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间，我的手轻轻解开他的衣带，伸手探了进去，沿着他脊背滑下，他身子微微一颤，挣脱我的唇，喘了几下，道：“轩，你干什么？”
我也已然气息凌乱，微闭了眼睛，缓声道：“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么？”
说着手向更深处摸去，他浑身一震，一把扣住我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道：“你可知道，你是在玩火！”
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不是最喜欢这样么？”说罢探身噙住他的耳垂，末了沿着脖颈缓缓吻下。
他咬牙，微微直起身子，面上潮红，喘息道：“你的身体还不行，我不能……不能……”
我直起身子，靠在他的胸前，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一丝丝撩拨在耳际，我幽幽道：“你嫌我不行了么？的确……我现在就算做个佞臣……也不行了……”
“轩，不要考验我的忍受力……你知道的，我不想弄伤你……”
他的语音轻颤，被我解开的衣服自肩上滑了下去，我轻轻一笑，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白皙如玉的肌肤。
“难得我主动一次……你就如此不解风情……”
他低头，一语不发地凝视我，目光幽深，情欲几番浮上又沉下，喘息渐急，微微咬唇。我看在眼里，低低开口，“还是说，你不行了……”
“你……我自然行……可你呢……你行么？”
我在他锁骨处印下蜻蜓点水般的细吻，轻笑：“你说呢？”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手臂一紧，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敢说我不行？你要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
第四十四章
灯火幽然，素帷仿若青烟。
“你……去把灯灭了……”
他恍若未闻，牙齿细细噬咬过我的脖颈，继而一路流连而下，我低垂着脸，死死的忍住嘴里的呻吟，冷不防敏感处被他咬了一口，“啊”地一声脱口而出。手上不禁一紧，深深掐在他的背上。
“别忍着——叫给我听——”胤琅低头，喘息粗重。
“去……去熄灯……”说话间，我已喘不成声。“不！”他不由分说地含住我的耳垂，火撩的热气蒸腾，“我喜欢看着你……”
他的手抚温柔的抚我的眉，唇却不曾为此停留，沿着下巴贴上我的喉结，轻轻舔噬，“轩……”他的声音颤抖而哽咽，“你现在在我怀中，是不是？”
心口一寸寸揪起，悲伤疼痛浓郁骤然涌上，化也化不开。
胤琅凌乱的头发自额头垂落，拂在我脸上，顿时缩短两人的距离。他痴痴地看我，仿佛神魂俱摄，我亦良久回视，无法移开视线。
灯光昏暗摇曳，隐约映出他俊美的容颜，我颤抖着呼吸，睁大眼睛，出神专注的凝视，仿佛要将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他的一切，都全部看进眼里，永世铭刻在心上。
“我在……我在……”我急切的回答，声音却飘忽的轻之又轻。
他的唇印上我的唇，像是要印证我的话，我回应着他的火舌，纠缠良久，浓浓缠绵之中，我勾住他颈项，将自己更往他身上贴了几分。他的身体滚烫火热，手带着烫人的温度，沿着我的脊背慢慢的滑下。
手指轻拂过他胸膛、脖颈、下颌……他微微阖了眼，气息又似粗重，亲吻的力道瞬间加重了几分，我喘息着，却不肯放开他。
心，很疼很疼，
手，一直在颤抖。
今日，他是我的，我是他的……
明夕……只能相隔于天涯……
两具躯体赤裸相贴，他俯视我，瞳眸滚烫灼热，我已明白，微微弓身迎接他的深入，他进入的瞬间，我不禁仰头急喘……
胤琅热切的声音响起，“我喜欢灯火下的你……很美……”他的面容在眼前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躯体紧紧结合，滚烫灼热，心底却凉意透骨。
身体随着胤琅的动作不住发热颤抖，他一举一动极为轻缓，我感觉浑身都要软得像要融化，与他合为一体。他面上如火般燃着红晕，眼眸闪烁迷离，有着融化一切地热度。
身体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只能感知到他的亲吻，他的抚摸，他的律动……缠绵深远，身心合一，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灼亮逼人的双眸，直看到我灵魂的深处，久久流连，不愿离开。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唇角逸出羞愧的呻吟，只觉得身处火热与冰冷的两端，既舒服又难受，“轩——”他气息急促的唤我，“叫我的名字——”
“嗯……”
