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断声声繁华梦(下)+ 100问——牧云岚卿
牧云岚卿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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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断声声繁华梦(下)+ 100问

第三十四章

  凝神细看,马群之前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马群汲水,眼看就要丧生于马蹄之下,心中顿时一紧,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我催马扬鞭就冲了出去。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群马越来越近,无数翻飞的马蹄和带起的泥土草屑充斥着周围,耳朵被震得发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服前襟。

    狂奔的马群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那个孩子,嘶鸣的马声响彻长空,我越来越近,那个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不祥,回身却呆若木鸡。

    水花飞溅,打到脸上也顾不得擦,只咬牙盯着孩子,手下不停的挥着马鞭。

    快!

    再快!

    风追此时就像踏风而行,蹄不沾水。

    近了。

    近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

    就是现在!

    我用力一侧马身,一脚勾住马蹬,整个人从马上倒挂下来,垂下来的发丝拂过湖面,探手像薅小羊羔一样,拦腰把他从地上快速的虏起来。一扯马缰,腰上用力,正直了身子,用力一夹马腹,从马群侧边闪过。

    劲风如刀,狠狠刮过我脸庞,吹得鬓发散乱飞舞。

    马蹄如电,瞬时掠过我身子,直搅湖水如花飞溅。

    待到风追慢了下来,赫连寒凌已经驾着踏雪冲到湖中,跑至我的身边,面上竟带着一丝焦急一丝恼怒,沉着脸不说话,在马背上就将我的身子拉向他,压抑着怒气道:“有没有受伤?”

    我一时愕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的生气,只得岔开话题,“马群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会发了狂?”

    他往低下看了看,继而抬头,“可能是水里有水蛇,马比较害怕这个。”

    我应了一声,余光看到那个妇人跑上前来,冲赫连寒凌俯身行礼,而后带着哭腔道:“谢谢可汗……谢谢可汗救了我的孩子……”

    我拍了拍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递给那个妇人,柔声道:“真是太危险了,不过下次注意点就好。”

    妇人点点头,接过孩子就要走,不料赫连寒凌却扬起马鞭,向着四周大声道:“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个孩子是何将军救的!何将军的确给我们带来过杀戮,不过,昆仑神告诫我们,要尽弃前嫌,心怀感恩!!”

    不论牧民还是士兵,都手按上心口,朝我弯下腰,纯朴的脸上再无之前的怨恨,只有发自内心的真诚感激之情。

    我一时有些发怔,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笑容同样真诚,明朗温暖。

    心绪渐渐宁定下来,我亦笑,问道:“还比不比骑术了?”

    他轻轻晃动马鞭,摇头笑道:“见识过了,就不再多此一举。”

    夕阳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处的山脉依稀可见,再远云海不住翻涌,变化万千,一切的物体,都被斜射的阳光勾出一道耀眼的金边。

    我们并缰策马,徐徐而行,身后暮色四合,

    肚子隐约有些饿了,我正要开口,他的腹中却也发出一阵叫声,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饿了?”他神色有些尴尬,正要开口说话,我肚子里也一阵翻腾,二人对视良久,心知肚明的一笑。

    抬眼看到远处有数座毡房木屋,牧民们已经升起了篝火炊烟。他侧脸向我道:“我们鲜狄人生性好客,不如就去那里吧。”

    我道:“倘若他们知道你是可汗,那还不得隆重接待。”

    他摇头,道:“那就不让他们知道。”

    见到我们二人不请自来,牧民们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笑容可掬,拿出了最好的酒,煮好了浓香扑鼻的肉汤,盛上了热腾腾的羊奶。

    我还记着自己的伤要忌酒,索性把所有的酒都推给了赫连寒凌,他倒也不推辞,接过便喝,不一会就脸色发红。

    酒至酣处,我侧过身低声道:“他们之中可有中原人?”

    他举着酒杯点头,道:“这里一向是各族杂居,彼此通婚,并不奇怪。”

    我点头,一时心中感慨,道:“这各族本就是一家,即便百年征战,国家之间仇恨颇深,可百姓之间仍然是和睦相处。”

    他笑,放下酒杯,直视我道:“这不像一个四处征战,功名赫赫的将军说的话。”

    我长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谁家胜负,总是苍生受累。”

    赫连寒凌点头慨叹道,“穷兵黩武,生灵涂炭,谁也不愿意见到。”

    “你莫说这话,哪一次的战争,不是你们先挑起的?”

