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陌生人————陈陌[上]
陈陌[上]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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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受伤。"我说,"但是我想过了,只有莫离最有可能──他知道了我的行动,知道了我让他的签约计划破产,知道了我要夺回鸿基,所以他要杀我!"
"莫离到现在都什麽也不知道,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是拼命找你,这两天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
"他隐藏的太好了──这点心计他不会没有的。"我说,"宋谦,你可以帮我查查吗?查莫离,还有──炎帮,莫离可能是雇佣了他们的人动的手,这次不成功还会有下一次,我想知道他们的行动。"
"明白了,陈哥,"宋谦说,"我一定会查清楚!过两天等我的消息。"
我挂上电话回到房间,易子衿正在沈思著什麽──或者不如说他在发呆,我很少看到他呆呆出神的样子。他看著窗外,挺直的鼻子漂亮的侧脸勾勒出很柔和的线条。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觉得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只是觉得──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我不愿意他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对不起。"我说,他转过脸来,冰蓝色的眼眸对著我,我低声说:"我把你害成这样──要不是跟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会遇上这种事,受这样的伤。"
"你说什麽呐,"易子衿说,"跟我何必那样见外。"
"你不该再留在这里,"我说,"他们不会就这样罢手的,迟早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也许还是会连累到你。"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离开这儿,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
"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我说,"我恐怕得另找个地方住了。总之,我们得离开这儿,还有,你不要跟我呆在一起。"
易子衿对著我微微一笑,他的眼中是一种让人舒服的平静,眼底跳跃著小小火光般地笑意,在那面冰蓝色的海下,温暖地燃烧著。
他说:"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因为我会一直保护你──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麽困难的事。"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他的话让我感到一丝窘迫──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像是一种承诺,甚至是一个誓言......不知道是否在很久以前我也听过这样的话,可能它早就伴随著我的记忆被时间淹没了,那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小小的刺痛,和一闪而过的,令人心悸的......甜蜜......
"我......"我不知道说什麽才好,"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在我得知莫离所做的一切以後,我对自己说过,从此以後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我自己。你知道,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在等著我,或许远远不止这一件,以後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无论怎样,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但是我很愿意。"易子衿说。"就算你什麽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如果过去的事让你痛苦,那麽──你不用想起过去,也不用去想莫离,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说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重要的是,我愿意这样做。"


不知不觉中一个星期就过去了,在我的照料下易子衿的身体日渐恢复。颜东君每天都会带医生来为他做些检查,但大部分时间仍然是我和他单独呆在一起。这是一个下著小雨的周末,我跟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餐,跟他在床边的小桌前一起分享著简单又可口的点心,然後一边听新闻一边刷洗杯盘。在这个时候,宋谦给我打来了电话。
"有消息了吗?"我问。
"莫离这些天并没有跟帮派的人物有接触,也没有什麽可疑的行为。"宋谦说,"倒是他听甜品店的店员说你曾经去过那里,结果在那里硬是等了好几天,最後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回去......至於炎帮──"宋谦顿了顿,带著一点迟疑的语气:"陈哥,你确定是炎帮的人干的?你没对他们做什麽吧?"
"没有,那边是什麽情况?"
"炎帮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什麽?"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在西区的龙垣仓库──挺偏僻的地方,不过似乎是炎帮的集会地点之一。案子是上周发生的,具体时间我不敢确定──当我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全死了。被发现的时候那里已经烧的什麽也不剩了,所以什麽线索也没找到 ,只看到满地都是焦黑的尸体──总共死了一百多人,炎帮几乎被全灭了!虽说是黑帮,但那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如果披露出来肯定会引起公众的恐慌,所以警局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我费了不少时间,还特意去那儿看过,才查到这麽一点情况,但具体是什麽原因现在没人知道!警方分析是黑帮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就像置身於荒诞恐怖片里,宋谦那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语调跟他说出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融合成汹涌的巨浪冲击著我的脑神经。这是怎麽回事?怎麽竟然会这样?是巧合,抑或是另有隐情?到底是我弄错了什麽,还是颜东君查错了什麽?
"怎麽回事?"易子衿放下手中的满是图表和评论的无聊财经杂志,看了看我:"你的脸色怎麽这麽差?不舒服吗?"