“叫我的名字——”
下意识的想要回应，我因为气息絮乱而力不从心，只能茫然的张嘴，依稀见他微微一笑，身下忽然加重了力道，我头猛然后仰，汗珠挥洒，无法忍受的快感陡然腾升。
“啊……胤琅——啊——”
此刻脑海中只剩“胤琅”这个名字，心之所系，这……便是至爱吗？
“轩，不要离开我，永远在我身边——”
话语突如其来，让我有些昏朦的神志瞬间变得清醒，我哽咽难言，或许是烛火太亮，我抬眼看他，他却只剩一个模糊人影，浓浓酸涩顿时涌上。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他缓缓抬手，抚上我脸颊，温温润润，继而一片冰凉，竟是满手的泪水。
我猛地把他紧紧抱住，他亦如此。两个人的身影交织纠缠，静默无声，却胜有声。
温暖的手掌，仿佛一团明丽火焰，生生烙进肌肤，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俯下身，柔软的舌尖一点一点抿去我眼角的泪水，动作分外轻缓，我不由得弓起身，再度贴上他火热的胸膛，他身体一僵，继而深吸口气，仍然缓缓的，轻柔的动作。
我亦尽全力去配合，一拨一拨潮水般的快感汹涌袭上，身体与灵魂融合为一，我和他的呼吸都渐渐急促，意识渐渐沉醉，诸般羁绊都被抛开，只愿就此堕入彼此眼中，永世沉沦。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身体似乎被潮水冲刷过一般，酸痛不堪。这却还不是最甚，黑沉沉的天幕直压下来，带着沉重的疲倦，意志一点一点的涣散，只想就此沉沉睡去。
冥冥中，我似乎看到母亲，看到先帝，战死疆场的袍泽兄弟，死在刀下的叛臣逆贼，还有很多熟悉的身影……他们慢慢的围上来，母亲带着一贯的温和微笑，向我伸出手，嘴唇轻轻的动，似乎在说，轩儿，到娘这里来……先帝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说，轩儿，苦了你了，来爹这里，再也没有疲惫和痛苦……
前走一步，我茫然的伸出手去，身后一点一点地变暗，黑色缓缓而落，遮蔽了一切，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丝声响。
“以轩！”
“夫君！”
一丝婴儿的啼哭声悠悠传来，渐渐响亮，渐渐清晰，我猛然回头，背后突然出现一片澄明，胤琅身着黑色衮服轩然挺立，墨岚一身青流云裳嫣然巧笑，刚想说话，面前却陡然出现一个黄锦襁褓。
孩子……
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不自觉地抱住他，细细打量，小小的婴孩有着吹弹可破的小脸，长长睫毛覆下来，秀气的眉梢微微皱起，乌溜溜一双眼睛不住打转，继而咯咯低笑，眉目神态里隐隐有着我的影子……
看着孩子，我仿佛置身于清净宁和的世界，长久的杀伐，征战，鲜血，恩怨，孩子却将我身上的一切不堪尽数洗去。
正欲亲亲他的小脸，却陡然划过一道闪电，澄明颜色顿时消失殆尽，怀中的婴儿也不翼而飞，再转头，一瞬间竟是到了鲜血涂地的战场。杀声四起，箭矢如雨，一道白刃兜头而来……我心下一惊，高声呼叫，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直坠向黑暗深渊。
猛地坐起，我冷汗淋淋而下，心怦怦直跳，垂头喘着粗气按住胸口。
十几年的征战杀伐，我早就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但此时此境，我却觉得浑身冰冷，一颗心直往下坠——这等时间，梦到早已远去的是是非非，母亲和先帝的话语，难道是在预示……是大限将至，所以，才会在梦终于他们相会？
腰上猛然一紧，低头却是胤琅揽着我的腰，不住的拉扯要我躺下，含含糊糊的声音里，透着旖旎的余韵；“夜里闹得还不累么？多睡一会罢……”
转头，看到帐外的烛火燃的正好，映出一室旖旎。
我看着他的睡颜，禁不住伸出手去，细细描摹那俊美的容貌。飞扬的剑眉，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孩子气的神情……都是我毕生的眷恋……那薄唇向上扬起的弧度，可是在回味昨晚的那场绮丽梦境？
我心中悲怆，似被一箭穿心。胤琅……但愿此情此景长一点，让我把你的样子，深深的，一点一滴的……刻在心里……
君臣，兄弟，情人，知己……似乎哪一种，也道不尽你我之间的羁绊，有过相互扶持，心心相印的岁月；也有误会折磨，冷淡疏远的经历，而今，等到你我终于明了彼此的心意，可惜天意作弄，我即将离你远去……
我痛苦的闭了眼睛，不忍再去看眼前熟睡的人。
手腕一紧，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他一脸笑意盈盈，直起身一把将我掀倒，复又压在我身上，亲了亲我的嘴唇，吃吃的笑道：“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要？”
