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冰————十二念
十二念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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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维阳手一抖,麽指被锋利的刀沿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立即侵入了鲜嫩的白色果肉。
"不能吃了。"谢维阳淡淡地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若无其事地拿起新的重新削了起来。
尹谦一把夺走他手上的刀,心疼地抓过他的手,低声责骂他:"怎麽这麽不小心!?"然後很孩子气地往那伤口上吹气。
谢维阳玩笑地看著尹谦:"我喜欢看你为我紧张心疼的样子。"
说得像是故意自残引起恋人注意一样......尹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谢维阳笑著把水果刀拿回来,低下头削苹果。
"如果是呢?"这回轮到谢维阳冷不丁地冒话。
"什麽?"尹谦一头雾水。
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谢维阳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说,我真的是你哥哥呢?"
尹谦打趣地笑笑:"这很好啊,我一直希望有个哥哥或弟弟之类的,那至少我走了尹家也能後继有人......"
"真的?"谢维阳慢慢抬头,漆黑的眸深深地看著尹谦。
尹谦嘴角抽了一抽,眼神变得复杂而不安,他看出谢维阳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谢维阳从尹谦难看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便圆场地笑了笑,解释说:"只是无聊问问。"
他继续低著头削苹果,可能是因为受伤,手法变得不够往日般熟练了,过了很久,直到果肉因过久暴露在空气中而变得锈黄,他才艰难地把皮削完。

 

28

尹谦吃著谢维阳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心神不定。
哥哥麽......他突然在害怕这句在他看来与自己完全没有交集的玩笑话。
似乎有奇异的感觉在悄悄涌上心头,带著不可知的畏惧。
谢维阳默默喂著尹谦吃苹果,尹谦也只是机械地张口和咀嚼。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尹国正。
谢维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放下苹果和刀,静静握著尹谦被子里微凉的手心。
尹国正满脸疲惫地走到床前坐下,关切地问尹谦:"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尹谦低著头,闷闷地回答他:"好多了。"
他不再和尹国正赌气,他看到尹国正眼睛里骇人的血丝,他看到他眼角细密的皱纹和头上斑驳的白发,他便觉得自己是罪人。
尹国正安心地点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小谦,我们不去美国了。"
尹谦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眸顿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略青的脸色也微微红润起来,根本不像身患重病的人。
尹国正苦笑著解释说:"医生说你的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所以目前是静养为主。"
尹谦用力地点头,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攥著,和谢维阳十指相扣。
谢维阳也被他的快乐所感染,心里被酸酸甜甜的感觉占满。
"我......"尹谦眼珠子一转,便得寸进尺起来,"我要回家静养。"
尹国正面有难色:"这怎麽行?万一你再发病怎麽办?"
"我小心点就是了,在医院一点都不舒服,老是被人监视,想做什麽都做不了,我觉得很压抑,很不开心!"尹谦破天荒地撒了次娇,还故意加重语气吓他老爸。
尹国正哭笑不得,摊著手不知如何是好。
尹谦很是郁闷地窝进被子里,嚷嚷著说:"我要回家......"
是不是生病的人总是特别脆弱特别惹人疼?尹国正觉得他儿子尹谦现在就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差不多,满心的温柔缱绻都被他激发得淋漓尽致。
还没等尹国正说话,谢维阳便拍了拍他,轻声哄著说:"好,我们回家。"
尹谦眼里再次闪现出那种狡黠的亮光,活像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
尹国正揉了揉阵阵发疼的额角,无奈地看向谢维阳:"他就......多多拜托你了,需要什麽都可以给我说。"
谢维阳捏住尹谦的鼻子,宠溺地微笑著。
就这样,尹谦被他老爸"无情"地贱价卖了出去。

要说病房和卧室有什麽不同,大概就只有身下这张King-size大床了......
心电图仪器、吊瓶架子,就连病床旁边那个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花瓶也被谢维阳"搬"了过来。
尹谦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著谢维阳忙东忙西地把线头插好,把点滴挂好,把仪器调好......
"喂,你把整个病房搬过来了是吧?"尹谦觉得很无力。
"想不想把护士也‘搬'过来?"谢维阳坏笑著牵起尹谦的手,在手背处吻了一吻。
然後拿起棉签消毒,很专业地把针头刺入青色的血管,动作熟练而温柔。
"真帅......"尹谦看著谢维阳专心致志地微调点滴的速度,不禁对著他英俊的侧脸感叹起来。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谢维阳洋洋得意地耍嘴皮子。
尹谦扑哧一笑,抬脚踢他:"臭美!"
谢维阳顺势抓住他的脚,轻声叮咛他:"别乱动。"
尹谦居然很听话地安静下来,定定看著谢维阳。
谢维阳踢掉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摆好尹谦插著针头的右手,然後把他抱入了怀里。
"谦,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尹谦很温顺地窝著。
谢维阳呼了口气:"就当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我担惊受怕,好吗?我不能失去你,真的,我受不了......我把一辈子都耗尽在你身上了,没有了你,我就什麽都不剩了,你知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尹谦说话。
谢维阳却感觉到胸口处的衣服湿了一片。
"傻瓜。"谢维阳爱怜地把尹谦抱紧,抚摸他微颤的脊背。
哭累了,尹谦便昏沈沈地熟睡了过去。

