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只是康,和我一样活在现实生活中的康,我摸摸他大大的鼻子,一如我曾经那样做过的那样,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开始微笑,「噢,你喜欢我的鼻子?」
像个笨蛋一样的呆傻微笑。
一个犯罪的人,做了一个梦的人。
现实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记得其中一个我可以化成野兽,像是Husky那样的兽类,我在我脑中看过牠,牠是你的朋友。」
我摸索着他的轮廓,和记忆中那么相同,却又那么不同,他任由我探索他的脸,只是微微闭着眼,抱着我,抚摸我的发。
我触碰他的额头以及温热的嘴唇,我将额头与他相抵,在他察觉之前亲吻他的嘴唇。他略感诧异,但在片刻后,他咬住了我的嘴,和那时一样,他侵入我的唇,火热的气息从他的舌间传递到我的口腔,我甚至不能呼吸,直到他放开我。
「喂,你不要太过分──」
我瞪着他微微挑起右眉,他无声的询问我:不是你先突袭我的吗?
我默默的盯着他的嘴唇,将视线滑到他的胸膛,我将耳朵贴在他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我摸索着他的一切,来到他最火热的下方,他的裤子正中央,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我只是无辜的看着他故作凶狠的脸庞,然后噗叱的笑了出来,「你像个笨蛋一样。」
他叹口气,将我抱到他的怀里固定住,我听见他喃喃的低语,「不是现在,男孩,我会与你在一起,现在以及未来,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不,你一定不叫芬克斯,你真实的名字是什么,你是否愿意告诉我呢。」
他喃喃的低语如同我曾在凯文听过的古老钟声,如伊斯坦堡的凯文城,苍茫深邃。慢慢的,我闭上眼睛。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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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Or Not To BeXIV
台北2006,9月21日,阴天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
但那不过是一个名字,我保有的不过是三个名字:我爱的人,我恨的人,我的名字。
他在剥夺我的两个秘密之后,竟连我最后一个名字也不肯放过,甚至,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事实上他现在正在我眼前,和我的父母们讨论着他的提案,我的暑假打工计划。
一个莫名奇妙的男人。
他确实是故意这样做,在我昏睡以后的记忆是我回到家,但他怎么莫名的和我的父母熟稔起来。
真是可怕。s
康的脸总是带着微笑,这样的他最可怕,我宁可他面无表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用算计的微笑与眼光朝我表达他的愤怒。
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毕竟算起来我也快失眠一周,这也是拜他家在装潢整修所赐。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活,根据康的介绍让我到某间不知名的广告公司的担任实习行政助理。
行政助理,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个打杂小弟。
我每天跑腿不下二十趟,基本上我认为这根本是浪费人力,像是送公文什么的,如果没必要为什么不统整好以后在一起发送,偏偏连那种非急件的文件都要我一拿到就送,连一些主任科长都认为我耐用耐操,三不五时就对一篇文件的语句挑三拣四,连一个问号也要考虑半天。
在我因为一个问号奔波上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身为我老板的是哪位刁钻的家伙,不过看来也好不到哪去,过完这三周,我大概就功德圆满了。
瞧,现在我的老板就在呼唤我了,在他的召唤下我必须像背后灵一样随传随到,不能有片刻耽误,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哼!
我推开他的办公室,听见他叫我锁上。
有必要这样吗?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锁上门,盯着那看似暗藏玄机的高脚计算机椅,以及那个背对我的身影,莫名的熟悉感使我惊讶,他是康。
我不会认错。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地狱里看见熟人的感觉真奇妙。
我看着他转身朝我露出笑容,然后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拍拍他身边的位置叫我过去,我坐在他旁边,不知要从何问起,首先,我该问他在这里干什么,然后,他... ...
「男孩,我知道了,你的名字。」
什么?
我茫然的瞪着他的脸,他知道我的名字,啊,是了,他问了我的爸妈,就在他推荐我来这里打工的时候,那么,他果然是有预谋的,这个狡猾的男人,我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毕竟我实在不想提起我的名字,那是一个普通到过目即忘的名字,但他又要坐什么?
