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莫心伤
莫心伤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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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唐政平问。
韩净,十二岁的韩净。韩凉的声音有些机械,听得非常不真实,刻板得毫无感情。在海岸,韩净对警察说出了他会的唯一的中文单词,就是我父亲的名字,这才靠着警察的调查,认祖归宗。
那为什么韩净会吃过那么多的安眠药?唐政平问。
那是他母亲唯一的良心。韩凉说,那女人给韩净吃安眠药,让韩净睡着后,自己与男人在旁边鬼混。直到有一天,安眠药对韩净没有用了,他中途醒来,看见她母亲被一个男人压着
然后呢。唐政平接着问。
然后?韩凉笑了一声,然后那男人看见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放过。那就是韩净的第一次。
那时他几岁?
韩凉只是笑着:你说呢?他是八岁来我们家的。
二人再次沉默。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对。
那他有理由自杀。唐政平缓慢地下了结论。
韩凉嗤笑一声,慢慢直起身子,用手指摩擦茶杯的边缘: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在我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就应该自杀,而不是现在。
那时候他还太小,或许没有看透。
这句话你自己都不信吧,能把往事这么清晰叙述给人听的孩子,即使他才十二岁,也不能再说他幼稚了。
唐政平没有再说话。
唐警官。韩凉笑着,有点诡异,这些事我埋在心里有十年之久,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我之所以把这些都告诉你,是因为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
我需要你帮助我找出真相。


10
唐政平挑眉:找到凶手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韩凉缓缓摇头,阴郁得有点骇人:不是凶手,而是真相。凶手是韩净自己也好,是别人也好,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真相。
唐政平皱眉:什么意思?
韩凉高深莫测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唐政平并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问: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
听闻你们搞刑侦的有句话:犯人总会重返现场。韩凉道,我想先去看看曾经的现场。
事情是在韩净市内的一间高级公寓里发生的。Angvil的成员都有公寓的钥匙,唐政平安排人员在那里守了一个多星期,近日几乎结案了,所以才将人手调走。但唐政平也拥有公寓的钥匙。
唐政平将韩凉带到那间公寓,打开门,用眼神示意韩凉先进。
韩凉再一次感受到那日进入韩净病房的窒息感,他努力忽略咽喉上的无形的手,踏入屋子。
简洁而重金属质感的装饰,刚硬的黑与白,配上流畅的曲线条,有种欲拒还休的妩媚。
墙壁上挂着一张很大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着,笑容与他的长相一样地精致,明亮的眼眸流转着蓝色的光,金色的头发微微触碰着脸庞,就连唇也红润到让人想去亲吻。
歌迷们都叫他天使。唐政平站在韩凉的身后这么说着。
天使?韩凉眯起眼,他有着中国人的血统,头发与眼睛都是黑的,是戴了隐形眼镜与假发吧。
即使如此,也没有人的气质比他更纯净了。谁能想到能笑得这么干净的人,背后有着那么悲惨的遭遇?
韩凉转过身,看见唐政平望着那照片出了神,心中苦涩又慌乱。
他抓住唐政平的胳膊,唐政平猛地清醒过来。
他幽深地看着唐政平:什么样的悲惨遭遇?强暴?虐童?毒品?偷渡?韩凉抓着唐政平胳臂的手颤抖着,这些不是理由。你觉得他干净?
唐政平一愣,点点头。
韩凉松开唐政平,苦笑一下:为什么只有我想去摧毁他。他看着那张大照片,说,天使不是用来爱的,而是用来蹂躏的。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唐政平,独自朝浴室走去。
早就清理过的浴室,整洁得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韩凉的鼻腔,他看着洁白的浴缸,仿佛看到当时的情景。
红色的血水,氤氲的热气,躺在其中的苍白美丽的身体,手腕上被利刃割开的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
韩凉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可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到让他害怕不已。
满室的血,想象与回忆重叠,曾经在久远的过去,他也看到过这样的景象,而那时,那个漂亮的孩子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弯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双眸,冲他甜蜜地笑。
恶心的感觉再次涌起,韩凉踉跄逃出了浴室,撞上唐政平,唐政平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怎么了?
韩凉抱住唐政平,抖个不停。
唐政平心跳停顿一拍,然后也搂住他,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唐政平低头看着这个在他怀里的男人,他低着头,抵着自己的胸膛,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臂,手指陷进衣服里。
这般脆弱的姿态,柔顺的黑发遮挡不住纤细的颈项,白皙的皮肤微微颤抖着,唐政平虽然知道自己很不合时宜,但是心头一阵紧缩,下身直接起了反应。
这个男人虚弱地偎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才是想最让人蹂躏的。
勾起他的下巴,直接贴上他的唇,微凉的嘴唇与想象中的一样,甚至比想象中感觉更好,仅仅描绘唇线远远不够,忍不住想撬开他的牙齿去勾引他的舌头,却发现他紧紧地咬着牙关。
唐政平退开,看着他冰冷的眼神。
我误会了?
