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玦————巫羽
巫羽  发于:2009年0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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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在哪?"陆昃问道。
"停到外面就可以了,不用开到里面。"子楚已经做了下车的准备。
"不行。"陆昃否决。
"我专程送你回家, 你是不是也该请我上楼喝口茶?"
陆昃嘴角上扬,让人不禁有种对方是不是奸计得逞。
"是。"子楚有气无力的回道,也不知道是谁硬要他坐他的车回家的。
这个时候妹妹在学校,父亲估计去附近的棋会所下棋了,这是父亲午後的一惯消遣。
子楚也不知道为什麽此时会在心里盘算著家里是不是没人,不过想到跟父亲或是妹妹介绍陆昃的话会有多唐突。说是朋友嘛,他的朋友家人都熟悉,突然跑个陌生人来,确实很难理解。另外,还是个不在子楚交友圈里的有钱商人。

陆昃跟在子楚身後上了楼梯,一路上子楚都在跟楼里的住户打招呼。每当被问:你朋友啊。子楚都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这模样看在陆昃眼里,直觉得有趣。
子楚的家很简洁,虽然比起陆昃自己的窝来说确实是狭窄了许多,寒酸了许多。
陆昃坐在桃木长椅上,子楚泡了茶,并不是什麽优质的茶叶,在陆昃喝来却很顺口。
"你家人都不在?"
陆昃翘著脚打量著房子,真是清洁溜溜的地方,难怪子楚总是穿著在他眼里不上档次的衣服,但看起来却很整洁很顺眼。
"我妹妹在上学,我爸这时候估计在棋会所里。"子楚收拾起长椅上散落的报纸,将之整理好放在了茶桌上。
陆昃玩味的看著子楚的一举一动,很好奇子楚是怎麽被教育大的,非常的细心,规矩。
"你家呢?"子楚坐在陆昃的对面,为自己冲了杯茶,捧在了手里。
他是一时顺口就问出来了,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
"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是最小的。"陆昃呷了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最小的都是被宠坏的。
"你老家是不是广州?"子楚笑著问道,他在网上搜过富丽公司的资料,总部在广州。
"哦,你查过我‘案底'?"陆昃有些夸张的说道。
"没查到。"子楚摇了下头,他是有些好奇,所以就查了富丽公司的资料,其实也是想查下陆昃的资料,不过没查到。
"还真查了啊?问我不就知道了。"陆昃似乎很愉快。
"我是想知道你是被雇聘来管理公司的,还是管理的是自家的公司。"
子楚倒是很坦白。
"有什麽差别吗?"陆昃笑道,他很好奇子楚为什麽会在意这个。
"雇聘的话,受制於人可能在有些方面做不了主,但自家的产业,那就不一样了。"
子楚一板一眼的说道。
"你是好奇我权利有多大吧,不过放心,西郊工地那边全权归我管。"
陆昃就知道子楚并不是对他本人感兴趣,而是归根到底为了西郊工地文物发掘一事。
"我也挺好奇的,你为什麽关心西郊工地的陵墓,总有个原因吧?"
陆昃打量著子楚,从外表看,这个人挺温文尔雅的,没偏执狂的潜质啊。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吧。"子楚微微一笑。
"小时候我去过那里几次,那时候那片空地长满杂草,傍晚的时候,晚风呜呜的吹著,吹拂著芒草丛,就像是。。。一种呼唤声。"
子楚也不知道为何要对陆昃讲这些。
本还以为陆昃会嘲笑他,但陆昃却没有,只是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我总觉得那里有什麽,地下埋著什麽,至少现在知道那里确实有座陵墓。当然,超自然的东西都不科学,但是总觉得很奇异,觉得就像个秘密,等待著去揭晓。"
子楚露出了遐想的表情,他是真的很想见到那座陵墓。
"听起来,像是个闹鬼的故事。"陆昃换了下坐姿,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是不是在古董堆里长大的?"
每次看到子楚谈及文物,都带著一种发自内心的热诚,让人无法理解。就算是从事文物相关的职业,但正常人不该是这样脱离实际的。
"你要取笑便取笑吧。"大概是因为难得跟人谈一些平日不会谈及的话题,却被取笑的关系吧,子楚有那麽点沮丧。
陆昃一直在打量著房子的布局,此时他正好看到了墙上挂著一幅做成单页挂历模样的照片。照片制作得很漂亮,也很有意思。
陆昃起身走过去看照片,认出了是一幅毕业集体照。
"你在哪里?"看到学校的背景,清一色是穿著古代汉服,头戴冠帽的学生,就知道极可能是子楚当年的毕业照。
"这里。"子楚有点吃惊於陆昃的敏锐,指了一个站在一侧的身影给他看。
陆昃不知道为何本来兴致勃勃的表情凝固了,他看著照片很久,才回过头看子楚,眼神有些怪异。
照片里,子楚穿著曲裾深衣,是作揖的姿势,那气质与韵味,完全是个古人。

