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上)——少微子
少微子  发于:2009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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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命了?”路萧冷笑着。

  慕容雪衣沉默片刻,“我们现在在缥缈宫,我们都在他手里。”

  “那你为什么还姓慕容!”路萧大声说。

  慕容雪衣淡淡道:“我不留恋这个姓,只是没有替代的。”

  路萧盯他半刻,直接抱起酒坛来喝。

  慕容雪衣一把抓过路萧手中的酒坛扔到一边去。“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他皱着眉说,“别喝了!”

  路萧突然狂笑起来,几乎笑到流出眼泪,他边笑边说:“我的身体再好也是别人的!”

  慕容雪衣露出一丝凄然的神色,他看着路萧爬过去又开了一坛,抱起来拼命的喝,酒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衣裳。

  慕容雪衣走过去,路萧已扔掉那坛酒躺在地上,眼中没有光,表情就如同在迷雾中般。

  “雪衣,”他音色不稳,“雪衣,我为什么要认识你?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他没有说完,慕容雪衣点了他的睡穴。

  他在路萧身旁坐下,静静的看那满天飞舞的柔弱花瓣。

  “我对你好,”他自言自语般,“是因为你姓路……吗……”

  夜

  慕容雪衣在屋里守着路萧。

  路萧早就醒了,但不知是不是有点记恨慕容雪衣,就是不起来。

  还绝食,还发脾气骂人,还把盛食物的器皿全给砸了。

  慕容雪衣已有点想扁他。

  他抱路萧回去的时候刘秋仪看他的眼神很有点怪。

  其实他在第一眼看到慕容雪衣是带着路萧前来时,眼神就有点怪了。更不用说后来他还看到路萧散着头发在慕容雪衣的房里,整个上午两人还把自己锁在屋里,他大着胆子偷看了一眼居然还看到慕容雪衣坐在床上给路萧梳头……

  慕容雪衣知道他在以为些什么,而且路萧的行为举止越来越怪,他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胸闷

  差不多到了就寝的时间,刘秋仪居然又跑来了。

  “刚想起前儿得了个奇物,想送给宫主取闷。不知公子,可否随小人……”他谄媚的笑着。

  慕容雪衣看了一眼背对着他闷在床上的路萧,跟着刘秋仪走了。

  慕容雪衣一走,屋里便没了人。路萧躺了一阵,觉得无聊,正要起身,却听觉有人走近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就把床上的帘子全放下来了。

  门开了,有六、七个人偷偷的溜进来,每人手中都拿着刀剑。他们的目标是那张床上的人,而此刻那人正在熟睡,帘子纹丝不动地垂着。

  为首的两人摸过去,一把掀开帘子,还没动手,便从里面射出5、6颗寒星,他们没有防备,统统中招,后面的人还没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路萧便从床上一跃而起,跳过那两个死人,瞄准离房门最近的人连发数颗,那些人想来没有料到路萧是会武功的,全部没有设防,路萧再次得手。这一下其余的人可都看清了,马上拿着兵刃围过来,可一人突然道:“要抓活的!”路萧便冷笑,放出毒针,但那三人已有防备,被统统闪过。

  路萧此刻就站在门口,完全可以逃出去,可他想弄清楚这一局里究竟演的是什么戏,便下定决心要拿住一个活口。这三人见路萧有迟疑,马上围过来。

  “我暗器……发完了,”路萧一脸无辜的说,“你们别伤我,我跟你们走。”

  见他听话,那三人自是高兴,一个人便走近来想点路萧的穴道,路萧待他走近,看准那只手伸来之刻,迅速拔刀。

  一道寒光闪过,一只右手落在地上,血如泉涌。

  路萧已展开突袭,打出一片寒星,另外两人躲闪不及,正中面门,立时气绝身亡。

  路萧笑着对那已没有手腕的人说:“喂!我这里有很多种毒,你想先试哪一种?”