韩凉道:这次是我的错,但没有下次了。
唐政平苦笑:真是无情。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二人双双看向门口,又对视了一眼,屏住呼吸走向客厅。
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看见唐政平与韩凉,一愣,然后才说:唐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唐政平镇定地说:因为还有些细节没有落实,我过来看看。
那人很惊讶地问:还有什么没有落实?难道又发现了什么?
唐政平答:没有,是因为要结案了,我再来看看情况。
哦。那人黯然地垂下眼,然后抬眼看看韩凉,问,这位是?
我是韩净的哥哥。韩凉自我介绍道。
那人立刻露出凶恶的表情:你就是那个抛弃了韩净的哥哥?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说着,就上前准备拉扯韩凉。
唐政平挡了下来,说:冷静点,他只是想来了解情况。
哼!他有什么资格!十年前他抛弃韩净的时候,知道净有多么可怜吗?在孤儿院里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还要被人欺负!你为什么要抛弃他!这么好的人,如果没有他,我们都活不到长大!
他说着,眼里有着泪光,一片悲愤,恨不得将韩凉撕烂。
你是谁?韩凉问。
我是Angvil的贝司手阿刹!也是跟净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虽然知道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但是净一直都没有抱怨,而是很坚强的活着,你根本就不该来!
那他为什么会出事?韩凉冷冷地问。
阿刹一窒,然后怔忡地呢喃: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自杀他捂住脸,无助地问,为什么他要自杀真的有什么想不开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为他分担啊,难道我们就这么难以相信,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啊
唐政平与韩凉再次对视,唐政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刹疲倦地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他是我的朋友。
唐政平道:因为还没有结案,所以你还不宜进去。
阿刹恍惚地点点头:抱歉。然后恶狠狠地对韩凉说,不准你再来!
×××
离开了韩净的公寓,韩凉显得很疲惫。
那个阿刹有问题。他倦倦地对唐政平说。
唐政平点点头: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而且感觉好像把韩净当成他自己的东西一样。再而且唐政平笑笑,演戏演得太烂了。
那么就请调查他吧。韩凉说着,看见到了自己的家了,欲打开车门下车。
唐政平一把拉住他:喂,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
韩凉甩开他的手,说:我不欠任何人,而且我无意与你发展其他关系。
唐政平笑着:真冷淡。他恶劣地舔舔嘴唇,但你越是如此,越会引起男人的占有欲。
韩凉刻薄地说: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占有欲。
说完,他抽身下车,然后看到家门前停着一辆车。
车上靠着一个人。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看见了韩凉,转过头来。
路灯的光总是昏黄暧昧,把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他牵起笑,虽然笑得很好看,但是韩凉看在眼里,竟觉得有丝哀凄。


11
林栎棠靠着车,在路灯的光里笑着。
韩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问:你怎么在这?声音竟然沙哑了。
林栎棠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他说着,越过韩凉,看着坐在车里的唐政平,扬着嘴角。
韩凉不知为什么有点惊慌,拉起林栎棠:我们进去说。
林栎棠垂眼看着韩凉的手,反手握住,神色愈发温和:好。
韩凉不知道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拉了林栎棠就进了屋。独留唐政平一人坐在车里,用手指不停地敲打方向盘。
把林栎棠拖进屋,但是怔怔看着他,韩凉不知道要做什么。
林栎棠四下看了看,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以前从来都没有带我来过。
那是因为这里有韩净。韩凉不耐地扒扒头发,然后终于松了口气,道:要喝些什么?在这里等很久了吗?怎么不打个电话,你应该有我的号码吧。
林栎棠说:虽然我也很想听你的声音,但我更想听你当面跟我说,更想见你。
韩凉有点狼狈,你从哪里学来这么一套。他板着脸,哄哄小姑娘还行,在我身上就不用用了。你还是喝咖啡好了,洗洗嘴里的酸味。
林栎棠咧开嘴,露出白牙,说:我是说真的,你别不相信啊。
少笑得这么傻!
为林栎棠泡了咖啡,林栎棠美滋滋地在沙发上喝,一边喝一边说:小凉,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韩凉瘪瘪嘴,说:喝咖啡。
林栎棠哭笑不得: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他放下杯子,深深看着韩凉,一字一句地说,我在追求你。
韩凉垂下眼: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觉得应该跟你把话说清楚。
韩凉抬起眼,与林栎棠对视,在一瞬间,他几乎想落荒而逃。
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眼神,坚定而清澈。
韩凉忍不住的一声叹息,让林栎棠勉强地笑笑:抱歉,我给你压力了,你尽管说,不要紧。
我现在不打算接受任何感情,我的弟弟还在昏迷不醒,甚至连凶手都没有找到,我没有心思去搞什么风花雪月。而且你对我未必有你所说那般感情,你只是不甘心于十年前我的突然离开。
因为不甘心,所以才执著到现在,但是一切都只是被你的回忆所美化的幻象而已,你好好看看。韩凉的脸上有丝苦涩,看看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值得去爱的地方。
林栎棠深沉地看着他,慢慢地摇头。
即使是你也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我的心情我自己明白,如果你有什么怀疑,我只能说请你拭目以待。但是林栎棠拉起韩凉的手,心疼又哀伤地说,不要诋毁自己因为我
他惨淡笑笑。
深吸一口气,垂下眼掩去多余的哀怨,再次抬眼的林栎棠又露出温暖的笑:小凉,不管怎样,我是再次赖上你了,即使你厌烦也好,不理会我也好,我都会缠着你。这一次,不会让你才从我面前离开,这一次
依旧笑得露出他的尖牙,依旧有些莫名的可爱。
韩凉却感觉胸腔的左边,有点疼痛了。
为了压下那股疼痛,韩凉甩开他的手,说出残忍的话:你这又是何必。在这之前,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我们根本就不熟,都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演独角戏,你还要妄想我配合你。
林栎棠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惨白,他伸出手,想再碰触韩凉,却再次被推开。
我只是不想再后悔了。他离开的时候,说了最后一句话。
×××
一起吃饭吧,小凉!