 

5

 

 


  ^_^我大致说下,阳燧是种凹面镜,用於聚焦太阳光点火用具.周代已有出土.中国的古代科学是很神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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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昃手揉著额头,痛苦的纠结著眉头。头痛欲裂的感受,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至少已经许多年不曾如此,他还以为这毛病是自行好了。
陆昃五岁的时候因为调皮曾经摔破头,是从椅子上跌下来的,伤口愈合後,却似乎留下了头痛的毛病。少年时代曾不只一次看过医生,医生没查出什麽毛病,倒说可能是跟心理暗示有关系。
艰难的将车开回了居所,陆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瘫了般的躺在大厅沙发上。
休息了一段时间,疼痛才渐渐消去,完全不明白是因何原因来得如此激烈,去得又没有痕迹。
陆昃起身去厨房拿了瓶冰冻的啤酒,边抽烟还喝起了酒,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离开子楚家的时候,额头带著冷汗,不过子楚并没发现他的异常。
陆昃隐约觉得是子楚毕业照里、那身汉服图案的关系,一种黑红相间的古老而神秘的图案,在他脑中旋转,无限的连续,没有终止。
他隐约记得曾在哪见过这种图案,但每次仿佛就要想起的时候,却又加剧了脑部的疼痛,让他痛地呲牙裂嘴。
陆昃少年时代也曾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随母亲去玉器行买玉器。
陆昃还记得他母亲专注的为他挑了一件玉观音,而他则无聊的在摆放商品的玻璃柜里浏览著,他看到了一件圆圆的有缺口的玉器,那玉器是红玉做的,看起来就像血一样。
回家的路上,陆昃脑子里一直是那玉器的模样,红红的,不均匀的色泽在脑子里泛染著,就像血一样。
那次,陆昃头痛了两天,以至只得去医院看病,不过没有查出是什麽毛病。
那次医生问了陆昃的感受,倒是很真切的问陆昃脑部是否曾经受过严重的创伤,且有过失忆之类的情况发生。因为陆昃的情况,如果不是心理作用,就是记忆曾受过损害,所以某些东西会刺激到他的情绪,从而引发头痛。
陆昃始终没将医生的话放心里,他幼年时,也只是轻微磕伤了脑勺,出了点血而已,又怎麽会是严重的创伤。至於记忆的缺失则更荒诞了,他不曾觉得他丢失过什麽记忆,而且记忆力奇佳。

陆昃边灌著啤酒边想著,或许他该问下子楚他脑子里出现的到底是什麽图案,那图案看起来非常古拙又神秘,不似现在的东西。而少年时代见到的那块玉的形状也颇为奇怪,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东西。
****************
由於暑期快到了,学校里的教师正在商议著上哪结伴旅行,子楚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的心在工地发掘现场里。
一个月的发掘期限就快到了,算算也就剩了一个礼拜。
严队长似乎并没有被打击到,仍旧带领他的队员在工地探索。子楚反倒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麽,他心里就是迫切的想找到那座墓葬。
下了课,子楚就往工地赶,他非常的期待能再发现些新的线索,如果在最後几日仍旧没突破的话,文物工作队就只得撤离工地了。

