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若成欢————尘色
尘色  发于:2009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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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臻顿时笑得不怀好意,宽了身上衣带,蹑手蹑脚地跟上凤殇,趁著凤殇一低头,便一把将人压在了床上。
凤殇却只是任他压著,没有半分挣扎,推攘著转过身来,张著眼看毓臻。
毓臻怔了怔,松开手来,软声问:"怎麽了?不挣扎了?"
"让你来。"凤殇淡淡地道。
越发觉得不对劲,平日毓臻在宫里留宿,两人总要在床上为了谁主动的事争个半天,直到凤殇被毓臻吻得全身发软才罢休。这个一边热情地迎合著一边还硬著脖子说下次要抱回来的人今天却居然不挣扎了?
见毓臻愣在那儿不动,凤殇有点气闷了,一把扯开毓臻的衣襟:"我让著你你还不满意麽?"
"不敢不敢!"小猫要发火了,毓臻快一步吻住了那张淡红的唇,免得下一刻就有人张口咬上来了。
"唔......"隐忍的呻吟声从喉咙哼出来,出奇的诱惑,凤殇半眯著眼,手上下意识地捉紧了,胡乱地扯著,毓臻身上的衣服一一失守。
被他扯得凌乱,毓臻干脆自己动手扯掉剩下的衣物,一边抚上凤殇的身体,最後游移到他胸前突起,有一下没有下地打著圈儿划,听著凤殇低低地哼出声来。
"今天学乖了?"毓臻低头俯在凤殇耳边,轻吐出话来。
凤殇只是难耐地扭动著身体,双脚不自觉地缠上毓臻的腰。
"好了好了,哪有你这样急的......"毓臻无奈地按捺著自己,一边吻著安抚身下不安分的人,一边伸手从枕头边上摸来润滑的药,"不好好准备,你明天起来又有得痛了。"
"我不怕痛......"凤殇闷声应了一句。
毓臻只是笑著摇头:"为什麽今天让我?"
凤殇闭著眼,任毓臻将他的脚抬起,腰上慢慢放软,等待著一冲而入时的疼痛,一边哼声:"因为......要你......啊唔,帮,帮我......"一句完整的话被暧昧的呻吟打上了春色。
毓臻的动作一缓,又自动了起来,呼吸间问:"帮什麽?"
"我要流火做状元......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凤殇一声惊呼,猛地睁大了眼。
毓臻啃著他的耳垂,看著他如玉的脸上染上一丝难耐的疼楚,轻声一笑:"这个时候还想著别人?"
凤殇拿眼瞪他,偏偏眼里含了满满的情欲,只换来了毓臻加快的抽动,让凤殇微扬著头低低地呻吟出声,指尖禁不住地在毓臻背上刮。
"痛可以叫出声来的。"低低絮絮的声音只挠得心上发痒,只有背上的疼痛才让他意识到凤殇有多痛,心里多了一抹淡淡的怜惜,毓臻低下头轻声在凤殇耳边呢喃。
凤殇只是张口喘息著,一边更用力地缠住了毓臻的身体,紧密相连的身体传来的是毓臻身上的温度,耳边是毓臻轻柔的声音,有那麽一瞬间,让凤殇觉得自己是被宠爱著的。
什麽都不必思考,什麽都不必隐藏。
高潮之际,凤殇终於叫出了声来。

激情缓慢退去,两人躺在凌乱的被褥间,呼吸彼此交织,凤殇睁著眼,眼中无神。好久,才低低地叫了一声:"毓臻。"
"......唔?"毓臻的声音含糊,似是睡意已经很浓了。
"你能不能站在我这一边?"凤殇轻声问,禁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往毓臻身边挪了挪,"天亮後的早朝,我一定要流火做状元。"
"好。"隔了很久才听到毓臻迟缓的回应。
又偷偷地挪近一点,已经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温度了。凤殇满足地合上眼,昏暗之中他的声音低如梦呓:"以後的路,流火会走得很艰难......你帮著他,好麽?"
久久听不到回声,毓臻像是真的睡著了。
凤殇等了很久,才慢慢伸过手去,抱住了毓臻的腰。"就当你应承了。"
依旧没有回音,好久,才听到毓臻"嗯"了一声,凤殇慢慢地勾起了一抹浅笑,靠著毓臻的背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毓臻似是醒来几分,动了动,才传来朦胧的话语:"对了......那刘喜,这两天都在静王府门前绕......想我叫你,唔......快决定......"


