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无香
无香  发于:2009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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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看不见。

    「你的头怎么受伤了?」安迪想伸手去碰,似乎是新包扎的伤口却已经有血迹渗出。
    「没什么。」秦勤把头扭到一边,让安迪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不知道如何才好。
    「原来是你来了,怪不得这么吵!」维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口,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
    「燕昭然!」秦勤霍然而立,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看到燕昭然,重言说过是他带走了安迪,难道......
    安迪下意识伸开手臂站在两个人之间,「我不许你动秦勤!」
    维佑皱起眉,一把将安迪揽在怀里。「我们十几年的关系难道比不上这个臭小子?」维佑说着吻上安迪的唇,阻止他一切想要解释

的话语。
    他是故意的!安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拚命挣扎。维佑松开手臂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却仍然把他箝制在自己的怀抱里。
    「我不想在这个房间里杀人,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立刻给我滚!安迪是我的人,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秦勤,你别听他胡说!」安迪急得大吼。
    秦勤已然了悟,对安迪和燕昭然之间的关系也略有些明白。难怪安迪一直不愿意搬出这里,难怪他总是对自己流露出内疚的眼神,

难怪每次燕昭然总是不会伤害他......其实没什么,他早该看出来,安迪一样爱得很辛苦,因为他和他自己所爱的人走上了两条截然不

同的道路。

    秦勤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他不应该打搅别人的幸福。
    安迪拚命的从维佑的怀抱里挣扎出来,他觉得秦勤很不对劲,他太安静了,既没有被骗的愤怒也没有失去最后一个好友的失落。整

个人都覆盖着一层死气。

    维佑恼怒的将安迪压在墙上,「我告诉过你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秦勤感觉起来很不对,他肯定会出事!你放开我!」心底涌起的强烈不安,使安迪更加手足无措。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他!」维佑急红了眼睛。他就不明白,前一刻他还沉醉在安迪不经意的关怀里,而现在只要那个秦勤

一出现,安迪满脑满眼就只剩那个人!他们曾经的誓言,永远的不分开真的已经没有用了么?

    「你给我让开!」安迪挣脱出一只手臂挥手就是一拳,重重砸在维佑的脸上。两个人同时一楞......这是......安迪第三次动手打

他。

    维佑松了手,安迪连往一旁退了几步。他有点害怕,维佑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点喜怒,他宁愿选择让维佑能狠狠的揍他一顿。那样

至少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得难以忍受。不管到什么时候维佑都不肯伤害他一星半点,而他......

    维佑突然死死的抓住安迪,安迪闭上眼却发现维佑只是在吻他。没有预料中的狂暴,只是深深浅浅的缠绵和......绝望。
    只片刻,维佑突然推开他。 「走!现在就给我走!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
    安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留在了脸上。可是,他并没有流泪。
    「......」安迪无法开口,在这种时刻他仍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大门外秦勤早巳消失,安迪一咬牙追了出去。维佑的事情可以以后

再解释,他们都欠秦勤,他绝对不可以让秦勤出事。

    维佑看着安迪消失在大门外,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笑得流下泪来。沙发上还留着安迪在枕头上画的丑娃娃,维佑抱着它却知道从

这一刻起,他们纠缠了近二十年的生活终于结束了。

    *****
    「秦勤啊,你怎么这么爱生病?」重言体贴的替秦勤换着冷毛巾。
    「生病好啊,因为这样你就会留下来陪我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重言假意生气,「那你自己呆着好了。」装出要走的样子。
    「不,重言哥。你别走!别走!」秦勤吓得挣扎着爬起来,重言忙回身扶住快要掉下床的秦勤,「我不走我不走,我哄你玩呢。你

怎么这么当真。」

    秦勤死死的抓住重言的衣角,「你一走......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重言手忙脚乱的安慰他,没想到一个玩笑就让他吓成这样,果然是自己经常不在家让这个孩子太想念自己了。」放心,我不会扔下