"没什麽,不过,我们可能暂时不用离开这里了。"我说,"炎帮的人都死了!竟然就在上周,他们都被杀了!......我刚听说的消息。"
"是吗?"易子衿微笑著,"那就好。"他的眼睛就像无风的海面一般温柔沈静,似乎无论发生什麽事情都惊不起一点波澜,柔和秀美的笑容淡淡停留在他上扬的唇角。
看著他温柔无害的表情──那让我我觉得我把这样血腥恐怖的事情告诉他实在是一种罪过──是的,本来就不该跟他说,这是跟他无关的事情。
"今天感觉怎麽样?早上我放在你床头的药吃过了吗?"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柔声说著,"你身上的纱布该换啦......"我在抽屉里翻找著新的纱布。
易子衿很顺从的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漂亮的身体,虽然因为受伤在床上躺了那麽久,但那结实紧绷的线条看上去却仍然带著健康光泽,细密的肌理每一寸都在吸附著人的目光,柔软的棕色长发垂在白皙细腻的肩上,有种纤细和有力交融的美感。我轻手轻脚的拆下他染上一点血丝的纱布,小心翼翼用促进愈合的药水擦洗著他的伤口,我承认在这个时候我总会有点心猿意马──他小巧柔软的乳头几乎就近在我的眼前,随著呼吸轻轻起伏著,看著他好端端的漂亮胸膛上无端多出的一个枪眼,我心里很是内疚惋惜。易子衿张开手臂靠在床边,低头看著我的动作,乖乖的任我摆弄著,直到我长吁了一口气:"好了,你恢复的不错嘛。"
"我差不多已经好了。"易子衿一边穿衣服後,一边看著放在腿上的杂志,"总在床上躺著也确实很辛苦。"他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看看杂志和电视,却不能自由行动。
"你在看什麽?"我好奇的凑过头去,看见财经评论的大字"美国纽约股票交易所──正在与电子交易运营商群岛控股公司(Archipelago Holdings Inc.)进行合并......"
"财经报道。"易子衿回答,自然的靠在我的背後。我看著那段报道愣了好一会儿,抬头正对上他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我"你怎麽了"。我有点怔忡的笑起来,指著那行字:"那是莫离曾经呆过的公司,是我查到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易子衿说:"你又想到他了?"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不快,天知道他在不爽什麽。
"也不是,"我说,"因为有很多事情我回忆不起来,所以也想不明白,这段时间来我几乎时时刻刻都想著这事......看到一点有关的东西就会想到,比如,他原本所在的纽约交易所不知比鸿基强了多少倍,为什麽当初他那麽快就会辞职加入鸿基?如果为了夺走鸿基,为什麽会那样恨我?"
我停下话,望著床边的角落,努力的思考著,脑袋里却仍然如同缠绕著解不开的乱麻,我摇了摇头,驱散那团迷雾般的东西:"不过,从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常常觉得他有很多事情瞒著我,他拿不出一点我们曾经是情侣的证据,对我们的过去也很少提,他说我们很相爱,我却没有半点‘相爱'的印象,我也不信我会喜欢男人......"
易子衿正在扣衣扣的手停住了,在身後问我:"为什麽不会喜欢男人?"他的声音很柔和,却显得更加不快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或许,只是当时......"
"不过,那种事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易子衿合上杂志,眼睛里带著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莫离没和你试过吗?"
"没有,他说会等我慢慢想起来,等我愿意接受他......"
"你把眼睛闭上。"
"做什麽?"
眼前一黑,他伸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将我的脸扳了过来,他柔声说:"换作我就不会等,因为我现在就想知道。"
"别开玩笑了......唔......"下一秒他便堵住了我所有的声音,我猛的抓紧了他的衣襟──我睁不开眼睛,只知道自己又被他吻住了──只是为了试验我喜不喜欢男人。我一下子羞愧难当,蓦然想到那晚被他压在身下的情景,我呻吟著求饶,在他怀里淫荡的射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却说著自己"不会喜欢男人"!我这才发现我说的是多麽荒诞的话。曾经的羞愤和屈辱再次汹涌而来,我开始挣扎起来:"不要!不要,你不能......唔......啊......"我的手胡乱推搡著,一时间忘了自己还抓著他的衣服,用力之下竟然连带他的衣服也撕扯了下来──当我听到那"嗤"的一声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大脑瞬间当机了,易子衿含住我的舌头不轻不重的一吸,我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
眼前恢复了光明,我倒在他的怀里喘著气,他的手正环抱著我:"喜欢吗?"
我红了脸,双手握紧了,又再次松开。其实我又如何不知道,自从和他做过以後的那晚起,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我不知道我的反应是对於男人还是只对於他一个人,为什麽在他面前,我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了。我常常觉得我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目光,我应该不会那样在意一个男人,却总是在他面前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就在昨晚,我还因为他的吻浑身发热,甚至期待著被他抱在怀里......我的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喜欢男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喜欢这样的碰触和激情......
