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指修罗(第一部)——然黎
然黎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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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时候,魂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心惊了,看了一眼站在最前头的冷冷的蓝裕如,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路。

 “逸,逸…….轻轻叫醒那个很疲倦的柳逸,魂心中有说不出的痛,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逸勉强撑开眼皮的一丝,对着魂,虚弱一笑,“到了…..么?我….要桂…花糕!”

 “到..了!”如有千斤重,眼中不知何时又有了水雾。

 “小…魂,我…..想睡一下,你…..记得….吃饭时候叫我…..!”

 如果是平时,魂一定会大嚷他的当儿锒铛,都什么时候,又是吃!

 “等…..,”魂叫住那个又要沉睡的逸,“逸,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叫醒你,你相信我么!”

 “相….相信!”

 “任何的决定?”

 “嗯!…..任何的决定!”

 他说着这句话时,他只望着他,其他的好像都不存在了!

 他相信他!

 魂笑了,宛如一朵夜间盛开的昙花,凄然却美丽无比,即使只是那么一瞬间,却叫望着他的逸笑了,再慢慢地陷入黑暗的怀抱中!

 再抬起头,望着蓝裕如,已经不见一丝的喜乐忧愁,然后抱起逸,一步步地向后退,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蓝裕如,一直……到他的脚触到悬崖边。

 然后转身,一跃!

 蓝裕如下马,只见一片云海,其余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淡淡一声,“走!”

 三皇子谢砌纹于宣顺年秋,密谋兵部尚书,禁军统领造反,四、八皇子失踪,二皇子,五皇子于贼子逼宫的第三天,分别率在洛阳的麒麟、白虎军一举,统领蓝裕如里应,生擒三皇子、禁军统领,兵部尚书自尽。史称‘秋狩之乱’。这个当然是后话。

 不过就是因为这个‘秋狩之乱’,翼王和其他官员在忻州的赈灾之事又难上一层。而其他刚刚受皇恩的灾区也有了一丝丝的动乱!

 这个也是后话,在此暂时不提!

 “柳逸,小柳,….是时候吃桂花糕,你最爱的桂花糕,不然….我把它吃下,你就没有了!”脑袋彷佛装了千斤重的逸,耳边又响起这句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逸就总在梦中,听到有人这么对他说,满是怜惜与宠溺的声音,总是在他梦中响起,但他从来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因为见到的都只是一个白光,稍稍有个轮廓,认得出那是个人。

 想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但是总会不自然就这般醒了。

 “你…….你终于醒了!”对着那一寸晨光,感到刺眼,又快快地闭上,他的右手被人握着,不陌生的感觉,是…..!

 “逸,你…..没事吧!”

 是魂!打开一点点,勉强看清那个穿着一身灰色布衣,一脸笑意灿烂,似魂又非魂的魂,不要怪他,因为这是第一次逸看到他对自己如此‘热情’的魂,而脑袋根本还处于一片空白的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足足昏了五天五夜了,幸好这儿好像什么都不缺,你身上的伤根本上都给我处理过了,只是胸口的那一剑太严重了,如果差那么一毫的话,想救活也很难!我……”说着紧紧拥着他,“幸好你终于醒过来了!”

 魂拥着这个人,心里面的欢喜早已不能用三言两语来对他说,更何况他不想听到他又指着他说‘小屁孩’,尤其知道他对自己来说不一样的人,更不想被他看低。

 “你……我们现在在哪里?”逸望着周围一切陌生的气息,不解,没想到一出声音,居然嘶哑无比。

 “来……”魂赶紧把碗递在他的嘴边,逸顺着他,‘咕噜——咕噜’就饮下去!

 逸这次又看一眼,他们正置身于一间素净的卧室之内。房中摆了一桌两椅一床一柜,家具全为上好的檀木所制,一色棕红。大大的圆桌上安放着一把式样古朴的紫砂茶壶,一个同一质地的雕花茶杯散散懒懒地搁在茶盘之内。竹墙壁上仅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草体字画,应该是一首词。

 “我也不知道这儿是哪里!”魂看出他的疑问,慢慢道,“那天我刚醒来就看到你在河滩上,当时你的情况很严重,幸好找了一个时辰左右,我终于发现这间木屋,说起来倒也有奇怪,明明是没人住的地方,这儿有不少的干粮,还有不少的药材,有些还可是只有皇宫才有的呢!”

