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会之龙在江湖——悠雨
悠雨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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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爹,」小兔子擦擦眼泪,认真地说,「以前就算大爹和二爹再亲密,我也没有大爹快被二爹抢走的感觉。但是现在……为什么我总觉得大爹快被二爹抢走,快被二爹独占了呢?」

  「那是你想太多了。」水清寒也不想多说。

  「不是。」小兔子坚持道:「我发现二爹最近总是偷看大爹你。」

  「那是他在监视我有没有异常行动。」水清寒解释。

  「不是。」小兔子经验十足地道:「那绝对不是监视的目光,而是充满爱意的目光。」

  看小兔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水清寒不由笑了起来,「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是爱?」

  「我当然懂,我的初恋是在六岁。」

  「啊?」水清寒迷茫。

  「对象就是大爹你。」

  「啊?啊?」水清寒更加迷茫。

  「当时我很困惑,不知道怎么向大爹你表达我的爱意,于是就向其他山寨兄弟请教,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们都说,爱一个人,就是要陪他睡觉。于是我就偷偷爬上了大爹的床,结果却被大爹一脚踹下来。难道这些事情大爹你都忘了吗?」

  小兔子伤心地眨了眨眼睛。

  水清寒满头冷汗,已经说不出话,心想这个山寨对儿童的教育果然非常有问题。

  「大爹。」小兔子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前方一片树林说,「就在那里,我们到了。」

  水清寒抬头一看,只见前方高树参天,枝叶掩翳,树下隐约可见一条土道,想必就是知县的必经之路。

  正想着,就听见小兔子兴奋地叫了声:「二爹。」

  二爹?不就是银玉狐吗?

  水清寒的思路刚转到这里,就感到头顶一阵凉风,还来不及抬头,银玉狐就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一把拎起小兔子,板着脸,压低声音教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声援二爹的。」小兔子急忙满脸堆笑。

  「哼,看我回去再收拾你。」银玉狐先恐吓了小兔子一句,又转向水清寒,但却只瞪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抬头对另一棵树上使了个眼色。

  只听刷的一声,又有个男人跳了下来,银玉狐吩咐他送水清寒和小兔子回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头顶枝叶传来异常的响动之声,那声音听似普通,但却总让人觉得传递着什么信息。

  这响声正是秀水寨的信号。发现目标行踪的人用特定方法摇动树枝,其他人就可以根据声音判断目标到底还有多远和一共有多少人,水清寒这个外行人当然听不懂,但是银玉狐和小兔子听到声音后明显都变得严肃起来。

  「来了。」银玉狐和小兔子不约而同地说。

  「什么来了?」水清寒的这个白痴问题刚出口,就被银玉狐捂住嘴巴。

  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水清寒只觉自己身体蓦然变轻,忽然飞上了天,等他回过神来,双脚早已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树上。

  天呀,水清寒刚向脚下望了一眼,立刻头晕目眩,差点昏过去,要不是银玉狐紧紧抱住了他,只怕他早已跌下树去。

  「好好待在这里,不准出声。」银玉狐蹙眉警告水清寒。

  水清寒双脚早已发软,紧紧抱住手边树干,吓得浑身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非常可怜的目光盯着银玉狐,然后乖乖点了点头。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他紧张得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又怎么有胆出声。

  「二爹真坏,只带大爹上树,都不带我。」

  小兔子在树下又是撅嘴,又是抱树,用尽方法发泄他的不满。

  话音刚落,就听见土道方向传来一声:「什么人?」

  糟糕,是负责保护知县回乡的衙差!

  银玉狐见小兔子行踪曝露,只得发出进攻的讯号。于是只听「刷刷刷」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早已埋伏多时的山贼们这时都显露形迹,把知县的轿子牢牢包围其中。

  紧接着,就听见拔剑抽刀的声音次第响起。

  什么开场白都没有,山贼们就已和衙差混战起来。

  银玉狐并未加入其中,他跳下树后一直站在小兔子身边观战,大概是担心小兔子胡乱跑入混战之中受伤吧?

  水清寒站在树上,视野广阔,把一切都尽收眼底,心想这个银玉狐平时对小兔子好像很严厉,但一到关键时刻,还是挺照顾小兔子的嘛!如果他对自己有对小兔子一半好,自己就该偷笑了,小兔子居然还说什么他对自己充满爱意,真不知道是用哪只眼睛看见的。

  什么形影不离,眉来眼去……自己被这只狐狸骚扰的时候……

  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几天前在温泉时发生的事,水清寒不由懵了一下。

  那时候银玉狐性感的身体和表情,忽然就从记忆中被自己划入遗忘的部分蹦了出来,清晰地就像发生在眼前似的。

  银玉狐现在明明穿着衣服,但不知怎么,水清寒看他就觉得像看裸体似的,脑海中不停浮现出火爆画面,眼看就要鼻血喷涌,这才急忙移开视线。

  不好,不好……难道自己思春期到了?对着这么恶劣的男人都能产生这种幻想?还是不要看银玉狐了,难得一次机会,应该好好观赏一下山贼打劫嘛!

