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 夙沙
夙沙  发于:2009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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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世子在这里肯定很高兴,他最喜欢玩水。」苏铭轩微笑,恍惚间,露出似温柔似悲伤的神情,明明只是分开数月,为什么如今感觉仿佛离别经年。

  「晨儿很喜欢你,你不在王府的时候他跟我抱怨,说没有人陪他玩。」洛逸翔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微微泛红,「基实我应该跟你道谢。这么久以来,我没有真正尽到父亲的责任。他生下来已经三个月,我才从边关赶回来。第一次抱着他……感觉很奇怪,没办法,我、我完全没有准备。」

  苏铭轩默默地聆听,想象着洛逸翔当时的无措与慌张,突然就有些心疼,于是牵着他的手,轻声道:「世子很懂事。你走以后,我去王府,他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可是不愿意在人前示弱,我第二天再过去,他就已经恢复,真是了不起。」

  「他可是我的儿子。」洛逸翔立刻笑着,表情是无比的自豪舆骄傲。

  苏铭轩失神片刻,突然瞧着洛逸翔,眼波涟漪繁繁,映着幽蓝月光,仿佛要融化夜幕的深沉。洛逸翔顿时仿佛被蛊惑一般,头慢慢地凑过去,起先是蜻蜒点水般的啄吻,后来干脆温柔地吸吮,苏铭轩的嘴唇渐渐透出淡淡的绯红,宛若胭脂。

  夜笼烟,月浸水,洛逸翔压着苏铭轩躺下去,手慢慢地摸进去。冰凉的指尖掠过温暖的肌肤,苏铭轩微微战栗,乳珠陡然被轻轻捻住,他低声呼出一口气,抓着洛逸翔的手腕,「你来真的?」

  洛逸翔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你以为呢?」说着,手更加肆无忌惮,嘴唇碰到苏铭轩的颈项,轻轻地吻。

  苏铭轩极力放松身体,耳边是洛逸翔略微急促的呼吸,风吹拂裸露的肌肤,微微有寒意,但是迅速被来自身体深处的灼热化尽,于是闭着眼睛,被洛逸翔的手指抚摸的地方都敏感得惊人,呼吸越来越乱。

  感觉突然洛逸翔停止动作,苏铭轩立刻如同从云端跌落一般,他无力地睁开眼睛,顿时哭笑不得,夜刀就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自己和洛逸翔,鼻孔激动地喷着气,同时用头讨好地蹭磨洛逸翔的背。

  「夜刀!你真是要气死我!」洛逸翔没好气地骂道,爬起来拍掉草屑,目光恶狠狠。夜刀越发委屈,前蹄刨地,眼巴巴地看着苏铭轩,试图求援。苏铭轩哑然失笑,说道:「还是回去吧。」

  回到军营彼此都忍得辛苦,然而洛逸翔异常耐心,只是撩拨,长久的亲吻和抚摸柔若春水,令苏铭轩的身体慢慢软下去。洛逸翔蘸着药膏缓缓开拓狭窄的通道,听着苏铭轩难以控制的喘息以及细微呻吟,他极力压抑着奔腾的欲望,等苏铭轩的皮肤开始泛着漂亮的粉色,才就着充足的润滑一寸寸顶进去。身体紧紧贴合,心跳对着心跳,仿佛被填充到流溢般,异常满足。

  「姐夫!」清晨收到军报,李熠心急火燎跑进帐篷,看到洛逸翔和苏铭轩赤身裸体相拥而眠,脸顿时涨得通红,迅速转身退到门口,提高音调说道:「姐夫,刚刚收到消息,若鞮要亲征。」

  若鞮是砾国国主,近些年越发性情残暴,穷兵黩武,民间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于是他企图借助和圣朝交战转移民众注意力。洛逸翔已经厌烦边境被连年骚扰,此次出征就抱着荡平砾国将其收为圣朝属地的想法,如今得知若鞮亲征,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中军帐与诸位将领商议之后,洛逸翔当晚就带着五千精兵悄然离开,李熠则继续与烁国军队正面周旋。

  气氛渐渐变得凝重,似乎决战在即,夜色长央孤烟断,战马的嘶叫飘飘忽忽,痛杀心肠。三更漏响,苏铭轩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数名将士抬着一个人冲进来,苏铭轩顿时慌得心惊肉跳,手脚冰凉,屏住呼吸靠过去,刹时嘴唇惨白。

