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国王喜欢你——暗噬
暗噬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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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吃饭去。”夏航清醒过来,指着学校对面的麻辣烫。
  
  H理工周围的饮食店不少,西式中式快餐应有尽有,吃厌了学校中规中矩的食堂,校外这些物美价廉的小吃店正好提供了另一种选择。正中午,恰好也是附近小区里高中学生午餐时间,店里三三两两已经坐着几个穿着宽大白衬衫校服的学生,白衬衫的下摆荡在深色裤子外,有的白衬衫扣子全部敞开里面搭件橘红色T恤远远走过来,短发桀骜地根根竖起,夏航见状领着林放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老板是个豪爽的中年女子,在一片雾蒙蒙的油烟中大声吆喝,“16号好了,加不加辣?”
  
  夏航抢先应道,“多放点醋,不加辣。”偏过头朝林放笑笑,“对吧?”有点狡猾地自豪。
  
  两个大碗很快端上来,夏航早上考试没吃早饭,埋下头狼吞虎咽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夏航吃得急,心口有些麻辣,一阵咳嗽想要拿醋,无意中瞥见隔壁的碗,不可置信地指着林放,“你,只吃这些?”
  
  林放替夏航往碗里倒了点醋,又拍拍他的后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夏航想强忍住喉咙里的烧灼感,还是轻咳了两声,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碗里的东西拨到隔壁,嘴里含糊地念念有词,“又不是和尚吃什么素啊……”
  
  坐在傍边的高中生,有人忍不住轻声呵呵笑,林放脸兀地涨红,低头挑起一筷子粉丝,囫囵地滑进食管跌至五脏六腑,顿时整个人像被火烧着般,眼泪鼻涕一起从身体里汹涌冒出,张大了嘴,用手呼呼地扇着嘴巴,直呵气。
  
  痛彻心扉的烫。喉咙似乎快喷出火焰。
  
  旁边的夏航听见粗重的喘气声,刚转头就被林放的样子吓到了。赶忙放下手里筷子,顺着林放的后背慢慢地轻拍,看林放手舞足蹈地猛地深吸吐气,强压下即将控制不住的狂笑,脸隐隐有些抽搐。
  
  这个动作几乎立即就燃起坐在周围的高中女生的兴奋点,那些悄声的议论一字不漏地传进夏航耳里,“喂喂,看那边,那两个……”,“你说他们是不是……”,“你们说什么啊,说明白点,听不懂啦。”,“笨,就是那个啊,现在很流行的……”,“恩恩,肯定是。”
  
  这样的对话有很大技巧,却又能最大限度地引出当事人的尴尬,夏航的左手继续轻拍着林放的手背,右手端起奉送的清汤,倒进林放的已经空空的汤碗里,仔细注意着几个女生议论的走向,心里乱糟糟的,一点一点抽抽地疼。
  
  “到底是什么啊?”,这一刹那讨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夏航觉得仿佛被人悬在高处,不上不下憋得难受,偏偏耳朵更加留心周围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的声响。“可能是……”,“同性恋呗,又叫BL,是耽美,耽美懂不懂?”,然后几个女生嘻嘻哈哈肆无忌惮地笑开来,整个小店里充满她们意味不明地欢笑声。
  
  夏航不确定林放到底听到没有,又或者到底听到了多少。他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在一间环境嘈杂的饮食店,若非很仔细地注意说话的内容,否则根本就不会知道几个女生近乎耳语的交谈。也许是夏航故意打从心底不想承认,林放兀地僵硬起来的肩膀,拍打着的手心微微发麻,伸回手掌,颇为曲折的脉络在发红的掌心格外突出,最左边那条弯曲的折线,蜿蜒地沿着手掌化下深刻的痕迹。手心里热热麻麻得有些出汗,心里持续堆积着四方八面而来锐不可挡的痛,快要不能呼吸了。
  
  别人都说,那是条关于爱情的线。
  
  夏航回到寝室的时候,见罗健沈著脸端坐在床上不吭声,旁边舟舟和乔晓忙小心翼翼地赔著不是,原来上午考试时都没人传答案给罗健,两人自知理亏,说尽了好话,罗健微微扭过头,以一种很诡异的目光轻扫了夏航一眼,从鼻子里发出重重一声,“哼!”
  
