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无香
无香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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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母亲还活着,一定会用那种鄙薄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他无言以对。没错,现在的他确实无言以对,挣扎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走

上了和母亲一样的路子,除了叹息他还能做什么?

    下雨了,细细的雨点从稀疏到密集,砸在身上却有股温温的暖意,因为天空是一种灰色,一种最不容易改变的中性色彩,它偏暖。
    眼前的道路狭窄却目标明确,秦勤毫不犹豫地穿越了墓地,一旁有长长的铁轨,而它的尽头应该就是天堂。
    长长的汽笛鸣起,秦勤看到了他经常在梦中看到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嘶力竭。
    那是秦勤永远铭刻在心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秦勤很想回头去看看,然而来不及转头,身子就已经被掀翻。散

落在地的雨点是一种美丽的血红色,成为茫茫灰暗中唯一艳丽的色彩,他们像樱花般那样徐徐的飘落,短暂如今生,缓慢如来世......

    *****
    「言,想暍水么?」舒文端着杯子坐在床边。病床上的重言神色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再也抹不去的忧愁。
    「不,不用了。」重言看向窗外,连绵的细雨从那天起就一直没有停过,一种异样的情绪像厚重的云层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秦勤现在怎么样了?」重言问道。
    「他恢复得很好,只是......他头部受了伤,丧失了部分记忆,医生说这可能是永久的。」
    「你们对他说了这些事情么?」
    舒文摇摇头,「还没,安迪说希望能等你醒来亲自告诉他。」
    重言在床上靠了靠,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他还是觉得很累,但是头脑却清醒得足以感受那种尖锐的疼痛。「你确实觉得我应

该告诉他?」

    舒文一愣。重言轻笑起来,「好不容易才能忘掉,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重言......你......」舒文惊讶极了。
    「你去和安迪帮他安排一段过去吧,不要有我。」
    「重言!」舒文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可是......可是......」话没有说出来自己反倒哭了起来。
    「哭什么?」重言反而笑,同样握紧舒文的手,又看了看被单下并不完整的下身。「等我装上了假肢,还是能跑能跳的。我想去美

国,上次有人说我应该试试歌手,我觉得这次倒是一个机会,不过可能不太适合跳舞......不过也没什么,我本来跳舞就不好看。」

    为了救下铁轨上的秦勤,重言失去了小腿,但他似乎没有一点的悔意。
    「对不起重言......重言,对不起......」舒文泣不成声,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只有重言,却仍是间接的伤害到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要不是我这样优柔寡断就不会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秦勤。」重言苦笑,「舒文,别哭了。我......可以吻你一下

么?」

    舒文使劲的点头。重言笑着吻上舒文的唇,淡淡的一个吻,诉说着他的歉意,舒文眼泪流得更急。
    「我不可以陪你一起去么?」舒文不甘心,他早巳看清秦勤和重言之间的感情,却仍是不放心让重言一个人远渡重洋待在那么一个

陌生的地方。

    重言不说话,只是看着舒文灿烂的笑--善意的拒绝。「你不用担心,我会很好,秦勤留在这边还是要麻烦你和安迪。」
    舒文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也许是该偿还自己亏欠秦勤的。
    「舒文,云层薄了,天要放晴了吧。」重言看向窗外笑道。
    舒文也抬起头,却只看着重言明亮的笑脸,天,大约真的要晴了。

    【番外 / 无法抹去的记忆】
    安迪有些焦躁的看看表又看看窗外,已经很晚了,秦勤还不见回来,还有舒文,几个小时前也打电话过来说要来这边吃饭,结果到

现在还没有露面。安迪气恼的把已经做好的饭菜重新端回厨房。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假让自己休息两天,谁知道一点都没有闲着,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当一名家庭煮夫,现在还要担心地等着秦勤回家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同情他非要拉他一起住。叮的一声,门铃响起。安迪一边开门一边忍不住抱怨,「出了门连钥匙都不拿,KT公司要

