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出书版)下部——罪化
罪化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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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撕破了面皮上他一回,就算以后兵戎相见,也算值得了。」
    季子桑咂舌道:「你上他?胃口被他惯得益发大了。」
    常留瑟但笑不语。
    季子桑于是低头去抚摸那块冰精,赞道:「果真好物,即便在我家乡,亦不曾
    见过如此上品,雕琢成剑刃,可顿时凝注血管,不使血液溅出,实在是绝妙。」
    他这样夸赞,常留瑟很快便有些得意。
    季子桑趁他不注意,突然从衣袖中滑出一截与冰精一模一样的青绿色玉片
    来,又将手里的冰精纳入袖中。所有这一切仅在一瞬之间,快到常留瑟无法察
    觉。季子桑将秋瞳依旧还到小常手上,又寒喧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季子桑出了常留瑟的屋于,沿着曲曲折折的游廊走了好些路,最后看了左
    右无人便猛地一拐,钻进了边上一座院中。
    院于里,垂丝君正背着手等他。
    季子桑从袖里抽出冰精上交到垂丝君手上。男人检视一番之后低声问:「常
    留瑟到底把这东西藏在哪里了?为何我一直都没找到?」
    小季将常留瑟意欲改造秋瞳的事转述了,末了还故意抱怨道:「你哪里是找
    下到?分明是故意要转移注意力,等他发现东西没了,自然把帐算到我的头上,
    八竿子不关你的事。」
    垂丝君笑道:「抱歉,但我相信以你的技巧,决不至于被他发现。而冰精的
    用处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季子桑瞥了他一眼,促狭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常对你一心一意,没
    想到你还要背着他做小动作。我要是他.真正要心灰意冷了。」
    垂丝君蹙了蹙眉回答:「东西本来便是拿来做双棺的配件,若说有什么失误
    之处,那也是我不该将冰精交给小常。」
    季子桑笑道:「若是陆青侯来讨常留瑟棺材上的装饰,不知你给不给?」
    垂丝君只回了一句:「别造了!」
    季子桑知道他内心已经起了波澜,也就不再追问,两人先后出了院子,竟
    见摩诃和尚推着殷朱离立在不远的游廊下,恐怕已将刚才的对话听去了七八成。
    殷朱离面上没什么反应,只对垂丝君点了点头,倒是摩诃解释道:「回来取
    些东西。」
    垂丝君亦微往颔首,四人就此再次错开。
    摩诃和尚推着殷朱离回到别院,进了内室,将鲤鱼转扶到宫帽椅上,加了几
    个靠枕,又要帮他将腿用毯子盖上。「免了。」殷朱离推开他的手,「有什么事在
    工地里说不得的,非要回到这里来?「摩诃依言收了手,在椅子边俯身,「我只是
    想要对你说,不要再修那座庙堂了。」殷朱离抬头:「为什么不要?」摩诃道:「你
    不是想找我么?现在找到了,再修又有何意?」殷朱离冷笑:「怎么忘了佛道之
    争?」和尚叹道:「你真在乎那个结果?」殷朱离似乎有所犹豫,却依旧嘴硬道:
    「是。」和尚低头凝视着他的脸,似是欲言又止:「那便随你了。」这下子轮到殷朱
    离吃惊,反问:「你叫我上山,难道就是问这件事?」摩诃答道:「你若还想一较佛
    道的高下,那我后面的话说了也是白说。」殷朱离问:「你为何要我放弃佛道之
    争?」摩诃和尚沉寂了半晌,缓缓道:「因为和尚即将不再是和尚。」殷朱离眼皮
    重重地眺突了一记,脸上滚烫火辣,心中狂跳,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暈眩无力之
    感。他好半天才定住了神思,问道:「和尚不做和尚,那道士,是不是也不能继续
    做道士了?」摩诃和尚嗫嚅了半晌,只回答:「若你愿意。」
    殷朱离追问道:「你不做和尚,我不做道士,然后又要做什么?」
    摩诃和尚终于被他堵得再说不出半个字来。殷朱离出奇大胆地嗤笑道:「你
    不就是要与我做寻常人能做的事?」
    和尚脸色通红,不住念道阿弥陀佛。
    鲤鱼更加嘲笑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想好了再来
    招惹我。」说着一挥衣袖,竟是送客之意,摩诃和尚也觉得无趣.怏怏地出了院子。
    等到他走远之后,殷朱离慢慢旋回了轮椅,对着院子深处低声道:「站了这
    么久,让你见笑了。」
    周围没有应声,但从背阴地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垂丝君。
