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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童年的记忆,它意味着疼痛,屈辱,贫困和死亡.所以我将它从我的脑海里抹去.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不容许有半点软弱的,弱肉强食就是这里最好的写照.我了解自己天性的懦弱和优柔寡断,但我也在一次次惨痛的教训中学会用坚强的外表伪装自己.哪怕是心灵在哭泣着爬行,我都可以以强者的姿态站在别人面前.
我今天的地位都是我用无数的血汗换来的,所以我根本不会在意被人说我是燕齐的男宠,以美貌换取地位什么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存方式.我只不过是在用一切条件让自己活下去而已.
那天晚上我带一帮兄弟去PUB和一伙人谈生意.那边领头的人一双色眯眯的看我的眼睛让我差点忍不住吐出来.有人说我是属于那种人:看起来软弱,让人掉以轻心,被教训了才恍然大悟,然后继续掉以轻心.所以,当那个混蛋把他的脏手从桌子下面伸到我的大腿上的时侯,我毫不客气的用手肘一顶.很清脆的声音伴着他的凄惨的嚎叫,他的手臂被我折成两断.
PUB里顿时乱成一团.那群人很不懂规矩,抡起椅子就是一通乱砸。这群乌河之众,我不屑出手.便一个人悠闲的坐在吧台边喝酒.
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还以为我好欺负,拿起一瓶酒怒吼着向我砸过来.我微笑,却不动.他伤不了我.然而不待我给那个家伙一点教训,一个人突然从我的身后闪出来,一拳既快又准的打在那个家伙的鼻子上.那人惨叫一声,血像开了闸的阀门一样涌出来.
我吃惊地回过头去,这种地方居然会有这样的人材!我于是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站在我身后.皮肤很白,却不带一丝的脂粉气.那双凌厉的眼睛弥补了清秀的面貌给他带来的柔弱感。看他的打扮像是一个服务生。
“这里这么乱,你不走呆还有心情呆在这里看戏?”他皱着眉对我说。
是担心么?我有些想笑。是我伪装得太好了么?居然看不出来我才是这群人中的老大?
又有几个人围过来。我这回还是不躲不避。让他误以为我已经吓傻了。
他果然从吧台后跳出来帮我解决掉。他很能打,但不是受过训练的那一种,而是与生俱来的的能力或是在平时的斗殴中的经验积累。他大概是属于前者吧。不然我不会错过我自己眼皮底下有这么好的人才。他挺适合在道上混的。
“喂,你还不走!”他回过头,有些气恼的的对我说。
他那样有些焦急又有些气恼的表情可爱极了。和我比起来他简直单纯的像个孩子。喜怒都写在脸上。
我身侧又有个人不知怎么的撞过来。手里拿着把刀冲向了我。 他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喂,小心!
他猛得扑过来想帮我挡开.
我从容地笑着,姿态无比幽雅的从吧台上拿起一瓶红酒.在那人冲到我身边还不及反应之前,将手上下一挥.酒瓶便在那人的头顶炸开.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看见自己的鲜血混合着红酒从头顶迅速地流满了整张脸.这才大叫了一声倒下去.我没想要他的命,他大概是吓晕的.
被我吓呆的还有他这位服务生.他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没见过我这种笑着还能杀人的人吧.他的眼力实在很不好。
“这里我走不开的.”我笑着对他说. 略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他自嘲地笑了笑,抬头再看我的时侯,目光里却有鄙夷的味道了.这个微小的变化让我屏住了笑容.没想到他的那一个表情竟会引起我这样强烈的厌恶。恨不得一刀就把他的那张脸给削掉!我甚至怀疑刚才对我微笑担心的男孩子真的和他是一个人?久不动手的我居然又有了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那就管好你的手下.”他把外套往身上一披就走了出去.
我的愤怒和烦躁一下子被激了起来.拎起根棍子就直冲混乱的人群。把那帮小混混给痛扁了一顿.
兄弟们都惊奇地看着我,我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何况是这样的小角色,而且我出手的狠毒也让他们半天合不拢嘴。也好,省的他们以为我这个,老大只是个吃闲饭的。
只是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怎么会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挑起这么大的怒火.我只是很讨厌他的轻视的眼神,仿佛我是多么肮脏的人,连我自己都自惭行秽起来.
回去见燕齐.他现在老了,并不太像以前那样折磨我,但恐惧根深蒂固。我还是很怕他.在他接近我的时候,身体上会应激反应似的涌起疼痛。使是现在,帮中的事务全是我在管理,我的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我知道那只老狐狸不可能轻易的放了我。
我把事情报告给他,他并不是太生气,因为对方本来就没有多少诚意.我给他们点教训并不算过分。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实力和我们相距甚远。他们除了认栽没别的办法。
“林颜,我要让你找一个人。”我这才发觉他今天的表情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慌乱和紧张,似有一种痛苦和欢乐交织在一起。他递给我一张照片,我接过来,却吓了一跳。照片上那个孩子正是我那天在PUB看到的那个服务生。虽然照片上的孩子只有十四五岁,但我还是可以肯定二者是同一人。他和小时候变化的并不大。
“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他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和你一样大。”燕齐坐在沙发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他叫燕昭然,现在应该叫程维佑的。十四岁时他和一个叫andy的男孩一起离开孤儿院---我要你找到他。”
“然后呢?”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让他继承我。”
“那不可能的。”话一说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你怎么知道?”燕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尖锐。
“我见过他。”
他猛的站起来,一把揪住我的领带,“你见过他?!他现在在那里?”