  水清寒早已忘记他来这里的目的是阻止打劫,这场面远比以前在皇宫看戏时刺激得多,紧张得令水清寒呼吸急促,沸腾不已。

  虽然两方打得激烈,但却没有半个人倒下。虽然也有人受伤,但却只是很轻的伤,不知是山贼有意放水,还是那些侍卫太懂自我保护。虽然是场刀剑无眼的肉搏战,但刀剑又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总是避开要害,攻击腿脚手腕等部位。

  奇怪,真奇怪……

  水清寒虽然不懂武技,但依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但奇怪的地方还不只这一点,那些侍卫也很奇怪。

  他们好像无心攻击,也无心保护知县,只挥剑自我保护着。

  知县的轿子更是奇怪,发生这么大的动静,那个什么谭知县居然没有半点反应,连轿帘都不掀一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没有坐人一样。

  水清寒站得高,看得清,树下一切尽收眼底,但这几个奇怪的地方却怎么也解不开。

  很快,形势完全被山寨控制。

  他们把知县的轿子团团围住,装行李的箱子也全都抢到了手,大局已定,这时银玉狐才带着小兔子走了过去。

  人群给他们让开一条路来,银玉狐来到谭知县的轿子外面,很有礼貌地说道:「闻乱不慌,处变不惊,小人真是佩服大人的冷静。但佩服归佩服,有笔帐不得不和大人算清楚。我们山贼虽为强盗,但所谓盗亦有道,不会多拿大人一分钱。大人行李共十箱,二箱衣服,三箱杂物,其余五箱都为金银珠宝。大人居官三十年,就算不吃不喝,所得俸禄也不过两箱,其余三箱都不是大人应得之物。小人怕大人搬运辛苦,所以行个好心,把这三箱珠宝全都接手,好为大人减轻负担。」

  说到这里,普通人早就已经从轿子里面跳出来骂人了,但谁知这个谭知县却还是稳稳坐在轿中,没有半天反应。

  这下不仅是还在树上的水清寒,就连轿子面前的银玉狐和山寨所有人,包括年纪最轻的小兔子在内,全都感到一丝异样。

  忽然小兔子拽了拽银玉狐的衣角,皱眉小声道:「二爹,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血。」

  「血……」银玉狐低声重复一遍,目光紧紧盯着谭知县的轿子。

  小兔子没有说错,确实是血味,而且……还是从这轿子之中发出的血味!

  思及此,银玉狐上前一步,刷的掀开帘子。

  顿时只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就连站在树上的水清寒也被这股味道熏得头晕目眩,差点一个翻身从树上摔下来。

  所有人的心口都为之一紧,刚才还吼声震天的树林,这时却安静得连鸟翅振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小兔子扑入银玉狐怀中,轿子里面究竟怎么了?居然可以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兔子都吓成这样?

  从水清寒站立的地方只能看见轿子顶部,他不停告诉自己不要乱猜,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却令他不得不向最坏的方向考虑。

  难道是……知县大人遇害了?

  不,不会……自己明明一直站在树上看着,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轿子,就算遇害,怎么没有听见死前的叫声?

  好想跳下树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水清寒没有银玉狐那么好的身手,只怕一跳就直接摔进阴曹地府去了,只得忍住。

  这时,他忽然发现从侧面又有一队人马向出事地点走来,为首一人看着眼熟……定睛望去,竟是新任知县介子威。

  他可来得真是时候。

  水清寒本以为自己应该高兴,但越蹙越紧的双眉和担忧的心跳都明确显示出,他此时并不想看到介子威的到来。

  因为现在这种状况,无论是谁,都会把秀水寨当成凶手缉拿吧?

  但是,水清寒看得清清楚楚,凶手绝对不是秀水寨,只可惜他现在的身分是秀水寨的大当家金丝燕,无法作证。

  「狐狸,快撤!」水清寒下意识大吼起来。

  但银玉狐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慢慢放下掀开轿帘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小兔子还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臂弯。

  其余众人都石像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你们怎么了?快逃呀,官府的人来了!」只有水清寒一个人急得哇哇大叫。

  叫了半天,银玉狐才抬头向他的方向看来,问道:「为什么要逃?」

  「……」水清寒顿时无语。

  银玉狐道:「心虚的人才会逃跑。既然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为什么要逃?」

  「但是、但是……」水清寒急得语无伦次,很想就这样从树上跳下来揪住银玉狐的衣服,好好吼醒他,「人证物证,你们百口莫辩,而且前科累累,罪状无数,总之……快逃!快逃!」

  但遗憾的是,银玉狐还是无动于衷,而其他人好像也都站在银玉狐一方,对他这个代理大当家的号令充耳不闻。

  水清寒着急之余不免又有一些生气,索性不喊了,想道:哼,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笨山贼,都被关进大牢去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早日回京城去。