  那人面部扭曲,痛到说不出话来。

  “对了,”路萧开心道,“我带了一种毒叫化血,一遇着血便会把肉身化为污血,我还没有试过,你有没有兴趣啊?”

  前篇·韶光.十一

  路萧把门关好,屋里只有一地的污血,他脸色难看的翻上屋顶,往慕容雪衣所在之处赶去。

  那个人到最后也只说是刘秋仪要他们捉他,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一柱香时间前,慕容雪衣随刘秋仪来到正厅。

  刘秋仪拿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匣子,指着一个天窗道,“此物一旦映着月色便有异彩,请公子验过……”

  慕容雪衣走到那经由天窗透进来的森冷月光之中,刚打开匣子,便见白光一闪,他站立的那块地冲出四面铁栏,天顶上也落下来四面,形成一个四方笼子将他关在里面。

  他看着刘秋仪,一言不发。

  刘秋仪哆哆嗦嗦的钻到屏风后面,已冲出来一群人,手执各色兵刃,见到被困的慕容雪衣,为首的白衣人冷笑道:“缥缈宫的走狗果然在这里!”

  慕容雪衣沉默不语。

  那白衣人笑,“待捉了你,再拷问那缥缈宫的所在之处。”

  慕容雪衣一眼都没瞧他,说了一句话,“你们的人,全都在这里了吗?”

  那白衣人冷笑道:“你们已经全部落在我们手里了,若不想死的太痛苦,便如实招来。”

  慕容雪衣盯了那人一眼,笑一声,语气变的非常恶毒,“你若不想死得太痛苦,便最好把他放了。”

  白衣人大怒,“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嚣张!”拔剑便向笼中的慕容雪衣刺来。

  慕容雪衣左手一抬,手腕一扣,已将那柄剑牢牢制住于三个指头之中。

  “我再说一遍,”慕容雪衣冷冷道,“你们最好把他放了。”

  那人大惊失色,松开手中的剑跳开去。另一人道:“我们全部拿剑刺进去,就不信他能全部抓住!”

  有人迟疑,“若现在杀了他……”

  那人笑,“不是还有一个小的吗?”

  刘秋仪跑出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把他交给你们,那个小的留给我。”

  慕容雪衣笑了一声,“刘秋仪,你知道背叛宫主的下场是什么吗?”

  刘秋仪一愣,然后全部人都看见慕容雪衣将蒙脸的布扯了下来。

  刘秋仪看着慕容雪衣惊住了。

  慕容雪衣冷冷道:“你看我干什么。”

  刘秋仪明显被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生年轻啊……”

  慕容雪衣冷笑道:“刘秋仪,你说出这些人的名头来历,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一人大声说:“不用和他废话!先刺死了他再说!”

  就在此时,路萧已赶至正厅,正伏在屋顶察看屋内情况,也看到慕容雪衣被困于铁笼之中,正不知下一步怎么走,就看到屏风旁的刘秋仪,一时心头火起,但转念一想,若轻易杀了他太便宜,暂时将此事压住,专心思考如何解救慕容雪衣。可突然听得有人说要刺他,心头一紧,见那一群人果然将牢笼团团围住,并各执兵刃向笼中的慕容雪衣刺去,路萧正要冲下去,却见一片雪亮银光从笼中打出,笼外之人顿时倒了一片。

  但仍有少数侥幸逃脱。

  毕竟那牢笼间隔甚密,慕容雪衣的暗器总有几件被铁杆挡落。

  他便笑一声。

  余下的人不敢再靠近去,刘秋仪躲在屏风后说:“要不烧了他吧。”

  路萧一惊,只见真有人拿来易燃之物往铁笼那边扔去,又有人拿来油桶,那铁笼所处之地较周围地势略低,油水便汩汩的向铁笼那头流去。路萧看一眼笼中的慕容雪衣,只抓住一根铁杆不做言语,似乎也无逃脱手段,再看已有人拿来火种就要引燃,顿时顾不得任何后果,纵身跃下,直取那执火种之人。

  众人正专心于慕容雪衣,哪想到会突然跳进来一个人,等他们反应过来,路萧已将那人一刀毙命,火种抢在手中。

  慕容雪衣面上变色,“你……你既逃出,应马上离开此处!”