  舟舟马上心领神会,拉过站著发呆的夏航,堆起笑脸,“罗健……”刚起个头,见夏航还呆傻地没反应,索性用手拉拉他的衣袖。
  
  “什麽?”夏航回过神,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乔晓见状连忙把夏航拉到一边,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三人眼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乔晓索性硬著头皮对罗健说道,“罗健,我们大老爷们为了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我……还有……约会……”乔晓边说边被罗健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声音越来越低,最後几个字像是含在嘴里。
  
  “小事?”罗健像触电似地跳起来,抓起乔晓肩膀一通猛摇,爆发出来,“你说得倒轻松,你把我的奖学金还我,还我啊!”
  
  乔晓被罗健摇得有点上不来气,一旁舟舟急中生智,“哥们,为了表示歉意,我们决定请你吃顿大餐,地点你挑。”
  
  当然如果舟舟知道未来半月期艰苦的生活都源於这句无心的话时,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四个大男生正局促地坐在装修高档的包房内,除了罗健外,其他三人的心一点点往下沈,不由得都在滴血。乔晓首先抢到菜单,仔细扫了一遍,突然神色紧张地抛给舟舟,“你点吧。”
  
  舟舟拿起菜单,随便瞟了几眼,忙捂住嘴,瞧瞧对面涉世未深的农村小孩,舟舟暗想这价钱还是不要去吓他比较好,又瞅瞅一脸虎视眈眈瞪著菜谱的罗健,嘴角一阵抽搐。
  
  两个小时後,乔晓迈著有点虚浮的步子扶著舟舟走出酒楼,回头一望,见夏航和罗健满身酒气斜靠在路中央,两人酒品倒也不坏,不哭也不闹只呆呆地冲著过往行人傻笑,乔晓急忙转身,准备甩开舟舟去看看後面两个醉鬼的情况。
  
  才刚跨了一小步,他就被後面一股巨大的冲力扑到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嘴里“嘶嘶”地喘著粗气,被後面一双手挨上来牢牢抱住了腰。
  
  “放手!”乔晓用力挣脱起来,面上不禁有些发热。
  
  “不放,就是不放。”说著说著,舟舟的下巴开始蹭了上来,浓浓的酒气喷薄在乔晓面上,乔晓一下子乱了手脚,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被这醉鬼结结实实地给抱住了。
  
  乔晓现在深刻地理解到,处理醉鬼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一拳打晕他。面对行人诧异的眼神,後面两个醉鬼还在痴痴地笑,乔晓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舟舟从背後贴上来,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念叨著,“好难受,想吐……”
  
  乔晓听了一个激灵,脸色骇然,往往人在关键时刻总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眼看就要挣脱出酒鬼舟舟的魔爪,舟舟也不甘示弱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嘴里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往乔晓耳朵吹著热气,喃喃道,“乔晓……乔晓……难过啊……”
  
  自认为情场浪子的乔晓从来也没想过有天会为了一个喝醉酒的无心戏言而心软,更何况这个男人在平时没少与自己作对抬杠。然而在这一刻,他确实是什麽都听不到了,热气喷在脖子上刺痒得像让心吊在半空,抓不得碰不得,难耐地扭扭脖子,撞上舟舟那双因喝醉微微湿润的眼睛,他从不知道那个总是一脸不耐烦对他颇为不屑的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面色如烧红的绯云连成一片,单纯而无辜地直视他进眼底,乔晓的手不自觉放松了力道。
  
  此时,乔晓在心里狠狠咒骂起提议喝酒的罗健,其他人也跟著起哄明明不会喝酒还偏要打肿脸充胖子,这个完蛋了,快要赶不上学校寝室门禁时间了,乔晓当机立断掏出手机给隔壁寝室的哥们拨通了电话,“喂,喂,孟棋?我是乔晓,你快去把商学院的林放叫来,我们在……恩?谁是林放?……就总和我们班夏航腻在一起的那个小哑巴……对对,就是他……你别多管,快过来就知道了。”
  
