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断声声繁华梦(上)——牧云岚卿
牧云岚卿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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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言风语?"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他的眼眸里却是莫名的温情,"我绝不会允许那些有辱你清名的话乱传,以轩,你知道的......"

    清名?我还有什么清名,恐怕以后的史书,就会写我何以轩是个惑主媚上的佞幸......

    唉......有辱门楣......

    胤琅见我不动,一下子将我弄上床榻,起身缓缓放下床上的幕帐。我一惊,刚要阻拦,他却抓住我的手,一边摩挲一边道:"那个李颜欢确定长得不错,可惜的是,朕可不爱男色,只得让你失望了!"

    "你不爱男色,难道我不是男人么?"听得我有些气恼,一时连皇上也忘了叫。

    "你对我来说,是情人......是知己......"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间,我发觉背脊已四平八稳地瘫平在睡榻上,上方则压躺著胤琅沉重的身体。

    "伤口还疼么?"他几下弄开我的衣服,手掌轻轻的抚摸着。

    "......劳皇上......惦记,已经......好很......多了。"

    "以轩......把心给我。"他滚烫的唇在我脸上碾转。

    "唔......臣的心......永远忠于陛下。"

    胤琅伸指点住我的嘴唇。

    "不是那种。是......"

    "是什么?"我的头已经是昏昏沉沉,莫说挣扎,就连说话也是很困难。

    他叹息着,笑了笑:"自己猜。"

    奇怪的是,他低暗的笑音却如同醇酒一般,厚厚重重地,有著化不开的浓馥,听起来令人莫名地感到薰薰然,我有些头重脚轻......

    帐子外隐隐的透了些光进来,我睁开眼,去却发觉胤琅早已经醒了,只是看着床帐发愣。我有些担心,连忙起身摇了摇他。

    "朕没事......"

    "还说没事......从小你脾气就倔,有什么事情也是一个人撑着。"

    "以轩......朕很不喜欢那些王叔们!"转头,胤琅的眼光异常冰冷,"整日在朕面前摆出一副长辈的面孔,仗着是朕的叔父,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不知道君臣之别,位序之尊!这些话,朕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要是别人知道了,朕可是不认的。"

    他突然咬牙,瞬间抓住我的手,指甲盖嵌进了我的肉里,引起一阵剧痛。

    "这江山,只能是朕一个人的!"他转向我,眼里含水,忽然一笑,肩膀微微颤抖,苦涩的笑在昏暗的帐子里模糊不清。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疼与怜惜,我迟疑着伸出双手,犹豫着想要拥住倔强的他,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他使劲的抱住我的腰,嘴唇咬的死紧,脸埋在我的肩膀里身子却一颤一颤,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伤感,后悔,内疚,种种情感在心间翻涌,捏得紧紧的拳头终于慢慢松开,颤抖着环抱住那具孤单的身体。

    "以轩,朕......只有你了......"

    他手腕上的镯子弄痛了我,我悄呼了一声,许久之后他慢慢的放开我,起身撩起帐子,我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他笑了笑。

    给他穿衣的时候,我问起了镯子的事情,他眼睛亮了一下,将镯子伸至我眼前,凑近了说:"先帝有九个皇子,每出生一个便令司造署铸造一个金镯子,每位皇子毕生佩戴,以昭显其身份之荣耀。"

    我摸了摸,但见两条游龙相互盘绕,纠缠在一起,花纹精雅细致,金光灿灿,镯身镶嵌了无数细小的珠宝,显得雍容华贵,颇有帝王气势。

    由于昨天是太后的寿辰,今日便取消了早朝,回到家里,却看到下人忙个不停,问了问邱伯,才知是母亲又染上了风寒。

    我心生愧疚,两天两夜在母亲床前侍奉汤药,看到母亲渐渐好了起来,稍稍宽慰了一点。

    这日,刚刚侍奉母亲吃过药,我正想要问问关于那晚太妃说的话,但看到母亲眉目间的疲惫,心里一阵发酸,硬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将军!!"

    我听这是单永的声音,连忙把药碗塞给奶娘,刚走到院子里,就和一个人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来不及问他怎么样,他就急吼吼得叫道:"将军,不好了!济川王带来的军队和沪丰大营的将士们起了冲突!"

