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僧——紫曜日
紫曜日  发于:2009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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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之间已经准备好点心了,今天从三豆屋送过来的,是春天新品的、内馅包着红豆沙的樱手球,看起来非常可爱呢。」
「下次我也去外婆的店里帮忙好了,做和%子还比较好玩..比起做什么修业的。」
水色的外婆也住在同县,以开和%子店为生,年近七十身体还硬朗,虽然女儿嫁入豪门,但她却鲜少跟亲家往来,听说原本是反对这门亲事,不过疼爱孙子为天性,故每天会派店里的伙计送点心过来。
「可别说这样的话呀,所有人都很期待你的表现呢,如果能获选成为宗主就更好了。」青奈摸了摸水色的头。
「人选又不只有我一个,别人爱就让他去吧,以后我长大要娶青姐当新娘,然后一起搬到北海道去养牛。」
「嘻,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节目了,为什么是北海道呢?那里冬天会好冷啊。」青奈忍不住笑出声。
「因为雪好漂亮,搬去之后就能经常看到雪了。」
「铲雪很辛苦哟,我可不要去。」青奈故作任性状地噘起唇。
「那、那全部我来铲吧..」水色拉拉青奈的衣襬,表情像很紧张青奈不肯跟自己一道去。
「嗯..这样我就考虑看看啰,先去吃点心吧,放太久就不好了。」拍拍水色的背,青奈催促。
「我知道了。」水色用力点了下头,「那等一下我再回来找青姐,到时候要唱歌给我听哟!今天跟老师借了乐谱。」
「好,好,快去吧。」
青奈注视着快步跑开的水色背影,温柔眼神瞬间走了样,改而被悲伤与痛苦覆盖。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绝不会想待在这个花御堂家,此处就像个黑洞似的,会将所有靠近的人连肉带魂的吞噬殆尽。
这时的水色,却什么都不懂。
「连血都做出来了啊?真是个好人偶..」还是用真人做的呢。w
不把命当命。
不把人类当人类。
这就是花御堂家能够活跃于黑暗世界的主因。
水色也姓花御堂,所以他也一样有着这种特质,在冷硬的残忍与软弱温柔彼此噬咬间,越来越支离破碎。
女人往后倒地时,花御堂往后掷出一个圆月轮,在像击中什么似的发出声响后,忙往旁一跃,原本身躯所在的地面,窜出一条条黑色钢丝。线术为操偶师的基本,所以当水色看见人偶时,便已经提防着那难缠的钢丝。
对方一击不中,将黑丝收回,随即周遭暂时再无动静。阵风吹来,道路旁的树叶摩擦的沙沙作响,召回圆月轮,水色不再用手抛出,只稍微用了一点灵力,使之浮在身边规律转动。
突然对方再度发动能力。
「铿、铿、铿!」从看不见的彼端窜过来的黑丝与圆月轮之间互相碰撞,对方正在试探水色的防御有多少能耐,而水色只站在原地,又从怀中抓出两枚圆月轮,在手指上转了圈后飞向黑暗。
「..我才不管花御堂宗主没有尸兵器会怎么样。」水色道。
「你这个小偷,偷了宗主大人的东西,却恬不知耻的在外头活动!」又尖又细的声音,看来躲在暗处的是个女人,「还不把东西还来!」
「何不直接杀了我?」水色轻轻笑道。青姐才不是东西。
一枚圆月轮在身体周遭的地面刻出一圈圆,这是最简单的结界,只要他不跨出去,就能抵御一些伤害。
「有在祭典前杀了祭品的道理吗?我们要你的肉、你的血、你的灵魂!居然跑到这个禁町上,害我们多耗了不少人手哪!」
女人的黑线分成左右两束,高高举起,前端卷成尖锐锥状,看来已经估好了结界的强度,准备一次击破。