    他敛起眉毛,道:“你以为我们愿意?”继而顿了顿,“前几次都是雪掩了霁北,没有活路了,我不能坐视我的子民饿死在草原上,除了抢劫大澜北方边境,没有别的办法。”

    我轻哼一声,“你们抢劫,为何又要血洗我们的郡县,抢了东西走就好,鲜狄人的命是命,我大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偏开头不语,自顾自的喝酒,我也沉默了。不多时,一位白须长者邀请赫连寒凌与他对饮,他欣然应允,我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都已经醺醺然,便站起身走出了帐篷。

    夜已渐深,漫天星光璀璨,黑色垂了下来,将一切都温柔的抱拥在怀中。

    已经和帐篷有了些距离,我找了个草地闹茂密的地方坐了下来,眼前是大片深浓的绿,一直向无垠的远方延伸而去,直至变得浓黑,与夜色融在一起。

    长年在边境,我岂能不懂北方人民生活的苦楚;他又怎会不懂血洗边境之后,大澜的仇恨,只可惜,数百年间你征我伐,让这笔血债越积越深。

    各人有各人的无奈之处啊……

    我仰头任夜风吹着我的面庞,仰望头顶上亘古不变的星空。

    毫无预兆的想起了帝都,想起了帝都里的巍峨大气的皇宫,庄严肃穆的将军府……

    从出征到现在,墨岚的身孕已经有七八个月了吧?我被俘的消息传回帝都,她那么虚的身子,怎能抗得住这么重的打击,别出意外才好……

    他身为白氏的后代,又怎么肯再信这何氏与白氏的歃血为盟呢?先辈们之间的肝胆与信诺,终要在权力面前分崩离析,天下,终只能是一个人的天下,权力道路上的障碍要尽数扫去。

    就算漠北这仗能够打赢,我能从这里离开,可一切都无可挽回,再悍勇的名将,最终也是要输在朝堂之上,我们永远斗不过那些黑暗中的心机与诡算。

    夜风顿时冰冷了不少,我一阵哆嗦,却发现外袍丢在了帐篷里,也懒得回去取,于是抱紧了双臂。

    衣服里揣的鲤鱼锦囊忽然又有了热度,烧的心上难过不已,我慢慢的掏了出来。手掌中的锦囊依然带着我的体温,我又展开了那块洁白的丝绢。

    “加餐食……长相忆……”

    血腥气再度涌上,速度之快,连抑制的时间都没有,刺眼的红色喷在了白绢之上,嘴角一片温热。合上白绢,我侧脸用袖口擦去嘴边猩红,压下腹中的翻滚。

    胤琅,我说过,你我过往一刀两断,今后再无牵扯。

    幸好,这个牵扯,就快结束了。

    忽然被一件披风裹住,一阵温暖围绕了身子。我抬头,看到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赫连寒凌在我身旁坐下,往我手中瞅了几眼,继而移开目光,道:“还说自己不想家,这不是一个人偷偷出来想妻子么?我又不会笑你,没必要那么遮遮掩掩的。”

    我也不做分辩,将锦囊重新揣了回去,阖目微笑,道:“那些人也肯放你出来?我还以为要喝到半夜呢。”

    “人有内急,也由不得他们。”

    他面上潮红,酒气阵阵扑面而来,显然已经有了七八份醉意。我微微皱眉,往后缩了缩,“还是冷么?”不料他闪电似的从背后环住我,将我转身,与他对视。

    我支起肘尖顶住他的胸膛,道:“你喝醉了,还是回去吧……天色也晚了。”

    话音未落,只觉得他手上陡然加了几分力气,下一个瞬间,我的眼前不再是无垠的平原,而换做是灿烂的星空。

    他沉重的身躯随即压了上来,俯身看我,只离咫尺之距,气息暖暖拂在颈间。

    我强迫自己不要心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的醉了。”

    他眯起眼睛,笑意愈深,“我从十岁开始就喝烈酒,刚才那点薄酒,能耐我何如?”说罢低了下巴,“我可记得你滴酒未沾,为何现在面上一片潮红?”

    “我没有!”

    “真的没有?那为什么不敢看我?”他弯起嘴角,下一刻,下巴猛然被他钳住,脸庞生生被他扳起,两眼迫的逼视着他双眸。

    他双眼越发幽黑,深不见底,清亮眸子里映出我的窘态,只是不知我的眼眸里,是否一样有着他调笑的神情。

    怒气陡然涌上,我尽量压抑着,深喘一口气,道:“放开我!”

    他的身躯如泰山压顶一般,狠狠地罩住我的身子,喷出的酒气扑在面上,热浪袭人,我费力的支起双臂,抵住他的胸膛。

    他的鼻尖碰上我的,我咬牙想要偏头,却依然被他钳的死紧,他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芒,我记得,那是狼看到猎物时就会有的兴奋和征服。

    “赫连寒凌,我敬你是个英雄,想不到,你也会干出这等蝇营狗苟之事!妄我还当你是生平知己!我看错了你!”