骑著自行车抵达工地,见到了停於门口的一辆熟悉的跑车。
子楚知道是陆昃的车,奇怪的是,为何今日陆昃会来到工地。
丽景花园的第一期楼房大概有了个模样,相信完工後应该不赖,而不远处的F区,则仍旧驻扎著文物工作者,荒芜一片。
子楚有些明白陆昃的心情,毕竟楼房早建好早出成果早挣钱,在建筑用地里发现文物古迹,也是挺无奈的一件事。
子楚前往发掘区,正见严队长在一处土坑里吆喝著,嗓门很大,恐怕是有了发现。
子楚赶了过去,只见土坑被挖了一米多深,几件不明器型的器物露出了土层。
"子楚,你到啦!"
严队长抬头对子楚说道,一脸疲惫。
"又是陪葬坑?"
这是子楚第一个反应,一般陵墓有不只一个陪葬坑是很正常的。
"还不确定。"
严队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已经忙碌了一上午了。
子楚拿了考古工具,爬下了土坑,他得亲自去确定到底是什麽东西。
"你们还没吃饭吧,去吃饭,我来帮忙。"
看到坑里同样一脸疲惫的文物工作队成员,子楚关切的说道。
"子楚,那麻烦你了。"女队员柳叶收起工具,温和的问道。由於子楚经常出现於发掘现场,所以文物工作队里的人都跟他很熟。
"不会。"子楚笑著说道,哪会麻烦,他现在在兴奋得要命。虽然在学校耽搁了时间,他午饭也还没吃呢。
土坑里露出地表的是器物的一只耳,材质是青铜的。子楚觉得可能是青铜礼器,而且体形应该不小,但具体多大什麽形状得发掘出来才知道。
用小铲子轻轻铲去器物四周的泥土,然後用刷子刷去,每刷一下,器物就多露出了一部分。
考古工作是慢工细活,清理一件器物,总是要个把时间,遇到比较清理的文物,那就不是一两天的活了。
这件青铜器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的露出了模样,是一件三足二耳的东西,毫无疑问是件青铜鼎。规格颇大,上头隐约看到有纹样,如果有铭文就更惊喜了。
严队长用完了餐,休息了一小会儿走出木棚,看到了土坑外站著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大概是前来观看的百姓吧。
由於连续几日都没什麽大的发现,前来观看的百姓就稀少了,这倒是好事。太多人围观是会妨碍到考古发掘的进程。
土坑外站著的并不是什麽前来观看的百姓,而是一个墨镜男子,穿著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却站在坑外任由尘土飞扬,他正专注的看向坑内的子楚。
陆昃已经站了有些时候了,但子楚并不知道,此时他清理出了青铜鼎的最後一只足,由於一直蹲著,双脚有些麻痹,於是换了下姿势。
"挖到什麽宝贝了?"陆昃终於出声问道,他是第一次看到考古发掘,也第一次见到子楚以细腻的动作发掘文物。
子楚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於是抬起了头,看向坑外,见是陆昃,於是笑了笑。
"是件青铜鼎。"子楚站了起来,伸瞻了下腰身。
"怎麽那些淘文物的都在休息,换你在这里忙?"
陆昃的口吻听起来竟有几分打抱不平的味道。
"他们干了一上午,正在用餐。"子楚用手背擦拭去额头的汗水。
"你吃过午饭没有?"陆昃看著子楚沾了泥土的脸,有些好笑的问道。
"啊?还没有。"子楚很显然是忘了他还空著肚子。
"上来,一起去吃饭。"陆昃招呼道,说得极其自然。
子楚被陆昃抓住手臂拽出了土坑,出了土坑後他拍了拍沾有尘土的膝盖。
"你不看一下吗?这是个大发现。"子楚问陆昃,他不知道陆昃在坑外站了多久,但应该也是对考古发掘有兴趣,才会来到发掘区的不是?