知道我的名字有任何意义吗?
他笑而不答,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你要签署的契约,那么,我的行政助理是不是该为长官的福利着想,像是泡泡咖啡,整理办公室啊,或是来个颈部按摩。」
等等,长官,意思就是他就是我的老板,而现在他决定要好好公器私用了?
一根黑色的发落在活页夹上。
我回想起那个似梦非梦的记忆。
我与他签订过两份契约,一份在过去,一份则在我眼前,它们总是决定我的生死,而他似乎总是乐在其中。但无论如何,没有人能把过去扳转过来,当然,也包括我的那些梦。
生与死的分界对我只不过是一个鼻孔的呼吸,语言可以废弃,那不过是出自嘴唇的声音,但是没有什么比吻更真实,他曾经不顾一切的拥抱我,因为他知道我内心的孤寂,没有什么比孤寂更可怕,它会让人遗忘爱恨,甚至变得不是自己。但现在,我在这里,与真实而残忍的他面对面,我知道这是他的一部分,一如亚登,以及Davey Jones的存在。
但他知道,唯有严苛的环境能使我成长,他给我看我要签署的那份契约,我必须在大学四年竭尽所能的吸收知识,并能学以致用,这是康对我的期望,他期望我能做到这个部份,但我却贪婪的渴望先得到他的温暖,啊,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叫我来这儿,并且告诉我,他知道了我的名字,我真实的名字,我将再也无任何秘密隐藏,因为他也曾经对我吐露他的秘密,坦然无私。
因为以为是梦境,所以拥有了以后更害怕醒来。曾经,我因为迟疑而没有告诉他我的秘密,直到Davey Jones在他面前揭发这个秘密,他痛苦的无法恨我,甚至愿意与我在一起,至死方休,因为我。
现在,他要与我定下另一份契约,关于我和他的未来,以及人生,他将那份契约郑重的摆在我眼前,我感觉到热热的液体充塞我的双眼,但我不能让自己移开视线,我感觉到他严肃面具之下,是紧张的他,他等着我的决定,而我的决定,只不过一个签字,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他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深深吸一口气,在他的名字旁,签下我的名字,这是,我与他的生死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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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梦网里所夹的随手笔记
被遺忘的那些。
如果愿意,我告诉你剧情,一千个故事就是一个,一个延伸,一个延续。
季节如此不重要,黄昏夜晚也不重要,时间在沙漏里流逝,我知道我生活在时间和空间里,如同清晨我醒来,走出卧房或继续睡下去,但你反对故事的定义,上帝!你应该明白,在可以肯定的不同结局,最后的印象,仍旧是一个故事,而且,仍然荒谬,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证明。
I ‧Jack Sparrow
我知道我麻烦大了。
就算我不去找那个女人,也没有任何更好的方法。
"鞋带"已给我黑斑记号,那个女人,我的兰姆酒,亲爱的,我是谁?你听见了吗?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冰冷黑暗的深海中,没有我亲爱的伙伴,是谁在唱:一口兰姆酒,一口兰姆酒,咯,迷失的旅人,冰冷的哭声,嗨哟,我的海盗生涯,我是船长,现在右舷全满,你听听,多美妙的浪涛。
我的罗盘永远只指向最想抵达的地方,亲爱的,你这里可有兰姆酒,哦,不,我说的是,一桶兰姆酒啊,明天的明天的早上,我将踏上旅途,哦,我从未停留,在夜晚过去前,亲爱的,给我比巴掌更实际的兰姆酒吧?这芳香浓郁的味道,让人无法克制的沉醉啊。
吻?
亲爱的,巴掌要从我欠你的债里面扣,而我现在还欠你多少,一桶兰姆酒,你的罗盘已经无法为我指向任何方向,坏了,我只剩下三天,99条命,我们继续讨价还价吧,这样还有两天,没有事情可逃过你的眼,这样吧,先给我一口酒,我告诉你救赎,很划算不是吗?