「如果这种能力可以给人的话,我早就送出去了!」水色挪动脚步,突然身形往下一蹲,手臂竟然没入地下,当他再度拔起时,黑色尖锥已经刺穿结界戳进大腿。
连感觉痛的时间都没有,手中感觉握到柔软而滚烫的熔岩,他将那「东西」往沾了自己血液的黑丝上洒去。在耳中听见惨叫声的同时,他舔着齿间笑了。
水色一向采取会两败俱伤的打法,除去他根本不愿意强化自己的术之外,他也每回都在提醒自己,伤害人的重量。
「咿..咿咿..地脉..居然用手..」出现在水色眼前的,是个身着夜行紧身皮衣的短发少女,她的左眼挂着红色镜片的狙击眼镜,十只手指上都连着黑色丝线,但几条已经断开,胸口与手臂上都出现了像被烈火烧过的痕迹。
「妳以为这里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同业?」水色的手一提,四个圆月轮在掌下高速转动,「妳以为这个町为什么对花御堂来说是『禁町』?」
因为能对付花御堂家的东西跟人都太多了。包括本地俯拾即是的珍贵地脉,他的手能穿越地表的物理性,直接拖出蕴含高能量与灵气的地层脉动,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就像拿着一桶浓硫酸泼向目标一样。
「呼..呼,我绝对要..让哥哥有参选宗主的资格..」女人扭曲着唇,让黑丝缠住两手腕手指,化为一根根长钉状物,脚尖一用力,纤细的身体疾冲至水色跟前挥拳。
「要留我一命..反而不是这么容易啊..」水色毫不在乎地用手臂抵挡尖刺,瞬间被戳个皮开肉绽,但他也很清楚,这种攻击不过仅止于此。
水色操动圆月轮,打击女人背后,女人看来已经有不少实战经验,一听风声,头也没回,光只用单手往后一挥,利用韧度十足的黑丝弹飞圆月轮。
水色又是一矮身,在他的手即将触碰至地面时,女人发足蹴向他肘部,喀声响起,被命中之处关节便卸脱。
「不会再让你碰地脉的!」女人厉声。
「对我们花御堂摇尾乞怜,加贺家的杂种狗啊!」水色往后跃开一步,握着伤手,估计着要怎么接回,眼里露出一种主子的威严,完全将女人当成下仆来看的口吻,「你们哪来的资格参加宗主选拔!」
「呜。」瞬间被水色转变的气质震慑,女人面色铁青,只得重新摆好攻击姿态,「海贯大人、海贯大人他答应过的..只要..」
「还在听那个疯老头的话吗?少了尸兵器的他,什么都不是了啊。还是说..是虹虫那小鬼传话的啊?」
女人倒抽了口凉气。不是听说水色少主对于花御堂家内部的事一点也不清楚吗?
「那小鬼的话要是能听,花御堂家也会变成慈善事业啦。他可是想要宗主这个位置想要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再推荐一个竞争者,何况还是身分低下的忍者。」
虹虫是叔公的直系孙子,从以前就对同是继承人选之一的自己有相当的恨意,表面上装作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在暗地里操盘可厉害着。
尤其自己夺走尸兵器之后,虹虫更将他视为头号要除去的目标。
「你!」女人狰狞地扯了一下唇角,此时从花御堂脚边的地底暴长出一条条黑丝,早在对话间,她就已经将好几条埋入土中。水色的四肢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捆绑住,丝线陷入皮肤,拉出鲜明的痕迹,渗出湿溽的液体。
水色唇角勾起,连哼声也无,用一种望着某种物品的眼光望着女人。
美丽的现代女忍者..
「为了避免你再作怪,先把你的四肢绞断,再送回本堂去吧!」女人厌恶那种笑容,就好像坟墓里的尸体突然发笑一样,僵硬的毛骨悚然。
她才刚要拉动黑丝,肩上却感觉一阵剧痛,反射一摸,肩膀上居然多了一道烧焦的痕迹..这是子弹!
