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 司南
司南  发于:2009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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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看到那些字面上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拒绝他。

  不过,对方既然是私人的律师事务所,没有休息时间也不奇怪了,既然是自己的生意,那当然要随时准备着了。从对方在晚上也要去处理公事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样的话,那他只能明理些,不去打扰人家专心工作了。

  「忙成这样真可怜。那你中午吃什么?不如我帮你订饭?」对方没回。

  「不如我打包上去给你吧,反正我们离得那么近。你说我们住对门,公司又在邻近的大厦,我们是不是很有缘?」还是没回。

  「你没意见的话那我就随便打包啰。到时我们一起在你公司吃,不用太感谢我。」也没回。

  既然对方都没有拒绝,那他就自发自觉地当对方默认了。心里喜孜孜地想着如何跟对方共进午餐。

  虽然跟他一开始所预想的在环境优美气氛刚好的西餐厅里吃着牛排聊着天有些出入,但最终结果还是能跟对方一起吃饭就不错了。

  心情大好的他,连上个厕所都要一蹦一跳地哼着歌,周围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鬼上身了!

  从厕所回来就看到手机显示有新收到的简讯,看见发送者的名字他就喜上眉梢。

  哎呀,都说不要太感谢我啦,干嘛还要特地发简讯过来道谢呢。

  乐悠悠地打开来检视,脸就垮下来了。

  「中午没空!敢过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从刚才起他心里就已经偷偷幻想着跟对方你一口我一口甜蜜地吃着饭,哪肯这么容易就放弃好梦成真的机会,马上又发了封简讯过去。

  「我吃饭很快的啦,半个钟头……不,二十分钟就可以啦!」

  「不行!二十分钟也没有!」这次对方很快又发回来了。

  「那,我送过去就走,就两分钟、两分钟总有吧?」他还是不死心,一起吃饭吃不成,见个面总行了吧。

  「两分钟也没有!」

  「两分钟也没有?那你中午要吃什么?」他不由尖叫起来,回头看到周围的同事都在吃惊地看着他,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而他「呼」地一声站起来,对着手机喊出上面的话,样子实在是够蠢的。

  他不由红着脸缩回位置上,把上面的话打进手机里,发送出去。

  「喝西北风。」没想到对方竟平静地回了他这么一句话。

  在他又准备拍桌而起的时候,对方又发了一条简讯过来:「中午不行,你下班后再过来。」

  他不由眉开眼笑起来,马上回覆过去:「下班后我带着满汉全席去看你。」想想又补了一条:「可你中午还是要吃东西啊,西北风喝不饱。」

  「啰嗦。」只有两个字,但很明显对方已经跟他妥协了。

  他乐得像猴子一样坐都坐不住,上窜下跳,总想着扯开喉咙狂呼一阵,不过他最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的,于是改为打电话。

  「阿玉吗?我今天不回去吃饭啦,我要去约会,约会!」故意重复了一下重点,笑得张狂。

  『太过分啦!竟然抛下我去吃香的喝辣的!以前我哪次约会不带着你?过分!没良心!没道德!没人性!你不要忘了家里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啊……』

  怕影响心情,他急忙把电话挂了。

  一下班,他就冲下去打包了一份叉烧饭、一份烧鸭饭、两份炖汤、两份糖水、两杯饮料,提在左手,右手提了个水果篮,路过花店时还特地买了束红玫瑰夹在腋下,雄赳赳气昂昂地约会去啦。

  这时刚好是下班时间,冲出大厦的人潮对他这个逆流而上的另类报以相当的注目。

  「送外卖的?」

  「花店的?」

  「现在的外卖店这么高级,穿着范伦铁诺的西装送外卖?」

  不过这些都入不了他的耳了。

  「谁?」柜台小姐奇怪地看着他,送外卖不像送外卖,花店送花小弟也不像,一脸的傻笑也不像那些要死了老娘一样愁眉苦脸的客户——毕竟需要来律师事务所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实在是叫人不放心让他随便进去。

  「我说张律师,张正阳律师。」

  「麻烦稍等一下。」

  柜台小姐拨了通电话:「……是,是一位先生,穿得很奇怪……」奇怪?他哪里奇怪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并不怪啊。

  「……稍等一下,」柜台小姐按着话筒,转过头来问他:「先生贵姓?」

  「姓商,商量的商,商议的商,有个狐狸精妲己的商朝的商……」

  「对,是商先生。」柜台小姐没有再理他,继续讲电话。

  「好的。」柜台小姐放下电话,对他说:「商先生,张律师请你进去,在最里面左边的办公室,门牌上挂着张律师的名字。」

  他微笑着对柜台小姐点点头,就跟这里是他家开的一样,越过柜台走进去。

  这间事务所比商平的公司要小很多,都没有他们一个办公室那么大。柜台后面左边是一个大的公开式办公室,右边有两个封闭式会客厅,最里面有两个独立的办公室,这个时候办公室内还有很多人都没走,正奇怪地看着他。