  洛逸翔已经昏迷,盔甲完全被染红,左腿和后背中箭,尤其后背,位置再偏一点就是心脏。军医迅速赶过来,拔箭消毒包扎,苏铭轩帮不了,只好退到旁边紧张地看着。

  李熠把护送洛逸翔回来的士兵全部叫出去,压低声音警告道:「姐夫重伤的消息不许传出去!」 将士们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洛逸翔与李熠配合,一虚一实,杀敌八千伤敌一万,如今对方军心乱,正是将其彻底击溃的良机,故而洛逸翔已经回营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半分。

  苏铭轩平素就照顾洛逸翔起居,如今更加小心,生怕被旁人发现异样,李熠却在第三天傍晚突然找他。留自己的亲兵把守帐篷,李熠带着苏铭轩出兵营,来到僻静无人地方,神情严肃地望着苏铭轩,说道:「姐夫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再打仗,我的朋友飞鸽传书给我,砾国已经偷偷派使者前往京城打算议和,他已经想办法拦着,但是拦不了太久。如果我们不速战速决,主和派恐怕又要作手脚,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苏铭轩狐疑地盯着李熠,试图从他的表情发现什么端倪,毕竟李熠平常对自己可是没有好脸色。李熠直视苏铭轩,凛冽的光色划过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可是这一战很重要,如果我们胜,边境再无战事,如果我们败,砾国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想打就打想和就和,姐夫和这些将士的血不就白流吗!」

  苏铭轩顿时感觉如雷轰顶,洛逸翔被抬回来的时候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如果自己答应就可以使洛逸翔以后不会再遭遇类似的事,那么他愿意!

  暗中松一口气,李熠开始给苏铭轩分析自己的计划,「我明天会带一百精兵装作支持姐夫,你和我们一起走,出军营以后,你扮成姐夫跟我再回来,你的身材和姐夫差不多,穿着盔甲不会被发现,况且我懂一点易容术,到时候说什么做什么,你要全部听我的。」

  「为什么选我?既然你会易容术,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人不是更好吗?」苏铭轩听得有些胡涂,但是隐约明白李熠的意思是让自己代替洛逸翔上战场,虽然已经参加操练,可是论实战,他怎么可能有把握。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谁叫姐夫的马那么怪,除了你和姐夫,其它人都近不了它的身。」李熠忿忿不平,想当初他央求洛逸翔让他骑夜刀,洛逸翔起先不答应,后来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谁知夜刀根本就不愿意让他接近,拼命闹脾气,李熠无奈,只得作罢。

  苏铭轩苦笑,倘若如此,他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战场刀剑无眼,到时候能全身而退吗?别样的寒意沁入心脾,他想着心事般径自沉默,直直地望着李熠,眼睛仿佛沉淀着月光的碎片,清清冷冷划破夜色。

  李熠微微捏紧手心,然后缓缓松开,「如果你出事,姐夫不会好过,所以我会尽力保你周全。」

  「哦?」苏铭轩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却带着几丝嘲讽,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怀疑。

  李熠沉着脸,眼底忽然掠过一小簇花火,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淡淡道,「姐姐喜欢姐夫,她第一次见到姐夫就决定非姐夫不嫁,但是姐夫在皇宫待得太久,他对谁都不会放真心,如果一直这样薄情寡性,倒也罢了,姐姐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对她还是很公平。可是为什么是你?不过是被卖回来的男宠,对姐夫一点用处都没有,又会给别人留下话柄,我就不明白,姐姐为姐夫连命都可以赔进去,你呢?你能为姐夫做什么?」一口气说完,李熠的声音急促得快要断掉,他恨恨地瞪着苏铭轩,半晌,转身急步走开。

  夜愈加暗沉,苏铭轩慢慢往回走,手心微微有痛意,摊开,血珠扑簌扑簌冒出来,映着素白月光,凄厉的惊艳。进帐篷,洛逸翔依然昏迷,嘴唇是藕荷般灰色,如烟花将谢。苏铭轩坐在床边,抚过洛逸翔额前的发丝,绕到指尖,轻轻地摩挲,细细碎碎的声音仿佛阑珊夜雨,「逸翔,我绝不负你。」

