的将它埋藏进心里的最深处。
窗外,远处的天空微微返白。天就要亮了。
□□□自□由□自□在□□□
早晨的时候,房门被再次打开。有佣人装束的人进来送上衣服和洗漱品,并恭敬的表示安东尼易请我去用早餐。
既然人在这里,自然免不了要和他见面,逃避也是没有用的。於是我站起身,道了声谢接过衣服,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手脚都是冰冷的。因为是夏天,我穿的很少,而这里的冷气却开的非常充足,温度至少比室外低了十几度,让我实在有点抵抗不住。我往旁边的镜子里看了一眼──经过这一天一夜,自己的形象简直不堪入目:头发凌乱,鼻青脸肿,嘴唇冻得发紫,外加身上原本穿著的衣服满是污迹,拉破了好几处的洞口,还露出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更是显得褴褛不堪。
洗漱完毕换上长袖的衬衣,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佣人毕恭毕敬的领著我穿过装饰华贵的走廊往饭厅的方向走去。法式落地窗外是一片宽阔的草坪,几只鸟落在上面闲散的觅食,青铜的刻花栅栏上攀满了藤蔓,一派怡然幽雅的风景。
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落进白色的饭厅,明亮的让人有点睁不开眼。长长的餐桌尽头坐著绝美的年轻男人,棕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後,衣冠楚楚的端正坐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麽,见到我来了,他下意识的向後靠了靠。
"早安。"他说。
"早安。"
"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我说,"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太过分了。"他说,"是我一时冲动,控制不住,以後绝不会这样了。"
"那没什麽。"我的身体微微颤抖,努力移开自己的视线,"只要你肯让我走就可以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他走到我的面前,轻声说,"我们好好谈谈,行吗?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
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连呼吸都困难了──我知道自己的防线有多麽脆弱,可又不愿拒绝。
"让我向你解释,我会把什麽都向你解释的。"易子衿说,"你还爱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还爱我......"
我的心跳猛然快了起来,紧紧抓著衣服的手指关节已经开始变得苍白。
"好。"我说,"你解释给我听,我的父亲是怎麽死的?我的车祸谁又是凶手?"
"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易子衿说,"今天我绝不会再骗你,我发誓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他背叛了索洛家族,那时是我的表兄卡列被派去追杀他。"
"宋谦告诉我他是吸毒死的,"我说,"而且是一种很古怪的毒品。"
"没错。卡列给你父亲注射了一种毒品──虽然目前世界上有二百多种毒品,但那种毒品只有索洛家族才有,是用来惩罚家族背叛者的,发作起来非常痛苦──你父亲在昏乱之中理智全失,胡言乱语中透露出自己似乎还有个儿子。之後在被毒瘾折磨了四个月後他就死了。"
"那麽我的车祸呢?"
"你的车祸......确实是我策划的。那时我接到家族的命令,来到国内追杀你。"易子衿艰难的说,"你父亲把你隐藏的很好,所以当时我拿到的黑名单上没有照片,没有身份,连姓名也是不确定的。那时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兄弟,我是在你车祸之後才知道的。"
"那麽说来,"我颤声说,"在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亲兄弟!"
易子衿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隔了很久才回答:"是的。那时候我就知道的。"他的眼睛含著痛苦却显得异常平静,像没有波澜的蔚蓝色海面,"但是我一点也不後悔。要是有机会重新再来的话,我还是会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别说了!"我颤抖著打断他,"如果是这种解释的话,我一点也不想听......"
"对不起,"易子衿说,"我没法跟你说出这一切,我没法告诉你我是害你车祸、害你失忆的凶手,没法告诉你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想要你,要你属於我,要你也爱上我。我并不後悔我这样做!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是在骗你,但只有这样你才会和我在一起,不是吗?你最终还是爱上我了,那说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值得的!所以我不後悔!如果不是当初那样做的话,你早就爱上莫离了,不是吗?"
"我以前制造了你的车祸,但自从你醒来之後,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有任何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想好好的爱你!"易子衿说,"我要解释的都说完了。该你向我解释了,为什麽会和莫离在一起,为什麽不等我回来,为什麽明明活著,却装作已经死了?"
"因为莫离,因为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我不能抛下他,所以必须和他在一起。"我说。
易子衿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是冷冷的:"你不能抛下他,所以你就抛下我。"
我猛的抬起头来,盯著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现在写满了冷酷,甚至带著一丝危险的气质,让人打从心底感到不安。刚才在听到莫离两个字的时候,我隐隐想到了什麽,只觉得曾经的疑团一下子又浮现出来,并以越来越清晰的景象呈现。
"车祸发生以後,你为什麽要打电话给莫离?"我忽然问道,"你想要嫁祸给他,是吗?"
这段时间以来,我常常想念易子衿,但在想到他的时候,却总会感到很多事情之间似乎都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一直在逃避深入的思考──可不知道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那些点滴的碎片仍然逐渐串联成了一个完整而可怕的猜测,埋藏在我的潜意识里。
而此时,它们突然以一个清晰的轮廓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无法忍耐的说出来!这些疑问在脑海中已经盘旋了太久太久,不问清楚我将永远无法释怀!