你的。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要你了,哥哥也要你。」

    「真的?」
    「当然。」重言让秦勤在床上躺好。「不过你生病会让我很麻烦,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我会的......重言哥?」
    「嗯?」
    「我还是叫你叶子哥吧,像小时候那样。」
    「不要。那么难听,都这么大了。」
    「不会啊,发音很好听呀。只有我在的时候才这么叫,可以么?」
    「不行!」
    秦勤神情沮丧,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把脸扭到一边。「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啊......我也不行......」
    重言忍不住苦笑,实在受不了秦勤这样的表情。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孩子一旦冲自己撒娇,他真的是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不过有

什么关系呢,秦勤一向乖巧的什么都不会要求。

    「好好好,算我怕你了。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
    「梁舒文!你们把秦勤藏到哪里去了!」一声怒吼一下子把重言从睡梦中惊醒。」
    「秦勤!」
    重言忙向身侧看去,除了一条染血的床单什么都没有。
    「他去找你,你反倒问我要人?」楼下,舒文冷眼看着气急败坏的安迪。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这种事情你不问他来问我们?」
    两个人越吵越凶,重言从楼上冲了下来。
    「秦重言!你把秦勤怎么了!」安迪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重言。
    「秦勤......」重言对安迪的话恍若未闻,整个心神还在刚才的梦境里没有回来。
    「叶子......秦勤叫我叶子哥?!」重言突然大叫起来,安迪和舒文全被吓了一跳。
    「废话,你不是他的叶子哥谁会是他的叶子哥!」安迪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去骂,「那不是你们小时候的昵称么,你在搞什么鬼!」
    「秦勤......一直在喊我的名字......」重言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安迪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你......忘记了秦勤小时候叫你叶子哥?」扭头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舒文,「就算秦勤那个笨小

子什么都没有说......梁舒文,你难道也不知道?」

    「我?我怎么知道?!」舒文把脸转向一边,不敢对视安迪的眼睛,却又不等安迪的反驳反将一军。「倒是你,安迪,还敢跑到这

里来!当年谋害重言你也有一份吧。」舒文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枪已经握在了手里。

    安迪脑子飞转,转瞬间已经明白了舒文的意图,在自己走近这片大宅的时候,舒文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他肯定向重言隐

瞒了秦勤的事情,在中间挑拨离间也说不定。

    「梁舒文......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秦勤那么相信你,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的看待。」安迪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朝桌边退

去。

    「住嘴!」舒文把枪举了起来。
    「梁舒文,你这样对待秦勤也不怕夜里做噩梦么?你知道秦勤已经无路可退,你究竟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你要对得起

自己的良心!」

    舒文握枪的手抖得厉害,安迪突然冲到重言的身后,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敲碎在桌面上。转瞬间一把闪烁

着寒光的碎玻璃已经架在重言的脖子土。舒文立刻不敢再动。

    「秦重言,你不知道当年杀你的事情是燕昭然一手做的决定,秦勤毫不知情吧。」手臂下的身子一震,安迪冷笑了一声。
    「重言,不要听他乱说!」
    「乱说?那我想你也不知道当年KT上上下下跟秦勤作对,秦勤不得已为了尽快提升业绩才和燕昭然合作的吧。就算秦勤一时年轻做

了错事,但他这样做是为了资金周转,公帐和私款他分得一清二楚!可是你拿到了证明秦勤罪证的帐表后你仔细看过么?那上面的非法

所得秦勤有移过一分为公司发展之用么?你知道秦勤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你这些年来有多痛苦么?你知道从那时候开始他自杀过多少回么

?!」

    「够了,你给我闭嘴!」舒文已经听不下去,安迪却丝毫没有停止的准备,「你知道秦勤是怎么样折磨自己的么?你要是长有眼睛

你会看不出来秦勤胳膊上头层层叠叠刻的都是你的名字吗?!」

    「安迪!」
    「让他说下去!」重言大吼。
    「秦重言,你说秦勤不顾手足之情对你下毒手,可是你又有多少的兄弟之情?秦勤被他母亲连刺几刀,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的时候

你在哪里?你父亲整日虐待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秦勤一年年等你回来,等你看看他的自立和坚强,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对不对?可是

