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僧——紫曜日
紫曜日  发于:2009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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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稍微退后一两步,仰头,只见宝珠的颊侧湿漉漉地泛出光泽,「也不是那么坚强的人,说不定一打就会坏,当觉得自己需要被拯救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槙堂学长。」
「大哥..吗?」
「我当时想到学长,用冰冷的手指按下电话号码,我希望有人能够..救我,而我也的确被救了,有时候..只要把手伸出来就行了..偶尔,也有好事发生。」
「..老师也会对我..伸手吗?」宝珠垂下头。
「嗯,我会,尽量伸得直直的。」水色望着宝珠,手臂却只稍微举高一些,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嘿。」下一刻,宝珠从树上跳下,在体重冲撞至水色的身躯时,对方一个不稳往后倒,脑后还咚一声撞倒地面。
「呜..」水色发出吃痛的哀鸣。
「千照跟老师说的,还是秀喜说的?」宝珠压在水色身上,金红及肩长发搔的水色颈项发痒。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水色装傻,可惜不太成功。
「反正父亲不需要我,我也不想需要他了。」
「别赌气。」水色摸摸宝珠的头跟耳朵。
「一开始来町上的时候,父亲还想赶我回去,好生气,一直生气,停不下来,到处破坏也停不下来,龙王神社派好多人来抓我,其中有一个特别厉害,趁我受伤时要砍我耳朵,这时父亲出现,保护我了。」
「那..很好啊。」
「好像在作梦,现在也这么觉得,只有这么一次,才让我..看见『父亲』。那个保护我的背影,是个好小好小的人类。」
宝珠抓住水色的领口,将头靠在他胸上,「只有一次的父亲,我宁愿不要。」
「说不定..」水色低低的道:「你的父亲,是害怕着..会被你讨厌吧。」
「他才不害怕,他把我丢在大哥家,没来看过我。」宝珠张口咬起水色的衣服,泄愤般的拉扯,喉头发出呜呜低嚎。
「血缘这种东西,是切不断的,只因为是兄弟姊妹,是亲子,曾为一家人,所以会无条件的付出关怀,这个法则..哪里都一样。你的父亲现在是天空寺的法师,若真的无情,在你暴乱时早就出手处理了。」
水色安抚地从宝珠的颈项,轻轻向下摸至脊背,「而且..他把你放在学长家,不是别人,是槙堂学长,这代表你真的很重要。普通人要拜托学长,大概得抱着必死的觉悟吧。」
「可是..父亲都不理我。」
「因为你一定也没理他。」
「去年原本约好的,也没来。」[未染ying小坛]
「最后不是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吗?」
「吾可不知道有这种事。」
「..千照跟秀喜没告诉你?」
宝珠茫然地摇头。
水色想大概是他们看宝珠心情很差,所以不敢跟他提这件事吧。
「槙堂学长没说?他最后跟朝能法师在开完会之后,用跑的到学校了,虽然没赶上最后合唱团的表演,不过约定也算有遵守一点了吧。听说法师还给千照劈头骂了,一直不断道歉呢。」
宝珠继续将头摇的像波浪鼓。
「..学长有时也真是的..」水色叹口气,「重要的也不说。」
「那天..父亲真的有来吗?我、我一个人先走了。」宝珠双手揪住水色的上衣,就连压在他人身上,都一样规矩地采正坐姿。