  “我不能看他们烧你!”路萧大喊,迅速打出十几点寒星将众人逼退。

  “火种还多得很,”刘秋仪阴阴的说,他话音一落,果然又有几人拿了火种过来。

  路萧的脸有些发白。

  “点,”刘秋仪说。

  路萧手中顿时寒光爆射,将每个企图靠近点火的人逼开。

  刘秋仪笑了,“扔过去。”

  路萧咬牙纵身跃起,将所有火种统统打开。

  慕容雪衣突然说了一句话,“你走吧。”

  路萧背对着他,盯着那些企图靠近的人。

  慕容雪衣再说:“你……先走。”

  路萧冷冷道:“要走一起走。”没有回头。

  慕容雪衣沉默片刻。

  笼中忽然射出几丝银丝,紧紧地缠住路萧左手的每根手指。

  “你若再不走,我便一根根截断你的手指。”慕容雪衣冰冷的说。

  路萧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慕容雪衣手中一收,缠在路萧手指上的银线一紧,渗出一丝血,顺着银线流下来。

  路萧仍然没有说话,仍然没有回头,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盯着企图靠近的人。

  慕容雪衣微微张嘴,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路萧手指上的银线松了。与此同时,笼中射出数十条银线,以闪电般的速度缠住了离路萧最近的那些人的颈项。

  那些人尚没有反应过来,已喷出一片血,纷纷身首分离。

  慕容雪衣再次发出银线,又杀几人,顷刻间整个大厅的人已跑得干干净净。

  路萧咬牙,“我去捉那姓刘的畜牲!让他打开机关!”

  路萧看刘秋仪消失在走廊拐角,使出平生所学身法以最快速度追去,刘秋仪不会武功,路萧很轻易便在回廊之间将其抓住。

  刘秋仪已面无血色,腿脚发软,只一个劲地求饶。

  路萧理也不理,一把拖住他往正厅赶去,跑到半路却看到那边浓烟滚滚,心中一惊,一边死拖着刘秋仪往烟里跑一边大喊着“雪衣”。

  待他跑进正厅,那铁笼里哪里还有人。

  整个铁笼被破开一个大口。仿佛利器所致。

  路萧一怔,心里不知是福是祸,刘秋仪趁机挣开他逃了去,路萧此时全部心只在慕容雪衣身上,任刘秋仪逃走,自己跑去外面院子里寻找慕容雪衣。

  一到外面,发现到处都是死人。有些是被暗器所杀,有些是被利器。

  他跑了好久,喊了好久,几乎每间房都找了一遍,可不要说慕容雪衣,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到处都燃起了烟火。

  就在他无力的跪倒在一间屋外时,一片阴影落在他的身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柄冰冷的剑便朝他的颈项处斩来。

  路萧瞪大眼,那冰凉的杀意在他左边脖子处被突然截断。

  他猛一回头,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他手里拿着一把很长的剑。路萧已认出这个人就是缥缈宫的大公子苏慕白。

  苏慕白的剑上牢牢的系着一股银线,制止了它的走向,而那银线的尽头,是站在一旁屋顶上的慕容雪衣。

  “雪衣!”路萧情不自禁的喊出口。

  苏慕白看了路萧一眼,冷笑道:“原来是你”,语气非常轻蔑,“你现在这副样子,还真配你”,他说。

  路萧这才发现自己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他低下头咬着牙一声不吭。慕容雪衣落到他面前,还扔了个人下来,路萧一看,是刘秋仪。

  “你不是想杀他吗?”慕容雪衣说,“我就留给你。”

