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逆天而行————阿舞
阿舞  发于:2009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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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顼今儿个心情不错,瞧见是两位福晋来逛园子忙含笑道:"快起来吧,怎么弘渊和弘远两个人没陪着你们一起来呢?"
淇薇瞧都不瞧汀爽一眼,只对着皇上灿然笑道:"两位爷都在部里忙公务呢,奴婢想着可别冷落了十一福晋,便拉着她一同来逛逛园子解解闷儿。"
"嗯,如此甚好。"胤顼这才转过头来微笑打量这位十一福晋,只见她穿一件缕金百蝶穿花浅樱红绉纱缎裙,满头珠翠明铛,华丽夺目通身却无一分艳俗之气,颇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不由得让胤顼多看了几眼。
何亦霏此时也正抬着眸望着这位天下至尊,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打量胤顼,只见他穿着一件宝石蓝芝地纱袍,套着象牙色直地纱纳绣洋金团龙褂,项上的伽楠香朝珠被日光映的光耀闪亮,一条油黑的发辫一丝不苟的垂在项后。已经年近四十的人看上去还是那么颀秀,那张和弘远有着八九分相似的面庞上毫不见皱纹,双目炯炯显得极为精神。
胤顼瞧她与自个儿四目相望,态度大方没半点小女儿姿态,倒也喜欢,便侧头问汀爽道:"阿爽见过十一福晋没?瞧是如何?"
汀爽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淇薇,轻咳一声含笑道:"难怪娘娘们都说原先的四位福晋已是国色,没成想来了这位十一福晋,可把她的嫂嫂们给比下去了。前儿十一福晋来请安的时候我正病着,这回可算是见着真人了,啧啧,这身段、这容貌简直跟画中仙女似的。"
说罢,除下手腕上的一对刻丝紫金翟龙玉凤镯拉过何亦霏的手,亲自帮她戴了上去,微笑道:"这付镯子还是贵妃娘娘前日里赏的呢,就算作是我的见面礼吧。"
两人双手接触间亦霏只觉汀爽的指尖异常的冰凉,再低头看时,只见她一把青葱似的手指指甲上都蒙了淡淡一层青色,当时也来不及细想,忙插烛般盈盈拜了下去,柔声道:"亦霏多谢娘娘赏赐。"
胤顼呵呵一笑,打趣道:"阿爽这份见面礼倒也贵重,八成是看了朕的面子,十一福晋可是沾了朕的光呢,怎么只谢她,不谢朕?"
何亦霏忙含笑又施了一礼谢过了皇上,淇薇在旁瞧得有些个嫉妒,斜睨了汀爽一眼,心底暗暗冷笑一声,当下便道:"皇上、娘娘,前头的莲池荷花开得正盛,不如一起移步过去欣赏一番如何?"
胤顼自然赞同,汀爽却万分不愿在皇上面前与淇薇多一刻相处,便轻蹙着黛眉向着皇上娇声道:"皇上,臣妾这会子好像有些不适呢,不如我先回永福宫,免得扫了皇上的雅兴。"
胤顼瞧汀爽的脸色果然有些泛白,便也没有兴致,向淇薇、亦霏道:"你们玩去吧,朕先送阿爽回永福宫。"说罢便携着一众宫女太监往永福宫方向去了。
"恭送皇上!"两位福晋便又跪送胤顼和汀爽离去,直到皇上的身影转过拐角这才站起身来,往莲池走去。
莲池沿岸垂杨匝地,千条万条柳枝如绿玉丝绦般随风轻摆着,池畔连吹拂过的风都带着一丝湖水烟波浩淼的湿润,满湖雪白皎洁的荷花笼着一层郁郁青青的水气,轻浮在碧水间。淇薇和亦霏沿着池岸缓缓踱着步,淡淡荷香随风扑面而来,沁沁凉凉的让人舒服得心旷神怡。
这时俩人行到池边的一座水榭凉亭前,一面临着碧水白荷,另三面垂柳相围,亭子四周的湘妃细竹青帘半垂半卷,极是雅洁。淇薇便向亦霏道:"可逛得累了没,不如我们到亭中坐着歇息一会儿吧。"
亦霏微一点头,便与淇薇携手踱入亭中,双双在玉栏杆上坐了下来。看那一池满满的莲花,朵朵大如羊脂白玉碗,浮在轻软荡漾的水波间,明媚的日光,将那花上清露折射出万千璀璨光芒,美如云霞灿如锦绣。湖边凉风偶尔吹起亭中半卷的竹帘,隐隐约约裹来一阵荷花菱叶的清香。
亦霏伸手捻过一根被风拂进来的柳枝,侧首向淇薇随口问道:"那位汀贵人好像很得皇上宠爱么?想必皇上经常到她的永福宫去吧?"
淇薇莞尔一笑道:"这段日子皇上一个月里倒有七八日宿在永福宫呢,不过你可不用羡慕她,后宫嫔妃几十个,她是今年才选上的秀女,皇上也只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哪像你,十一爷身边别说侧福晋,连一位侍妾都没有,这才是你的福气哪!"
说罢,淇薇将手中的一片翠绿的柳叶狠狠捻碎了扔进莲池中,莲叶接天无穷碧,绿意田田,波光碎影里摇曳着的人、花、叶的影子,暗香流水,顿时映出流光千转百回。
亦霏微微一笑道:"哦,宫里头的事儿我可看不懂,瞧来皇上好像挺关心汀贵人的样子,难道这份宠爱过不了多久便会烟消云散么?"
淇薇慵懒的倚在亭柱边望着那一池的风荷曲卷,淡淡的道:"依我看哪,就凭她那越来越弱不经风的身子,很难固宠的。就算是再得宠,怀不上龙胎也是枉然罢了。"说到未一句,淇薇脸色却微微一变,倏得闭了口。
亦霏冷眼瞧着只作没有看见,自顾自的道:"不过,瞧着汀贵人的脸色,她的身子倒的确可能有些隐疾呢。"说到此处,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汀爽那泛着淡青色的指甲,那种颜色,倒颇有些个像是慢性中毒的迹象,不过只匆匆一瞥,也不敢肯定......
当下亦霏不动声色的瞟了身边的淇薇一眼,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得意之色,再一想刚才她和汀贵人之间奇怪的神情,心念一转已是明了了几分,不由得心中暗道:此真乃天赐良机于我。

