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裤子弟(魔物VS驱魔人)——狐狸
狐狸  发于:200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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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出门在外,如何生活缺乏概念,而且现在看来,他的同伴并不比他更有经验。只希望能互补一下,他一边走进速食店,一边忖思。
  法瑞斯兴奋地翻开菜单,准备点菜,好像饿肚子真的是件格外稀奇的事儿似的。
  「我们回去收拾行李呢,就可以准备上路了。」雷森说。
  「什么?我们有行李?」法瑞斯问,开始点菜。
  「还有一棵草。」雷森说。
  「一棵草不配称之为行李。」法瑞斯笃定地说,「你该不会真想养着它,然后带它『回家』吧?天哪,这里的菜色真是少的可怜。」
  「它的『家』很有趣。」
  「这鬼地方怎么连龙虾也没有。你说什么?它家?你想干嘛?不,不,别告诉我你想的事,我们很快就要分开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那些疯狂的打算。」
  「这只是一家速食店,凭什么要供应龙虾呢?」雷森说,拿起刀叉,「如果它真能切开空间,那我们就可以多一个可以勉强旅行的世界了,现在的空间很昂贵,有总比没有好。」
  「可是也没有鱼子酱啊。」法瑞斯说,「可是你也知道那里长满了太古植物吧,也许还有很多我们没来得及见识的物种,我宁愿把人界灭了来争取空间,也不会去动太古生物的一点儿地盘,它们太野蛮了,完全不讲规矩。我讨厌规则还没有完全形成时期生成的物种,它们一点也不懂礼貌。」
  「所以我说你就不该在这里吃饭。」雷森说。「对了,我现在就想听解释了。关于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
  套餐被端了上来,法瑞斯怔怔地看著对面的人,迅速转动他的大脑。雷森眯著眼睛看著他,五官端正得常会让人以为他是个绅士,而不是疯子。
  他咳嗽一声,准备开始长篇大论。和雷森讲道理似乎不再像最初时那么不可理解了,虽然法瑞斯从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但当失去力量时,他除了讲道理还能干什么呢。
  「知道吗,好几个人问过我们是不是搭档了,你总说不是。」他轻声说。
  「因为我们的确不是。」雷森回答。
  「是的,确切地说,如果不是你没钱,当然现在我也没钱,我们早就摆脱彼此了。在我看来,搭档这个词表达了一些关于信任和交付的课题,也许做个深入了解有必要,」法瑞斯笑起来,「而我们两个?为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我的身世很隐私,如果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所有的人都有认为父亲很爱我,但我一直怀疑是因为他能从我身上收获最多。我的哥哥恨我,我的妹妹也是,确切地说,我所有的亲戚都挺恨我。我说的这些,对你真的有意义吗?」
  雷森看了他一会儿,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令人惊讶,我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听这些事。」
  「哈,谢谢你的夸奖。」法瑞斯翻翻白眼,「但我们是平等的,我有权保有我的隐私,特别是你询问的方法这么粗暴时,我什么也不想说。」
  雷森露出有点儿迷惑的神情,「你是说,我得承认你是搭档你才说?」
  不,不是!法瑞斯愤怒地想,魔王军总司令和一个驱魔人住在一间房子里已经够搞笑了,如果还成了传说中的「搭档」,他们一定会被当成经典笑话,长时间流传下去的!