  战马的蹄声如轰然雷鸣踏得地面都有些发震,战袍铁甲凄厉的光泽清脆而冰冷。肃杀的风掠过眼睫,战鼓如雷,沉沉地响动十里长阵,年轻的将军在阵前策马而立,眼睛闪烁着明亮而犀利的光,宛如剑刃逼人。

  对阵军跃出一骑武将,平地一声吼,万马踏过来,年轻的将军镇定自若,立刻从箭囊抽箭搭弓,狂风卷沙,流星的利箭穿破武将的胸膛,身后的呐喊顿时如山呼海啸般刹时响起,振聋发聩。李熠顺势高高地举起银枪,厉声喝道:「左路抄侧翼,中路随我前冲,右路排开侧掩,后退者,斩无赦!」

  洛逸翔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很长的梦,周围是浓墨一般的黑暗,他茫茫然地走着,耳边是诡异的呜咽声,挑抹着心尖那根弦,撕扯欲断。没有一丝光亮,无论怎么走都好像在原地打转一般,渐渐开始绝望,于是拼命地跑,尖锐的疼痛立刻袭卷身体,犀利而刻骨。逸翔、逸翔……幽幽的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宛如流水的温柔,洛逸翔呆呆地站着,胸口突然酸楚难当,甚至微微发痛,他朝着声音的来源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费力地挣开眼睛,汗水把衣服都浸湿,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火灼烧,手脚冰凉,身体仿佛被撕碎一般,痛到极至反而有些麻木。下意识唤着苏铭轩,出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调,负责看护的亲兵慌忙跑出去找军医,忙忙乱乱中,洛逸翔艰难地问道:「铭轩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是为难的时候,外面呼声雷动,李熠冲进来,满脸血污的狼狈模样令洛逸翔异常吃惊,「你……怎么回事?」

  「姐夫,砾国兵马大部分已经歼灭,只有一万残兵逃窜。」李熠气喘吁吁地说完,拿起亲兵递过来的布巾擦擦脸,笑道:「我们赢了,姐夫,我们赢了。」

  洛逸翔由军医扶着坐起来,脸色凝重,犀利的声音割破柔软的烛光,「你好好说,我昏迷期间你在干什么?」

  李熠知道洛逸翔的脾气,自然没有任何隐瞒,只是关于苏铭轩,他确实无能为力,虽然答应保他周全,甚至安排自己的亲信跟着他,但是战场那么乱,变数随时发生,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人呢?你就这样把他丢下自己回来?」洛逸翔极力压抑着怒气,胸口翻腾得越发厉害,突然吐起来,咳着喘着,好像把心肝都呕尽。李熠顿时着慌,扑过去抓着洛逸翔的手臂,声音抖得厉害,「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他,姐夫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终于停止咳嗽,洛逸翔擦擦嘴边的血,喉咙被腥腥的甜味占满,推开搀扶的人,他艰难地下床,浑浑噩噩地向前走,脑海完全没有其它想法,只记得那张脸和那双眼睛,心痛欲死。

  「姐夫……」李熠试图扶着他,被执拗地甩开,只好跟着走出去。将士们原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看到洛逸翔举步维艰的颓然模样,皆惊,暗道将军怎么会伤成这样?他怎么穿着里衣?胸前那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小熠,备马,我亲自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洛逸翔说话间就感觉血气再度上涌,他费力地咽下去,夜色与火光重叠,仿佛彼岸的潮水,欲将他淹没溺死。铭轩!他在心底重重地唤道,等我。

  长风萧瑟,呜呜咽咽的声音如泣如诉,剽悍的黑马踏着月光归来,骑着它的人身形摇摇欲坠,闪烁着森冷寒光的战甲残留着血的痕迹,将士们默默地让路,用目光无声地致敬。隔着浓浓夜幕,洛逸翔凝视着那个穿着他的战甲骑着他的战马的男人,眼眶不自觉热起来,嘴唇颤抖着,轻声唤着心底百转千回的名字,铭轩,铭轩。

  「我回来了。」苏铭轩极力想挤出一丝笑,但是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几乎喘不了气,幸好当时反应快,及时躲开,不然脑袋肯定被砍掉,只是头发被削得参差不齐。

