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他有一天你应该找秦勤报仇!」
秦勤惊惧地抬起眼,不自觉的往后退去,舒文的眼神太过可怕,几乎要将他吞噬一样。
「可是你又装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取重言的同情。是,重言善良,没你那么冷血,做不到真正的报复!你又在让重言痛
苦你知道不知道!」
「不......我不是......」秦勤无力的辩驳着,缓慢地移动着身子一级一级往楼上移,只希望能离舒文更远一些。
「重言因为心软才会迟迟下不了手,你若对重言还有一丝情谊就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舒文一甩手,水果刀清脆的一声掉在秦勤的身前。
「不......不......叶子哥才不会杀我,他不会希望我死的。不会的!」秦勤激动的大叫起来,几尽崩溃。最后几个字也因为嗓子
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而几乎失声。
舒文捡起刀,另一只手抓住秦勤的右手,硬逼着他把刀子握在手里。「我来帮你吧。重言回来,他就心安了......」
舒文握着秦勤不断颤抖的右手,朝着他的脖子一点点的逼过去。
「不......不要......」眼看着刀尖一点点向自己逼近,秦勤没有一点的力量可以阻止--叶子哥不会想让他死的,不是么?他曾经
说过,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了自己,他也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答应过自己的......舒文说的一定不是真的!
求生的意志强大到令自己都吃惊的地步,「你骗我!」秦勤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抵抗舒文。完全没有预料到刚清醒的秦勤还能有这么
大的力气,冷不防反被水果刀刺伤了手。
「你!」舒文也急红了眼,又要扑过去,却突然觉得脚下一个趔趄,连退好几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舒文!」好在站得并不高,舒文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具温暖的怀抱就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担心,「文......有没有事?」舒文抬起头,老天助他,竟然是重言。没等舒文回答,重言已经看到了舒文手上
的伤口,怒视着仍站在台阶上的秦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离开家没多久,心里就开始觉得不甘,如果找到安迪,安迪就一定会将秦勤带走,可是他也问自己,真的就舍得这么让秦勤走?
这个念头反复在重言的脑海里盘旋,车速也随之放慢,转瞬就让车子调头,他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秦勤离开自己的身边,他不相信没有办
法和秦勤回到从前。
可是当他冲进屋子里看到拿着刀的秦勤和滚下楼梯的舒文......
「重言,他是装的!我以为他有事,没想到他......」
重言抬起头,那刀刃上还带有血迹。接触到重言那比刀子还冰冷的目光,秦勤手一抖,刀啪一声掉在地上。
「你......不是我......」秦勤喃喃,动着嘴皮却发不出声音来。
重言放下舒文,冲上楼梯站在秦勤的跟前,瞪着秦勤一句话都不说。秦勤刚想开口,重言突然伸手就是两个耳光,被打得两眼发晕
的秦勤摇晃着要跌下去却又被重言一把揪住脖领,然后狠狠的推了下去。
「啊......」舒文下意识去扶,却又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脚步收住。
好半天,秦勤动都没有动一下,剧烈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但他依然听得见重言愤怒的话语,「秦勤,你好厉害啊!又把我
们耍得团团转,你再来一次试试看!我秦重言把头给你!」
重言怒极反笑,笑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个时候他除了笑自己的傻还能做什么?这么多天他傻子一样为他担心,谁知道他是不是在
那里偷笑呢!甚至,自己的眼泪自己的妥协他全部被他看到过瘾,他要是还能再对这个人有一丝一点的幻想他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
缓缓的,秦勤从地上撑起身子,额角的旧伤再次血流如泉涌。秦勤半跪坐在那里,抹了抹被血蒙住的眼睛,想尽量看清楚眼前的重
言。他很想解释,但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程维佑要杀他确实不是自己参与的结果,但是能说自己没有一点责任么?他能说自己从来没有骗过他,是舒文在说谎?是他自己引
狼入室害己害人,背负着这么多的罪恶,他秦勤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舒文,他看似平静,眼睛里却满是不忍和慌乱。其实他知道舒文做的也没有错,他只是爱重言,想保护他如此
深爱的重言而已。如果自己不在,他们就可以拥有完美的幸福。
「秦重言......」秦勤终于开口,喊出这个让他现在觉得陌生的名字,「你......真的就想让我......让我死么?」很艰难的说出
这句话,秦勤不死心的想听重言自己说出来。母亲想杀死他,父亲想杀死他,那他的叶子哥呢?为什么他想给自己找一个坚强的理由都
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被人期许的孩子。
重言冷笑着,吐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我当然恨不得你去死!我只气自己不够心狠手辣,还下不了这个手!我毕竟不像你这么毫
无人性!」
重言的眼睛里几乎能冒出火来,在这个时刻他真恨不得秦勤就这么死在这里。然后他就可以和舒文去过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不理会
这些让他斩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这个叫秦勤的人,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痛苦......却也失去
了......