倒了么?!需要工作到这么晚才回来!」

    「别冲着我。」舒文无辜的往旁边闪了闪,终于明白秦勤为什么非要自己来按门铃。秦勤举起抱在胸前的纸袋,「我去了一趟唱片

行,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秦勤乖巧认错,让安迪有脾气也发不起来,只好把炮口又指向舒文,「来别人家混饭的人也好意思来这么晚,你架子倒不小!」
    「安迪,今天有交通事故封锁了一条街,我可是绕了好久才到,先让我们进去好不好?」安迪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让开门。「进

来吧!」
    「你看他是不是越来越像管家婆了?」舒文在秦勤的耳畔悄悄的说,声音却恰好能让安迪听到。
    「你说什么?」安迪扭曲了一张脸,舒文和秦勤忙笑闹着拥进门。
    「舒文,过来端饭!」
    「哦。」舒文脱掉外套走进厨房,秦勤则直接把刚买的CD放进机子里。安迪觉得有些奇怪,「秦勤,你平时不是不喜欢流行音乐的

么?怎么......」话没说话音响里已传出了一个男子淳厚的声音。

    舒文猛地从厨房冲出来,傻了一般紧紧的盯着秦勤,秦勤举起专辑的封面朝两个人炫耀。
    「怎么样?很好听吧,这个人现在在美国发展得很好呢。他的英文名字叫LEAF,树叶,有点奇怪,不过歌很好听,我今天在广播里

听到,就立刻跑到唱片行把他的专辑全买了回来。」

    秦勤说得兴奋,突然发现眼前的两个人全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是不是有点傻?好象现

在只有小女生才会干这种事情......不过我第一次听他的歌,却总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他很久了。」

    安迪和舒文互相看了看,同时想起两年前重言走时说的话,「二个人该走的时候就会走,一段情该断的时候就会断,缘起则生,缘

尽则灭,秦勤如果愿意记得我,他会记起我的......」

    那时他们还以为重言看破红尘准备去出家,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舒文眨眨眼,很想大哭一场,虽然现在满心满眼的都

是欢喜,他为重言感到庆幸。

    而秦勤似乎并未感觉到这两个人的异样,一边摆放着盘碗,一边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安迪,不然下个月去美国公办的时候我们顺便去看看他吧,他的照片很少啊,也很少有采访,我很想看看能唱出这种歌的男人到

底长得是什么样。不过......我还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况且他见了我这样的狂热男性歌迷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秦勤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笑起来,他坚信自己没有找不到的人,不过还是稍微为这种不成熟的举动感到有趣,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我?」秦勤突然问,思绪已经快速的飞到这种地方,「会不会觉得我太幼稚了?当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

    安迪和舒文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能帮你联系到他。」
    秦勤忍不住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通广大了,演艺圈的人你们都认识了。」
    「放心放心,他会喜欢你的。」安迪忍着笑,「我们的秦勤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外加一个钻石单身汉。男人女人怎么

不会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舒文笑得丝毫不知道节制,秦勤又好气又觉得困窘,却也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安迪,你和秦勤住在这里以后要小心些。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住在这种贫民区,治安又差......」舒文一边吃饭一

边叮嘱安迪。

    安迪忍不住打断他,他不想离开这间房子,舒文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了?」
    「这附近最近半夜经常有枪战,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一群警察,听说又有人死了。」
    「是啊,留着那么多房产不住,等着烂掉么?我今天看报纸,说最大的黑帮头子一个叫燕昭然的人已经失踪一年了,据说是被人暗

杀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乱,那群亡命之徒都在争地盘划势力范围什么的。」秦勤也爆出这样的消息。

    舒文一楞,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叫燕昭然的就是以前和秦勤合作的人,好象还和安迪有些什么瓜葛。他扭过头看了看安迪,却发现

这个人早已经看着饭碗呆掉。

    啪嗒,筷子掉在桌子上,安迪的声音有些嘶哑。「秦勤,你在哪里看到的?」
    「今天报纸头条啊。」
    ......一种碎裂般的疼痛逐渐从安迪的心底蔓延出来,没有任何声音,只留下疼痛的感觉叫嚣着。「他......死了......」安迪的

声音近乎呓语。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但仍有一些色彩斑斓的记忆在脑海中掠过。

    怪不得自己一直没再有他的消息,怪不得他再没有回来过,怪不得......自己怎么都找不到他。他死了......
    「安迪,你怎么了?」秦勤见安迪脸色苍白有些担心。
    安迪抬起头看着他俩,只觉得两个人的声音渐渐的弱下去,只看见嘴唇张张合合,像电影里的背景音乐,细细碎碎若有似无。而一

个熟悉的影子却在这一片迷茫之中清晰的浮出来,对他笑着,体贴的替他把饭夹到碗中......