「槙堂学长不会骗人。」水色笃定道。
「有..来耶,父亲..哈啊。」宝珠眼里再度积满剔透的泪,一把将水色的颈子搂得紧紧,「早知道我就应该问秀喜他们。」
虽然语气还有点懊恼,但方才的愤怒已不复见。
「那,你不讨厌校庆了吧?」
「唔..」
「我会去听你唱歌的,唱的好的话,就送束花给你。」水色微笑道。
「为什么要送花?送便当还可以吃。」宝珠的耳朵抽动。
「嗯..那一天的便当当然是五层超级豪华校庆特别料理,送花的话,就是代表很喜欢你,唱得很好的意思,不过如果唱的很烂的话,就没有啦。」
「我想要便当,也有点想要花。我会努力唱好。」
「很好。」
望着宝珠那张与外表一般干净的单纯笑脸,就能知道对方过往是曾经在多纯粹的地方成长,这是水色无比向往的东西。
但偶尔..只要望着,便会感到刺痛。尤其是被信赖时。
「华贺实,你还在那里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啊,是该让你期待下个月的薪水吗?」
他双腿交迭,身着当季流行白色V领线杉,颈上挂条同色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围巾,下半身则是墨绿细麻长裤,与其说像是来上班,还不如说这种打扮比较像是要外出去原宿、六本木之类的哪里玩乐。
然而,这里不是什么游乐胜地,而是神圣的公家殿堂「警察局」是也。
光是有他的存在,就能将原本僵硬摆设的办公室,弄得好像超越时间与空间以上的华丽,能做到这点的人,自然是身为警视厅特别搜查零课.妖魔对策部门的课长─槙堂苍士莫属。
「是在写悔过书啊、悔过书!别催好不好,刚刚送过来的数据我会好好看的。话说你现在在干嘛?你手上那本美食杂志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警察吗?我看你就是瞧不起警察!」
总是每天哀愁地反复体认自己绝对跟错上司的华贺实,手里振笔疾书,每隔一段落,还得用胶水贴上灾害损失现场的照片。
都已经什么时代了,还在用手做报告,而且相片还非得洗出来不可!这都该怪他们这个部门的直属上司,几乎处于警视厅的几位TOP之一,虽然没亲眼见过面,但一般会坐到这个位置的人绝对不会很年轻,「通常」也不太会使用高科技产品。
之前他就曾经看过在商店街卖鱼的老爹,好不容易女儿给他买了只手机,想说联络比较方便,但一周后只学会如何接电话。
虽然不太想做这么危险的猜测,但..说不定那位上司大人可能连计算机的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要求这种手制报告?
这年头手工很贵耶,薪水又没有增加!
不,硬要说让他写悔过书的罪魁祸首,绝对是现在正悠闲看《米其林之星》美食月刊的那个非人课长。
当然对方的强是无庸置疑的,槙堂所用的术法明显为高野山真言宗一派,但比起本宗来说却又尖锐许多。
过去一切经历成谜,只略微耳闻之前这家伙似乎在一课,把所有人搞得鸡飞狗跳,但不知怎么的,这个台风中心居然自动请调到刚成立不久的新部门「搜查零课」。
华贺实很乐意相信,槙堂走的那一天,一课的所有人大概会流着泪放烟火、纸花跟和平鸽庆祝。
因为槙堂的破坏力太猛,所以斩妖除魔〈?〉的任务过程一向如此:先气势磅Z的以优势武力镇压敌人,但因为威能过于强大,经常「不小心」地将周边公共设施一起铲除,而后果就是..x
必要维修账单方面,警视厅虽然会不甘不愿的支付,但自己这边就会被逼着,得用彷佛一出生就背负重罪,非反省不可的诚挚语气写悔过书。
「再叫的话,原本多做的便当我就拿去给柜台的女警吃。」槙堂凉凉地说了句。
「卑鄙!我再一页就写完了,今天的便当是什么,中华炒饭吗?」
..偶尔也有好处啦,这种上司。
偶尔!