  话音还没落地,後面的夏航可不乐意了。乔晓见夏航噌地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无奈身後还有一双死死抱在腰上的大手,挣脱了半天也无济於事。在乔晓看来,没有什麽比体育特招生的拳头更可怕的事情了。
  
  更何况还是个喝醉酒下手没有轻重的体育特招生。
  
  在当乔晓陷入深深的恐惧中,不光整个学院就连整个H理工都知道,夏航徒手痛打三个嘲笑林放不会说话的同学连娘都不认识,在斑斓霓虹的夜景下,乔晓的头皮有些微微发麻,暗中使劲企图挣脱腰间的大手,没想到,那手搂得更紧了。
  
  “你……你说谁哑巴?……”醉酒的关系,夏航握拳口齿不清地吼道。
  
  “没没没,你听错了……”乔晓狗腿地献媚,心里不觉好笑,夏航这小子发什麽神经,即使是好兄弟也未免太过了吧。
  
  “下次……下次不准说……”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夏航同学息怒。”乔晓忙不迭出声认错,见夏航重新坐下,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腰上还挂著个神志不清的舟舟,更是愈发著急,孟棋这小子怎麽还没来?
  
  第十七章
  
  有时候感情好比戳进心底的一根暗刺,被那些令我们辗转反侧的思慕扎进肉里,也是心甘情愿的疼。
  
  许多渺小而单纯的细节闪著熠熠生辉的光幕在时间这条没有尽头的夜河中纷纷漫漫徜徉开来,瞬间的感动湮没了所有企图逃避的心。
  
  也许直到最後回忆纷迭沓来,还可以笑著执手相看;又或许一切都是因为当时那颗不断逃避的心。
  
  深秋的夜微凉,林放紧紧跟著这个陌生男孩的身边冲冲地跑,旁边男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好让自己总是能追赶上,这让林放心里有些感激。
  
  穿过几条不熟悉的马路,在十字路口两人稍稍停了下来,对面购物广场上的巨大电视墙轮流放著广告和流行歌曲,男生左顾右盼辨认了一会,指指左手方向,“这边走。”
  
  远远就看见人行道上横七竖八坐了几个人,路上忙碌的行人匆匆从他们身边绕过去,顶多皱著眉多看两眼,但脚步却不会停留。把舟舟从乔晓腰上拖开,孟棋打趣道,“你们这都快赶上拍电影了……”
  
  乔晓听这话忙从地上站起来,面上腾地不受控制烧起来,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门禁时间过了,现在怎麽办?”
  
  “不如去宾馆挤一个晚上?”孟棋心里盘算,房钱平摊似乎也可以承受。
  
  “钱……钱都付……饭钱了……”
  
  “没钱?你们难道都没钱?”这怎麽办?
  
  稍微顿了一会,两个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一旁林放默默扶起地上的夏航,夏航的手搂过夏航的脖子,似乎清醒了些,因喝醉而沙哑的低沈嗓音歉然道,“……我站不稳。”
  
  大概是吹了太久的冷风,夏航的手冰冰冷冷。林放的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转移注意力似的开始重新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酒店豪华的招牌不断闪著光亮,对面是刚才转弯的十字路口,巨大的人流在路口聚集然後散开,最後融入黑夜的混沌暮霭,路口的左边……等等,路口的左边……
  
  林放瞪大眼睛觉得有什麽东西快要冲破胸口,那些自以为无所畏惧的姿态,在短暂的视线交错间,被轻而易举地彻底击溃。他尝试抬起微颤的手,示意夏航他们朝那个方向走去。
  
  每走近一步,夏航感觉旁边人的肩膀就僵硬一分,不要说身後乔晓孟棋各搀著舟舟和罗健几个人的疑惑,连夏航也搞不懂林放的意图。
  
  所以,当他们在走进一幢外表有点古旧的公寓时,心里多少还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至少不用为睡哪里发愁了吧。
  