    “知己……这个词我喜欢,你们中原人的话里,还不是有一个词叫做‘红颜知己’?”他再度绽放笑容,另一只手将我的右腕牢牢的扣住,拉向一旁,左手的沉重立时多了几分。

    混帐,他明明知道我的左手不能持重!

    “你……你……我最后说一遍,放开我!”

    他并不答话,脸慢慢下移,张口咬住我的领口,好久没有动作,我被他灼热的呼吸弄得浑身发颤。正要开口怒骂,不料他猛然一扯,一股凉气立即窜进脖颈,我下意识的一缩身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低沉的笑声自耳边传来,“果然是中原的水养出来的人,虽然征战四方,染上了微微的古铜色,里边却还是柔和光泽的的象牙白,比我们鲜狄的女子还要漂亮。”

    身为男子,却被人称赞比女子还要漂亮,这是何等的耻辱?

    “士可杀,不可辱!我被你俘虏无话可说,但大家同为军人,就算是死,我也要用军人的方式去死!!”

    他微微抬起身子,看向我,唇边笑意越加不明,“我把你好不容易才救活,岂能让你随便去死。”

    我脊背上一阵发凉,只觉得他双臂一紧,俯身贴近我耳边,低低道,“真心实意地对一个人好,我可不认为这是侮辱。”

    “你说过,昆仑神的子孙,都是光明磊落的人!”

    “我当然很光明磊落,我有藏着掖着么?不管是把你救活,给你上药,带你去看马,你自己说,我可有一丝一毫的扭捏?”

    我顿时语结,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嘿嘿一笑,说:“没话说了是吧?那好,你就不要说了……”

    话音未落,他的唇落在我耳垂,咬了咬,沿着颈项一路细细吻了下来。我被他沉重的身体压着,呼吸十分的困难,现在更是连气都喘不匀。

    “你……你……”

    他的嘴唇激起阵阵酥麻,我喃喃的吐出几个字,随即被他一下子覆住嘴唇。

    唇舌在我嘴唇上碾转,我紧紧咬住牙,他钳着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舌头随即就探进我口中,强迫我做出回应,与他纠缠在一起。

    脑中热气翻涌,身子也变得愈加滚烫,左手早就软了下去,身子紧贴在一起,呼吸已经乱得不成气息,唯神志还有一丝清明。

    不能……不能这样……

    极想咬他,无奈被钳住下巴,我心里怒意如烈火,陡然自心底腾起,胸中血气叫嚣着就要喷薄而出。

    豁出去了!

    我慢慢的伸了舌头,与他纠缠在一起,他略微一怔,随即身子又低了几分,更加投入。我顶起膝盖,稍稍抬起,对着他的分开的双腿下陡然间顶了上去。

    他急促的闷哼一声,在我口中的动作瞬间停下,身子顿时僵住,我仰起头,竭自镇定地与他对视。只看到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肌肉不断的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继而滚落,钳着下巴的手也松了几分。上方的身体越加沉重,微微的颤抖,简直是压到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右手从他的钳制里抽了出来,道:“从我身上下来!”

    他的嘴唇咬得紧紧地,咝咝的得吸气,眼睛里怒火和疼痛上下翻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竟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胸中的血气越加的汹涌,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管不顾的一把推开他,连走远的时间都没有,赶忙背对他捂住嘴,一声接一声的开始咳嗽。

    腥甜的液体从喉咙里铺天盖地的拥上来,争先恐后的脱口而出。我不知道这次它为何来得如此凶悍,蜷着身子紧紧地捂住嘴,脑中嗡嗡地开始作响,胸口间的痛楚来的如同疾雨,疼得痉挛,仿佛正在被挤压。血液从指缝里流出来,一滴一滴的滴在草上,瞬间渗进了乌黑的土地。

    疼……胸中火烧火燎的疼,蔓延到四肢,用万箭穿心形容也不为过。我使劲的揪住草,在手中揉搓。

    杜鹃啼血,声声心碎。

    名副其实。

    “嗯……嗯……”

    身后传来压抑着的低低呻吟,我才记起了身后的赫连寒凌,心下猛然一阵后怕,我那一下,没轻没重的,我也是个男人,知道那里被人踢了的后果。

    赶忙转身看他,他的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正弓着身子,捂着下身,脸上肌肉扭曲不已,神色楚痛又加愤怒,眸子好似能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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