意欲何为

天音阁。

这日用晚饭的时候,亦霏便让小艾儿将煲了一下午的野鸡崽子山菌汤端了上来,向着弘啸微微一笑道:"你这几日每天都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想必是连日来部里的公务操劳了,这一窝汤是我特地吩咐小厨房炖的,给你补补身子吧,公务再忙身子骨也是要紧的。"
弘远忙亲手将煲汤端到弘啸的面前,十分感激的对着福晋道:"亦霏,还是你想得周到,是我粗心了,早该如此的......哎哟!"
话还没说完却是被十三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一脚,想来弘啸的身子骨儿还是不错的,这一脚踢得十一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当下也不顾亦霏还在旁边,便对着十三龇牙裂嘴一边呼痛一边抱怨道:"十三啊,你这不是谋杀亲......哎哟!那个啥......亲哥么!"
弘啸才懒得理他,谢过了亦霏又亲手盛了一碗汤给她,微笑道:"我这才回来就接手了部里的事务,事多繁巨,的确劳乏了些。今儿个晚上我便松泛松泛,亦霏,不如用罢晚饭我和弘远一起陪你到园子里逛逛去?"
"哦,我今儿下午才和三福晋一起去逛过,御花园果然好景致。"亦霏略一垂眸,缓缓的道:"晚上你们自去吧,我还要去永福宫瞧瞧汀贵人,她今儿在园子里遇上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份贵重的见面礼呢,如今她好像身体有些个不适,我得过去探望一下。"
弘远便随口道:"既然如此,就让小艾儿陪着你过去吧。"*自*由*自*在*
"不用了。"亦霏不动声色的拒绝了弘远的提议,淡淡的道:"小艾儿也忙了一天了,让几个小宫女跟着就是了,左右是去去就回的。"
弘远听罢也不在意,用过了饭,便将亦霏送到了宫门口,又叮嘱了几个跟随的小宫女几句,这才和弘啸一起回了书房。