 “怎么你会这样认为?”

 “我刚到这儿可是铺满了灰尘,什么地方都是,水缸里的水都长满了青苔了!”

 …….逸沉思了一下,转头认真地望了一眼魂,“这里有没有桂花糕!”

 看到魂的脸沉了下去,逸怕魂误会了,赶紧摆手,“魂,你别生气!”

 “柳逸,你除了吃,还懂什么!我可是整整照顾了你五天五夜,你一醒来就找吃,怎么就不问一下我怎么了,有没有受伤这样,你…..

 “小魂,你真的误会了!”逸可怜兮兮道,“我现在可是连普通的桂花糕都吃,不一定是聚仙居!我….真的想吃!”

 “去死——”魂不顾得心中对他的那么一点点喜欢,也忘了他是一个伤患,一拳打算揍向他的小腹,却在靠近时,拳变掌,从后环住了他的腰!

 似笑非笑,“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柳逸,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柳逸枕在他的肩头上,依然苍白无力的脸上突然嘴角边有了不一样的神情,那就是他嘴角隐隐淡淡的笑!

 第九章

 后来,受不了魂的厨艺的柳逸亲自下厨,此后就是柳逸负责做吃的。不过也不是柳逸自吹,一条在山涧抓到的鱼或者一只野兔之类,他都用来烤,端上桌上前还特意用些屋后院种的那些菜做装饰,柳逸也能将普通变不一样,烤得样子好看,味道也好。

 起码在口中不服的魂但心底中却是对他这厨艺感到欣喜:果然适合做一名‘贤妻’,不愧是他所看上的。当然魂不会小白地就这么对他说,实际上他们两个除了一开始的接吻外,这些天可是规规矩矩,呃,除了他们在夜间要睡在一起。

 对于这个柳逸倒是没所谓,压根就是忘了魂在跳崖前还紧紧吻着他,意犹未尽,兴许知道也当作不知道,总之他这个不在乎,没所谓的样子倒是令另一个仁兄不满!

 实际上,魂是非常高兴与他同卧,当然他表现出来的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冷冷,逼于无奈。不过看到柳逸那样子,恨得倒是将之连皮带骨吐下去!所以一手伸过去揽住柳逸,他自己就整个人贴了上去,将熟睡得不能再熟的逸从后头紧紧抱住,然后则是满足地微微笑地闭上眼…..

 魂一直不放弃找出路,他虽然知道那两个哥哥的厉害,但还不知道他的父皇的死活,这点在他心中现在一直是一个打不开的结,还有真的想见见他的苏哥哥即使在这儿,他感到心安,即使在这儿,那个狐狸眼他很喜欢,即使狐狸眼做的食物也好吃……

 “‘江国,正寂寂。

 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

 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

 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逸对着竹墙上那副狂草,轻轻吟出那上面的词,一首词而已,只是一首好词那样,理应引不起自己这些天来,大部分注意才是。但……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告诉他,这副很重要。自己应该是见过的吧,所以再见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觉,那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聚仙楼、凤阳楼、品阁、翼王府、日升殿、凤仙阁……是翼王府!苏易函书房中有一张与之很相似的画贴,虽然只有几眼之源,但应该错不了,是那个笔迹!

 奇怪,为什么会在这儿也见到,柳逸的眼睛不由得变得深邃起来,这地方有只有才有皇宫珍贵的‘三味子’,而且明显是用剩的。有翼王书房中差不了的字画,还有这儿的成双的物件,如碗、筷子、茶杯。卧室中有粗布麻衣,也有绫罗绸缎上等布料做成的衣服,全是男子衣服。但那些衣服却有不太明显的大小!不认真看一定不太察觉…….这样说来,这间屋的主人有两个。

 “逸…….,逸,我终于找到出路了!”门外魂一阵欢欣的高叫,打断了逸的思路,逸信步走了出去,看到那个满脸污脏,还沾着泥巴,头发乱糟糟的,却是一脸高兴的谢泽魂!