谢维阳写了个简短的字条压在床头柜的花瓶下,就急匆匆跑了出门。
回到车上,谢维阳并不是急著开车,而是用止不住发抖的双手打开了一个小箱子。
小玻璃瓶装著的药剂整齐地排成一列,旁边还有几支尚未开封的新针管。
谢维阳手忙脚乱地抓起一瓶,用针头吸入瓶中的药剂,颤抖的手却让他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刺入。
竭力却徒劳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谢维阳用力地把针头刺入手肘内侧,迅速地把药剂注射入肌内,针头拔出的一瞬,大滴的血珠也跟著渗了出来。
药力见效的时长很短,谢维阳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蒙,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模样。
无力的手洒出白色药瓶里的蓝色药丸,谢维阳拾起一粒放入口里吞了下去,然後闭上双眼浅寐,呼吸匀长和细慢。

 

29

尹谦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有点灰蒙蒙的,初秋凌厉的风吹动窗户,带来"啪啪"的声响。
点滴已经挂完了,针头被拔了出来。
"维阳......"尹谦朝门外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转头便看见花瓶底下压著的字条。
"出去买吃的了麽......"他简单扫了一眼字条,掀开被子活动了一会儿疲软的筋骨。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打开,谢维阳风霜未褪的脸从门後露了出来。
看见尹谦已经醒了,他微笑著扬了扬手中一大包东西,马上招致了尹谦凶猛的扑倒。
谢维阳一边笑骂著"小馋猫",一边雷厉风行地走进了厨房。
尹谦心急地围著谢维阳团团转,不停地翻看一个个塑料袋,脸色阴晴不定。
"都不是好东西!"尹谦忿忿地把那一堆白菜豆腐玉米莲子扔过去。
"骂谁呢?"谢维阳捏了捏尹谦的鼻子,"你看看自己都病成什麽样了,首先得把口给忌了。"
尹谦冷哼一声,气鼓鼓地冲出厨房,还时不时回来抱著手对谢维阳冷嘲热讽一番。
谢维阳一身是汗地在厨房为他忙东忙西,还要备受这小气鬼的挑衅逗骂,所幸他定性好耐心够,没有抄起锅铲打人。

满满的一桌子色香味具备的菜肴让人食指大动,可尹谦就一直很大爷地翘著二郎腿交叉著手斜瞥著眼,很是不屑的样子。
谢维阳也不管他屑还是不屑,给他盛了饭,然後像哄小孩一样一口一口地给他喂菜。
尹谦刚开始还很扭捏地不愿吃,後来吃著吃著竟上瘾了,还责骂谢维阳手脚不够利落。
一桌子的菜被两人扫了大半,可尹谦觉得还没吃够,谢维阳就开始忙著收拾餐桌了。
"喂,我还没饱呐!"尹谦一脸怒相。
"七分饱就够了,吃太多会加重心脏负担。"谢维阳丝毫没屈服在尹谦的淫威之下,依然有条不紊地用保鲜纸包好剩菜放入冰柜。
尹谦委屈地跺脚:"你存心饿我!你个卑鄙小人!"
谢维阳苦笑,自己俨然被说成了不负责任的饲主。
尹谦见谢维阳没理他,气愤地用鼻子哼哼了两声,配合两道凶狠的眼刀劈过去。
谢维阳想了想,最後还是决定用行动征服他,拉著他便往卧室里跑。

齐齐摔倒在白色大床上,尹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维阳托起了下巴,双唇瞬间被炽热的吻掠夺。
"流氓!"尹谦边骂著边伸出两手圈紧了谢维阳的颈脖,仰起头热情地回应。
谢维阳把尹谦抱得死紧,生怕一松手尹谦就会飞走似的,力度之大让尹谦几乎喘不过气来。
尹谦不安分地在谢维阳怀里扭动著身体,还用膝盖来回摩挲著他敏感的部位。
太久了,两个人都极度渴望著对方的身体,渴望到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点燃欲火。
然而过了好久,即使全身涨满了欲望,谢维阳还是止步於拥抱和亲吻,还有满是怜惜疼爱的抚摸。
尹谦不甘心地把手滑入谢维阳的裤裆,挑著眉问他:"不想要吗?"
谢维阳笑著把尹谦耍坏的手抽出来,亲吻他的眉心:"先把身体养好了。"
尹谦被挑逗得欲火焚身,罪魁祸首却很爽快地放了个飞机,心中气愤自是不在话下,揣了他一脚便转过身去。
谢维阳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後轻轻搂住了他,在他蜜色的颈脖处留下爱欲的痕迹。
尹谦轻哼了一声,本想挣脱谢维阳的"钳制",可是又眷恋他身上的温暖,不自觉地就往他怀里钻。
"喂喂,礼物!"尹谦突然转过身,两眼放光地看向谢维阳。
谢维阳装傻问他:"什麽礼物?你准备送礼物给我吗?"
尹谦一副凶相地眯眼咬唇,猛地抬起膝盖往谢维阳下身顶去。
"慢!"谢维阳眼明手快挡住了他的脚,及时保住了自己的命根子,"我记得了,我要送你礼物。"
尹谦两眼再次放光,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闪眼。
"可是你身体还没好啊,我说了,要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再送的。"
"什麽东西恐怖成这样,怕我看到了心脏病发麽?"尹谦动了动歪脑筋,"难道说你想送A片给我?"
谢维阳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爆栗:"想什麽呢?!"
尹谦吃疼地揉著额头,很是怨念地盯著谢维阳。
"再过些时候就给你,"谢维阳深情地看著他,麽指轻柔地抚著他额上红红的一片,"什麽都给你。"
尹谦被谢维阳的眼神和声音弄得整个人软了下来,心想这男人真是该死地温柔。
谢维阳分明看到尹谦眼里的爱慕,故意调戏他:"怎麽,迷上我了?"
尹谦发狠地把谢维阳反压在身下,活像饿狼见到垂涎的肥羊:"是想上你了!"
谢维阳眯著眼笑,任尹谦毫无技巧地在自己唇上乱啃一番。

