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依言车马先行,约莫走了十里路,听见身后马铃声响,一簇人马飞驰而来。王稽吃了一惊,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暗暗佩服。
只听为首一人叫道:“奉丞相之命,前来搜查一下车辆,还望王大夫不要见怪。”
王稽道:“请便。”
听了这话,那人便真个领了几个跟从,把马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细细搜查了一番。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搜到,他一抱拳:“打扰了。”策马离去。
王稽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发了会愣,这才命车夫调转马头:“快回去接张先生他们。”
咸阳也是阜华之地,熙熙攘攘甚为热闹,但是这里建筑色调偏暗,较大梁竟多了几分稳重之色。
王稽把范睢他们安顿下来,就心急火燎地赶到宫里向秦王汇报去了。
落下脚来,范睢背着郑安平吐了一阵,胸中烦恶之感稍平,便坐定了听他有一搭无一搭的闲扯。
看范眭恢复些精神,郑安平就饶有兴致地替他规划起未来来了。然而还没谈多久,王稽就回来了。他脸上没有多少兴奋之色,还隐隐约约闪着一点失望:“我把先生的事跟大王说了,大王让先生在客馆先住下,他国事繁忙,等闲下来会再接见先生的。”
范睢微笑道:“多谢大人费心了。”
郑安平掀开木制窗棱,以便阳光能够照入:“那就先住着啊,王大人在我们魏国也活活住了一个月吧。”
王稽忍不住笑了:“那你要不要住回来?”
郑安平很有自知之明地道:“算了,我什么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可没什么资格蹭吃蹭喝。”
王稽笑道:“别这么说,你是我的人,我说一声,你爱住多久住多久,想怎么吃喝就怎么吃喝。”
他把“我带来的人”省略成“我的人”,听上去十分暧昧,郑安平脸一红,急忙向范睢瞥去。范睢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手抵在嘴上,正忍咳忍得周身颤抖。
郑安平扑过去:“你又怎么了?”
范睢终是咳了出来,半天方才平歇,收起手,他呼出一口气,面目如常:“没关系,还是那毛病,咳出来就是了。”
王稽道:“不如我替先生请个医人看看。”
范睢道:“不必了,安平也找人替我看过,没什么办法,只要养养就好了。”
王稽又道:“先生过去有什么毛病?怎么搞成这样?”
范睢还没回答,郑安平抢道:“贵国信不过别人,引进人才都要把祖上几代彻头彻尾调查不成?”
王稽尴尬:“我只是关心先生身体,随口问一下而已。”
郑安平道:“张禄兄有些私事不想为外人道,总没有什么问题吧。”
王稽忙道:“自然。”
范睢听得郑安平言语里对王稽越来越不客气,微有讶异,解围道:“王大人恩惠及此,以后定当厚报。大人一路辛苦,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王稽道:“对对,先生累了吧。饭吃过了?那赶紧上床歇息吧。”
他不由得范睢推辞,亲自把他扶上床安置下来。范睢躺着,只好用点头表示谢意。
王稽转身朝向郑安平:“我看你精神的很,不如跟我出去逛逛,看看秦国风光?”
郑安平动了心,却又一本正经地道:“小人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牢大人费心。”
王稽抓了他的手腕:“我教你几个用得着的去处,以后你也好知道怎么走。……走吧,别耽误先生休息了。”
屋内安静下来,范睢伸开一直蜷着的手掌,轻轻抹去指缝中隐约的血色。
他直起身子,透过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两个拉拉扯扯的人渐渐走远。
秦国的阳光,如火如荼地射进来。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结束了,下一章是关于郑安平和王稽同学的番外,写完这个才到第二部,不想看可以空过去。但是虽然是番外,又属于故事的一部分,是前后承接的,所以你们是要看啊还是要看啊还是要看啊。
番外
不愧是秦国的都城,集市上热闹非凡,卖什么的都有。
郑安平游来逛去,买了一堆东西,很是开心。
王稽像个跟班一样亦步亦趋地随着郑安平走,笑吟吟地看他讨价还价,青天白日的,竟然还能见缝插针地上下其手——亏得也没个人认识他!
郑安平心情大好,又料想他也并不能真的做什么,便也懒得计较,只有看他动作过分张扬时,才劈手打开,翻个白眼了事。
王稽屡败屡战,得了趣似的,越发的没皮没脸。看郑安平捡起一块玉饰,便凑上去:“给你夫人买的?不是给她买了许多丝绸了吗?不如这个我买了送给你?”
迎上卖主诧异的目光,郑安平丢下玉饰落荒而逃。王稽追上去:“怎么了,你要是不要啊?”
郑安平愤怒,忍无可忍地大吼:“你有完没完!”
