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莫心伤
莫心伤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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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政平这才笑了起来,探出手想摸韩凉,被韩凉一把抓住,冷着脸使劲握他的手腕。
喂喂喂!要断了!唐政平龇牙咧嘴。
韩凉松开手,道:不知长进。
想不到你力气还真大。
唐政平揉着手腕,两人沉默了一会。
其实我还真的找你有事。韩凉如是说。
唐政平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韩凉吐出一口烟雾,道:我想知道韩净出事的那晚,乐团的三个人有不在场证明吗?
唐政平说:韩净出事的时间应该在晚上一点左右,健早上发现韩净是在八点。据调查,健与阿刹一起在录音室讨论作曲问题。他们是晚上十点到的录音室,有工作人员作证。据健说,他们后来直接在录音室里睡了,直到健八点去找韩净。但是整个晚上只有他们两个在录音室,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没有从录音室离开过。
而纯据她自己所说,她一直在家里练鼓。
半夜?韩凉皱眉。
对,而且邻居们也听到了。
没有人提意见?
有,但是唐政平看了看韩凉,纯有些神经质,偶尔会做出难以理解的事,事后又会登门道歉,而且她住在平民区,所以有时罚罚款也就过去了。
韩凉沉吟,然后道:人们只是听见了她的鼓声。
对。唐政平点点头,并没有人真正看见她确实是在屋子里。
所以,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成立。韩凉下结论。
唐政平道:对。
那么,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去调查?韩凉有些薄怒。
唐政平道:我曾说过了伤口问题,还有动机问题,警方找不到可能的作案动机。而且他顿了顿,韩净这样的公众人物真是他杀,会引起很大的波动。
韩凉眯起眼:这不是理由。
我知道。但是,你想听实话吗?实话是,你比那三个人看起来更怪。唐政平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韩凉一瞬也不离。
韩凉阴郁地回视他。
唐政平移开眼:要不是能确定你确实是从国外回来的,我几乎以为你与案子有关。但是也多亏了你,因为你才能发现那三人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说说。韩凉烦躁地将烟摁熄灭。
健比想象中平静,而阿刹比想象中激动,至于纯唐政平发动汽车,何不随我去看看。
×××
Angvil的键盘手纯,住在闹市里,这对于明星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了。
她真的相信大隐于市?韩凉看着老旧楼房惊奇道。
非也,事实上她经常遭到歌迷的骚扰与一些人的攻击。
为什么她还住在这?
她是孤儿,这个房子是她父母留给她的。
韩凉沉默。
莫名地,韩凉对她的印象好了一点。用房子来怀念故人的人,想必没有太凶恶的心。
当唐政平与韩凉站到门口的时候,唐政平对韩凉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
还没等韩凉反应过来,唐政平就按了门铃。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谁?
唐政平与韩凉飞快地对视一眼。
我是唐政平。唐政平道。
然后门打开,韩凉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道透明的门。
透过那道透明门,韩凉看到玄关的那边,健正站着。
唐政平皱起眉,道:我们是来找纯小姐的。
健说:她不舒服,有什么事?而且,她跟警察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能代替她说这样的话。唐政平说着,扣扣透明玻璃门,我们需要她的合作。
健微微有点不耐烦: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问。
唐政平挑起眉:她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健闭上嘴。
健谁从房间里传出木质虚弱的声音,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扶住门框,往门口探看。
很消瘦娇小的女人,倚在门框上,似乎连站也站不稳。深凹的眼眶里的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门口二人,让韩凉感到莫名的恐慌。
她若再胖点,应该是个美人。可她太瘦了,使得苍白的脸色配上高耸的颧骨,有着异样的病态。
你快躺回去。健连忙转身,抬起手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大门眼看着就要关上。唐政平连忙说:韩净可能是他杀!
仿佛是某个开关被打开,刚才还虚弱的人突然发狂起来,一张苍白惨淡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纯滑到地上,抱住头不断地惨叫,声嘶力竭,凄厉得宛如像要把什么东西叫起来一般。
韩凉站在门外,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着,但是叫声的内容却清晰可辨。
净!净
无法错认的名字,无法被遗忘的人。


13
她平静下来了?唐政平问健。
健略微疲惫地点点头。
纯在里屋睡着,他们在客厅里坐下。
唐政平沉默一下,迟疑地说:她可能需要医生。
健摇摇头:她只是受不了净出事的事,等她接受了就好了。
她喜欢韩净?韩凉突然开口。
健一双大眼幽幽地望着韩凉,然后说:我们都喜欢净。
韩凉也看着他。
第二次见到这个青年,比起阿刹与纯,他都更显得高深莫测些,纤细的长相与身材,总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但是,韩凉几乎以为他从这个青年的眼里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东西。
不,我是指爱,你们都爱他?韩凉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
健抿着唇,看着韩凉的目光里,有了丝隐隐的怨毒。
纯是爱净。他低下头,所以她特别受不了净出事。
告诉我,那天早上你为什么要去找韩净。韩凉轻轻地问。
我与阿刹在录音室里一晚上,终于敲定了一段旋律,我迫不及待地给净看。他低头说着,看不到表情,他总是很有才华,虽然我们都有自己创作,但是总会去找他,听听他的意见。
是吗?韩凉的声音一直都很轻,他对你们好吗?