II ‧ Turner
我知道我输了。
在这船上待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年岁的流逝,我替那人(不,请别逼我说他那丑陋恶心的名字)做事,我以为我忘了,这一成不变的工作,血,鞭打的痛,刺骨海水,我以为我已麻痹,但,那是怎样一张年轻的脸啊──天,简直和我年轻时的一模一样,曾经,那是一双无所畏惧的眼,我慌了,我懵了,我...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那是一个燃烧的生命,我的血液奔腾,手指打颤,直到那人对上我的眼。
不,别逼我,我的青春我的血泪注定要在这里消蚀,你可以以为我在说谎,但是这是我的决定,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我是如此愚蠢的父亲,我从未喊过你的名字,一如你只知道我叫做鞋带,年轻人,你是怎样看我,这是哀悯的目光吗,你的血液里流着的是海盗的灵魂,我从未与你沐浴在阳光下,一起聊天或是你央求我推动那支秋千架,孩子,我要你离开这里,这是地狱,而你,你的灵魂尚未污染,我知道,别回头,誓言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早在多年前,我的肉体已经埋葬在冰冷的深海之下,你明白吗,这是一具活着的尸体,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属于那人,那个冰冷善变的──魔鬼。
我知道我输了,早已不能离去的我,能留给你的是以我的永远换回你的自由。走吧,没有谁可以解救谁,只有未被神背弃的灵魂可以逃出生天。
III ‧ Davey Jones
我知道我错了。
那搏动的声音是我的心,被我亲手挖出来的心,你可以想象它的色泽濡湿的血液浓稠的爱,我的心,被我装在无人知晓的所在。我可以伴着那首凄美的曲入睡,我可以,因为我知道将再无任何事物可以伤害我,不是吗?
你听,我为你弹奏的曲,复仇不是我的唯一,你听,我要你听,这百年我为你奔流的血液,你听,我的音符都是我的呼喊,至死方休,你听见了吗──我的爱──你这狡猾的家伙,是谁允许你偷走我的心?
那个英俊的小伙子是谁?
你又是谁?(我已经把一切葬送在百年)为何我会愤怒?
哈,你听,深海里的咆哮,我的爱,你不明白,杀戮怎会使一个人,一个男人丑陋,这种杀戮只会突显我每晚必须伴着那首你曾经弹给我听的旋律入眠,我以为,每一天都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我,每一天都是开始也是终点,晚安,我的爱人,请你不要停止对我的怨恨,唯有恨,才会让我在杀戮的鲜血中,记得你的眼神。我的理智即将被冰冷的一切过往封印,在一切尚未结束前,你愿意,再弹一遍那首歌吗?你愿意吗?
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怀表再也不必发出乐声,我也不必弹弄管风琴了。
海水是如此冰冷,我却觉得如此温暖,不要用同情的眼光看我,那只会让我更觉自己的丑陋,那些无知的人要偷的是我的心,可笑的是,我百年前就没有了心,怨恨吧,杀戮吧,你知道唯有这样能让我满足。
番外2_生活日记
鞋带先生(Turner爸爸)的日记。
***
暴风雨过后一股霉味。
鞋带系好船左舵的绳,安静的海面仍只有丝丝微风。
大伙都睡了,只有他,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睡眠。
这是他的命,百年都这样过来了。
脑袋上的海藻迎着夜风,干巴巴的痒起来。
安静的夜晚,很像百年前那一天。
他看着船长把那该死的箱子拖上甲板,扮随着那人的呼号驶离岛。
发财了,这一票够可以让他那未命名的孩子还有他的妻生活好几年了,够了,发财了。兄弟们都在笑,太开心了,像做梦一样,连那子弹穿过胸口,也不痛了。不痛了,他看着兄弟们接上断裂的手脚,装上掉落在地的眼睛,拿着一杯杯红酒猛灌,然后,就这样从空荡荡的胸膛,喷溅而出。忘了,他忘了,自己怎么与妻小相见?
他忘了,犯了错,就永远回不了头。
冷风,什么是冷风,海水的味道是甜的,像黑色的血,没有知觉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时候刮的是什么样的风?王法,什么法律,法律就是船长。在这海上,来回打转,百年,都这样过了。今天,特别感伤?