  「你当然也能这么理解,」他艰难地说,「我热爱人类的信任对话模式,也很愿意尝试,但你是知道,是『交互』,不是单方面审问。」
  「我不知道你干嘛会对和人当搭档这件事热衷,那是我所知道的天底下最蠢的行为。」雷森不屑地说。
  谢天谢地你还算聪明,知道避开将被人嘲笑的未来,法瑞斯安慰地想,但仍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那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你父亲对你的教育有问题,雷森,你得学会信任别人。」
  雷森轻轻笑起来,他的眼神有一丝疯狂和神经质,却也还能在同时显得温文有礼。
  「胡扯,他对我的教育是最正统的了。」他说,法瑞斯想他还是不笑看上去比较安全。
  「而如果只是结伴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些不想提的东西,那会破坏快乐的生活。」
  法瑞斯说,露出一个微笑。
  「这叫快乐的生活?」雷森挑剔地说,拿起刀叉尝了口面前的食物,想了一下,「其实味道还不错。」他说。
  「当然是快乐的生活,因为对你来说,世界上没有难吃的东西。」法瑞斯哼了一声,拧着眉头解决自己的食物,一边嫉妒地看了眼对面本该是挑剔贵公子的家伙大快朵颐,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周围一时静了下来,法瑞斯边吃东西,边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避开了又一次质问。还好雷森的主要性格特点是独裁,而不是多疑,不然自己可真有危险了。
  雷森突然开口。「好了,我承认我们是搭档了,说吧。」
  法瑞斯抬起头,他的表情一定很搞笑,所以雷森笑起来。那双一直很恐怖的黑色眼睛闪耀著孩子气的好奇......不,该说是八卦的光芒。法瑞斯张了张唇,觉得自己有点失声。
  他用力咳嗽一声,「我刚才好像幻听了......」
  「你说要信任别人,法瑞斯,我从没信任过别人,因为那毫无意义。但我想尝试一下,因为我真的很想听,你的家庭似乎很有趣。」雷森说。
  「那个......我得酝酿一下情绪才行,雷森,这是一个艰难的故事。」法瑞斯用更加艰难的语气说。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找感觉吧,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们还是得待在一块儿。」另一个人说。
  法瑞斯吞下嘴巴里的食物,觉得这真是一次悲惨得不能容忍的人界之行。
  看来,他需要好好学习一下编剧技巧了。
  吃完饭,两人奢侈地叫了辆车回去。正值中午,救济所已经热闹了起来,雷森打开门,正在酝酿情绪、准备接受自己悲惨未来的法瑞斯跟在后面,两人同时看到翻倒在窗台上的塑料花盆--如果剪开的可乐瓶底能称之为花盆的话--泥土洒得满地都是,里面的植物却不见了。
  「太好了,它逃走了--」他说,脚下的地板上传来「啪啪」的声音,他低下头,雷森的脚底下,正踩著那半截绿色的细条,它努力拍打地板表示自己的存在。
  「哈......」法瑞斯轻声说,他蹲下身,「别告诉我一整个上午,你只从窗台爬到了门口?我以为我们已经走得够慢了。」然后同情地看了眼雷森,看来要等它「长大」,还要好些年头。
  植物愤怒地瞪著它,嘀咕著一些听不懂的话。
  传说中如果学习一门新的语言,你往往学会的是它骂人的话,法瑞斯学会过一些太古语言,不幸的是他只学会了骂人的话,所以他很清楚它是在破口大骂。
  雷森无疑对这种语言一窍不通,但是他的脚却适时地用力一踩,植物发出一声惨叫--有些话不需要语言的解释,是所有生物都知道的沟通方式。
  法瑞斯蹲下身,那东西仍在威武不能屈地咒骂着一些「我将要如何杀死你们的一百零八种花样」之类的东西。金发男子露出微笑,在他仍是魔界军司令时,他的敌人和部下们说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但一看就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当到了人界后,他很高兴自己的笑容还能用来引诱雌性。
  但现在,他很高兴地看到自己招牌式的微笑,又起到了它以前惯常会起到的作用。
  「我喜欢绿颜色的蚯蚓,知道吗,我小时候听生物老师说过,蚯蚓被切成好几段仍可以存活,」他柔声说,「我一直没有真实试验过,因为我怕她说我是个残忍的小孩子。但现在,我终于可以自由地把你切成十几段,放在火上烤热,再洒些辣椒粉了。」
  他的「搭档」合作地收回自己的脚,法瑞斯把那小东西拎起来,毛骨悚然地微笑。
  「我保证,我不是蚯蚓!」植物恐惧地尖叫,法瑞斯惊讶地挑挑眉,「啊,蚯蚓会说话耶。」
  「我才不是那种低等生物!」植物尖叫。「如果你让我接近火焰,我会烧着的,我向上帝保证!」
  「天哪,这东西居然知道『上帝』。」法瑞斯说,然后露出失望的表情,「你说你不能被分成两段,继续分居状态活著吗?我可要试了才会相信。」他把它丢在地上,「也许你该走走......不,逃跑一下看看,我会看出你的姿势是不是蚯蚓。」
  植物愤怒地看着他,然后......它努力站起来--像人一样直着站起来--它长出了......一双细细的绿色腿,细得像根头发,有点儿像卡通片里的形象。两个男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为了生存植物能发展出这样的能力。
  「我会走路!」那东西愤怒地说,努力迈出一小步。「你看,我不是蚯蚓!」
  「老天啊!」法瑞斯惊呼,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嘲讽收到了这样的效果。「我们在教坏小孩,雷森......植物不该这样走路。我从没听过太古植物这样走路,它在人界待得太久了,它居然学会了人类的口头禅!我们是在玷污古物,侮辱历史--」他讽刺的声音有点儿变调,因为植物又长了两根细细的手来!