我被他拉的喘不过来。他好容易发觉,松开了手。
“我在一家PUB里见过他,他好象是个服务生。”
我现在几乎感肯定那个人是燕齐的儿子,不然,他不会有激动的表情。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燕齐这种冷酷的人居然还会有孩子,而且,他似乎是很在乎他的。
记得有一次,在一家小店吃早饭,一个小孩子问她的母亲,他是从那里来的。那个年轻的妇女便一脸慈祥的说:“因为爸爸和妈妈相爱了,所以才有了你。所以你才会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贝。”旁边有几桌客人也是有孩子的,于是便都一起会心的笑起来。
但我却不太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是真的。我的母亲总是想杀了我,我的父亲也总想着怎样卖了我能换一些钱。他们并不相爱,更不会爱我。我不知我和他们相比到底谁是异类。
燕齐抱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疲惫的说:“先看着他,不要让他知道。把他最近的情况告诉我。”他抬起头,很坚决的说:“一定要保护好他”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原来再冷酷的人也是有爱的一面的。但是他们的爱都比较狭隘,只能给一个人而已。那是不是说,有的人如果找不到自己命中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许永远都得不到爱了?
我再去PUB找有维佑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经理说他几天前就辞职了,不过还好有人知道他的住址。
我去他住的地方找。他和一个叫andy的人同居,大概就是燕齐说的那个人。那里是个很简陋的寓所,但收拾得很干净。我乘两个人都出去的时候进里面转了一圈,顺便留下了些东西,然后离开。他们的关系应该是我所想的。但他们居然还分屋而睡。我有些好笑,是互相尊重还是掩人耳目?做得不够光明正大。
我在车内监视他们的举动,一连两周。我很快发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对劲。他和那个叫andy的,似乎是在冷战?每天维佑都会做好晚饭等andy回来,但是andy总是在半夜喝的烂醉才晃荡回来。维佑是一直想问却又问不出口,但对andy却是更加的体贴了。
真没想到李昭然会有这样痴情的儿子。然而终于有一天,andy说出了对维佑来说很残忍的话,随后什么也不拿便离了开了。
我早猜到会有这一天。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更何况是爱?那些堂皇的理由只不过都是为了掩盖性欲的幌子而以。单看andy那一段时期对维佑不耐烦的举止,傻瓜都该看出来andy是另有新欢了的。我只是搞不懂,维佑为什么要那么悲伤。即使andy走了,他还是每晚做两个人的饭,然后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andy回来。直到深夜,又到黎明。疲倦极了就靠着沙发睡一会儿。一有点动静就会惊醒。在梦里,他会喊着andy的名字,还会压抑的哭泣……他真是傻的无可救药了,傻得……连我都心疼了……
我把情况告诉给燕齐 ,他说“他真像他母亲的时侯”眼里是有泪的。我一下子觉的身边的人都变的有血有肉了,甚至连我自己都开始有点羡慕他。能痛痛快快的哭,淋漓尽致的笑。
可是下一秒燕齐突然说:“你去查一下andy,他有问题。”
我有些不敢置信,他刚刚还是一副慈父的模样……我忘了他的本质其实是一只老狐狸。我只有苦笑。原本,我看到的已经是太多了。
我派人去找andy的下落,却没想到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结果。andy工作的公司是一家旅行社,他是导游,但是他已经辞职,大概就是他离开维佑的时侯。而在周围的地区,也没有他的记录,整个人就好象是凭空消失了。我们帮会的势力不算小,除非他出了国,或者是……被人养起来了?因为他也没有找工作。难怪他会离开维佑。我有些鄙夷。
正当我忙的焦头烂额的时侯,他却突然跑回来了。快到午夜的时侯,我比平时又晚走了几分。维佑还在等andy回来。一桌的饭菜同样没动,电视机乱糟糟的不知在播些什么,而看它人的心思却不在它上面。燕齐不让他看到我……不然,我一定……
我也只能这样看着他了。那扇门不是为我留的,何况他的悲伤也不是我能安慰的了的。我靠在车座上看那屋里柔和的灯光彻夜闪亮。对一个离家在外的人来说,那灯便是家的标志了,即使迷路,凭着那灯也能找到自己的家门。所以维佑的灯整夜整夜的为andy亮着。
突然发觉一道人影从一边冲过去。我立刻提高了警觉,是贼?我走下车悄悄靠过去。那人在门前停住了,我这才看清。是andy?!我惊呆了,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应该是高兴吧,没想到维佑真的能感动上帝。看来andy真的是觉悟了。我开始期待他们大团结的一幕了。
可是,过了很久,and站在门口还是没有一点要进去的意思。是怕维佑说他么?维佑肯定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他道一声歉,或者这也不用。然而又过了很久,andy还是没有进去,反而在屋檐下坐了下来,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的。我奇怪极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屋外一个屋内的,明明只隔了一道墙而以。互相思念很有意思么?或者他们已经有了心灵交流的能力了?