  林放掏出钥匙扣上那把以为永远没有机会再用的钥匙,僵硬的手指怎麽也转动不开年久生锈的锁眼,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了上来,被那双手用力握紧然後猛地转动,林放惊讶地抬起头,夏航的脸埋在黑色里看不清表情。
  
  从外面踏进的一瞬间,几个人都不由地咳嗽起来,普通的两室一厅房内灰尘大得惊人。黑暗里几个人挨个测试室内的电灯,除了厨房的灯泡尚能运作外,其他的已经全部老化。
  
  乔晓和舟舟抢先去了左边的卧室,剩下的那间林放让给了孟棋和罗健,自己和夏航缩在了客厅里的大沙发上。众人即使有百般疑问,也禁不住折腾了快半夜的劳累,互道了声晚安就各自往卧室走。
  
  林放呆呆望著厨房昏暗的灯光,电路接触不良的吱吱声在空气里传播著,身体因客厅空荡荡的阴冷瑟缩成一团,是彻头彻尾的寒冷。
  
  “你原来的家吗?”夏航整个人凑过来,冷不防地发问。
  
  两人被大片的阴影笼罩在黑暗里,微弱的灯光连续“啪啪”地跳动几下,漆黑的夜一下子填满了整个空间。视线变得模糊不明,很多东西在黑暗中被隐约了轮廓。
  
  夏航试探性地伸出手,先触到的是对方的下巴,另一只手扣紧了那压低的脑袋,再逐渐往上是对方紧咬的下唇,接下来不安分地四处游走,手心沾染上大片细腻的温热。
  
  林放兀自沈浸在过往的种种,回过神感到有只手由下至上滑过肌肤,最终那些强行被压抑下来的眼泪汹涌地爬满了脸。九岁前曾经的美好转眼成空,深刻地记得某个早上爸爸阴郁的表情说,妈妈也许回不来了。激烈地哭闹过一阵,生活还得继续。
  
  良久,夏航越来越不满足手指的触碰,轻轻把唇贴了上去,开始只是来回反复厮磨,身体就开始发烫,马上就不耐烦地撬开了对方的口腔。压在对方脑後的手揪紧了头发用力往上抬,唇齿间摩擦的高温烫得人心痒难止,毫无章法地在对方口中乱撞,身体因叫嚣的欲望找不到出口而逐渐粗暴起来。无视对方挣扎抗议的身体,用身体整个扑倒在沙发上,两只手圈著他的手腕,舌头细细扫过他口腔内的每一寸,才抬起脸,真庆幸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手腕处传来林放持续的激颤,夏航湿漉漉的舌头转向一遍一遍描绘著他的耳廓。
  
  嘴里都是浓重的酒味,林放不知道这种行为能不能和对方喝醉了联系起来,下意识身体本能地挣扎,很快被更有力地压制住,害怕那样急躁得近似啃噬的动作,无法言说的怪异暧昧,让人不知所措地紧绷著。
  
  “放松……”夏航微微撑起上半身,腾出一只手从衣服下摆摸进去,立刻抚上对方的腰。
  
  林放想要尖叫,可是发不出声音,事到如今只能抓紧夏航的手臂,两人间的距离甚至可以分享粗重的呼吸,夏航忍不住再次狠狠吻了上去,随著手指肆意的移动,慢慢感到对方的身体变得柔软,自己的欲望也一发不可收拾地攀升到最高点。
  
  夏航引导著林放的手握住自己,每一个笨拙动作逐渐让神智随著快感飞到九霄云外,因欲望而低哑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唔……”
  
  在手指加快速度地套弄和拨撩中,他不小心咬破了夏航的唇,血腥味在嘴里恶心得令人想吐,就连视线也朦胧潮湿得抓不住焦点,此刻全身的感觉汇集在一处,甜美的战栗从尾椎一点点攀爬,身体快要漂浮起来。
  
  当手中欲望伴随著快感迸射出的瞬间,夏航蹩紧眉头,长长叹出一声嘶哑的余韵,“林放……”
  
  带著一丝疲惫,慵懒地圈住身下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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