  想归想,但看见越来越近的介子威等人,水清寒还是莫名担心,还不待他想出让银玉狐撤退的方法,介子威等人就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手势后,跟随他而来的衙役们,在山贼的包围圈外又包围了一圈,山贼们没有半点反抗。

  无视树上的水清寒,介子威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银玉狐,用他一贯的那种冰冷口气道:「无论你们秀水寨山贼多么无法无天,但只要杀人,就该偿命——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银玉狐非常冷静地答道:「秀水寨只要银子,从不杀人。」

  介子威冷笑道:「但现在的确有人死了,你怎么解释?」

  谭知县死在轿中,心脏部位还插着一把短刀。

  刀刃插入极深,刃部全都没入肉中,只有柄部留在外面。

  死状非常恐怖,双目圆睁,血丝密布,眼球凸出,快要脱眶而出似的,想必死前一定非常痛苦。根本连挣扎吼叫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一剑刺中要害而死。

  银玉狐掀开轿帘,注视尸体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介子威以为他的沉默就是认罪,对手下人做了一个手势,四周齐齐响起抽刀声,抽刀的不仅是衙役,还包括秀水寨的山贼。

  双方拔剑指向对方,敌意的目光在空中激烈冲撞,仿佛可以迸出火花。

  双方都有大战一场的觉悟,而这种觉悟,是在刚才那些保护谭知县的那些侍卫眼中看不到的。

  「大人。」银玉狐依旧保持着掀开轿帘的动作,视线一直停留在轿中谭知县的尸体上,没有看介子威和四周的情况一眼,稳如泰山地说道:「虽然我现在无法给出解释,但只要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找出真凶。三天之内,秀水寨必定交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介子威冷笑道:「你认为本官会这么笨,让凶手自己去抓凶手?」

  银玉狐不急不徐道:「恰恰相反,小人是以为大人英明,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说着上半身钻入轿中,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尸体,再一把拔出插在死者胸前的短刀,对介子威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短刀应该是荣华楼的东西。」

  「荣华楼?」介子威和水清寒同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荣华楼也会卷入其中。

  银玉狐点头道:「虽然不一定是荣华楼人所为,但应该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如果大人肯给小人三天时间,小人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这句话,银玉狐才放下轿帘,一直盯在尸体上的目光移向一旁的介子威。

  不知为何,介子威竟真的犹豫了。原本严厉的脸色,这时隐约出现一些很微妙的表情,但那表情究竟是什么,在场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出来。

  银玉狐没有再说话,只是耐心等待着,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仿佛证明他已经胸有成竹,有绝对把握介子威会给他这三天的时间。

  他究竟从哪儿来的这种自信?

  紧紧抱住树干的水清寒在银玉狐的脸上看来看去,又在介子威的脸上看来看去。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两个人都在计画着什么,虽然嘴上什么话也没说,但心里却想了很多。

  过了好久,终于听到介子威的声音:「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银玉狐并不感到意外。

  「我要一个人质。」介子威道:「三天之内,如果你可以找出凶手,我就把人质还给你,处死真凶;但如果你找不到凶手,我就处死人质。」

  「你想要谁?」银玉狐镇定地问。

  介子威笑了笑,抬手一指,指向树上的水清寒。

  「不会吧?」水清寒简直欲哭无泪,心想自己最近真是遭难,好事没有一件,倒霉的事情倒是接踵而至,他都快要崩溃了。

  「我们秀水寨的大当家,岂是可以随便交给衙门当人质的?」银玉狐冷笑。

  水清寒在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银玉狐有点良心,没有立刻卖了他。

  但谁知介子威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押走水清寒似的,毫不妥协地反问银玉狐道:「如果不这样,我们官府怎么可以随便让嫌犯缉拿凶犯?」

  银玉狐被介子威这一句话堵住了嘴,表情变得不太自然,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同意道:「既然大人主意已定,多说无益。不过时限为三天,这三天之内,你不能动我们大当家一根汗毛,不然小心我放火烧了你们衙门。」

  三天之内?水清寒注意到这时限问题。

  三天之内不伤害自己,那么三天之后呢?

  三天之后如果银玉狐没有找出真凶,那么自己岂不是要被斩首示众?自己可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在扬州这个小地方被一个无名小官斩首?

  这传出去真是天佑圣朝的奇耻大辱。

  但可惜水清寒根本没有半点发言权,在银玉狐和介子威两人几句话的交谈下,他去衙门当人质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更生气的是,居然没有半个人为此提出异议,衙门差役当然乖乖听介子威的话,但可气的就是秀水寨的那些山贼,比起他这个大当家,好像都更加信任银玉狐那个排老二的家伙,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条件谈妥以后,水清寒像一只小鸡似的被银玉狐从树上拎下来,带到介子威面前。

  「大人,我现在把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如果还回来时发现少了一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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