这时办公室进入一位男子,虽然跟华贺实一样西装革履,但来人身上围绕着的气息却绝不像普通上班族,更不像刑警,反而相似于高级管理阶层,而且还是家族企业下第二、三代,没拿过比信用卡更重的东西的贵公子型。
「喔,谷久留间。」槙堂的视线虽然没离开杂志,但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
谷久留间肇,官阶是警部,跟槙堂与华贺实一样,同属零课。
「稍微..有点小看对手了,抱歉。」谷久留间伸手在槙堂的大办公桌上一张手,几块小东西落在上面。
仔细一看,那些碎片是几只从中被整齐剖开的蜜蜂尸体。
「道符切的?」
「没错,一挥就将我的『蜂使』..」谷久留间本来从容的神态,显得有些懊恼。
「既然是道符的话,也就是说,花御堂跟天龙寺家连手了吧。」槙堂轻捻自己额前的卷曲刘海,同时兼具艳丽与英气的脸蛋,这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毕竟两边都丢了小少爷,又是杀手屋同业,连手很自然。」谷久留间将手插进西装裤口袋中。
「这程度可不一样,天龙寺家少爷是无论如何都得保住他的小命,毕竟他是个宝;至于花御堂少爷嘛..只要本家想要的『东西』到手,死了也无所谓。」
槙堂思索了下,最后作出指示:「天龙寺方面,暂时先按兵不动,那个小少爷身边高手很多,据传还有异能者帮他,最好是他们互相斗个两败俱伤,因为无论哪边坐大都是麻烦。
「我们把所有资源投到花御堂这边,要是顺利歼灭花御堂一族,对以后的升迁可是相当有帮助的。」
「..槙堂先生是想站在警界的顶端吗?」谷久留间意外平时根本不像会在意权力、名位的槙堂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只要站在『特殊部门』的顶端就行了,现在的限制..多的让人很不愉快哪。」槙堂泛出个漂亮的笑容,这么说。
这家伙..是认真的。
华贺实默默地摇着笔杆。
第六章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歌唱..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悲伤..哼、哼哼..」下课时间,宝珠支着手,眼前放着练习用乐谱。
「小秀你去问啦,宝珠那个样子好诡异喔,三天了耶、三天,之前花御堂不是说宝珠因为校庆要到了,所以心情不好吗?」
千照抓过一旁正在帮戏剧社做小道具的秀喜,一脸可怕地低语。
「为什么是我去问啊?是妳自己好奇的呀。」秀喜忙摇头,手中剪刀动个不停。
因为有朋友在戏剧社活动的关系,所以秀喜偶尔也被抓去帮忙,校庆演出还被分到一个只有两句话的长老角色。演技如何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长老必须要「光头」。
「不是也有男性同志才能说的话题吗?」千照想起自家爸爸与伯伯们,喝个啤酒聊天时,都会把妈妈赶开,还说什么「现在是男性同志时间,女人不要过来」,虽然这时妈妈就会叉着腰威胁不弄下酒菜就是了。
「这又不是非得男生才能讲的事..」秀喜还要叨念,却被千照下一句话吓了跳。
「说不定是因为宝珠他『恋爱』了。」千照竖起手指,在秀喜面前晃晃,两边的长马尾也跟着晃。
「啊?」虽然很想说「鲤鱼」这个老笑话,但想着万一说出来一定会被千照打头,所以秀喜还是选择闭嘴。
「唯一能使人瞬间转变这么大的,果然还是只有恋爱了吧!」
「千、千照..」呜啊,千照的眼里闪着好灿烂的光!「我们才国二耶。」秀喜低声道。
「我们学校不是也有人在交往吗?像戏剧社的副社,也有男朋友吧。」千照无所谓地道。
「欸?」秀喜张大嘴。
「你不知道吗?她跟月高〈月之丘高中〉的男生在交往喔。」千照说,「常跑戏剧社,消息却这么不灵通,这可不行哪。」
只是不知道而已,有什么好不行的嘛..秀喜在心中念道。
「而且..宝珠本来就比我们大吧?以真身来看的话。」千照往宝珠座位的方向瞟了眼。
「这个..」的确,虽然宝珠以学生身分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十足是个稚气孩童模样,不过一旦单独相处或出了校门,马上就会变成青年。若是穿上月高的白立领制服,保证谁也不会怀疑。
听说原本一开始要让宝珠去念月高的,但一年前里宝珠才来到人类的世界,要他一下子应付高中课业跟人际关系,大概负荷不了,所以才来星中的。
「上次不是听说,一年级有学妹喜欢宝珠吗?该不会是趁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告白了吧?」
「妳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测是怎么来的啊?」[未染小bai坛]
「别这么说嘛,不是挺好玩的吗?」千照露出整齐的白牙笑道,「如果是真的,我们可就错过一次偷看告白现场的机会了!」
「不要偷看啦!」
「真是的,小秀就是太死板了。」千照不满意地噘起粉唇,「去问一下有什么关系,去嘛,去嘛。」
秀喜最拿做出这种表情的千照没办法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有点不情愿地放下剪刀跟纸板,朝宝珠走去。
「宝珠..」
「哼..哼哼..」看样子完全没听到。
「宝珠。」秀喜只得伸手往对方的肩上拍下。
「呜咿!」
好像一瞬间看见猛然竖起的耳朵跟尾巴。
「是、是秀喜啊!吓我一跳。」宝珠搔着脸望着秀喜,「有什么事吗?」
「喔,千照有事想..呃啊。」秀喜还没说完,一个橡皮擦砸向他后脑,只得忙改口,「是..是我有事想问你..」呜呜..