十一

空气有那麽一瞬间凝如冰霜,凤殇闭著眼不肯张开,只能感觉到毓臻又动了动,像是睡不安稳的孩子努力想蹭掉身上的被子一般。
下唇快要咬出血来,凤殇慢慢收回了手,忍著身上散架一般的疼痛,一脚把毓臻踹下了床,恨声骂了出来:"你就会扫我的兴!"
冷不丁地被踢下床,毓臻顿时清醒了八分,听到凤殇的声音,顿时跳了起来,有点茫然地往床上看。
凤殇已经拥著被褥半坐了起来,被褥把身体遮了大半,墨发披肩,遮掩不住的地方却还是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痕迹,衬著一双半带雾水的怒目,咬得发红的唇,竟是诱惑到了极致。只是那眼中的怒火,脸上寒霜,叫人再抵不住也不敢乱动什麽念头了。
"瑾?"试探著叫了一声,毓臻小心地看著床上的人。
一个枕头砸过去:"滚!你就会扫我兴......我对你还不够吗?你非要逼我,非要逼我......"凤殇说得咬牙切齿,一面把床上散落的杂物往毓臻身上丢。
狼狈地躲过飞砸而来的枕头,又被一条裤子打在了脸上,毓臻身上一丝不挂,尴尬地站在那儿,也不免有点火气了:"怎麽了?你又怎麽了?"
"我又怎麽了?"凤殇恨得双眼发红,"你就是想著我立後,想我找别人去,就不用缠著你了是不是?你就那麽讨厌我是不是?"
"无理取闹!"看著又一件衣服摔过来,毓臻一把接住,吼了一句。
"我就不立後,就不任你们摆布!要麽你给我当皇後,要麽休想我立後!"
听著凤殇越说越离谱,毓臻皱了眉:"开什麽玩笑!天下哪有立男子为後的道理!"
"那麽就休想我立後!你,你,你就回去跟刘喜说,休想!休想!"
"我?"毓臻有点瞢了。
凤殇差点咬碎了一口牙:"你不是要我快决定吗?我这就跟你说,我不立了!"
毓臻恍惚了一阵,才隐约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刚才睡迷糊了说错话,才惹得凤殇大怒,收敛起一半怒气,劝道:"好了,有话好说,刚才我说过什麽就当我睡迷糊了,你先别气,别气......"
凤殇冷冷哼了一声:"不气,我冷静得很。我不立後了,为了你我不立了,我这样对你,够不够?"
听著凤殇冷声说著那样的话,话语间便似多了几分讽刺,像是回到了从前,毓臻也禁不住一声冷笑出来:"皇上开什麽玩笑,皇後怎麽能不立?你我都是男子,又怎麽会长久呢?"
你我都是男子,又怎麽会长久呢?
凤殇张了张口,脸上的怒气慢慢褪去,没有说出话来。
毓臻也能感觉到气氛一窒,但话已经出口了,也只能硬著头皮说下去:"皇上还年轻,如今贪恋一时欢娱,哪说得上什麽长久呢?且不说绝对没有立一个男子为後的道理,就是让人知道你我君臣间行这苟且之事,千秋骂名,毓臻也不想当。"
流言蜚语,千秋骂名,怕还有他的尊严荣辱,哪一样都比他的心,他的情来得要重。
便连求他叫一声"瑾",也不是真心的,说多少遍会记著,气恼之时,就又忘得干净了。
"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凤殇低声开口,声音里蒙著万年冰霜,"我还不想杀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毓臻死死地盯著凤殇看,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终於攥了拳,大步走到床边,默不哼声地拣出属於自己的衣物,一一穿上,走到窗边,又看了凤殇一眼,冷冷一笑,从窗口跳了出去。
片刻之後,一件物事砸在那半掩的纸窗上,纱纸立碎,东西掉在地上,看清楚了,才发现竟只是一条束发的绸带。
门外终於传来眠夏担忧的问话:"皇上?"
"滚!"凤殇吼了回去,门外再无声息,半晌,他才慢慢吐出口气来,半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气,眼中如月,却始终没有泪。