脑子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重言摇摇头把它们甩掉!人是会变的,就算以前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又如何?
「重言......」舒文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看见秦勤流满鲜血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凄凉,越来越绝望,让舒文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阵
阵泛寒。他能理解秦勤现在的痛苦,可是......他同样无法离开秦重言。
「你那算什么表情!」重言终于无法容忍,抱起秦勤走进卧室。其实他是无法再忍受秦勤额头血流的声音,真的是能听见声音的,
一点点流淌下来带走所有的活力。
不甚温柔地将秦勤扔在床上,随手扯过一条薄被单按在秦勤的额头。不会让伤口好多少,但至少能让他不看见。
「舒文,打电话叫医生!」
舒文忙转身下了楼。
重言瞪着秦勤,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这个人还笑得出来。淡淡的,事不关己的笑容。鲜血的映衬下,那张脸惨白惨白,却有一种病
态的美让重言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以后,我不要再看见你!」
秦勤很乖巧的点点头。
「该死的!」重言狠狠的吻下去,一边诅咒着自己一边却仍被深深的吸引。他该怎么办?
秦勤一动不动,看着重言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别这样看着我!」重言掐住秦勤的脖子......那样的眼神让他无端的畏缩了起来,一阵阵的心慌。
秦勤呼吸不顺,脸色更加苍白,却又突然挺起身子迎合上去,像在浅水中挣扎的鱼,渴望着最后的一丝氧气。只是他的眼睛依旧只
能映出重言愤怒的脸,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秦勤,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重言粗暴的吻毫不间断,却又在唇舌纠缠的那一刻痛哭出声。一边诅咒
一边流泪,是想向秦勤表示自己恨他,亦或,只是想说服自己,自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爱上秦勤......
*****
重言,你终于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抗拒的就是命运,从出世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会被众人所唾弃,这里面同样包括了你。我
不是不知道,只是固执的欺骗自己,欺己总是比欺人容易些。我走了一段那样大起大落的道路,从受尽凌辱到骤然而来的财富和荣誉,
然后又从云层的高处狠狠的摔落下来,摔碎的不只是金钱和地位,还有我唯一的希望。
重言,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我让你失望?请不要为我哭泣,你这个不成才的弟弟从来都只会让人失望。何况,我不值得让你为我
流泪。
我不责怪舒文,一点也不能怪他。他是为你好,是唯一和你共经患难的爱人。而我始终只是徘徊在外面的一抹影子。太久的分离,
我们留下的都只是最初的记忆,那时的你、我都太单纯,纯净得没有一丝瑕疵。
而如今,你纯洁依旧,我却早巳不是那个喜欢追逐着你的脚步期待你疼爱的孩子了。
秦勤悄悄的伸出手,拨了一下重言柔顺的黑发。猛然看到重言脸上一滴泪水渐渐的向下滑落,那是......自己的眼泪。
秦勤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真的,是好久不曾流过泪了,当那日他一个人在医院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看见母亲已经
冰冷的尸体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他不信自己会如此的软弱,他会输给母亲的预言,会输给那种所谓的命运。
当他以为重言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他把希望留给另外一个世界留给来世,从来也不肯相信和遵守什么所谓的命
运......现在却不同啊,事实的面前,他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替自己辩护。他无法怪任何人,像一条牵连不断的锁链,环环相扣,终
成了今日的结局。
「叶子哥......对不起,还有,我爱你......」秦勤轻轻的吻了一下重言的头发,「我该去看妈妈了,我要向她道歉,我早应该听
她的话......」
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秦勤摇摇晃晃的爬下床向外走去。再没有一丝的留恋和后悔。
*****
程维佑刚进门,就见一个枕头迎面砸过来,下意识接住,维佑看见白色的枕头上还画着一个人的样子,丑丑的,脑袋上被人砍了三