  他一眼就从左边办公室半面墙大小的窗户中看到张正阳了,一股脑儿地冲过去,连门都没有敲。

  正埋首在桌面那堆资料里的张正阳听到动静,抬头见到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再看看外面,很多人都透过窗子看着在里面的他们。他脑袋还没反应,脚已经自发自觉地冲过去把窗帘放下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张正阳有种气到极点却发不出火来的感觉。

  商平急忙讨好地举起左手说:「晚餐,我们的晚餐啊。满汉全席是没有了,只是顺便打包的菜你不要见笑。」

  见张正阳还是沉着脸,他急忙又举起了右手:「还有饭后水果,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了个水果篮,有很多种水果哦。」

  张正阳的脸已经有些发白了,指着夹在他腋下的花发问:「那这是什么?」

  商平差点脱口而出:「约会不是要送花吗?」但看着对方不善的脸色,很聪明地把舌头转了个弯:「那个,不是去探望别人要送花吗?」

  「那是扫墓和探病!你现在是当我死了还是病了!?」张正阳压抑着隐忍的怒气。这家伙抱着这么大一把鲜红的玫瑰招摇过市,难道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本来是想用花来讨好对方的,没想到却变成这样,商平着急地说:「我哪里舍得你病了死了,你不要讲一些不吉利的话。」

  张正阳脸上一红,差点又骂出口了。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人连话也不会讲。

  「把东西放下,花给我。」

  商平乖乖地照做了。

  张正阳打电话把柜台小姐叫进来。

  「这个给妳。」红玫瑰递了过去。

  柜台小姐抱着自己的胸口,差点没晕过去。老板之一的张律师送红玫瑰给她!难道说张律师一直都对她……

  「不喜欢就扔垃圾桶,喜欢就摆在柜台增加点生气。」

  「哦。」闷闷地应了一声,抱着玫瑰就走。看来是她想歪了。

  一旁的商平悲从中来。他第一次送别人红玫瑰,就这么转送给垃圾桶了?

  张正阳瞅了一下他的脸色,也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总不能让他如此严谨庄重的办公室里摆着一大把火辣辣的红玫瑰吧。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他一向对着这张脸不是骂就是喊,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安慰的话。

  商平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转,正经地看着他:「你把花『转送』给别人,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接受』了我的红玫瑰?」

  张正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送红玫瑰给他这个大男人本身就很诡异,难道他还指望着他欢天喜地地收下吗?

  这个人果然天生就是来剋他的。难怪每次一看到他自己总控制不住要骂他几句,踹他几脚。

  不过那个人倒完全没有这个自觉,笑得眼弯眉也弯地对他说:「我们来吃饭吧。」

  张正阳脚下一滞,怎么看着他的脸反而觉得对方在说「我们来上床吧」一样。

  「现在才几点就吃饭?要吃你自己吃!」

  商平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我等你。」

  「去那边坐好!」张正阳大手一挥,指着待客用的沙发说。闻言商平乖乖地走过去坐下来,两手平放于膝盖,腰挺得板直,目不斜视。他继续回去处理工作。新接的又是一个大案子,过多的资料弄得他的脑子都有些混乱起来了。

  百无聊赖的商平看了看旁边的档案柜:「我可以看一下那些资料吗?」

  「不行!那是客户的资料!」

  「可是我很无聊啊。」

  「无聊就自己数手指!」

  「手指才十根,一下子就算完了。」

  「那就数脚毛!」

  「脚毛每一根都一样,数了也没意思啊。」

  「唔……」张正阳捂着头,太阳穴突突地乱跳,一把拉开抽屉,想找把刀结果了他。还好在看到水果刀之前看到了一本《各国法律简述》,拿起便朝那边扔过去。

  「看这个,别再给我出声!」

  商平接过来看了一下后奇怪地说:「我连自己国家的法律都不清楚,干嘛要看其他国家的法律?」

  张正阳狠狠地呼了口气,找了本《法律基础》扔过去。

  「这本书在大学的时候我已经学过啦,还拿满分呢。」商平得意地说。

  张正阳重重地吸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刑法》、《商法》、《婚姻法》、《知识产权法》……走过去重重地甩在茶几上,咬牙切齿地提着商平的衣领说:「给我把这些背熟!」