一起去看电影吧,小凉!
一起去喝茶吧,小凉!
一起去逛街吧,小凉!
shutup!韩凉忍不住回头,冲林栎棠吼了一句。
后者立刻闭上嘴,委屈地看着他。
不要露出像狗一样的表情韩凉按捺住拍他头的欲望,无可奈何地说:你到底想怎样?
小凉,我想和你一起
stop!
林栎棠抿抿唇。
哎,你这么跟着我,我什么事都做不了。韩凉无奈道。
我们一起!
韩凉扶扶额。
这真的是林氏少主,真的是把整个林氏撑起来的林氏公子?怎么这么幼稚,这么
韩凉拍拍林栎棠微微鼓起的双颊:你这个大孩子。我说过,我还要为韩净的事走动。
林栎棠严肃起来:我可以帮你,你要调查什么事,或是你弟弟需要什么样的医疗条件,我都可以帮你。
韩凉笑笑:谢谢你的好心,但我自有打算。而且韩凉的眼神有些晦涩难明,这是我的事,无需你插手。
林栎棠的神色黯淡一下,低下头上说: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多话了。
韩凉继续说:而且,我还不喜欢你跟着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凉,不喜欢你出现在我面前,这些我不喜欢的事,你能答应一一去避免吗?
林栎棠猛地抬头,这一次,他只是咬咬牙,坚定地说:那非常抱歉,我做不到。
如果我不跟着你,我根本无法见到你。
如果我不叫你小凉,我最宝贵的记忆就好像被否定。
如果我出现在你面前,我他说着,嘴唇有丝颤抖,我怕你一转身就会忘记我,就如同十年前一样。你可以毫无留恋地离开,忘记我的样子,忘记我的名字,甚至忘记我的存在可是
他再次低头:我很不甘心,为什么只有我一直记着你所说过的话,记着你的样子,记着你难得施舍给我的笑容小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仅仅凭一个英文名就知道那是你了吗?
韩凉只能摇头。
林栎棠的神色愈发哀伤:因为那是我帮你起的。有一节英语课,老师要我们起个英文名,你满不在乎,我自作主张地喊你丹尼尔,但是你没有拒绝而且,我记得你的笔迹,即使过了十年,我还是记得
那你知道我的英文名是什么吗?林栎棠又问。
韩凉无法再做出摇头的动作。
但林栎棠还是知道:你忘了,什么都忘了。
无法再面对林栎棠的脸,韩凉快速地打开手机:喂,唐一咬牙,政平,你现在能来接我吗?有人缠着我,我很烦,你来帮我打发一下。
林栎棠愣住。
然后他仓惶地后退几步,握住拳,挑染的发丝有些凌乱,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
抱歉抱歉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他狼狈地退场。
等唐政平驱车来的时候,只看见韩凉一个人静静站在路边。
蟑螂被赶走了?啧,我还想当一次英雄呢。唐政平开玩笑道,然后在看到韩凉的表情之后,猛地住了嘴。
路边的那个人,愣愣地看着远方,有一瞬间,唐政平几乎以为他会哭了出来,但他屏息等了好久,才发现那个人的脸上没有泪。


12
唐政平皱起眉,把韩凉拉进车里。
那个人竟然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姓林的?唐政平有点恼火,既然这么舍不得,何必那么做。
韩凉又回到冷冰冰的表情: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些什么?唐政平哼了一声,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可以被用来被利用。很好。
他扣扣方向盘,终于凶恶地说:既然是你自己要赶他走,你他妈就不要在他走之后露出一付被抛弃了的神态!
韩凉一笑:这又干你什么事?我叫你你就来,你不爽可以拒绝我啊,你又存着什么样的心态。
唐政平一愣,然后咬牙切齿道:对,反正是我自己犯贱。
韩凉笑笑: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今后不要来干涉。
我他妈真贱,反倒被你教训。
韩凉低低地笑着,慵懒地说:我可以抽烟吗?
把窗户打开。唐政平郁闷地说。
韩凉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又回复到平日的神态。
唐政平看了他一眼,心里闷闷的。
你跟他上床了?唐政平突然问。
韩凉瞪了他一眼:谁像你一样满脑子的精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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