 

30

谢维阳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我去拿电话......"谢维阳推了推在自己身上肆虐的尹谦。
尹谦还是死缠著谢维阳不放。
铃声持续地响,谢维阳无奈地笑著抱起尹谦走出去:"你好。"谢维阳抓起沙发上的手机,坐了下来。
尹谦就像只树熊慵懒地趴在谢维阳身上,笑得煞是得意,使坏地啃谢维阳的脖子和唇,两人在沙发上不依不挠地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谢维阳沈静了下来,神色变得凝重,尹谦没见过谢维阳冷漠如此的表情,便乖乖地不动了。
"我知道了。"谢维阳冷冷地放下电话。
他淡淡地看著尹谦,然後轻轻地把他搂入怀里,双手在发抖。
"谦,我有些事要办,所以明天得出门。"
"哦。"尹谦想转过头,却被谢维阳牢牢按住,这让他一直看不到爱人的脸。
"我让你家的私人医生过来照顾你,"谢维阳轻揉著尹谦的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我不会出事的。"尹谦漫不经心地瞥起嘴角,"不是只出去一天吗,别说成以後都不回来了似的。"
谢维阳温柔地哄他:"乖,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尹谦有些不开心。
谢维阳把尹谦搂得越来越紧,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尹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不是永远微笑著的谢维阳,而是沈斐。
"失望吗?"沈斐玩笑道。
尹谦吐了吐舌头。
沈斐叹了口气:"你们啊,个个都不会照顾自己。"
"我们?"尹谦觉得谢维阳一直很懂养生之道。
沈斐回想起见到谢维阳时他眼里的疲惫,苦笑著摇了摇头:"没什麽。"

这时,在装潢豪华的小别墅里,一个身著黑色衬衣、黑色西服的高大男子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书桌旁直立著两名威武的保镖。
"维阳,你来了。"男子低沈浑厚的声音透著可怕的震慑力。
站在书桌前的谢维阳应了一声:"叔叔。"
谢磊转过身,安然地坐在沙发椅上:"这几年过得好吧。"
"好。"谢维阳神情淡漠。
"是吗?"谢磊语调缓慢,"你的病又复发了吧。"
谢维阳抬了抬眼:"只是小事。"
"哦?"谢磊用指尖敲著桌面,"大事办得怎样?你知道,叔叔我没什麽耐心。"
谢维阳眼里的神采顿时黯淡了下来。
"我给了你三年的自由,你可别浪费了我的一番栽培。"谢磊轻撇嘴角,"如果你不想再被关进那个地方。"
谢维阳的唇抿得发白,双拳攥得死紧。
空气弥漫著让人窒息的压抑情绪。
许久,谢维阳声音颓靡地说:"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谢磊点燃了一支雪茄,走到谢维阳面前向他吐了一口烟:"不要给我玩花样。"然後向两个保镖勾了勾手指,径自走了出去。
"少爷。"保镖向谢维阳作出"请"的手势。

快到深夜,谢维阳才带著满身风尘回到家。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卧室透出暗黄的光。
谢维阳轻轻打开门,看见沈斐正坐在尹谦床边看书,尹谦安静地睡著。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说话,沈斐微笑著点了点头便知趣地站起来。
"孩子,别太勉强自己。"沈斐轻声地说,而後轻叹著出去。。
谢维阳笑了笑,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往尹谦的侧脸吻了吻。
尹谦突然睁开眼,咬牙切齿地往谢维阳胸口打了一拳,他早在谢维阳开门的时候醒了过来。
谢维阳吃惊又吃痛地捂住胸口:"你谋杀亲夫啊你......"
尹谦扯住谢维阳的衣襟把他扯上床,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去哪里鬼混了?!都几点了现在?!"
"你也知道晚了吧,怎麽还这麽精神......"这一拳的力度真不是闹著玩的......
"我......"尹谦突然结巴起来,瞪了谢维阳一眼就翻身过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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