我一阵气恼，想要扬手打他，手举起却又慢慢的放下，而后勾住了他的脊背。他顿了顿，一下子缠了上来，抵住我的额头，低笑着说：“我可记得，你昨晚那么热情，却只来了一次就睡了过去，连我给你清洗换衣都不知道……怎么，你真得想要？”
我抿唇不语，竭力克制着脸上神情，不至流露出悲戚。
“不过就算你想要，我也不会再来了……不是你身子不好，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哼，以后你等补偿我……”
他低眉浅笑着吻我的手，我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缓缓道：“我做梦了……梦到了我娘，先帝，死去的弟兄，被我杀死的人们，还有……”
他脸色陡然变了几分，嘴唇放开我的手，抬手一把捂住我的嘴，“不要去想他们……他们都是过去……”
说着，他的指尖拂过我的额头，轻轻的拭去冷汗，继而又拍拍我后背。
“以轩，”他在我耳边低语，“睡吧，有我陪着你。”
喉间似乎涌上浓稠的苦涩，我侧脸看他，浅笑道：“我睡不着了，陪我说会儿话吧。”
良夜静好，明纱宫灯下，投出一片静谧昏黄。
“梦里，我见到睿宁了。”
他怔了一怔，随即含笑说：“母后说，我小时候特别能哭，可是睿宁比我还能哭……你小时候呢？”
我淡淡说：“娘从来都没说过……小时候，她很少对我说话，只有一次，她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
他静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为什么？”
我轻叹一声，道：“因为我和别的孩子打架，别人说我是没有爹的孩子，然后取笑我长得像女娃儿，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起来。”随后轻轻笑了几声，“娘第一次用家法狠狠地责打了我，罚我跪在祠堂里，不准我吃饭。后来跪的晕过去了，醒来看到娘把我搂在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从此就不敢再淘气。”
他转头看我，“你对父皇还是有怨恨么？”我摇摇头，“没有，我说过先帝有先帝的无奈，陈年旧事，只是提提而已。”
我微微阖了眼睛，轻声说：“梦里看到睿宁，他对我笑，我当时感觉特别真实，满满的爱怜和愧疚。我才知道，原来孩子，会把我身上所有沉痛的记忆都洗掉，留下的只有一颗欢喜自己做父亲的心。”
胤琅捏紧我的手，柔声道：“你会见到睿宁的，相信我。”
我侧过脸看他，道：“睿宁，将来也会像我一样么，纵马沙场，战袍浴血，踏着别人的尸骨从地狱里走回？”
他眸子里一片幽暗，咬牙摇头，道：“不会的，有你和我的庇护，他不会经历那惨痛的一切。”
剧烈的痛楚汹涌而来，我偏过头剧烈的咳嗽，他立即探过身擦看，见我并未咳出血，长长的舒了口气，拿过一放锦帕为我擦拭。
手脚一阵发冷，我拉了拉被子，只听他道：“以轩，你那年从踏着别人尸骨，从地狱里走回，可曾有过害怕？”
我猛地闭了眼，漫天血光立时充斥脑海，而后睁开，却怅然一笑，“害怕啊。我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看到鲜狄人挥着马刀冲我杀过来，吓得脚软。可是害怕救不了我，战争铁则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我只有比他们更强，才能活下去！”
他默默望着我，欲言又止，目光深深如诉。良久，靠在我的肩膀上，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滑过我的锁骨。
“那年，你去了战场，我在宫里惶惶不可终日，只怕你……然后就重新剩了我一个人……我受够了孤独的日子，雕梁画栋的宫殿里，没有人听得懂我说话，也没有人真正的关心我，那种滋味，孤独，清冷……一点一点的渗入骨髓，痛得钻心剜骨，你能明白么？”
我凝视他，轻轻说：“我明白……”
他不语，只是仰起头看我，良久，良久，眼底犹有湿意。
“所以，我只准你去一年，只一年，多一天也不行!!”
他将我搂得很紧很紧，似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我听你的……就一年，一天也不会耽搁……”
“我会做个好皇帝，然后好好地等你回来，而今谁也不能伤害你……之前是你保护我，现在换做是我保护你！”
我用力点头，抓过他的手指，放到嘴边亲吻，“我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
他抿抿嘴，贴上我的面，嘴唇颤抖着侵入，柔柔的，缓缓的，熟悉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他含着我的唇，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我知道你也爱我，可你瞒了我好久……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