把大刀,下面还标着名字--程维佑。
维佑把枕头抱在怀里,向怒瞪着他的安迪笑了笑,「这个主意不错,我就猜你舍不得砸自家的东西。」
「谁说的!」安迪二话不说随手拿了一个杯子砸碎在地。很清脆的声音,维佑的脸色微微有些变,而安迪则是立刻就后悔了,那是
维佑一直惯用的杯子。
维佑说的没错,他是舍不得这里的每件摆设,毕竟这是他和维佑拥有共同回忆的地方。维佑似乎就是认定了这一点,才把他带回这
里,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除了两个人不间断的争妙,一切和几年前完全没有变。
维佑推开枕头走进厨房,放下买的菜,又拿了扫把来收拾。「我给你买了牛排,还做成用酱的那种好么?」
「我不用!」安迪的语气依旧很生硬,他就是不明白,两个人已经回不到过去,为什么偏偏还要装出这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程维佑现在是黑道老大一名,不是当年的那个酒店服务生。
维佑用手把大片的碎玻璃捡起来,手一抖,扎了一下,忙放嘴里吮吸起来。安迪只觉得心突然狠狠地跳快了两下,口气也不自觉得
软下来,「我......不吃洋葱。」
维佑抬起头来笑,「我当然知道。」然后继续在房间里来回忙活做饭打扫。
安迪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忙禄的身影不帮忙也不出声,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这段时间他大骂过,也绝食过,可是维佑就是不
放他走,而且和以前一样毫无理由的包容和宠溺他。安迪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似乎被维佑的温柔带到了过去,把今天的一切
都忘记了。
「安迪,去拿一瓶酒冰上。」
「哦。」安迪拿着酒走向冰箱,走到一半才又突然停住,回过头朝维佑苦笑,他现在对维佑已经熟悉到言听计从了。明明是那个恶
棍头子燕昭然,可是回到家里,他就又变成了那个和自己一起从孤儿院里出来的程维佑。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是一顿相对无言的晚饭,今天的维佑看起来很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安迪扭头看着维佑疲惫的样子,微微
的有些失神。记得以前,维佑的工作也是非常累,每次回家总是在沙发上睡着。
安迪找了条毯子去给维佑盖上,这个微小的动作却把维佑给惊醒了,「安迪......」维佑有些惊喜。
安迪反而恼怒起来,「要睡找地方睡去,要冻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
维佑没有生气,笑得像个傻子,拿起毯子走到安迪的跟前,不及反应便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谢谢你,安迪。」
安迪呆得忘了反应,直到维佑快走进自己的房间了才不甘心的「喂」了一声。维佑笑着转过身,他知道安迪不会叫他的名字,也许
他还没有决定好要喊自己什么。维佑,还是昭然。
「什么?」
安迪涨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维佑很有耐心得等着他开口。
「你......真的不能退出来么?与世无争多好。」
维佑苦笑,「你啊......」终究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如果他可以脱离,还有什么能力能保证他和自己的安全?谁都没有办法
保证在他拋弃权利的下一秒不会被人直接用乱刀砍死。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
安迪把整个身子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从他出手帮维佑的那一次开始,他就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了。可是维佑绝不肯后退一步,这是不
是意味着在他的心里自己仍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
「叮......」门铃突然响起。安迪有些奇怪,这屋子周围全是维佑派的人,连他自己都不可能出去一步,怎么还会有人来。
有些犹豫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却是许久不见的秦勤!
「秦勤!」安迪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一直不回来,我担心死了!」是秦勤的话就没什么好疑惑的了,燕昭然的手下都认得他
,自然会放他通过。
「安迪......」秦勤淡淡的笑着,走过这边时忍不住转过来,他应该再看看安迪,毕竟安迪一直对他很好,暂且不论这里面是一种
怎样的心情。
「快进来!」安迪把秦勤按到沙发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消瘦,睑上笑容惨淡毫无神采,一双眼睛更是空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