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 (下)——浮生偷欢
浮生偷欢  发于:2009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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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有替代的东西哦。你看,我准备了两只麒麟,都是雄兽呢……”


石兽雕好时,有人指着它们,笑说,“西侧那只独角的,是我。你看,它身上


有茜草,那茜草,就代表了我!东侧那只双角的,就是你!”


然后又有人不解的问,“为什么我是双角兽,你是独角兽?”


那人又是笑,还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扭捏,“嘿嘿,世人传说,独角的兽比较任


性脾气比较怪嘛……”


“哦,你还知道你比较任性啊?”


“嘿嘿嘿~~~”


……


 


……谈笑的二人,浓情蜜意的二人,含笑相拥的二人……


 


……那,是我的前生吧?是我曾经愉快欢笑过的上辈子吧?


 


轻轻拭去脸上的不明液体,我不解的问自己:已经是夏日了,为什么,还是,


那么,冷?


49(上)


 


第六十五天了。


他离开我,已经有六十五天了。


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再也无法拥有他的温暖。


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我想我是彻底明白了。


我不是一直坚信着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痕的良药吗?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更心痛


?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更憔悴?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更寂寥?


陈茜,你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从来不曾入过我的梦?那一年征讨留异,我颈中一箭,


濒死时,因为放你不下,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回魂到你身边,只为见你最后


一面,而如今你却……


骗子!陈茜,你是一个骗子!


你说过一生一世你要不够,生生世世都要跟我在一起的――为什么,你要离我


而去?


 


冷冷清清的月光自窗外洒进来,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他的影子:倔强的,生气


的,含笑的,怨怒的……屋子里,那人曾和我嬉闹;床上,那人曾和我痴缠;


园子里,那人曾和我相依相偎……


记忆清晰得一切仿佛才发生一般,历历在目……


 


突然间怒从心头起!


陈茜,你不要我,难道就没有别人伴我吗?!


 


起身,更衣,梳装。


铜镜中,映出来的人绝美脱俗――这是天下皆知的佞幸韩子高。即使憔悴,却


仍美丽。


是啊,是韩子高。


韩蛮子已经不在了,已经被我所埋葬了。如今活着的,只是“韩子高”。韩子


高,他有妻有子有权有势有钱,怎会轻言生死?自然,他得好好活下去。


对着镜中的自己,我满意一笑,随后即往外走去。


――陈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找其他人来代替你!


 


秦淮河畔,灯火通明,笙歌缭绕,吴侬软语随风入耳,举目所见,皆是一派纸


醉金迷的靡丽风情。


召来风姿楼中最美丽的女子,我放肆的寻欢作乐……


 


女子因为疲倦,沉沉欲睡,虽然我也很累,却依旧睡不着,女子身上的脂粉味


让我觉得剌鼻,我,已经习惯被那种淡淡的、好闻的、清爽的阳光味道所包围



也许,我已经不习惯女人了。


于是挥退了女子,我又召来风姿楼中的娈童。


本想压倒他们的,但看着他们,突然之又没了兴趣。那就睡觉吧,让这些天来


未曾好好睡上一觉的我能做个好梦吧――我已经,有六十五天,没有好生睡过


了。这些天来,夜里总是睡不着,即使入睡了,不久后又会醒来,醒来的时候


,枕畔总是湿的……


(为什么,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枕畔总是湿的?)


只是那些或美丽或雄武的男人们,依旧无法能让我入眠。


我苦涩的笑起来,依然无法入眠啊。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了将军府,莫时悄悄告诉我,“安成王又来了。”


陈顼又来了?


我不由皱眉,心上涌起一种焦躁。自从我搬回将军府后,陈顼每日必会来访,


总是羁留到夜深方离去。叫他不要再来了,他却总是微笑,“子高,皇兄已经


死了,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呵,陈顼,又来了啊。


我往客厅走去,他如常的端坐于此,不过今日他身旁却侍立着两个侍卫,我不


由取笑他道,“怎么,王爷开始觉得京畿治安不好,外出访友也得带着侍卫了


?”


他只是笑,“我现在身居尚书省,自然得小心一些。”


是啊,他现在身为司徒,录尚书,总理朝内外一切政务。陈茜,你儿子的江山


,也许,迟早会是此人囊中物。


陈茜?