  重新回到座位上,张正阳看着那些资料,刚才被打断了思路,现在只能重新开始。

  商平看了看前面的那一本本的厚书典,然后很认真地说:「我如果把这些都背熟了,你会失业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张正阳跳起来,扑了过去,把他压倒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准备将他就地正法。

  「你是来讨债的吗!你是来破坏我的情绪的吗!你是来害我无心工作的吗!你是生来剋我的吗!」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不说话。

  张正阳这才发现,自己骑在他身上,脸压着他的脸,说话时唾沫星子乱喷在他的脸上,这个姿势真的要说起来,实在是……陌生中又带着熟悉,熟悉中又带着暧昧,总之一句话,太危险了!

  但两人如此近距离地对视着让他一时忘了反应,呆呆地看着身下那个人的眼睛,那里面也有一个他,正傻傻地回望着自己。

  记忆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

  张正阳仿佛被烫到了似的跳起来,看也不看他就要走开。

  他急忙伸手去扯对方的手,对方甩,他再拉,对方再甩,没有甩开,两人一时僵在那里,保持着一个站着脸扭到旁边;一个坐着手拉着另一个的手的姿势。

  商平心中思潮汹涌,一遍遍地回想着那天晚上两人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缠绵,如何索求着对方,紧抱着对方。

  他很清楚,很肯定对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这段感情里,并不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虽然知道张正阳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做出跟平时不符的事出来。但,他后来又仔细想了想,在从酒吧到他家的这段时间内,他完全可以找其他人的不是吗?但他忍下来了,咬牙从酒吧回到家,放下身段去敲他的门。

  可是为什么,对方现在却总是不肯承认他,不肯面对他呢?

  虽然昨天他说了很过分的话,但他道过歉了,如果对方还不肯原谅他的话,昨天从酒吧出来后就不会再理他了,他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到底为什么?

  除了说过一些蠢话之后,他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啊!

  难道对方是在意那天晚上后一个星期都不去找他的事,然后认定他是那种吃干抹净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想好,没想好之后要怎么样面对对方。虽然在下意识里期待着跟对方见面,却总在最后关头犹豫了一下,结果就造成了他们整整一个星期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

  关于那件事,他从未想过要道歉,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又是你情我愿。他所烦恼的是,两个人以后的关系,是当作没发生过这回事继续做他们的邻居,还是……

  这个问题,他现在已经有答案了,很明确。所以他想告诉对方。

  拉拉张正阳的手,商平不由呼出声:「喂,我……」

  还没等他说完,张正阳突然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你饿的话先吃水果吧,我找水果刀给你。」

  商平站了起来,追过去又拉着对方的手:「我一定要说,我……」

  「有什么事情的话,先把今晚的事解决了再说,好吗?」对方又抢先打断了他的话。

  张正阳第一次对他用商量语气,尽管其中命令的成分多于请求,他还是受宠若惊般地傻傻点了点头。

  对方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水果刀,递给他,他乖乖地坐回沙发上,一边削着水果一边看着坐在办公桌边的人埋首苦干,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削好的水果住嘴里塞,有几次还把刀子尖塞了进来,差点没把嘴割破。

  差不多八点钟的时候,张正阳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揉着胃走到他身边,拿出晚餐就要吃,饭菜都凉了,汤上面浮着一层油。

  「这么饿的话干嘛不吃了再看?」他有些心疼地把筷子递给对方。

  张正阳喝着汤,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吃了东西的话血液大部分会集中到胃里,头脑就会变得没那么清晰了。」

  「干嘛这么拼命?」他不解。张正阳的公司,在律师事务所中规模算是不小的了,照他看来,对方应该是每天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的人忙乎才对。

  「人啊,在忙过之后总是不敢完全放松下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安全感吧!」

  张正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个饭盒,看到烧鸭,皱了皱眉头。

  「我不吃鸭,另一个是什么?」

  「叉烧,那这个给你吧。」商平急忙跟他换过来,两人默默地开吃。

  刚才吃了一肚子水果,现在他有些吃不下饭,但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地喝汤吃饭喝糖水,他就觉得心情太好。

  「这个给你。」看对方连糖水也喝得一干二净,他急忙把藏在口袋中的东西放到对方手中。

  「什么东西?」张正阳看着蓝色的独立包装,感觉应该是药。不会是什么奇怪的药吧?

  「这个是解酒药。吃了可以护肝,也不那么容易醉。我以前跟客户应酬的时候,都会吃这个东西的。不过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才转去市场开发部。」想想他又接着补充:「我不太会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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