「谁!」怎么会!她已经先在附近用黑丝围住了,要是有人触动,马上就会知道的。
「国家公务员。」
「这时应该说『警察』吧?」
两道身影从巷道一端出现,两人手上都亮出警察手册,那封面的「警视厅」三个金字闪闪发光,其中的卷发男人,左手还抓着一把装着长浮动管的狙击枪。
「真是不得了的兴趣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没拿枪的那位一看就像有钱的公子,剪裁合身的西装,稍微往后固定的头发,还有挂在嘴边的从容微笑,他是隶属搜查零课的谷久留间肇。
「这次不用道符了?」
谷久留间身边飞着几只黄白相间的蜜蜂,发出吵人的嗡嗡声。这不是一般的蜜蜂,而是有着蜂型态的式魔,普通时候能用来搜集情报,传递讯息。
「是你..」女人将手上的黑丝揪得更紧。
几乎没把女人放在眼里,手拿狙击枪的男人只对水色道:「喂,可以把宝珠放开了吧?你知不知道那鬼东西不是契约者以外能碰的?」
「..学长。」水色抬起头,这时才发现被尸兵器抓住的宝珠,因为受到瘴气的腐蚀,已经奄奄一息的昏迷了。「放下他,青姐。」
他抱歉地做出指令,看着尸兵器将宝珠轻轻放在地上。
「虽然现在说这种话可能没什么意义,不过小姐..妳被捕了。」谷久留间轻轻道,「放下武器,最好不要抵抗,当然也不要想跑。」
「再过来我就断这家伙手臂!」因为无法杀死水色,女人动了根手指,丝线与水色的右上臂连接,被缠绕之处喷出大量鲜血,表示她不是在开玩笑。
「再动我就断妳脖子。」槙堂回过头,一道近乎透明的白丝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女人的颈项,缠绕一圈后便立即收紧。
「来交换条件吧,妳放开这家伙,我用在公共场所玩SM的妨碍风化轻罪逮捕妳,要不然就是蓄意杀人未遂、重伤害加携带危险武器。」
「..你以为法律动得了我?你是什么人我可不知道,不过这种事一旦往上报,只会被列为无稽之谈罢了。」女人像觉得有趣般的用鼻音哼笑,但实际却对自己颈上的透明丝感到恐惧。
这是什么丝?不像合金、但更强韧而且有弹性!顺着丝线找源头,发现槙堂肩上居然停了只比打开的手掌还大的八脚生物。
土蜘蛛!
土地神等级的..怪物。
「有我这种警察,就会有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种人的法律,本大爷是槙堂苍士,师承高野山真言本宗,隶属这个国家唯一可以合法逮捕,并且直接对异能人士进行处分的机构,搜查零课。换句话说,等于领到了杀人执照,要怎么做出判断是我的事。」
「零课..」的确是最近政府秘密成立的部门,原本以为只是一群相信神秘宗教学的乌合之众,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人有这种实力。
她的手指往腰后扣,准备丢烟雾弹先撤退,却没料到手心被什么给刺了下,不过在呼吸之间,颈部以下便一阵酸麻无法动弹。
「槙堂,不用跟她谈条件了,把那些线直接弄断吧。」谷久留间竖起食指,一只虎头蜂在上头盘旋,「做的好,伙伴。」
槙堂冷笑着指使土蜘蛛爬上水色的身体,将缠绕在他身躯的黑丝全部啃断。
「谷久留间,逮捕她。」槙堂下令。
女人在谷久留间靠近时,射出怨毒的目光,冷不防地张开嘴,一道黑丝从她口中喷出,目标不是谷久留间,而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宝珠。
槙堂的手刚动、谷久留间飞身阻挡皆已不及,但那丝线在一阵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哀嚎同时,停在宝珠瞪大的眼球前零点几公分处,最后瘫软落地。
宝珠面前上演了惨剧。
未见血,但水色还能动的手臂没入女人的背中,手里拖出来一半的白色朦胧物闪着悲惨黯淡的光辉─那是人类的灵魂。
生灵。
女人持续尖叫着,扭动着姣好身躯,双眼上翻,嘴边淌出口水,十指在空中乱抓,就像癫痫症患者一样猛烈抽搐个不停,那被硬拔出的一半灵魂也不安抖动。那种持续与肉体联系一点点断开的细碎声响,就连谷久留间听着都觉得一阵恶寒。
「有趣吗..我就是这样,把青姐从叔公那里『分离』出来的..我啊..能活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吶..」水色沁着尸体般的死亡微笑,对还保有部分意识的女人呢喃..
「花御堂!有完没完?」槙堂随手抽了水色一个响亮的巴掌。
水色稍一愣,松开手,夹起圆月轮,对准女人的颈项就是利落的挥动。她边喷着大量鲜血边抖动着,最后缓缓倒地不起。
谷久留间看了槙堂一眼,似乎是在问这种状况该怎么处理。
「先带回去,彻底检查这女人身上的东西,之后将遗体送到天空寺火化。」槙堂说。
水色一语不发,摇摇晃晃穿过两人,朝宝珠走去。
会不会..被讨厌了呢?