怎会又想起他?不是已经决定把一切过往统统埋葬了吗?如烟一场,记得又如


何?痴心薄幸,仍是一切空啊。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永垂不朽永不


可替代的。没了旧人,且寻新欢来填补吧。――眼前这男人很英俊,看上去身


体也挺不错,一直以来他又对我非常有兴趣……


呵呵。就是他了。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其实用不着每天都来舍下。虽有高人护驾,但若有什么


万一,十个韩子高也保不下来啊。”


“子高,”他饱含深情的看着我,轻叹出声,“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的眼中,有渴盼,有企求,还有哀怨。垂落在他耳际的发丝,给他凭增些许


落寞的味道。那一声叹息,如述如慕,让我心中不由一荡。看着眼前的他,突


然之间,我竟生出了欲望。――我想要他!我想要占有他!我想得到他的体温


,得到他的身体,以安抚自己寒冷的身心!


这个男人依旧对我非常有兴趣,他说过他爱我。他也说过他恨我。而现在,他


仍来向我示爱。不管他是因为所谓的爱而追逐我,还是一直求不得因而执着,


反正他对我有意,这就够了。――不够忠贞是吧?呵,我正当盛年,难道还真


得抱着个死人过完余生?


拿定了主意,我直接问他,“你,想要我?”


“是。”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看向我的眼中,尽是灼热的欲望。


我笑了,“既是如此,良辰美影,何必错过?”


将陈顼引到我的房间,这间屋子,那人曾和我无限缠绵过,到处都记载着他的


味道,他的影子。今天,我要洗净曾有的一切!


 


宽衣,解带,拥抱,亲吻……


陈顼喃喃说道,“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热切贪婪渴望的吻一个又一个的落


下,紧紧拥住我,他痴痴笑着,“终于可以得到你了。”


压住他在我身上游移的手,我微微一笑,“我不做承受那一方。”无视他的震


惊,我继续说道,“你若想要我,就接受我。”


他微愣,随即点头,“由你。”


剥掉他所有衣衫,我舔吻着他,挑逗着他,他呻吟出声,见他已情热如火,我


一举贯穿了他,他痛呼出声,紧紧抱住我的身,在我背上留下道道抓痕……


没有怜惜,我毫不留情的穿剌抽插着,身下的他,痛楚得愉悦……


 


当一切平息下来后,陈顼侧卧着身子,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迷恋的看着我,


唇角含笑。我只作没看见他痴迷的目光,口气平淡的问他,“可以起来吗?你


必须清洗一下。”


他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随即皱眉,抬起头来,很直率的告诉我,“我全身都


像被砸碎后再贴在一起似的,很痛。”


以我真实的想法,我根本不想要给他清理,但造成他现在这种状况的始作甬者


却是我,自然,我得负起责任来。


将他抱起来,一直走到浴室中,很轻柔放下他,给他清理着身体。他突然失笑


,“子高,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被人压在身下。更没想到的,居然


是被自己一直想压倒的你给吃掉。”


“世事难料,是不是?”


他点头,又笑,“不过,感觉还不错。”


我微笑,“我把这句话当作赞赏。”


 


给他清理完毕后,我又抱着他回了房,他伏在我怀里,哈哈笑道,“真没想到


,你能如此轻易把我抱起。”


如此轻易的将他抱起?


那一刻里,我有些微的失神,那人,当年也曾这么说过……


啊,我又在想他了!猛地甩甩头,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泄愤似的抓起陈顼


的衣衫,借着整理衣物,我让翻腾的思绪平息下来。正准备让陈顼穿上,他却


说道,“我不会走。我要在这里住下来。”


我笑了,“若明日自我这里去上朝,你叫天下怎么看你?”


“谁理它?”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从今天起,我要一直住在这里。”见我并


不回答,他有些慌了,嗫嚅道,“难道……不行吗?”


陈顼想在这里住下,想和我同枕共眠,想和我一起生活,他凭什么?他以为,


和我睡过就拥有为所欲为的特权了?呵,大家都是成年了,今晚的一切,是在


彼此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你情我愿的发生的,并不存在强迫威逼。那么,他凭什


么来让我答应?