他拉动左手旁的铃,一时间,叫骂声四起。
他面无表情的看兄弟们穿衣穿裤,裤子穿了百年还是那几件,他就不懂,这些人睡什么觉,早知道就跟船长说,直接让每个人都不用睡,也省得让他拉这个铃。烦。
一个圆亮的球体滚到他的脚边。
皮特还是谁,头上挂着海草从下方探出头。左眼一个黑洞,焦急的趴在地上摸。没想到动作一向最慢,今天竟然是第三个冲上甲板的家伙。不提了,他踢开那个小圆球。哼,就让皮特继续保持纪录吧。
冷不防,船长那张湿漉漉的脸,凑到他眼前,镜子一样,映着远方的火光。鞋带低声而恭敬的说,有人来了。
大伙笑了。
家伙也没拿,就全部挤到甲板上。鞋带摇摇头,他看见,有个家伙连裤子也没穿,还拼命的挤到最佳位置,打算来个花式跳水。
太没纪律了。
鞋带静静的立着,等船长发落。船长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高深莫测。火光越来越亮了,船长咧开嘴,无声的说:跳。
明明脑后没长眼睛,怎么,兄弟们个个都下了水。不懂,鞋带还是安静的立着,安静得像是一块木板,与这艘带着霉味的船成为一体。船长的手抚上舵,慢慢的,他抖了一下,感觉到奇异的思维,很快,就被对面船上的惊呼声给吸引了注意力。似乎听见了叹息声。
巨大的蟹鳌敲了敲舵,他回神,正看见船长在看那支破烂怀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风大了。撞击着船桅,砰砰乓乓,那艘船上的吵杂声渐渐的小了,兄弟们却还没回来。忍不住,他从木板的型态退出,慢慢走到那个巨大而扭曲的背影旁边,有点奇怪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是冲动?他就算没有睡眠眼睛还是一向喜欢闭着,就算是兄弟们开工,自己也是唯一无所事事的。
抬头,他看见了原因。
是月光。
圆月静静的挂着,白色的光芒,落在手上,他努力睁开眼,除了手骨也没看见什么。身旁的船长更是毫无交谈的意愿,仍是面无表情的一付骨架。
他退了一步。月光朦胧,甲板上遗落半片月光,哗啦啦的水声,再度响起。
兄弟们又回来了吧。
没意思了。
鞋带再度遁入船板,脚小腿然后是腰,手然后是肩膀。脑袋,却突然被拑住了,他怒上心头,哪个不识相找麻烦,问候对方的粗口在睁眼的瞬间噎住了。
船长,那面无表情的大脸正抵着他的额头。
「出来。」他慢吞吞的低下头,慢吞吞的从肩膀手臂小腿,然后是鞋子,爬出那个木板,双手贴着大腿,安静的站立着。鞋带没有问原因,反正船长就是这样,一百年来都是这样了,他可不会傻到问原因。
所以他只是站着,看兄弟们穿过月光,一半人,一半鬼,不人不鬼的穿著可笑的海藻衣,喧闹着,宛如,这还是一艘普通的海盗船。他模模糊糊的想着,再度踢开滚到脚边的东西。这次换成那个皮特的胖子朋友趴在地板上摸。
一个晚上也要过去了。
被划得破烂地木板又要再加上一杠,刚好凑成一排,可以往下了。
那张契约呢,写得是一百年吧。他得找出来晒晒,顺便检查有没有给虫蛀了。那可麻烦。
等他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兄弟们又睡下了,赃物还堆在甲板上被风给刮得凌乱不堪。鞋带垂着头,站着,在船长的手搁在舵上时,再度抖了抖,又是低低的,笑声?他猛然抬起头,眼前的船长还是那个船长,并没有什么不同,黏乎乎的手,在赃物里面翻搅着,拿出了一条颜色恶心的丝织品。鞋带的眼皮猛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那东西飘飘的,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数了数杠数,应该还没到女妖的忌日。放了心,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鞋带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再退一步,慢慢靠近那根最近的船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