  「我想它很快会学会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雷森不客气地说,把那东西捏起来,「听着,蚯蚓,我说你是蚯蚓你就是蚯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随时能把你撕成两段。」
  「如果你坚持的话,蚯蚓也没关系......」植物恐惧地说。
  「你在教它学会接受威胁吗?」法瑞斯说。
  「那么,蚯蚓,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雷森问。
  「不是......特别记得,我只知道那里充满力量,比这散发着臭味的地方好多了。」
  「我也同意。」雷森冷飕飕地说,「根据你的遗传记忆,你该记得更清楚的。」
  他手上加大力气,蚯蚓发出一声惨叫。「我会想,我会想,我会想,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它语无伦次地尖叫。
  「也许它学会接受催眠术会管用一点,」法瑞斯说,「遗传记忆不可能在这么小时显现,即使它知道,它也表达不了。」
  雷森挑起眉头,「哦,恭喜你可以再多活两天。」他把它弹到法瑞斯身上,蚯蚓吓得紧缩在一起。
  「我不是你家的狱卒。」法瑞斯抗议。
  「我知道,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你是搭档嘛,我觉得我们的合作还算愉快。」
  雷森毫无诚意地说,转身向外走去。
  当然愉快,法瑞斯恨恨地想,很明显在雷森的脑袋里,「搭档」和「仆人」完全属于同意词。他把那根植物拿下来,「好了,亲爱的,现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别哭哭啼啼的了。」
  「你们会杀了我。」那东西卷成一团哭泣。
  「他不是想杀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法瑞斯轻声说,「他只是把你当成一条路,虽然就你通往的地方来说,怎么看他都是想自杀。」
  他看着雷森的背影,发现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人有自杀倾向,他一点也不会怀疑。他皱起眉头,忖思着如果雷森那么干了,自己要不要阻止呢?前提是他没拉上自己一起去送死的话。
  如果自己够聪明,而且足够公正,那他会发现,雷森帕斯家的亡者虽然性格冷酷又变态,但他从没想过要伤害自己。他甚至救过他好几次--当然如果不是他的危险行径,自己也不会落到那一步。
  于是他突然问道,「你会强迫我一起去你的新住处吗,雷森?」
  「是谁缠着要和我当搭档的?」雷森说,「虽然我不知道搭档具体要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一个去驱魔,一个在家里看电视吧。」
  但也不是惹了事的人什么也不干,然后把照顾儿童的责任全丢给另一个人吧!法瑞斯想,但他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以至于雷森倒有些意外他没有开始长篇大论地抱怨。
  法瑞斯不知道雷森到底在发什么疯,但显然,这个人并不准备自杀,他想。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失望--一个强大的、监视著他的驱魔人突然自杀,自己了结了自己,不是件相当有趣的、黑色的幽默的事件吗?--可知道他不想那样,他竟感到有一点高兴。
  这个人也许会死去,因为他如此的疯狂和不要命。但终点该在那对一些强大魔物的战场上,在他寻求的仇恨或鲜血为归宿,而不是愚蠢的自杀。