“子高……”见我久久不开口,他慌了,抓住我的手,他再次追问,“我,可


以留下来吗?”好看的薄唇间逸出的声音,是颤抖急促的。


我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带一丝情感的审视着他:他的长发全湿了,那是


因为才刚沐浴过的原因。他的眼中尽是不确定,他的脸上,满是惊慌……


他想留下来?


呵,又有何不可?


我和女人在一起睡不着,和男人在一起仍睡不着,那,就试试和一个纯粹的男


人,一个在某种程度上很像那个人的男人一起睡吧。


“……子高……”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扔掉手中他的衣衫,起身找了块丝巾,给他拭着发。他一


下子笑了,眼角眉梢都绽放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那一刻里,我突然发现,


陈顼,并不是个会让人讨厌的男人。


 


自那夜以后,陈顼每天皆夜宿于此。他的身边总带着那两个侍卫。侍卫中的一


人对我总是没有好脸色,呵,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佞幸韩子高在天嘉帝


死后又勾搭上皇权第一人。――他哪里会瞧得起我这区区男宠?


别人的看法又与我何干?如今这世上,我不会在意任何人了,再也不会了。


 


陈顼有着好闻的味道,有着温暖的身体。但得他相伴,我却仍是睡不着。


陈顼的体温很高,很温暖。只是,他暖得了我的身,却暖不了我的心。我的一


颗心,仍是冷的,冷得就像是雪山上千年不化的玄冰……


真的,陈顼暖不了我那颗虚无的冰冷的心。我的心,一天比一天更荒凉,一天


比一天更空,什么也填补不了……


依稀仿佛记得,我曾笑得阳光灿烂……


惆怅的想着:……是在前世的哪一生呢,我曾那么那么的深爱着一个人……


 


陈顼常常告诉我,他很爱我。我一边回以更多的甜言蜜语,一边在心里冷笑:


爱我?爱我的什么?不过是为这副皮相所惑罢了。


一切色相皆属空幻,只是世人太过沉迷。


爱?


哈哈哈哈哈!


 


那一夜,缠绵过后,修长的手抚过我带汗的胸膛,挑逗着方歇未艾的激情。


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下一步举动,我警告的看着他,“别乱来!你确定这后


果你承受得起?”


手的主人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后,手止住了探索,改为拥抱。


蜷在我身边,男人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真心诚意的说着谎话。


“那,”身边的男人满意的笑了,却又追问,“子高,你可曾爱过我皇兄?”


“你皇兄?”


“是的,我皇兄,天嘉皇帝――告诉我真话。”


“……”已经麻木的心,居然又开始痛起来,我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子高……”轻柔的声音中,带了数分不确定。


我还是没有开口,陈顼,如果你要听真话,伤的,会是你自己……


黑眸中蹿入恐慌,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脆弱,但尽管如此,他仍是说了出来,


“……子高……请你,告诉我……”


也罢,你既要听真话,那,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微微笑了,轻轻的,我告诉陈


顼,“‘韩子高’当然爱天嘉皇帝,就像现在爱你一样。”――那个爱陈茜的


人,早就,已经死了。


诚实的答案显然激怒了陈顼,他霍地起身,压在我身上,捏着我的下颔,盯牢


我的眼睛,很轻柔的开了口,“如果,今天我并不是皇权第一人,你,还会不


会爱我?”


“谁知道呢?”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你已经是皇权第一人了,你的假设无法


成立。”


“你!”他又惊又怒的瞪着我,蓦地翻身下床,快速着装,随即打开房门和守


在屋外的两名侍卫一同离去。


我冷笑出声,陈顼,真相,总是最伤人心的。你不明白,活该你受伤。


 


以为陈顼会因此而绝足将军府,哪知七天后,他又来了。


抱着我,他狂乱而绝望的说道,“子高,爱我!爱我吧!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


爱我,我认了!”他的眼里,是坚定到无可奈何的深沉。将我环得更紧,紧得


好似要揉进他骨血中一般,头埋在我的肩上,有些颤抖的声音在低低吟念着,


“……子高……子高……子高……”


疯了!疯了!这个人已经入了魔!


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执着?


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庞,突然间心被压得很沉重。――这样的沉重,不是我所想


要承受的。


 


往后的日子,陈顼对我加倍的好。


他的爱情让我觉得沉重。他的温柔让我觉得厌烦。他的一切都让我无法忍受…



我开始想着要逃离、要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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