    鲤鱼问道:「有何感想?」
    男人道:「你拒绝了他,不后悔么?」
    殷朱离叹道:「我能后悔么?他和尚能不做和尚,但我道士却只有一辈子做
    道士的命运。」
    这话中别有深意,垂丝君是知道的,于是叹道:「你明知如此,又何必苦苦寻
    他见面?」
    殷朱离突然轻轻一笑:「就像是你对陆青侯,即便明白那已是一具尸体,却
    也还是要抢回来。相比之下,我只是希望能与和尚相处在一起,只是见面切磋、
    释道论经便是足够,可这个世上却还有那么多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定要走到
    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再来怀念过去美好的时光。」
    垂丝君心中似乎有所感悟,低头沉吟,又听鲤鱼继续说道;「你也该珍惜常
    留瑟,不是替他说话,以前是我对他太过挑剔,现在见了某人。才知道不过是小
    巫见大巫。」
    垂丝君因他的比喻而失笑:「小季天性的确散漫,但办事毫不含糊。我与他
    认识了这许多年,并不觉得他是多么恶劣的角色。」
    殷朱离道:「怕只怕他是对得不到的人特别好。」
    垂丝君摇头:「此事多说无益。我这次来,主要希望方才我与季子桑的谈话,
    望你不要转述他人。」
    「我是那种饶舌之人么?」殷朱离摇头,「你这么不放心他,倒不如直接把他
    捆在身边,等到清明之后再做打算。」
    他本是揶揄,谁知垂丝君竟认真地点头道:「我正有此意。」顿了顿又说:「以
    你的状况,也该明白,把和尚留在身边终究会出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鲤鱼却知道垂丝君是在为自己考量,也就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本不是一个
    硬心肠的人,便开始犹豫着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或许自己要求的「若即若离」
    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第十章
    常留瑟突然发现垂丝君对他关心起来。这天傍晚他练完武功,从水筏上下
    来,便看见男人远远过来找他,二人一起走出了后院,垂丝君始终抓着他的手臂,
    虽然看起来更像是爹亲捉拿着淘气的儿子,但常留瑟也喜欢被他这样控制,至
    少在这一刻,男人最在乎的人非他莫属。
    二人就这样并肩前行,到了后院的岔路,垂丝君突然放慢了脚步,低头对
    常留瑟说道:「今天晚上回去睡。」「回去?」常留瑟愣了愣,反覆了一下没听懂
    的字句,「回去哪里?」
    「我房里。或者你不愿意回来也随你。」说着,撇下常留瑟径自往前走了几步。
    立刻有了些红晕,连忙疾走几步,主动捞起垂丝君的手臂箍进怀里,同时应声道,
    「好!」
    「好还跟着我干什么?」垂丝君白了他一眼,「没人替你收拾东西,快去快
    回。」
    于是常留瑟便被垂丝君遣回去收拾细软,这时候已经是申时末,天色浑浑
    噩噩的。他刚推开门,就看见小季端坐在正中央的玫瑰椅上,怀里抱着柳叶
    青,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常留瑟此时心情上佳,半开玩笑道:「大黑天的也不点个灯,坐在那边的是
    鬼是人?」
    小季也托长了声音道:「我是尸陀林主--」
    常留瑟一面点了灯,一面随手捉了件外衫往小季头上丢过去:「呸,好端端
    的提到这个人,扫兴--呃--」
    季子桑正将柳叶青塞回笼子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他急忙回头去看,
    却是常留瑟半个人趴在床沿上,突然显出痛苦的模样。
    「怎么了?」他上前询问,常留瑟只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季子桑点了点头,眼神中划过一线不易察觉的算计。再抬头正看见常留瑟
    从床上慢慢坐起来一步步走到衣柜跟前,竟然收拾起了细软。
    季子桑好奇道:「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一回来就在收拾东西?」
    常留瑟迟疑了一下,略微羞涩地回答:「垂丝君要我搬回到他屋子里住,我
    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哦。」
    垂子桑的反应立刻冷淡下来,人也稍稍退后了一些,故作不经意地低声道:
    「他果然叫你回去,可见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对你不算无情。」