  他那么强大。法瑞斯想,握了握自己的手,又松开。他诅咒著自己瞬间失控的情绪,因为在先到雷森体内流动力量的那刻,他属于魔鬼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了。
  火车发出催眠般的匡当声,向某个遥远的小镇驶去。外面一片漆黑,偶尔可以看到远方的灯火,在黑暗中虚弱地亮着,不知何时便会无声湮灭。
  火车拐过一个弯,法瑞斯可以从窗外看到后面拖行的长长车厢,灯火通明,像一个行动著的狭长城市,或一只格外巨大的蛇。
  车厢里没什么人,法瑞斯找到一个座位,然后把口袋里那一小片镜子放在桌面上,雷森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这是什么?」植物好奇地凑过去,「天哪!天哪!你在这块玻璃里囚禁了另一棵植物!」
  「我们是玩牌呢,还是看它演杂技打发时间?」他问,把纸牌放在桌上,这是刚才他在车站买的。「我可以教你打牌的。」他又加了一句。
  就这样,到了晚上时,魔王的儿子和驱魔人已经无聊地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牌了。
  那棵植物终于厌倦了和玻璃里不停模仿自己动作的另一棵植物说话,转开观看起纸牌来,并迅速认为自己成了打牌的专家,开始专注地大呼小叫。
  「天哪,你竟然出J,你是脑子有问题吗!?」它大声尖叫,比看世界杯的决赛还投入。法瑞斯瞪了它一眼,后者毫无所觉地喋喋不休,「你死定了,法瑞斯,你一整晚至少要赢上一次吧--」
  雷森丢下一张纸牌,植物的声音一个刹车带急转,高出了八度,「你是疯了吗,你居然--」
  雷森冷冷地瞟了它一眼,对方迅速闭上嘴巴。
  整个车厢里霎时安静下来。法瑞斯长长舒了口气,示意不要。
  雷森把剩下的牌全摊到桌子上,平静地表示自己的胜利。
  法瑞斯挫败地叹了口气,丢掉自己的牌。「你牌也打得太好了吧,我提议打牌时,本来以为要教你规则的,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会玩牌的人,」他抱怨,「如果你别老是一副古代贵族的样子,我就该知道你会玩这种平民游戏,然后多做些准备的。」
  「你记得的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有钱人吧?」雷森说,「你以为现在有钱人的小孩聚在一起玩象牙桥牌吗?」
  「是谁一听到玩牌,就开始竟然建议赌钱的?--如果不是我们没钱的话!你平时那么一本正经的,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在欺骗我的感情。」法瑞斯说,把牌整理好,示意再来一局。
  「我年轻时有段日子过得比较堕落。」雷森说。
  「啊?我很高兴终于可以开始和你交流过去了,搭档!」法瑞斯两眼发亮地看著他,「你是说,你曾染著红色的头发,骑著机车在城里乱撞吗?」
  「没有,只有把一辆法拉利开到河里去。」雷森说。
  「天哪,是从桥上玩的自由落体吗?还是你想赶个时髦,跟风去自杀?」法瑞斯感叹。
  「不,我只是把车从桥上开到河里。虽然我不怎么想自杀,还是得说当时有点儿刺激。」另一个人说,丢下一张牌。
  「你干嘛要把车子开到河里?」法瑞斯问,示意不要。雷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无论怎么安静,都能让人觉得情况不妙。
  「当然不是因为好玩。」他说,「我当时有点儿......不清醒,迷幻药就是这样,我当那是条路呢。」
  「迷幻药?!」法瑞斯提高声音。
  「别告诉我你没试过,那东西感觉很妙。」雷森说。法瑞斯不置可否点点头,另一个人舒了口气,把剩下的牌丢在桌上,他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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