健猛地抬起头:当然,我说过了,他对每个人都很温柔!
每个人吗韩凉无意识地重复,那他是个好人吗?
健的表情与动作瞬间停滞,时间仿佛不再流动,仿佛世界已经寂静无声。
颤抖几下嘴唇,健终于还是开口,但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听见内室里突然传出鼓声。
狂暴的鼓点,声波通过空气震动着耳膜。如暴风雨般的躁动与狂乱,找不到一丝平静的地方。心都随着颤动了,在无序的鼓声中,有着无望的悲哀,如果暴烈能平复绝望,那么就请更激烈一些
可是鼓声戛然而止,接着是鼓棒落在地上的声音。
健最先回过神来,冲进里屋,唐政平与韩凉紧跟其后。
纯坐在架子鼓底下,抱着头,颤抖着。
健蹲在她身边,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纯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真的可以吗真的能像以前一样?
健强忍着悲伤的表情,说: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玩音乐,还能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纯抬起脸,满脸的泪痕,目光涣散地看着健,然后又看向韩凉,问:你是谁?
韩凉平静地说:我叫韩凉,是韩净的哥哥。
哥哥她惨淡地笑笑,怪不得觉得你们很像。
唐政平惊奇地扬扬眉,对韩凉说:第一个说你们很像的人?
韩凉沉默。
即使韩净美丽得不像人类,即使他自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可是他们身体的血,毕竟有着同样的渊源。
他们是兄弟,是不可否认得兄弟。
又从胸口处泛上想要呕吐的感觉,一想到自己的血脉里喷涌着的血,与那个人一样,就恨不得能抽干自己的血管,一滴都不留下。
纯打量着韩凉,问:我可以去找你吗?韩大哥?
韩凉一愣,眼神继而柔软起来。
她才是真正单纯的人。
他点点头:好呀,我给你留个电话。
整个过程,健都阴沉地注视着,充满了戒备。
当唐政平与韩凉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唐政平对韩凉说:纯的精神好像有点不太稳定,也不能排除是对韩净抱有怨恨。
韩凉说:怎么说。
现在看来,只有她最有动机,可能是怨恨韩净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所以唐政平耸耸肩,情杀。
韩凉瞥了他一眼:我觉得她不可能。
为什么?
直觉。
直觉是最没有作用的东西。
那么动机也不能成为理由。韩凉说道,可以从证据去推测动机,却不能因为动机而判定一个人。
动机只是辅助作用
那么直觉也是。
唐政平瞪着韩凉,然后举起双手:好好,我输了,我会派人再次搜查一边那间屋子,努力找到证据。
他们双双上了唐政平的车。唐政平笑着说:还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玩?
韩凉冷冰冰看了他一眼:回家。
啧,真是没有情趣,回家也行,让我进去坐坐?
想得美。
不要这样,这样我多寂寞。
闭嘴,否则我下车。
唐政平闭上嘴,开车。
到了韩凉的家门口,唐政平哼了一声:喂,看那边。
韩凉看向窗外。
仍是那个孤独的影子。
他穿着西装,仍是靠在车上,没有系领带,领口凌乱地外翻着,头发也不是很整齐,增添了几分颓废。
他垂着眼,眼下有着灯打到睫毛上的阴影。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唐政平的车。
深邃的目光,看不清波动,但即使韩凉坐在车里,还是感受到了他阴郁的气息。他直起身子,打开车门,坐上车,绝尘而去。
韩凉下了唐政平的车,对唐政平说:如果事情有了发展,务必通知我。
唐政平深深看着他:没问题。
韩凉转身欲走,唐政平却说:你真是个恶毒的人。
韩凉顿了顿,然后一笑:谢谢夸奖。
韩凉走向大门,唐政平趴在车窗上,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也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


14
韩凉进了屋,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你好,这里是莫黎纱?海默的私人电话,她现在在睡觉,赶快挂掉你的电话,否则吵醒了她,你就死定了。
韩凉低低地笑了起来:莫莉,还不快来接电话。
过了一会,莫莉的声音传来:丹尼尔,即使是你,我也诅咒!
韩凉笑道:那边已经八点了吧,还不起床?
奥!才八点!
韩凉笑个不停。
你好像心情还不错,最近过得好吗?莫莉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了不少,似乎醒得也差不多了。
韩凉沉默一会,苦笑道:莫莉有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人?能被人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莫莉说着,是很重要的人?
韩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几乎算不上熟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着他。看着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回忆起我最厌恶的那段时光。然后我才发现,那个自以为最痛苦的时候,原来还存在着
温暖。
莫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丹尼尔,人的目光总是在变化的。当你没有勇气的时候,你只想着要逃跑,但现在你已经有了勇气,所以,你面对它吧。
勇气?