易子衿的脸色一下变白了,冰蓝色的眼睛在睫毛的阴翳下几乎要变成黑色。
"你说过,今天绝不会再骗我,"我说,"你发誓说你今天的每句话都是实话,那麽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没错。"过了很久,我听见他冷冷的说。
我的心陡然下沈了。
"我醒来後的那个酒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了你。然而就在第二天,我便得知了自己是鸿基总裁的事实──"我说,"这实在是太巧了。这一切,是你安排的吗?"
"我失忆以後,莫离一直不肯告诉我过去的事,还威胁过我的手下,如果泄漏就会对我不利──可是後来张叔为什麽突然找到我,毫无顾忌的把过去的事都告诉我了?他怎麽会突然不怕莫离对我下手了?而且......时间正是在我和你见面的那次酒宴之後。"我继续说著,"我想,一定是有人要他把那些事告诉我,并保证我绝对不会出任何事,而且那个人一定比莫离有势力的多,足以成为张叔信任的靠山──易子衿,除了你,我想不会再有别人了。"
"没错,是我做的。" 易子衿冷冷的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冰冷的表情,那是一种充满了骄傲和决绝的冷漠,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愧疚和悔意,只有不可斡转的固执和冷硬,"酒宴的当晚我就找到了张叔,我跟他许诺我会保护你的安全,还可以帮你拿回鸿基,只要他告诉你实情,让你离开莫离身边。"


空气像急刹车一样猛的静了下来。静默的,让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滴血的声音。
"那麽,後来的事也都是你安排好的了。"我说,"那时候莫离在拼命漂白鸿基,想把鸿基的份额低价转让给你。一旦被你拒绝,他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得不寻找别的买家──你明知道他全是为了我,却仍然用这个条件做筹码,你对我说只要我陪你睡一觉,你就会拒绝合约,保住鸿基的市场......"
"是的,"易子衿没有表情的说,但我却似乎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我知道你没法拒绝那样的条件,你一心想拿回鸿基,而我只不过要跟你睡一夜。但无论我用的是什麽方法,我说过,我半点也没後悔。"
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所有事情都仿佛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了,让命运不可逆转的像某个方向急剧扭转过去,而现在,恍然之中我似乎抓住了那只手。
"为什麽後来警方会忽然搜查鸿基,为什麽莫离竟然会被判成死刑?"我感到自己在微微的发抖,又是痛苦又是愤怒的情绪让我没法再继续维持镇静的表象了,"莫离尽心尽力的漂白鸿基的生意,几乎将以前的帐目全部重做了一遍,把非法交易记录抹的干干净净,剩下的那点证据怎麽可能够得上判那麽重的刑?想来想去,也只有鸿基多年的合作夥伴,才能提供出足以致命的证据──那些证据本来就都握在你的手上,是你故意陷害莫离,想置他於死地!"
"是这样,你猜的一点也没错。"易子衿说,他脸色苍白,却仍然骄傲的抬著头,冷冷的看著我,冰蓝色的眼睛像子夜的海水,翻腾著痛苦却不动声色的情绪,"那些证据,有的是真的,有的是我派人伪造的,它们能让莫离死上一百次也不成问题。"
我只觉得一阵血液冲上头顶,愤怒的火焰猛然间灼痛了我的全身。
"混蛋!你凭什麽这麽做!"我失控的大吼著,猛的一拳狠狠打在他的左脸上,"莫离是无辜的,你为什麽要这样对他!是你一步步把他逼上死路!他差点就死了,他差点就死在你的手上!如果不是我和宋谦冒死把他救出来,他就没命了──你怎麽能这麽残忍,这麽狠毒?他跟你有什麽过节,你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易子衿没能躲开我的那一拳,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也许是牙齿咬破了舌头,有血从他嘴里流出来,划过他雪白的下巴滴在地上。
"他跟我没有过节。但他会让我失去你。"易子衿说,"只要他出现在你眼前一刻,只要你的记忆恢复起来一点,你就会回到他身边去。"
我颤抖起来。愤怒和痛恨让我几乎没法开口说话。
"你们杀我父亲,是因为他背叛你们在先,我没有权利指责;你制造了我的车祸,是因为受家族指派,身不由己,我也不会计较。可是莫离,莫离是完全无辜的!"我说,"他跟这一切都毫无关系,他对所有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而你却对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下这样的毒手,要把他置於死地。你太过不择手段,太过阴险狠毒!我不会原谅你!"
易子衿就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只是一动不动的坐著,手开始不停的发抖,而这种颤抖逐渐蔓延到了全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什麽意思?"他艰难的开口说,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咬著牙说出来的,他抓起一块餐巾想擦掉嘴角的血迹,但竟然拿不稳的掉落下来,"也就是说我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你确实要回到他身边去了,是吗?"
"是!"我大声说道,"拜你所赐,我欠他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我必须回到他身边,现在我就离开这里,谁也别想拦著我!"
易子衿猛的站起身来,他像是在极力忍耐著什麽,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连牙齿都在打战:"我只问你一句,你还爱我吗?"
我冷笑著恶狠狠的说道:"我怎麽会爱你这种阴险狠毒,残忍无情的人!"
我扭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後传来杯盘落地的一片碎裂之声。"来人!"我听见他用嘶哑的声音大喊。
"看住他,哪里也不许去!"易子衿大声吩咐走进来的手下,"不许他离开这里一步!" 他双手撑住桌子,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站稳似的,扭曲的唇角哆嗦著,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混乱。
"易子衿!我跟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回头说到,"今天我非走不可,谁也别想拦住我!"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