    "什么,为什么会起冲突?"我连忙问到,拉着他走到前厅里。

    他气喘吁吁,声音嘶哑的说:"济川王的军队带了不少火药兵器,硬要随着济川王进入京城,沪丰大营自然不让,双方就在离宣武门五十里的地方起了冲突。"

    "那日还在太后的寿筵上见了济川王,怎么着会子才进城?"我紧紧地咬住牙,这事绝对不容小窥。

    济川王是先帝的同胞弟弟,封地在封地在淮南,最为富庶,乃是鱼米之乡。先帝还在世的时候,颇为安分,先帝一去,便蠢蠢欲动。暗中招兵买马,广纳各路敢死之士,其居心所在,不用人言了。

    单永咳嗽着摆了摆手,摇头道:"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将军,您赶快去吧,去晚了,说不定就迟了!!"

    "我现在就去,你快去禀报皇上!另外,让守卫京城的南军和北军马上进入戒备,但令保卫皇宫的羽林军不得惊扰皇宫!"

    急急忙忙解下白马,一个翻身,扬鞭朝的方向急驰而去。

第十一章

  赶到的时候,双方已是一触即发。

    沪丰大营与济川王的军队虎视眈眈,大营主帅刘将军与济川王的手下正在相互瞪眼。还好没打起来......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驱马慢慢走了过去。

    "何将军,您来得正好,这济川王的军队要进城,可按照皇宪,诸侯王的军队只能在离城二百里的地方驻扎!"

    这老家伙又把皮球踢给了我,我略有不快,但还是略微点点头。看清了形势,我面向济川王的手下道:"皇宪有云,济川王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等怎能算作是军队,我等只不过是王爷的随从,一路上侍候王爷,怎能不能进城?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当的起吗?"

    "随从?我看你们的人数有差不多有五千人,还说是随从!骗三岁小孩去吧!"刘将军不满的喊,我伸手制止,那大汉怒斥道:"我家王爷乃是先皇胞弟,身份尊贵,自然要有多人侍候!尔等还不快让开!"

    沪丰大营作为拱卫京师最重要的一只力量,共分六营,每营五千人,共三万人,其中两营骑兵神威营,两营步兵虎威营,两营弓弩火器神机营。要拦住这些人也不是难事,但是太后寿辰刚过,济川王又不是好惹的,我一时骑虎难下。

    "这位将军,皇宪上的规定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还望您不要为难在下。"我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承澜建在一片平原上,依山面水,心中略微算了一下,人数上我们不占优势,仅仅两千余骑而已,沪丰大营在城北三十里外,万一真的动了干戈,搬救兵有些勉强。

    大汉啐了一口,怒目道:"你又是什么人,看样子连三十也没有,敢和老子这么说话?老子在血里打滚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

    我还未答话,身旁刘将军却已经拉开嗓子怒吼:"拿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大澜朝的大司马大将军,有点眼色就立即滚下马来赔罪!"

    大汉脸色变了些许,张口却不知如何作答,我脑中有了主意,一夹马腹微微走进了些,拱手道:"同是武人,大家就不要为难彼此,何某身负君命,自然不敢懈怠,想必将军也是如此。这位将军,你我各为其主,本就不能擅自做主,要不然这样,你我同时去请王爷和皇上,看他们二位怎么说。你意下如何?"

    我暗地里抓紧了剑炳,指尖轻轻摩挲剑身,冰凉的触感顿时让我安心了不少。

    大汉一时有些踌躇,身旁一人却高声叫唤道:"大哥!别听这个女人样的人说话,你我兄弟依着王爷的命令,进到城里去又怎么了!王爷是皇上的叔叔,侄儿还能把叔叔怎么着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一听,胤琅那日的面容又浮上脑海,冷冷一笑道:"这位兄弟倒是爽快,可不知在您心中,这天下的主人是皇上,还是你家王爷?"

    那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天下的皇上的,可我的主人却是王爷,我们只听王爷的。"说罢示威似的举起手中弓箭。

    身后刘将军叫道:"何将军,小心!"

    我举手制止了他,面向那人一字一句道:"忠心为主,值得夸奖,何某再问一句,你家王爷的主人是谁?你家王爷效忠的又是谁?"

    大汉张口道:"天下是皇上的,王爷自然效忠皇上。"我驱马又走近了一些,说:"这位将军说得好,王爷自然效忠皇上,你们效忠王爷,那这样说来,你们也要效忠皇上才是。"周围之人听闻面面相觑,我微微一笑,向那大汉问道:"何某说的可有道理?"

    大汉眨眨眼睛,嘴里茫然的说:"那倒是......"猛然间好像醒悟一般,怒目看向我,眼睛睁大,面红耳赤,"唰"一下拿起剑,指向我,骂道:"你个女人样的家伙,敢这样骗老子,老子管你是什么大司马大将军!老子只知道,老子和兄弟们今天一定要进城!"

    我拉起缰绳,让坐骑后退几步,脸上换上一副冰冷笑容,道:"将军,您今天是执意要违抗皇宪了?"