    「这话怎么说?」常留瑟放在抽屉上的手立刻停滞下来,「什么愧疚,无情?」
    季子桑极虚伪地捂住了嘴巴上一双眼睛却在偷偷观察常留瑟的反应。
    常留瑟联想到了摩诃和尚那欲言又止的提点,追问道:「你说垂丝君对我无
    情?」
    季子桑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
    常留瑟将冰冷的手探进他的衣领中:「别卖关于了,你来找我恐怕就是为了
    这件事吧?你若不说,我就直接去问垂丝君了。」
    垂子桑被他冰得抖了一抖,捉下他的手:「你别去问他,也别告诉他是我说
    的。要不然我以后就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常留瑟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季子桑点了点头,叹道:「有话在先,这件坏事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子,可在认
    识你之前,我首先是垂丝君的朋友,希望你能理解。」
    常留瑟几分不耐地点了头,小季就把垂丝君叫他偷换冰精的事情给说了一
    遍。常留瑟愣愣地等他说完,慢慢起身,走到床边取出秋瞳打开剑鞘,落出那截
    冰精。
    他把东西拿到灯下细看,果然是假的。
    他低声问小季:「垂丝君要冰精做什么?」
    季子桑回答:「冰精有防腐的效能。」
    常留瑟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着头立在远处。季子桑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是真受了打击,于是过来劝慰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
    起的。不过是一块石头,他给你的东西,比这个金贵的不是还育很多么?」
    常留瑟没有回应小季的安慰,心中正在飞速品味着这其中的滋味。过了好
    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却不是那种颓唐失意的神情。
    他故意有些疑心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但是我说一句话,也请
    你不要生气......我如何能够确认冰精在垂丝君手上?」
    季子桑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信我?」他咬牙,「你以为是我拿了冰精,反而来挑拨你和垂丝君的关
    系?」
    常留瑟异常冷静地回答他,「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在帮助垂
    丝君达成目的之后,再来和我说这些,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想法与用意。」
    季子桑被他这番话激得怪笑连连,小指上的银套子在桌面上扒拉,刻出深
    深的凹痕。
    「好、好。」他怒极反笑,「我承认是我有心挑拨,存心捉弄。我佯装大气撮合
    你与垂丝君,私底下却见不得你们真正正相好。
    「那从今以后,我也不来管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事,也不要东拉西扯的都
    要我帮忙!」
    常留瑟解释道:「我并不以为你是在挑拨,你别这样想,显得我如此小器。」
    他这般解释,倒更显得季子桑此地无银。小季恼羞成怒,也再不听他絮叨,
    转身撞门出去,留下常留瑟一个人.依旧慢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的细软。
    且不论这件事的真伪对错,当初与小季走得过于接近,或许本身就是一个
    错误。
    当常留瑟抱着衣服细软来到垂丝君的屋子门口,已是酉时未。屋子里亮着
    灯,映出垂丝君坐在桌案前的身影。常留瑟推门进去,将东西放在外间。
    听见他进来,垂丝君也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问道:「怎么没来吃晚饭?」
    常留瑟低声回答:「收拾得晚了,就直接过来,反正也不饿,便省了。」
    垂丝君点了点头:「我拿了些糕点来,饿了就自己去吃。」
    常留瑟四下看了看,果然在外间的桌上见到了一碟糕点,用碗盛了坐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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