「怎么了,戏剧社也想要我帮忙吗?如果不是合唱团练习的时间就可以喔,啊、不过园艺社的小栗问我后天下午有没有空,去帮他们整理三楼的温室..」
「不,不,戏剧社目前人手看起来应该还够,如果真的有需要再拜托你..」秀喜摇着头,「那个..欸,总之就是有点难开口..不要再拿橡皮擦丢我了啦!」
「啊?」
「没事没事..」秀喜有些想哭的低声,「你最近心情是不是不错啊?」
「有吗?」宝珠笑着反问。
有!绝对有!那个笑容闪亮到连对面教室都看得见了。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秀喜试探。
「..嗯,好事?唔,算是有一点点吧?」
「呃,是什么事呢?」
「那个啊..」原本正要全盘托出的宝珠,突然想到秀喜跟千照,都没对自己讲去年校庆其实父亲最后有赶来的事,所以这回换他故意先不说,「秘密。」
「..别这样啦,不是朋友吗?要是我不问出来的话,脑袋就..不,没事,总之拜托你说吧,说一点点也好。」秀喜合掌拜托。
「那就说一点吧,我呢,最近的心情就跟火腿蛋炒饭一样!不过好像也有点像味噌鲭鱼..唔?还是土瓶蒸好呢..」
「..我看你是在烦恼晚餐吧!」就算自己能吃也无法了解那是什么心情啊!
「不是啦,就是很美味的心情,很好吃不就很开心吗?」
「在微妙之处还真的有具体形容的感觉..是关于『喜欢』的人的事情吗?」第二句秀喜明显降低音量。
「..你怎么知道?」宝珠也跟着小小声。秀喜真厉害,一下就猜到是父亲的事了。
「咦咦咦─」秀喜发出难得的惊讶声,莫、莫非真的跟千照说的一样..
「为什么是你吓一跳?」宝珠歪头问,「被猜中我才要吓一跳吧。」
「..是哪一班的?」秀喜不知不觉的认真卯起来问,双手还往宝珠桌上一放。
「嗯?」哪一班?是从槙堂大哥那里知道,父亲很久以前管过寺里的伙食班啦,不过现在没有啦..「没有班啊。」
「没有班..莫、莫非是校外人士吗?」
「当然是校外人士啊。」宝珠一脸奇怪。
为什么秀喜要明知故问这种问题,父亲不是学生,当然算是校外人士。
「好、好厉害啊!」连秀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佩服什么劲,但脑中已经清楚浮现图像:青年版本的宝珠挽着一位身着红色小礼服,开着保时捷的金发美女的手。
「是,是啊,很厉害的。」父亲。
还有多亏水色告诉自己。
「小秀,来一下!」秀喜还想继续追问,身后却听见千照的声音,只得跟宝珠说声抱歉,转过身走回千照身边。
千照一把将秀喜抓出教室外,满脸兴奋地逼问,「说了吧?是怎么样?」
「是、是金发美女!开着跑车!」
「欸欸!」因为跳接式扭曲的情报出乎千照预料,反而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金发?外国人吗?」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比我们大很多的女生!」秀喜握着两只拳头回答。
「这样啊..那你去打听他们什么时候会约会,我们来跟踪!」千照干劲十足的道。
「可是,这样不好吧?」
「这代表我们关心他嘛,万一他给坏女人骗了怎么办?最近的周三连续剧不是在演吗,怎么骗男人的钱之类的..」
「到底是什么连续剧..」秀喜低喃。而且他内心隐隐知道,千照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而已,不过自己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奇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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