一句「你没事吧?」居然没办法说出口。
宝珠望着水色,眼瞳晃动,水色每靠近一步,宝珠的反应就越显得激烈,不自主颤抖的唇,还没放下警戒而高高往上竖起的耳,就连原本会摇曳晃动的尾巴都僵得直直。
被讨厌了。
也对,那种行为,做出那种行为的自己,凌驾杀人之上,那不是光夺取性命那样子单纯,因为自己刚才是─虐杀。
被讨厌..
霎时,宝珠垂下眼,一头撞进水色胸前,不知自己为了哪方面而难过所以大哭起来。
水色胆怯、而且小心翼翼的回拥,最后将泪痕印在宝珠的衣服上。
偶尔也有好事发生。
偶尔也能得到救赎。
「..很痛的样子喔?」宝珠手里拿着一捆绷带,早在阁楼房里等着刚去浴室冲洗的水色。
脱臼的手肘已经被槙堂接回,身上的伤口也因为有尸兵器附身的缘故,而有稍微复原的迹象,但因为是不完全附身,要马上痊愈是不可能的。
「有一点。」水色回答,「你要帮我包吗?」他随地坐在宝珠面前,挽起宽松居家服的袖子。
「..嗯。」宝珠拉开绷带,「吾没帮上什么忙..」
「那是我自己的事啊,跟宝珠没有关系的。」水色道。
「为什么就可以让大哥帮忙!我也..」宝珠低下头剪断绷带。
「因为槙堂学长不会让人担心。」
「..我也很强啊。」宝珠拉着绷带,一圈圈绕上水色的手臂。
「可是我会担心。」水色用另一手摸了摸宝珠的头。
「我不是..完全没关系的人吧?老师的事情,一直很温柔..」宝珠说着,却回想起水色将女人灵魂剥除的场景,身体便一阵僵硬,「偶尔也会像坏人..欸?当我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凑巧跟你一起住在学长家,也凑巧是你的导师。」水色缓缓开口,「能跟你亲近,我觉得很开心,但也就这样子而已。我啊..跟一般理想人类的样子,差得太远了,想要保护什么却又害人受伤,就连你..不也因为我的缘故而昏倒了吗?」
「为什么一定说这种难过的话?我没关系,还很健康的。」宝珠用力道。
「我很在意。」
「因为我吗?」
「嗯,因为是宝珠。」水色点头。
「那这样就好了。」宝珠在绷带上端打了个结,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回过头就到橱柜边,「我来铺床,老师要好好休息。」
「..还没吃晚餐喔。」水色望着宝珠忙碌的动作不禁失笑。
「啊..我忘记了。」宝珠从橱柜里抱出枕头。
「要是现在睡觉的话,正在弄饭的学长会生气的哟。」
「呜咿..」不过既然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宝珠还是将垫子先铺好。之后又慢慢蹭到水色身边,嗅着对方刚冲过澡的肥皂香味,想着「这个」水色,跟「那个」水色,是有多大的不同。
不过,「哪一个」都是花御堂水色。这点宝珠也很清楚,但也因为如此,而感到浓稠的不安感。
对于水色的感觉,宝珠口中虽然老师老师的叫,但那也不过是个名词罢了,虽然每天都见得到面,他却有时下意识地会想
放弃得保持距离的仪态,贴过去,靠在一起说话或是看电视。
他喜欢听町外的事情,像是很大的百货公司、整间都卖咖哩饭的店,还有白海豹表演的游乐园。如果能一起去看看就好了。
即使想尝试着将这些邀约说出口,宝珠却也发觉,水色对于「发出关心」与「接受好意」这两方面,数值差异大的不成比例。水色总是会拿笑容婉拒他人的好意,除非面对的是槙堂那种以帝王般气势把强迫拿来当习性的人,这才偶尔没辙。
宝珠做不到那样,也不认为自己能变得跟槙堂相似,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自己慢慢试探,做到能让水色也对自己伸出手的程度。
就跟那天晚上,水色朝自己伸出手那样的。
「..不怕吗?我。」水色稍微垂下眼睑。应该..不可能吧?
「很可怕呀。」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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