对,你已经能从回忆里找到美好的东西,你已经不再选择性地漠视过去,说明你已经具有面对的能力,而不是逃离。
我真的可以吗韩凉的声音有丝沙哑。
真的已经强大到与自己的心魔抗争了吗真的能从噩梦里走出来真的能拥有平静安宁的夜晚真的可以
莫莉,我觉得我配不上他。那么光明而温暖的人,有着那么好的家世,在光明的世界里长大,现在那么地出色。而我,这么阴暗而奇怪,如果我靠近他我会不会毁了他?
丹尼尔莫莉叹息了,你并不阴暗。如果你阴暗,你就不会为他着想,你就不会担惊受怕。
我是个恶毒的人。韩凉说。
谁说的?
有人。
诅咒他!丹尼尔,你只是敏感了些,因为过去给你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但是这不是理由。如果有了可以依赖的人,请你去依赖他。因为那个人正需要你的依赖。
他需要我?
是的,只有你的依赖才能满足那个人的需要。

沙哑的声音显示出他的脆弱。原本并不强大的人用冷漠武装自己,但这样的武装有时让他厌烦。
因为他不知道那些被抗生素所阻挡的细菌何时会产生耐药性,然后在培养基上疯长起来。
丹尼尔,他是个男人?
韩凉答道:是他。然后问,你要矫正我的性向?
莫莉笑了:到现在,我不再是你的医生,我也不想用我所学过的任何知识规约你。莫莉笑得很欢快,我们是朋友。
韩凉也笑了。
丹尼尔,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那个无法跨越的东西是一个人,但是,我一直好奇于
莫莉的声音有点虚无飘渺: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韩凉愣了愣。
直到韩凉挂了电话,都在想莫莉的那句话。
一个人究竟可以影响多少人,仅凭一个人的力量,真能毁掉那么多人么
韩凉打开电视,屏幕上的人影不停地跳动,他无意识地转台,直到在屏幕上看见韩净。
鲜活的韩净,金发碧眸的韩净,笑得纯洁又魅惑的韩净。
用美貌与声线诱惑着所有人,韩凉看着电视里舞台下沸腾的人群。
每一张脸上都显现着痴狂,每一双眼睛里都是迷乱的目光。一个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无法再看下去,韩凉按下遥控器,换了台。
林栎棠出现在屏幕上。
浅浅地笑着,回答着记者的问题。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风趣但不失原则,虽然是记者在问问题,但是整个场面都是他在控制,精密地如同早就定制好了。
林氏的少主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
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剪裁得体的衣服,哪有他在他面前显示出的仓惶与幼稚。
韩凉这才发现,虽然相貌有所改变,如今的这个人算是玉树临风,但是他在自己面前的性格,几乎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韩凉猛地笑了出来,或许这也算是另类地体贴吧。
不敢改变,是因为怕他找不到他吗?
韩凉关了电视,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夜色开始浓重。
应该可以吧?只放纵这一次。
×××
林栎棠疲惫地下楼。
公事不说,老头子那边居然还安排饭局,想必也是介绍某千金给他认识。
搞笑。
老头子这几年有意识无意识地放手,但是暗中还是留了不少暗桩等着他。等着有一天他栽了,然后才能乖乖顺着老头子的意。
说到底这林氏,不是除了林宪正,不是任何人的,就连他林栎棠也只能摸到个皮毛,真正的核心,他从没有碰到过。
老头子想掌控一切,永远。
林栎棠叹口气。
他对这种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特别是对手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不游戏就活不下去。老头子对废物一点也不含糊,即使是他的儿子。
懒得管,想到另一个人在的地方去。
想抱着他休息一下,想听他说说话。
只可惜,那个人不要他。
林栎棠看着电梯的上的数字不断减小,有点沮丧。
不过,明天就应该能好了吧。自己没有什么更多的优点了,但死缠烂打算一个。
十年的念念不忘,不是一个拒绝就能打消的。
容他小小地沮丧一下,然后便又能振奋起来。
从电梯里出来,走到车库,发现自己的车边站着一个人。
一瞬间止住呼吸,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瞬间心跳过速。
那个人把重心放在后脚跟上,微微摇晃着,带着淡淡的笑,冲他打招呼:胖子,我等你半天了。
林栎棠脑子里一片空白,冲了上去,死死抱住那个人,用力确认他究竟是自己的幻象还是真的存在。
喂!你太用力了!
韩凉被他紧紧地抱着,忍不住抱怨着,但话音还未落,就被他用温热的嘴唇堵住。


15
被拥抱,然后被亲吻。
韩凉闭上了眼。
如同想象中的一样温暖,从那个胸怀传来的热度让他几乎想叹息。可无论是叹息或者是笑意,都无法由嘴唇表达,因为它现在正做着更重要的事。
牙关被顶开,柔软却蛮横的舌头挤了进来。口腔被激烈地爱抚,从不同的角度刺激,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被不断侵犯、啃噬,嘴唇泛起了疼,可酥麻的感觉却沿着脊背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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