 找到出口么?

 柳逸心中不禁一愣。

 他不想他回到那个你挣我夺,暗里放箭的宫延中去,只是因为不想他受到伤害,现在不知宫延的情况如何,但却是不容乐观。

 老头子卧病在床,却迟迟不肯下召立太子,他家那个老三密谋深久,可惜草包就是草包,没有皇者的沉稳与耐心,想必是终究成不了大器,而且谢沂孙、谢舜钦这两个人在,那场所谓的谋杀只是给他们铲除一个挣皇位的敌人罢了!更何况他相信沂孙的力量还不止这样!谢沂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心中还是有点数,但那个谢舜钦是一个怎样的人,柳逸心中还是没有一个底。从风信子的口中知道他是一个暴戾冷酷,睥睨一切,连他的父皇也是这般。一出世他的生母便去了,一直到五岁前还是不会说话的他见到二岁的谢谦益才开口讲了平生的第一句,“谦益!”此后,一切都变了,虽然不太说话的他却能三炷香之内,把《诗经》一字不露背出来,大为惊人,这才知道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屑。他的武功源自孙大将军,一套‘朗新创月’刀法,人家用三年,他用一年便成功了,那年轻易挑落他师父手中的剑时,他只有十三岁,现在已经是一个文武全齐,全身都绕着邪魅般气息的美男子,皇宫中传他跟谦益的关系也很暧味,尚没有妻妾。但谢炎武却是满不在乎他的儿子变成这模样,对他反而是充满了希望。一直没有被人看好要当上皇帝的他,也被人逐渐关注起来。对于这一切,他家老五也只是冷眼观看,完全一副置身事外。

 至于他家的四哥日日笙歌,沉迷于醉生梦死,一早就不被朝中大臣看好,但风信子却告诉他,这个四哥不简单。至于为什么不简单,那人却笑而不语!

 谦益,谢谦益,他家的六哥,本是谢炎武从宫外带回来的,封为六殿下,宫中人奉王命不敢泄漏半句,而他被带回来时只有一岁,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他淳厚朴实,没心计不用说,在他那个五哥的保护下,连个简单拳打脚踢也不会。不过在宫中他却是最得人缘的皇子。

 柳逸脑海中闪过这些资料,一边跟在魂的后面!

 魂在一大杂野草前,石壁下停住!那野草居然是江湖上少见的毒药断魂草。

 “这是断魂草!”魂笑着给了他一颗‘百解丹’,缓缓道,“那出口就在这断魂草的掩盖下,那个人很聪明,这样一来,那些人就歪想从这儿进来,即使从这儿进来,很容易就被这断魂草所割伤,那么即使进来,也是一具死尸罢了!如果他自己想出去,想必一定已经首先服上解药,这么从这里一钻就能出去了!”说完,魂手一拨,那个仅仅只能容一个人出去的洞穴也就出现了。

 望着逸不做声的样子,他感到得意,“我都说我很厉害的啦,现在相信吧!”说完,就想弯腰出去,背后却是隐约听到逸似是无奈的声音,“一定要出去么”但转过身却是看到逸一双满载笑意的狐狸眼,心道,难不成撞鬼。但不信世上有鬼的魂迅速转身,当下也没有深究弯腰出了外面!

 所以他看不到柳逸黯然失神的眸子曾注视着他,似无奈,似悲伤!

 魂他们穿过那密密的郊外皇林,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洛阳南城门的门楼前。

 幸好那个草包没成功。

 听到两个令他宁可这一辈子也不出谷的消息。

 二殿下带军平叛乱,翼王不幸被敌杀死。

 父皇病重,危在旦夕。

 “你说什么!”魂发疯似的,抓住一个街上正在嚼舌的小贩,大喝道。小贩看到双眼发红的魂,衣服破破烂烂,满脸的江湖杀气,噎了一口水,“小的……也是听说…….,那个因为‘秋狩之乱’忻州那边本应…..差不多…..被翼王劝服….弃钾归顺的贼子,…..又…乱了起来,而且更有壮大之势!….而那个混进去当卧底的翼王被认出,那个头子用他来威胁朝廷,结果……二殿下出兵,跟那些贼子无法谈妥,……结果……结果…..翼王就被他们杀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是…..三天前的事了!”