    「安迪,你怎么了?」舒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迪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没事,对不起我走神了。」安迪道歉,猛然站起来

冲进自己的房间。

    秦勤吓了一跳,忙跟了过去,却发现安迪已经把门紧紧的反锁上了。
    「舒文,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秦勤有些紧张,记忆中安迪总是很坚强的样子,从来没有和人太过亲近,可是不知道为

什么他总是觉得安迪是有一个爱人的,自己却又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难道说......那个叫燕昭然的?

    舒文摇了摇头,「他自己的事情,你帮不了他。」
    *****
    有些事情,在平凡中一日日的重复着,你心中所想的无非是明日又将重现的习惯使然,昨天,今天,明天,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

就有那么一天,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剎那,有些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在它重新升起之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

永别了。

    安迪把一束鲜花放在墓前。这座墓碑有些奇怪,没有照片没有碑文,空荡荡的只写着两个字--林颜。
    「林颜......维佑也走了。」安迪对着墓碑淡淡的说,大约是墨镜遮住了他浮肿的眼睛,也使他苍白的脸庞看起来益发瘦削。「我

觉得你说的不对,他若爱我就不会宁愿放弃我也不肯放弃那种阴暗的生活。你......在那边请替我照顾好他......」

    「傻瓜。」突然有人在安迪的耳边插了一句嘴。
    安迪惊讶的转过脸,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安迪问。
    「真是傻瓜,辜负了林颜的一番好心。」
    「你认识林颜?」
    那个男人撇了撇嘴,「燕昭然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你......你说什么!?」安迪几乎叫起来。
    身旁的男人忍不住笑起来,「像你这么天真的人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了吧。燕昭然惹上了多少仇家你根本想都想不到,你以为

他没了老大这个头衔还能在这个国家平平稳稳的度过二十四小时?现在已经乱成这样,要是有人知道他没有死,嘿,那就热闹了。」

    安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傻了么?他似乎没有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他说......维佑没有死。
    男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是太闲了才会来管这样的闲事,不过那也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那两个人长达十数年的爱情马拉松。
    「傻瓜,我走了。」男人晃晃的离开,只留安迪一个人站在那里仍是回不了神。
    *****
    「安迪,我明天要去美国开会。」秦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正好,我也要过去一趟。」安迪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只箱子,「我已经收拾好了。」
    秦勤吓了一跳,「怎么,你也要去看LEAF么 ?」
    安迪忍不住给他一拳,「谁像你,疯狂的追星族,一把年纪了呀。」
    秦勤忍不住笑,却又是满脸的得意,「舒文跟我说,那个LEAF是我挂名的哥哥哎,KT的正牌继承人,不过似乎很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我只知道他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以前的事情我也都忘了,说不定他还能记得一些。怪不得我会觉得他眼熟,你们都还是那么一副表

情,居然也不早点告诉我。」

    安迪笑笑不语,看着秦勤似乎对这个从未见面的哥哥充满好奇,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一些传闻。
    「他说不定能告诉我一些以前的事情呢,我的家庭啊什么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家只剩我一个人,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一个哥哥,你想

他这么久没有回来过会不会根本就不打算认我?」

    安迪斜眼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弟弟,有关系么?」
    秦勤很认真的沉思了一下,「他认我这个弟弟我自然很高兴,不过不认也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有心思追求他。」
    安迪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再给他一拳,秦勤现在的性格和以前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不过未免也自信得过头了吧。
    门铃声响,舒文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脸坏笑,「我来给二位送行...」
    「最近你都好闲啊,不用上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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