与众不同的口音加上引人注意的分贝数,周围的目光顿时聚焦过来。郑安平始料未及,故作镇定地闲庭信步了片刻,然后抱头鼠窜。
王稽憋着笑跟在后边:“慢一点。哎你这是去哪?”
好容易到了人少的地方,郑安平停下来喘气,一头一脸的汗。王稽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吃了你不成?”
郑安平平时脸皮也是厚的,这回子却自愧不如。平静了平静,他转过头来跟王稽讲理:“大人事务繁忙,不劳大人陪伴,请回吧。”
王稽道:“你怎么说也是我带来的,我一定得尽好地主之谊。”
郑安平差点给他跪下:“大人屈尊纡贵,我实在承担不起。多谢大人厚意了,我没什么可看得,现在就回去吧。”
王稽笑着指指路边酒肆:“现在回去太早了吧,去那里喝一点怎么样?”
郑安平满口拒绝:“不必,大人歇着吧,张兄还等着我呢。”
王稽道:“他睡都睡了,还等什么?你回去多无聊啊,既然不去酒肆,就去那里面坐坐吧。”
郑安平见他手指一处府院,不禁语带讥讽:“贵国已经达到路不拾遗,天下大同的境地了吗?还是王大人你倍受民众尊重,特别的有面子,可以随意进出别人的地方?”
王稽道:“这个倒是没有,不过那是我的家,我想我还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吧。”
郑安平囧了一下:“这样……”
这下轮到王稽换了调侃的语气:“你可真会跑,奔着我家就来了。”
不等郑安平回话,王稽就抓住他的袖子,不由分说把他向府院拖去:“既然到了,就进来坐坐吧。”
一拉之下,郑安平一手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王稽慌忙替他接住,又忍不住嘲弄道:“这些魏国都没有吗?”
郑安平被他扯得东倒西歪,还不忘回嘴:“虽然匮乏了些,总归是有些少见的东西,买回去哄哄孩子倒也不错……”
院里仆人看二人推推攘攘地进来,嘴巴先是大张随即合拢,低下头假装没看见的样子,连请安也省了。
郑安平被王稽一路拉着前行,登堂入室进了一间屋子。他左右四顾,才发现这里床帏俱全,是间不折不扣的卧房。有客人登门不去上房,却拉到内室来,这人还真是疯!
再一打量,屋里虽然干干净净,却是一丝脂粉闺阁之气也无,郑安平不禁疑道:“夫人呢?”
“没有。”王稽答的无比痛快。
“哼。”郑安平半信半疑地哼了一声,心中暗暗警惕。
“你不信?”王稽面带委屈,作出一幅大叔也是有节操的样子。
“上酒。”看郑安平不说什么,王稽也不复多言,拍手叫道。
少顷,就有奴仆送上酒肉瓜果。王稽道:“饿了吧,吃点,与我小酌一番,就算接风了如何?”
郑安平适才狂跑一阵,此时口中干渴难当,却无论如何不想也不敢在这间隐秘的内室里吃什么东西,便拒绝道:“多谢,我不饿。”
王稽虚眯起眼审视他:“真的?”
“是。”
王稽也不强求,自己不动食物,只干巴巴陪他坐着。
坐了一会儿,郑安平觉得鼻中暗香蜿蜒,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四肢渐渐无力起来。他指了指熏香的炉子:“把香熄了吧。”
王稽一笑,站起身来,很听话地把香弄灭了,然后回到原位,瞅着郑安平无声地笑。
郑安平叫他笑得发毛,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见你这样就觉得想笑。”王稽笑得更开心了。
暗自又骂了声疯子,口渴难耐的郑安平站起来:“我告辞了。”
“安平,你知道一句话吗?”王稽没有挽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郑安平停住脚步:“什么?”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王稽站起来,“更何况,就是一只弱不经风的猴子呢。”
“什么意思?”郑安平有不祥的预感。
“我的意思就是……”王稽一把揽住他的腰,“到了我的地盘上,你还想跑么?”
郑安平心说不妙,还没来得及迈步,王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扔到床上,力道之大,差点让他骨头散架。
郑安平一个鱼跃,奋力想要蹦起,却被王稽死死摁住:“别跑了,真以为我一人之力,制不住你么?亏你看着聪明伶俐,难道不知道我是有军功的武将出身吗?”
你武将出身,老子还练过呢。郑安平腹诽,使劲挣扎。
王稽所言不虚,一双胳膊果然是力大无比,郑安平被他所制,动也动不了分毫,不禁十分后悔从前被他神神道道的举止所蒙蔽,早没看出来。说不得,只好暂时安静下来,韬光养晦,积蓄力量。
王稽一手压住他,一手扯去他腰间绅带,于是里面的内容就暴露无疑了。
“好。”王稽盯着他玉白紧致,瘦而不弱的胸腹赞了一声,“太好了。”
就算郑安平一向风流自喜,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体还对男人有这么大吸引力。急怒之下,他用尽全力一脚踹去。
王稽侧身一躲,靴子擦着他的腰际而过。郑安平趁机跃起,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王稽哪容他跑掉,伸手使劲一拽,郑安平再次被重重地摔回床上,后脑撞上支撑床帏的青铜架,只觉嗡的一声,当即天昏地暗,瘫在上面动弹不得了。
王稽暗悔失手,看他不动了,忙凑过去观察,两手扶住他头部乱摸:“怎么样,撞哪里了?”