"呐,舅舅给你起名字了?"记忆里问话的人有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嗯......叫凤、殇。"他艰难地回忆著属於自己的名字。"凤凰的凤,殇亡的殇。"
"真是个糟糕的名字呢,未成年而亡......不过,舅舅现在满心里只想著将来重夺沧澜,攻破凤临吧?不过,有名字也是好的。"
他伸过手,拉过哥哥那一双冰凉的手:"哥哥也可以让舅舅给你一个。"
那时候,哥哥摇了头,笑得淡薄:"舅舅说,现在起了名字,就有了身份,我的身体不适合当皇帝,可是如果你和我都是世子,该即位的就是我了。"
他抿了唇,眼边蕴著如雾的水汽,将散未散。哥哥说的话,舅舅早说过多次了,可是,他总是不明白,为什麽连名字都不能拥有?
"啊,对了!"猛地想起什麽,他跳了起来,脸上也染上了一抹兴奋,"哥哥,来,我知道哪里有你的名字!"
"诶?"
因为自己的亲叔叔杀了父母,夺了帝位,自己和哥哥的才会成为没有身份的逃亡者,可是,皇族子弟,名字早该记在了族谱上头。他们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有名字了。
他曾经听秦泊说过,在离开盛京的时候,娘身上有带著一份族谱的抄本的,如今娘已经死了,那麽族谱肯定是在舅舅身上了吧?
两人紧握著手,小心翼翼地躲开那些叔叔伯伯的注意,溜进了舅舅的书房。
很久很久以後,凤殇还能记得清楚,那时候心里的紧张、兴奋和喜悦,还有握在手里,哥哥终於慢慢温暖起来的指头。
"看,爹的名字!下面的就是我们的名字了。"他兴奋地叫著,一边把微喘著气的哥哥拉到身边,靠著自己坐下,"来,这是长子,就是哥哥你了,这个字是......"
"毓,跟水里游的鱼儿一样的发音,美好的意思。"
他笑了:"还是哥哥厉害!那这个就是你的名字了,毓珞。"
"哦哦。"那时候哥哥只敷衍地笑笑,并不在意。一边又凑过头来,"你呢?我看看......毓瑾?"
"毓......瑾?我本来该叫毓瑾?不是叫凤殇?"
"嗯,叫瑾。"
鼻子居然酸了,忍不住拉著哥哥:"再叫一次。"
哥哥笑著伸过手来捏他的鼻子:"瑾。"
"再叫一次。"
"瑾。"
"再叫一次,再一次吧......"
"真拿你没办法!瑾,瑾,小瑾儿。"
呐,哥哥,没有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吧?

哥哥已经死了。
再也没有人会笑著宠溺地叫,瑾,瑾,小瑾儿。

真明二年夏末,真明帝钦点,凤临人士流火会新科状元,依旧例封为翰林院修撰。
同日,真明帝下旨,立原萱辰宫惠妃、当朝太保成叔延之女成氏依楚为後,并封当朝左丞相颜重仪次女颜初为妃,以盈後宫,於真明二年秋九月初六天子二十岁寿辰当天举行册封大殿。
然而,九月初五,册封大典前一天,这册封大典却让整个盛京皇城都乱了阵脚。