  「差点被你吓死。」洛逸翔的声音夹杂着丝丝不易觉察的恐惧,他上前紧紧地抱着苏铭轩,感觉手碰到的地方湿漉漉,抬手,满眼的腥红。

  帐篷里面再度忙乱起来,直到五更天才结束,洛逸翔和苏铭轩分床躺着,害怕碰到伤口,彼此的姿势都有些滑稽。苏铭轩本来困倦之极,可是经过刚才的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反而清醒许多,就专注地看着洛逸翔的脸。

  这么多天,难得看到他露出安详的表情,修长的眉毛完全展开,浓密的睫毛被烛火染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很温暖。苏铭轩伸手轻轻拨弄,洛逸翔睡得轻,立刻醒过来,两两相望,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抓着那只来不及缩回去的手,洛逸翔比划着苏铭轩手腕的粗细,眼角眉梢透着微妙的狡黠,故意拖着音调说道:「再细点才戴得上啊。」

  苏铭轩有些莫名,儍儍地问:「什么?」

  洛逸翔笑得更加开心,活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狡猾狐狸,「母后的嫁妆,是外祖母给她的,小时侯她可是跟我说过,翔儿长大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就把手镯送给她,算是定情信物喔。」

  最后的「喔」音调九曲十八弯,几乎要拐到天边,苏铭轩微微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耳根突然红得不能再红。

  床挨着,洛逸翔撑着身体坐起来,低头吻着苏铭轩滚烫的脸颊,在他耳边轻轻柔柔地说道:「我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喜欢别人。」

  在边关的城镇短暂修养之后,洛逸翔带着部分将士回京城,夕烟照晚,长风万里,悠悠的马蹄声远去,怕颠着伤口,军医特别吩咐要限制车速,并且要挑平坦的路稳稳地走。沿途经过各个州县府衙,听说睿王爷得胜还朝,少不得迎来送往,吃吃喝喝,洛逸翔虽然不愿意,还是得出席,烦不胜烦。

  苏铭轩不喜欢那种场面,没有跟着去,筵席未过半,已经被敬无数杯酒,加之不绝于耳的奉承话语,洛逸翔越发烦躁,索性找借口离开。回到驿站,看到苏铭轩没有睡,就拖着他一起出去散步。

  夜色渐浓,街道处处悬挂着红纱灯笼,脂粉香味在空气中微微飘散,端得多出几分旖旎。车马行人极多,酒楼里面银笙慢调,琵琶轻抹,卖着衣衫书画水果点心的店铺招揽生意的吆喝声五花八门,听着相当有趣。

  第一次发现,原来所谓红尘的滋味竟然是这般美妙。苏铭轩这么说完,洛逸翔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凑过来在他的脸颊落吻,促狭地笑道:「也不看看是谁陪着你?」苏铭轩低头,脚步下意识加快,胸口被几乎溢出来的柔情蜜意涨满,洛逸翔近来对他常常好到令旁人侧目的地步,当然自己很受用,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收敛些更妥当。

  远处有杂耍艺人耍弄吞火皮影等把戏,苏铭轩瞧着新鲜,想过去仔细看看,洛逸翔突然扶着他的肩膀,说道:「铭轩,我有点晕。」苏铭轩疑惑地转头,洛逸翔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青紫,苏铭轩顿时慌神,伸手欲扶,洛逸翔已经直挺挺倒下去,手脚微微抽动……

  第八章

  「是散华。」随行军医当中医术最好的齐衍诊断之后语气沉重,烁国王室的独门密药,据说这种毒发作的时候首先是眼睛会慢慢失明,然后皮肤渐渐变色溃烂,四肢无力,形同废人,最后毒毁心脉,夺人性命。过程缓慢持续,让中毒者充分领会到生命抽离心力交瘁的感觉,旁人心急如焚却无法可循,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视的人离去。

  听完齐衍的解释,苏铭轩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喉间涌起腥咸的味道,心跳仿佛瞬间停止。怎么会这样?僵硬地转头,僵硬地走到床边,僵硬地抚摸着洛逸翔已经变成黑紫色的嘴唇。苏铭轩张张口,却发现连声音被堵在唇舌之间,破碎开,刺痛肺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是昨天说的话,怎么可以今天就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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