永福宫。

永福宫旧主清嫔虽已不在,那满院的梨花依旧,起初纳兰.汀爽搬进宫时,嫌那一院子如雪的梨花白的太过丧气,几欲全数砍去,但后得知这梨花乃清嫔生前最爱之物,便改了主意,不仅一棵未砍,每每皇上来永福宫时还定要拉着他在院子里坐赏一番。
如此用尽百般手段,皇上果然是来的越来越勤,一个月里总有好几日宿在这永福宫,汀贵人也愈来愈得宠。只是自个的身子......想到这儿,汀爽望着铜镜中自个儿原本莹白的肌肤渐渐泛黄,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身边的贴身侍女小汝儿进了内殿,打断了汀爽的思绪,"小主,十一福晋探你的病来了。"
"十一福晋?"汀爽缓缓放下手中的白玉梳,一想到她日里是和那淇薇在一处,便生了几分讨厌之意,有心不见吧却也没什么借口,只懒懒得道:"那就叫进吧。"
亦霏便将几个位份较低的小宫女留在外殿,独白跟着小汝儿进了暖阁。见了汀爽的面儿便施了一礼道:"亦霏得知贵人娘娘凤体欠安,特地来给娘娘请安。"说罢觑着汀爽的脸色又道:"在御花园时,奴婢就瞧着娘娘的脸色有些个不对,只怕不是普通的病症呢,可宣太医瞧过了没?"
汀爽十分警惕的瞟了亦霏一眼,反问道:"怎么,十一福晋还略通医术?"
"奴婢阿玛府中有一清客颇通歧黄之术,我也学过几年。"说罢,亦霏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你若信得过我,还请屏退左右,奴婢对娘娘的病另有它解。"
汀爽使了一个眼色,在旁伺候的侍女太监们便悄悄退了出去,只有贴身侍女小汝儿留在身旁。亦霏便上前细细看过汀爽的双手、眼睑、牙齿、舌苔,待看过后她愈发的确定这位贵人娘娘的确身有毒素,便道:"娘娘,你这不是病,是毒啊!这毒性虽轻缓,瞧来却已有一段时间的样子,可是几个月前误食了什么东西?或错服了什么药?"
其实自个儿的病汀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此时被亦霏一语道破,脸上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变,望向她的目光似萤光流转游移不定,几欲张口怎么此病难以启齿,再加上自个儿与亦霏毕竟不相熟,是以脑中千思百转,还是没有将自个儿病的实情相告,只轻叹道:"十一福晋果然医术高明,此事说来话长,不知你可有方解此毒?"
亦霏眉尖轻蹙,略有些为难,要知道这解毒一定得先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但瞧汀爽神色明明是刻意隐瞒自已所中之毒,这叫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啊。但此刻亦霏一心想要取得汀爽的信任,便道:"娘娘,最好是知道了您所中的毒,这才能让亦霏试着为你解毒,不过,如果娘娘实在不知,我还有一个法子,也能增强娘娘体力,抵抗此毒。"
"哦?什么法子?!"汀爽暗淡的眸子攸得恢复了神采,忙拉着亦霏的手道:"亦霏,若你真能解我身上之毒,我必定重重谢你!"
何亦霏莞尔一笑,缓缓道:"能帮到娘娘,是亦霏的荣幸,何言重谢。便请娘娘吩咐宫女准备一池温水。"