 “那翼王的……..尸首!”后面那两个字,令魂握住那人的手力度不知控制,痛得那个“啊,呜”叫。

 “这位….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小贩大叫道。

 “不知道,…..好,你可以去死了!”说完,恨恨地将那个人往旁边的档摊上就是一扔!

 “你怎么就这么狠,错又不在他!”逸在那小贩落在档摊前,接住那个惊魂未定的可怜人,望着魂,似是摇头叹气般说。

 “难道说我错了,我错在哪里,你说啊!”魂不待他狡辩,千凝在手,就这样向他劈过去,一边大骂,“苏哥哥他死了,他有做错了什么,你说啊,他明明就说了他会回来的,跟我一起去扬州,他为朝廷出命,为百姓造福,为什么这么好的人都要死…..明明就说了,他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他就怎么走了,我连他最后一脸都看不上…..为什么,难道是我错吗,你说啊,你不是一直都会说么!…”

 街上迅速收摊的收摊,跑的跑,走的走!

 逸一直只是在左闪右闭,抿嘴不说话。

 他能了解现在魂的痛,苏易函对他如亲兄弟,杂一听到这个消息,不是说一声悲伤、心痛的词语就能说清楚的,但他还有一些理性,让他能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那些人说苏易函被杀死,但现在却找不到他的尸体。

 第二,如果是沂孙想害翼王的话,那么照那个假柳宗元的意思,沂孙也没有那个必要非得去收拾他。但那件假宗元事件结束了两三天也不见沂孙有什么的举动,两三天后就好像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秋猎…..难道是因为跟三草包起谋时间接近,所以推迟!…..

 第三,究竟沂孙为什么要杀苏易函,这个目的,他一直都想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易函站在谢泽魂这边?印象中的沂孙,不像这样的人。更何况,以前的沂孙不是最怕苏易函生气,不过这的确是以前。难道说,…..因爱成恨!没由来,易函对沂孙还是很信任,尤其那句‘沂孙我不太担心,但其余的,我就不敢说’,这么说,他又错了!

 “柳逸…….你说啊!”魂怒吼着,他讨厌这双好似看透他思想的眼睛,那个神情好似就在无奈地说“小孩的把戏就是这样”,讨厌。

 “为什么不说,柳逸,柳逸……..呢喃着,魂扔下那把多少侠士追求的名剑,伸开双手,扑向那个站在离他七八步双眸也紧盯着他的柳逸身上。

 拥他入怀,魂的头颅便紧紧埋在他胸膛上。

 很自然的,逸的手搭在魂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他,柔柔地,“这才是个小孩子么,乖乖!”

 在他怀中的人儿,良久才发出一声细微的哽咽声,“我才不是小孩!”

 回到熟悉的日升殿,众人都是一惊,然后大呼,“八殿下回宫,殿下回宫了…..!”一片的欢腾之声!

 “八殿下,你….终于回来了!”流光和湘璃均跪下,流光的声音有点哽咽,而湘璃已经是流着泪了。

 “殿下,风剑门来消息,你的师父白濡岩死了,由殿下来继承风剑门!”

 那个老顽童居然死了,……呵呵,今年是好年么,怎么跟他不错的,都要先后离他而去,先是苏易函,然后是他师父,那个相处了三年的师父,一早还不知道他原来就是那个名门大派风剑门的掌门人,到后来他的倾囊相赠,有段时间他还是在那个风剑山庄待了一下呢,呵呵,老顽童也死了!那么他还剩下谁,他的父皇,没错,他还有父皇,还有柳逸!

 “你的师叔左思渐还有你的大师兄陆羽听说你的事后,都纷纷南下,正在柳州,相信不用两天,他们就会赶到来洛阳!”流光如实禀告,“不过你的二师兄容成子却在你师父下葬那天,下落不明。暗影那边目前认为他现在已经到了洛阳,望殿下要多加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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