你回来了,却毁了秦勤的一切,粉碎了他的自信还埋怨他堕落了!......秦重言,秦勤用整个生命在爱你,我真替他不值!」

    猛地推开重言,安迪一步一步走近舒文。「舒文......我说的是假话么?一开始你还觉得奇怪秦勤怎么会是那么一个不要命的工作

狂,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可是后来,秦勤的痛苦,他的鲜血你都看到过对不对?」

    舒文一点点后退,手中的枪却是沉重得几乎握不住。「秦勤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么?他若不是拿你当朋友看怎么会中了你的圈套,

轻易的让你拿了KT?他若是有一分想和你争夺重言的念头,早就自己向重言解释了,还会傻傻的在这里等着他的原谅?」

    「你......你别说了!」舒文手中的枪无力的掉在地上。
    安迪仍然逼着他,不肯放过。「我说的有错么?舒文,人不能总不说实话,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
    「舒文......」重言走了过来,看了看安迪,又无助的看着舒文。他希望舒文说不,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安迪,他只希望安迪所

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对,他说的都是真的!」舒文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扭头看着重言苦笑,「是我故意不告诉你的,不是秦勤要杀我,是我要

杀他。我看不到他死我一天都不能安心!」

    「重言......」舒文笑得凄惨,「是你自己看不清楚自己,你一直爱着秦勤,一直......也许在你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时候你已经爱

上他了。你那么执着的向秦勤报仇,真的只是因为恨他么?爱的另一面才是恨,你早已经爱上他了,不是么?」

    偌大的客厅有片刻的死寂,空气压抑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重言突然跑了出去,只说了一句,「我去找秦勤!」就消失在大门外

,安迪紧追其后,而整个人似虚脱了般的舒文似乎只是抬了抬眼。

    当重言和安迪跑出院子大门的时候,一辆轿车在他们的面前戛然而止,「上车吧。」舒文探出头来,「我还不至于十恶不赦,给我

一次机会吧。」

    重言和安迪对视一眼,迅速爬上了车。
    「秦勤去过你那里对么?」重言问安迪。
    「我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走了。」车内再次陷入了沉寂,每个人都只能在心底祈祷着秦勤现在平安无事。

    【尾声】
    隐瞒痛苦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持久的耐力。我做得不够好,在我不堪重负的时候我把一切告诉了安迪,安迪哭了,我没有。当你

长久的不流泪,以至无法排解眼里多余的水分的时候,你可以选择让别人代替你流泪。或者,像我选择的这样--自己流血。

    他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只是大多数人不懂得珍惜,可我觉得不对,对每个人来说,幸福就是心底最最想达到的愿望,已经

实现的美好最多只能算作他人所幻想的幸福,而绝对绝对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就比如我,在一般人的眼里我拥有幸福。我曾经拥有辉煌的事业,丰厚的资产,即使我现在一无所有,我还是拥有自由和闲散的时

间,可是,这样就是我的幸福了么?我曾经不止一日的祈祷,只要我的叶子哥活得好好的,只要他能快快乐乐的,他的幸福是值得我用

一生去守护的,而我的幸福就是永远能够陪在他的身边,不论他把我当作弟弟,朋友,情人,哪怕是仇人,我只希望我能留在他的身边

,仅此而已。

    小时候被父母打了,一个人躲在小房子里不敢出来,我就幻想着叶子哥就在我的身边,他会很恼怒的骂我太笨,然后用一种既生气

却又略带担心的语气问我,还疼不疼。

    幸福对我来说是那么遥远和美好的想象,像冰山上的雪莲花。我是那么执着的追求,哪怕母亲早巳用她刻薄的笑容告诉过我,我的

一生注定追寻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记得母亲举起刀的时候说她爱我,因为世间没有人爱我,所以她才舍不得想带我走,那时候我还固执的以为那不过是母亲纯粹的

私心,她不幸福,因此也想毁了我的幸福。而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来证明,得出的结论却仍是验证了母亲的话。爱我的人只有想杀

我的母亲,她是真正的为我好。

    秦勤伸手抚上母亲的墓碑,石碑上的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了,隐约显示着一个轮廓,却仍是秦勤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十年以来秦勤从来没有看过她,如今他看破一切,愿意来了,却觉得她一定会嘲笑自己,浪费了十年的时间头破血流只为了验证一

个她早巳预言的事实。秦勤想起自己对母亲宣言,他说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与之携手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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