我僵硬的坐在床上,还没从刚才的深吻里回过神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半天等不来我的回答,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望著我,他的目光带著一丝紧张的焦虑,但还是显得很温柔,脸上泛著红晕,我惊讶的听到他的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著。
两个人坐在床上凝视著对方,感受著彼此不安的呼吸,怔忡著的心在无声中慢慢靠近。我看到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映出我的影子,带著茫然和震颤的目光微微的喘息。
"叮~~~~"门铃声陡然响了起来,一下子划破了难得的安静氛围。我猛然一惊,才从这旖旎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回到现实。我局促的站起身来,整理著被弄开的衣扣:"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开门的一瞬间我猛然震住了,心脏差点停跳──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一个善於伪装,机关算尽,连日来都在拼命寻人,甚至意图杀人夺命的家夥,此刻就避无可避的站在我的面前!!
──莫离站在门外。他瘦了许多,脸色很差,憔悴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上去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穿一件单薄的衬衣,衣服和头发被雨淋的有点湿,不敢确定似的怔怔的看著我。


无可躲避,无可退让,我的身体立刻绷紧了,心里暗暗叫苦,戒备的死死盯住他:"你怎麽会知道我在这里?"
"阿陌!"莫离走上前一步,猛的将我拉进怀里,"我终於找到你了!"他的衣服湿冷,身体微微发抖,满是惊喜和期待的紧紧搂住我,声音却是哽咽的:"为什麽?为什麽突然就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到底出了什麽事了?"
这个举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会立刻抓住我或是给我一枪,而现在我却完全摸不透他在做什麽了。我冷冷的伸手将他推开:"你到底想干什麽?直说了吧。"
"阿陌,"莫离恳切的看著我:"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你跟我回家去吧!"
"就这事?"
"是啊。"
我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著他:"你演戏演的真像──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你也不用再装了吧。"
莫离一时间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随即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阿陌,跟我回去,有什麽话回家再说。"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臂,冷笑起来:"家?那里现在也能算我的家?不是已经全都变成你的了吗?"
莫离的脸色越来越白,低声问:"怎麽了,怎麽了,到底是什麽事,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麽......"
"不用别人和我说,莫离,你自己做过什麽事自己清楚。"
莫离紧紧拉住我的手腕,声音颤抖:"他们说什麽了?他们和你说什麽了?"
"现在你是不是想对我动手了?你不是说过的麽,如果事情让我知道了,就别怪你做出让他们後悔的事来──那麽现在,莫总,你打算拿我怎麽样?"
一瞬间,莫离的身体陡然僵住了,他慢慢松开拉住我的手,颤抖著问我:"你相信他们吗?"
"我只相信我自己查到的事实。"我冷冷的说:"莫离,以你的卖相做明星也不差了,演戏只演给我一个人看未免太过可惜。我不想冤枉你,那麽我现在亲口问你,鸿基本来是不是我的产业?"
莫离咬紧嘴唇,看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只是绝望和痛苦,剩下的就是一片空洞。
"说啊,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莫离低下头,很久後艰难的回答:"......是的。"
"我出车祸半年没醒,你是不是趁著这个时候伪造了我的签名,夺走了我的公司?"
"是。"
"现在我醒了,所以你急著要把公司脱手了,赚足了钱後立刻走人。但是怕计划不成功,因此打算随时了结了我,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莫离猛的抬起头,睁大了空洞的眼睛:"不!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给我一个解释。"
"真的不是这样!你要相信我!"
"你拿什麽来要我相信你?"
"阿陌,我......"他的眼神中各种情绪交织,艰难的开口:"你......我不会害你......我怎麽会害你......"
"那麽,莫离,你把鸿基还给我。"我说,"既然你要我相信你,既然要我跟你回去,那麽,把鸿基还给我。"
莫离看著我──那一刻,我想他一定知道,如果他回答"不行",那麽我便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原谅他,是的,他知道结果。他的眼中带著一丝痛苦的犹豫,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坚定,不容斡旋:"不行。阿陌,对不起,鸿基我不能再给你,"他喃喃的说,"除了这个,我什麽都可以,什麽都愿意......"
我厌恶鄙夷的看著他,仿佛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端正俊美的青年,而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那麽,莫总,该拿的你也夺走了,该要的你也得手了,"我冷冷的说道,"我不会原谅你,现在就请你立刻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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