"大哥,最近你好象很少进宫?"小柳看著毓臻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吃著早饭,终於忍不住开了口。
毓臻把手中的肉包子吃下去,喝下半碗粥,才悠悠道:"反正王爷本来就不必上朝,以前去得勤快,现在不去了也没有见怪,我何必为难自己早起?"
小柳左右看看,怎麽看都不对劲,又忍不住问:"那麽明天皇上的立後大典,大哥不会不进宫吧?"
毓臻笑了:"哪能不去的?你也想去看看?"
"不是,不是!"小柳慌忙摆手,大哥是静王,到时候必定会见到皇上的,上次皇上来静王府,自己说的那些话,当时不追究就罢了,谁敢保证皇上会不会来个秋後算帐啊。
小柳正想著,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抬头,快步走入大厅来的不是静王府的下人,却是皇上身边的庭尉照炉,管家则自他身後满头大汗地追上来,一边气喘吁吁地解释:"爷,是这,这位大人硬要闯进来......"
毓臻抬头见照炉脸色仓皇,不禁皱了皱眉头,又嘲笑般哼了一声,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等管家退下,他才转向照炉,"不知有什麽要事,竟让照炉大人硬闯静王府呢?"
"王爷恕罪!"照炉毫不犹豫地道歉,"事态紧急,照炉只有放肆了。"
"什麽事?"
照炉张口就要说,却看到小柳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著自己,又连忙住了嘴,有点为难地看著毓臻:"王爷,这位......"
毓臻顺著他的目光看去,顿了顿,终於道:"小柳,你......"
小柳马上反应过来,灿烂一笑:"我去厨房添点粥,"说罢,不等毓臻回应,就已经飞快地转过身跑出大厅了。
"慢点,小心摔了。"毓臻不放心地叫了一句,等小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收回目光,看向照炉:"照炉大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照炉连忙点头,却又迟疑了一下,才道:"请问王爷......皇上,在王爷这里吗?"
毓臻脸色顿时一变:"什麽意思?"
"真的,不在吗?"照炉顿时面如死灰,喃喃地又问了一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皇上,皇上不见了!"

十二

大街上人声喧嚣,热闹中却隐隐透著一丝肃杀,大街两头,间断地有禁军走过,毓臻驾著马慢慢踱在大街上,心里只有一片茫然。
在他记忆里,除了登基时从宫中到天坛祭天,凤殇几乎一步不曾离开皇宫,这时一个人走出宫来,又能去哪呢?
照炉说了,凤殇本是要去试明日册封大典的礼服,却过了时辰都不见人影,找到凤渊宫里,才发现眠夏被捆了起来,凤殇已经偷偷走了,一个护卫都没有带。
凤渊宫里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让照炉出宫来问,本来以为这少年天子只是一时任性,不想立後,才偷走出来找他,却没想到凤殇根本没有到静王府。
现在盛京城门已经关上,禁军也都派出去找了,可是找了快三个时辰,却还是一无所获。
"可恶!"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毓臻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心里既是无力又是气恼,对那个人的任性也越是觉得不可理喻,毓臻忍不住一掌拍在马背上,马受了惊,前蹄一扬,长声叫了起来,吓得周围的人阵阵惊呼。
毓臻连忙稳了心神勒住了马,一边就要跟周围的人赔罪,却猛地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後响起。
"三爷。"
毓臻全身一震,猛地回过头去,却什麽人都没见到。他本是伪帝三子,凤殇出现之前,是风光到了极致的三皇子,到了哪都有人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三爷",只是凤殇登基之後,三皇子的身份便如云烟,别人也只叫他一声"静王","三爷"二字,再没听人唤过了。
这时听到那麽一声,下意识地便回了头,毓臻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收回目光便要催马向前,却听到身後又是一声:"三爷。"
这次听得分明,毓臻目光一凛,缓缓向周围扫去,终於看到旁边那个小酒店的角落里,有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等与他目光碰到了一去,那人便使了个眼色,毓臻顺著他的眼色看去,便看到两座民房之间有著一条极窄的间隙,约莫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看不出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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