报仇雪恨

其实纳兰.汀爽身上的毒素是服食植物致幻剂所致,自那日被淇薇逼得服下一大块生烟后,她便立刻病了,然而周易丹太医却恰巧老家出了些事儿,汀爽不敢宣别的太医,为了能够参加册封大典,不得已只得又服了几次淇薇给的药,渐渐的她的身体便对此致幻剂产生了依赖性。
待得封贵人之后,汀爽也想戒掉此物,但每每要戒时简直把自个儿折磨的不成人形却仍是戒不掉。待周太医办妥家乡之事回宫的时候为时已晚,他虽想尽了办法却还是无法帮她戒掉此毒瘾。
两个月来,汀爽明白自个儿的药瘾已是越来越大,身子也是越来越虚弱,虽然仍得着宠,然而她心中却终日惶然,只怕有一天自个儿有毒瘾的事儿被皇上或其他娘娘知晓,若真到了那一天,留给她的也只有凄凉冷宫这一条路了。就算能够一直瞒下去,以她身子的状况也是无法怀上龙胎,宫中嫔妃没有子女,自然无法固宠,老来更是没个好下场。
是以,当亦霏应允帮她运功逼毒,而且二三日后汀爽感觉药瘾发作的时候轻了好些,自然对亦霏感激涕零,就上瘾的经过也不再瞒着,向亦霏和盘托出。
自此汀爽便和亦霏更是交好,简直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儿,亦霏也是来得勤,每每替汀贵人疗毒之后都至少要聊上好一会子的话儿,每逢这个时候,亦霏都会东拉西扯的尽聊一些关于皇上临幸永福宫的事儿。汀爽哪疑有他,再者说这样的话题正趁了她的心,一来二去之间,亦霏已是将皇上临幸永福宫的一套过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夜,亦霏屏退了侍女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着苍穹,片片浓淡不一的彩云飘浮在藏蓝的天际,一轮白玉盘似的圆月缓缓穿过云层,将庭院天井照得如水洗过一般通透清明。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地仰望这片星空了?但愿过了今晚,自己便能够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任何束缚,不要再记得过去的种种,也不再奢求未来的时刻。就在现在,只是仰起头,让满天的繁星落入眼中,落入心里,让那一泻千里的月色如冰雪般在心中融化......
亦霏转头望向马陵裕的方向,重重的楼台宫阙阻隔了她的视线,让她有些恍惚,如同隔世。那里,骆开元的骨灰便撒在了她母亲的墓前。每当想起他在自己面前自绝经脉的那一幕,痛苦便如毒蛇般啃蚀著她的身发体肤,直叫人痛不欲生。想当初,跟随在他的身边,纵横天下笑傲江湖,而如今,天人永隔,已是无语凝噎。
"帮主......你可知道......我......"亦霏低语呢喃着,如雪的月光丝丝融在亦霏眼中,在她那幽凝晶亮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积聚了许久的伤痛与哀楚,正无法抑制地从眼睛里溢出来。
亦霏早已从汀爽处得知,今夜,皇上会在亥时初刻驾临永福宫,这一天,亦霏已经等了很久,只但愿过了今晚,一切便都可以解脱......
西殿之内,大自鸣钟敲响了八下,亦霏猛得惊醒,紧紧闭上了双眼,不再让眼泪流出来,也收起了此时复杂、冲动、汹涌的思绪,再睁开眼时,已是恢复了从容与冷漠,深若沉潭的眸中只有宁静,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天音阁。

永福宫。

此时风露清绵,月色冷淡如白霜,只存了隐约迷蒙的轮廓,永福宫后院中的那几株梨花开得极盛,枝条悠然出尘,傲然洁白的梨花衬着浅绿的枝叶英英簇簇,铺陈如雪如雾,随风送来阵阵淡香怡人。
如水银般的月光从花叶间泻漏下来,稀稀疏疏的影子如暗绣般落在亦霏的身上,此刻她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宝蓝色绉纱,越发显得她身姿玲珑纤秀,楚楚袅袅。
侍女们早已知趣的退到了外头,汀爽也已被她一招击昏,安置在了屋角,她便换上了汀爽的衣裳背对着院门坐在石几旁,静静等着皇上的到来。
一阵轻风吹拂,吹落梨花无数,洁白的花儿在林中旋转慢舞着,随风飘落下来,有一片小小的花瓣落进她面前的一碗青梅汁醒神汤中中,亦霏淡然一笑,持着银勺将花瓣儿挑了出来,银勺和缠枝莲白釉青花瓷碗相碰,发出清冷的玎然之声。
等的不耐,亦霏便随手端起瓷碗来,将这碗醒神汤一饮而尽,又用银勺拨开透明的冰块挑起一粒青青的梅子含在口中,冰冰凉凉清清涩涩的味道,立即直透心底。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爽朗的笑,"阿爽,如今你越发托大了,瞧朕来了居然也不起身相迎!"随即,一双温暖宽厚的臂膀便从身后温柔的圈住了她。
在胤顼正要吻上亦霏的香肩之际,透过她身上的轻纱薄衣,胤顼眼角余光瞄见了她浑圆白皙的左臂上一朵如傲雪红梅般的守宫砂,咦了一声,正待推开怀中的人,已然是迟了,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何亦霏的一招小擒拿手已是扣住了胤顼咽喉要害之处。
"是你?!"待亦霏转过身来,胤顼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道,胤顼自个儿的武功可是相当不弱,就算刚才一时大意,等闲之人也不能把他一招制服,由此可见此人武功之高强,而此人居然便是弘远的福晋,恒明哲的女儿亦霏格格!这怎不叫皇上惊疑万分。
"好一个十一福晋,居然有如此本事!"胤顼虽然被制于人,却仍有着一股不恕自威的气势,冷哼一声道:"你绝不是恒明哲的女儿,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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