感到束缚减轻,本应是逃跑的大好时机,然而郑安平眼前星月争辉,疼得七荤八素,实在是没劲挣扎了。他无力回天,又悲又愤,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王稽的舌头截住郑安平将要流到耳廓里的眼泪,添食得津津有味:“谁让你那么不老实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还哭……”
郑安平昏昏沉沉间,依然被他低低的话语搞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他微微躲闪,有气无力:“你别……我不是好这个的人……范叔他也不高兴……”
“什么范叔……”王稽堵住他的嘴,过分灵活的唇舌游弋过郑安平口内所有的地方。郑安平本就头晕,一个暴风骤雨般的亲吻过后,差点没窒息而死。
王稽却再接再厉,移动口唇,压在他额头未愈的烧伤上,猫一样轻舔,而后又顺着他的脸颊一路下滑,从肩窝舔到小腹,无一遗漏,搞得郑安平到处湿漉漉的。
郑安平被他舔得浑身发麻,心里想要挣脱,却连小手指头都懒得移动一点。
声音像不是自己发出的:“不能……”
王稽化不能为可能,嘴一张,含住他下部安静的突起。
郑安平周身一颤,忍不住哎哟一声叫出来。扭动了一下,却被那人含得更加紧密,于是身体紧绷,一动不敢再动了。
王稽又是吮吸又是打磨,仿佛吃到了世上最好的美味。郑安平觉得自己就要疯了,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散发热量,几乎马上要爆裂开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意识渐渐涣散,感到自己也和那个器官一样,被王稽彻底吞噬进去了。
就在郑安平逐渐沉沦快感,马上就要丢盔弃甲时,王稽的手指不合时宜地探进他的后方。
“啊。”郑安平一个激灵,一丝空明划过脑海,似乎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危险所在,幅度巨大地晃动起来。
专心致志的王稽猝不及防,差点被他甩开,牙齿落在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东西上,换来郑安平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看着倒霉的郑安平缩成一团,刚刚干涸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出,王稽有些束手无策,越是重视,越想做的好点,为何结果就越糟糕?
他安抚地握住那根可怜的东西,温热的手指在上边轻轻抚摸。明明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受害物却又不争气地精神起来。
见郑安平不再挣扎,只是略微有些发抖,王稽便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早已忍耐不住的欲望送了进去。
“哎……呜……”像被利刃割裂般的痛楚,让郑安平难以忍受地哭喊出来。
在王稽持之以恒的律动下,痛楚逐渐化为被充盈的奇怪感觉,就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郑安平完全丧失了控制和把握自己的能力,意识向体外游移,身体臣服于快感……
终于,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了欲望的峰巅,在登达极乐的那一刻,郑安平终于彻底地挥别了残存的意识。
不舒服的光线和气场,迫使郑安平抖动眼皮,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脑袋有点犯浑,陌生的环境让他一时想不起来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
眨了半天眼睛,突然觉得不对劲,旁边似乎有一只恃机而动的大狗,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同时喷来热乎乎的鼻息。郑安平扭过头,便看到一张含情脉脉的脸,于是头嗡的一声炸开,条件反射地弹身而起,而后马上强行吞下呼之欲出的痛叫,斜着身子俯了下去。
该死,太疼了,而且浑身上下,也不是一个不舒服可以形容。
王稽关切地把手搭在他腰上,语气却是气定神闲:“如何?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从来没想过的意外事故让郑安平简直气炸了肺,他怒不可遏,奋不顾身地再次蹦起,掐住王稽的脖子:“禽兽!”
他力气本来不小,又值盛怒之时,王稽被他猛然一扼,差点背过气去。然而面前这个恶狠狠掐着自己的家伙,怎么看都像个要果子没得逞而耍赖发飚的孩童,让王稽很愣了那么一会子神。
郑安平毫不手软,王稽在马上要被他掐死做鬼也风流的前一刻,用力把他的手拉了下去。
“咳咳……”王稽大口呼吸,“行了,你翻脸不认人啊。”
郑安平又开始揪扯他:“我杀了你……”
王稽东躲西挡:“……喂,你怎么像个被奸了的良家妇女似的,女子也没你这么麻烦……”
郑安平不管不顾,一拳打了过去:“我不是娼伶,给你玩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