但事实上,陆昃是前来工地後,想到子楚大概在这便顺便过来看一下。
"我对文物没兴趣。"陆昃平淡说道,他实在看不出子楚如此细心清理出来的会是件宝贝,在他看来那只是件破铜烂铁。
"等下,我得去跟长昊说一声。"子楚将发掘工具收进小工具箱里,便朝木棚走去,长昊正站在木棚外好奇的看著他们俩呢。
"子楚,这位是?"长昊很好奇的打量著站在子楚身後的高挑男子,本来他以为是来观看文物发掘的平头百姓,但从穿著打扮看,此人派头不小。
"是。。。"子楚一时有些迷惑该如何进行介绍。确实蛮奇怪的,陆昃竟然就是他们心目中那位无良地产商,而现在他跟他似乎算是。。。朋友?
"我是富丽在西安分公司的经理。"陆昃出乎意料的表达了友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子楚一脸的尴尬。
"正在跟若先生谈关於工程延期的事情。"陆昃又补充了一句,他确实看到了木棚里的人员都一幅要吃了他的表情,而商人的本能就是见风使舵。
严队长本来阴沈的脸上乌云消散了,略带困惑的看向子楚。
"好了,若先生,我们边走边谈。"陆昃推了下有些愣住的子楚。
子楚点了下头。
"长昊,可能是耳室,我刚整理了一件中型青铜鼎。"
子楚笑著对严队长交代道。
"这麽说是墓葬了?"木棚里的队员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子楚笑著点了点头。
严队长揽了下子楚的肩,有些感动的说了句,去吧,好好交涉。
出了发掘现场後,子楚赶紧问陆昃:"你确定肯延长工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陆昃倒是挺洒脱的说道。
************
陆昃似乎知道子楚并不大喜欢西餐,所以这次去的是粤式酒家。
陆昃本是广州人,对广州名菜非常熟悉,便对子楚推荐了几款。
子楚对吃的并不讲究,陆昃推荐说哪个菜不错,他也就点了。
"你打算延长多久的工期?"子楚很显然非常在意这件事。
"再一个月。"陆昃悠然地看著服务员倒了茶水洗了他的碗筷,然後将茶水倒入一个宽口的透明玻璃器具里。
子楚则是自己动手,他不习惯让别人伺候。
"你上次不是不肯吗?"也才过几天而已,陆昃为何会改变了他的主意,子楚不解。
"你不是请我吃过饭了?"陆昃笑得有些狡黠,上次他确实没肯妥协,但适才在发掘现场看子楚认真专注的模样,他有些改变主意。
他对考古发掘可谓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麽乐趣,但或许子楚说得对,文物一旦破坏了就不能复原,而楼房却是什麽时候想建都可以。
"那为了感谢你,今天由我请客。"子楚高兴地说道,他是真的有些感激陆昃。
"就你那点工资还是算了。"陆昃轻嗤道,他根本就不在乎一顿饭。
子楚也不介意,只是笑笑。他刚看过菜单,确实是挺贵的,大概得用掉他半个月工资,不过他是心甘情愿想请陆昃的。
"你手机号码是多少?"陆昃自顾掏出手机,他想存子楚的手机号码,这样,有时候突然想跟子楚联系也比较方便。
子楚念了自己拗口的号码。
陆昃存入子楚的号码,同时打了通电话给子楚,显示了他的符号。
"******86868"
子楚念著陆昃的手机号码,发现居然一堆的8,当然念起来是挺顺口的。
粤语8谐音"发",不少广东商人的手机号码都爱带8。
"你的号码很好记。"子楚念了一遍,已经记在脑中了。
"子楚,你今年几岁?"陆昃看著低头认真存他电话号码的子楚,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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