  苏慕白冷冷道:“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说罢转身就走。

  “我在屋外等你,不要花太多的时间。”慕容雪衣说,也走了。

  路萧盯着刘秋仪,眼里亮出光来。

  前篇·韶光.十二

  “他走了?”路萧问守在门口的慕容雪衣。

  “他在船上等我们。”

  沿原路走回去,一路上竟全是死人,看来苏慕白是顺着路杀过来的。

  上了船,仍是那天接他们上岛的那个青衫人。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有难?”路萧看一眼苏慕白,低声问慕容雪衣。

  慕容雪衣冷笑一声,对苏慕白说:“是宫主让你跟来的吧。”

  路萧不解。

  “宫主说你带着他,”苏慕白还是一副很轻蔑的语气说着‘他’,“会有些束手束脚,让我来处理善后。”

  路萧问:“可是你救了雪衣出来?”

  苏慕白仿佛没听到般,转过脸去看水面。

  慕容雪衣冷冷道:“他?我差点没被他放的那把火烧死。”

  路萧一愣,“那是谁放你出来的?”

  慕容雪衣道:“这世上还没有我的绞命索断不了的东西。”

  路萧看他,“那你为什么不赶快出来?”

  慕容雪衣道:“我正要出来,你却来了。”

  路萧便笑,“你可吓死我了!”

  慕容雪衣叹道:“我也没想到那刘秋仪料到了我们的来意,竟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找了钦州双雄刘逸鹤来帮手。只可惜他们太小看了缥缈宫。”

  路萧惊讶道:“我们不是来拿……”,他突然脸一热,看了苏慕白一眼。

  苏慕白笑了一声,很是讥讽。

  慕容雪衣道:“那不过是个幌子,刘秋仪屡次冒犯宫主,但看在他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宫主暂且留了他性命,前段时间,宫主找到了替代者,他便没用了。”

  路萧一惊,“难道我们这次来是要……”

  慕容雪衣微一点头。

  “那你怎么一直不动手?”路萧皱着眉问。

  慕容雪衣难以言表的看他,“昨天我看你累,只能先休息,今天一大早你跑过来睡,下午又要去赏花,还喝成那个样子,晚上你又闹,我怎么动手?”

  苏慕白又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慕容雪衣一眼。

  路萧低了头,想起苏慕白那句话,更是惭愧。

  至对岸,三人下船,寻车时,路萧突然想起一事,问慕容雪衣,“那……带我们回来的人……不杀他吗?”

  慕容雪衣说:“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路萧又想起一事,“到底谁是那位姓黄的姑娘?”

  慕容雪衣无奈道:“他姓黄,名姑娘。”

  待回了缥缈宫,丁冼之已出宫游逛,他不在,宫中气氛便轻松很多,

  已过亥时,慕容雪衣清洗过一身的风尘,绿箩正在里屋梳他的头发,路萧来了。

  慕容雪衣一看,路萧也是刚洗过的样子,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路萧开口,“今天我要在你这儿睡。”

  慕容雪衣便唤人去收拾偏房,路萧打断他,“我就睡你这屋里。”

  慕容雪衣还没有说话,绿箩便沉着脸道:“我们公子怎么好跟你在一房睡。”

  路萧面上变色,“他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房睡?”

  慕容雪衣说:“绿箩,你去睡吧。”

  绿箩撇着嘴,瞪了路萧一眼,跑开了。

  慕容雪衣站起来,看路萧苍白着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雪衣,”他凄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慕容雪衣垂下眼,把他身后的门关了,“你穿的这样少,快上床吧。”

  “我只是觉得我屋里怪冷的,”路萧说,声音有些委屈。

  慕容雪衣知道。

  现已入冬,路萧的屋里却没有供暖。

  丁冼之是故意。

  路萧住的那间房子,之前也只是有人会去清扫一下灰尘而已。路萧住进去后,除添置了些简单的卧具,便一点儿改变也没有。

  没有人会去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更不要说供暖了。

  他若想舒服,只能住在丁冼之那里。

  可他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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