    "老子不知道什么黄线还是红线,老子要进城,兄弟们,给我上--"他振臂一呼,身后的五千军士立刻催动胯下坐骑,手持武器,喊了起来。

    顿时漫山遍野都是呼喊声,时值正午,太阳却不似以往春日一样和煦,毒辣辣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头上,地面上蒸腾起一股水汽,我头上却渗出几丝冷汗。

    立即驱马挡在宣武门外,我冷笑一声,下一个瞬间,已然利剑出鞘,剑锋指向天空,大声道:"想当年,一万鲜狄人都没能杀得了我,我硬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回来,我何以轩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尽管放马过来!想要进城?好,那就踏着我的尸体进去!"

    阳光灿烂,从我的剑锋流淌下来,反射出一抹绚烂的光辉,更增添了一种魄人心魂的杀气。

    士兵们停下了脚步,望向队伍首位的大汉,我朝刘将军身边的方瑾洪使了个眼色,他立即驾马回身,绝尘而去。

    胤琅,现在,我就要实现我对你的诺言!

    大汉貌似气急,一甩马鞭指向我冲来,我连忙侧身,风呼啸过耳,他手持利剑杀气腾腾,直取我的要害之处。我连忙举剑抵挡,星星火花四溅。

    剑身纠缠在一起,隔着锋利的剑刃,我恶狠狠道:"乱臣贼子,犯上作乱!"

    我一个回身,剑锋带着寒气,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紧似一剑,抖手一剑,我连忙低头,他张嘴骂道:"什么将军,也不过是一个皇帝床上的男人,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人。"继而反手一挥,"什么皇帝,还不是个小娃娃,我家王爷才是真命天子!"

    马蹄下尘土飞扬,两马错凳相交,一时难解难分。

    我闻言气结,手上力道加重几分,一柄剑挥得生风,势如疯虎,一剑划过他脸颊。

    "咣--"两柄利剑死死的咬住对方的剑锋,他手上的力道一分一分的加重,忽的拔剑而起,挺剑向我刺来,我大吃一惊,立即横剑还击,劲风如刀,狠狠刮过我脸庞,吹得鬓发散乱飞舞。他剑锋猛扬,直向铁剑削去,我后退不及,剑刃当胸滑过,顿时一阵刺痛传遍全四肢。

    当即后退几步,一股细细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我咬牙看向他。大汉轻蔑的哼了一声,挥剑再次袭来,我强忍伤痛,举剑抵挡。

    感到那魁梧身躯的强硕臂膀用尽蛮力压在我的剑上,空中火花四溅,大汉闻声仗剑护胸,我屏住呼吸,瞅住一处,剑峰直插而过,势大力沉,铁剑生生拦腰而断,一剑穿身,直没至柄。剑刃正入心脏,一道鲜血从大汉嘴角涌出。

    略微迟疑了一下,用力的抽出剑,大汉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便颓然后仰。马匹惊吓的一阵嘶鸣,他轰然倒下,双目圆睁,似乎有千般恨万般怒。

    鲜血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地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煞是刺眼。

    "枭首示众。"我捂住伤口平静的说,拭去剑上血迹,还剑入鞘。太阳明晃晃的闯入我的眼睛,我一时不能适应,眯了几下。

    突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抬眼望去,远处的大队的骑兵赶来,马蹄激起阵阵尘土,一面蓝底绣金的旗子高高飘扬,"沪丰"二字若隐若现。

    疾驰进前,众人纷纷勒住马缰,马蹄不住的刨着土,众人都是戎装待发,为首的方瑾洪朗声叫道:"何将军,沪丰众位将士来迟,还请恕罪!"

    济川王军队其他人见状,三魂早已去了七魄,纷纷下马,在地上跪拜,请求宽恕,我示意沪丰大营的军士将先将他们缚住,准备押回大营。

    翻身下马,捂了捂胸前伤口,我暗自吃痛,咬咬牙,打算一会再处理。刘将军走上前来,问道:"何将军,碍不碍事?"我摇摇头,道:"不碍事,刘将军,"说罢向人群望了一眼,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刘将军,不要为难那些被缚军士们,还有,倘若皇上问起,就说是他先动手的,切记。"

    一阵尘埃在空中四处飘荡,阳光的灿烂却被尘埃染上了一层黯淡,放眼望去,天地好似被笼罩在一层云雾之中,不甚分明,

    "吱呀--"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抬眼却瞧见宣武门缓缓大开,伴着阵阵尘土,天子明黄的御撵缓缓出现在面前。

    一时吃惊,竟然忘了胸前的伤口。

    胤琅和济川王一前一后走了下来,我连忙跪拜,"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军士们一齐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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