维佑又一夜无眠,andy也在门口蹲了一夜,快天亮的时侯,andy万分不舍的离开了,缓缓的,往后看着。我跟着他。他不停的沿一条直线走,穿过了很多个区。当我累的脚快断掉了的时侯,我才猛然意识到andy根本是没有目地的!这个家伙,我这辈子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直到中午,他走进了一家餐馆,却是从后门进的。我怀疑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于是也进去要了些吃的。我跟他走了半天,的确是很饿了。但我仔细的看了周围的服务人员,却没有他的影子。我记得andy的衣服并不是多豪华,也算不上整洁,不大像是有高级职位的人。于是来到厨房后面,他果然在那里洗盘子。一个人默默的埋头苦洗,周围的人和物仿佛都于他无关,很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拉住一个服务生打听他,他说andy只是刚刚才来的,而且只要一顿饭不要工钱,所以老板才让他忙一阵,一会他可能就走了。我有些惊讶,不知他在搞些什么。
餐厅过了高峰 ,服务员们一人分了份盒饭,只是andy的那份更少而以。可是,他吃的更少,只是很勉强的扒两口,就放下了。然后他走出餐馆,没人问,也没有人拦。
我只得继续跟着他走。他依然漫无目的。直到黄昏,andy似乎准备这样一直走下去。我却快坚持不住了,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我发誓等看到他晚上要到哪里去,一定要好好镐劳自己一下我都已经渴望泡在浴池里的感觉了。汉城的夜晚美丽异常,穿梭的人群,夜夜笙歌的店家,andy的眼光却没有驻留一下,像人群里游荡的幽灵般与世隔绝。我反到有些担心起他来。他走了一天,却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何况,他身体看起来并不是太好,比我在维佑家看到他时,瘦了很多。
在一个站的入口处,他走了下去。我想跟进去,却又犹豫了一下。M城地铁站一向很乱,虽然也是我的地盘,我担心的是会有人认出我。但也只是停了一下,我更担心andy会有事。
他果然是想在这里休息。意料之中的惊讶。他找了一个很角落的地方坐下,背靠着墙,身子缩在一起,那是人的一种本能的保护的姿势。
我站在一边远远的瞧着,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新来的人都应该向这里的老大拜个码头。如果也想象那些流浪艺人一样在这里混口饭吃,那么保护费也是少不了的。有人说我们这种人无孔不入,这话没错,有油水的地方我们都不会放过,不过,andy好象真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雷翼,领头的那个男人我认了出来,他叫雷翼。是这一片的老大,燕齐挺赏识他,但也曾说过他过于阴狠了。是个难搞的人物。
“喂,起来!”一个小娄罗上去踢了他一脚。andy没有动。
“喂!你懂 懂规矩!我们老大有话问你!“那人使的力气更大了。andy被踢翻在地上,但姿势还是没变。我觉的有些不对。
那人的脚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搞什么!起来!“
“住手!”雷翼比我先一步有了反应。俯身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又摸了摸他的大耳朵。“他晕过去了。”
我和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我没有用很大的劲儿啊”那人吓的不知所措。
“不是你,他有病。”雷翼说着把他拦腰抱起来。一张纸片从他的口袋里掉下来。
雷翼的手不能动,我已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站在了他身边,那张纸条落在了我手里。一份医院的病历,andy的胃里有一个瘤,初步诊断是胃癌。我笑,其实早该想到的。
雷翼看到我有些许的惊讶。随即笑了起来:“林先生,怎么大驾来到我这小地方?”
我差点忘了,桀傲不驯也是他的特点。不过,他似乎不会妨碍我。“他叫andy,老头子让我跟着他,鬼知到怎么跑到你这儿来。”
他看了看怀里晕过去仍似痛苦不堪的andy,“他快死了?”
我摇了摇手中的那张病历。“胃癌。”
他的眉头不易觉查的皱了一下。“你要他做什么?”
“我不要,暂时帮我看住他就行了。找个地方安置他。”
雷翼狡邪的一笑:“那我有什么好处啊?”
“少来这一套!”我半开玩笑的说,“你不想帮忙我去找别人。”
“你的忙我怎么会不帮?--把他给我吧。”
我就知到雷翼是想要他,他看andy的目光有些异样,而我太熟悉那眼神的意思了。“随你,不过我是奉命当电灯泡的。”
雷翼大笑着,抱着andy走了。
好好的找了间上等的客房,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的时侯不知怎么的又想起维佑来。他现在肯定还在家等着andy吧。他怎么会知到andy因为想他,在他门前蹲了一夜,更不会想到,他的andy现在可能已经是别人的了吧。
我很开心的微笑。我想我还是个由内坏到外的人了。我明明知到维佑是燕齐的儿子,明明知到维佑那样爱andy,明明知到andy离开维佑也是因为不想连累了他,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的讨厌,我眼里容不下任何真善美的事情。我想看维佑看到andy的尸体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andy不想让他看,我偏要!
我很快睡着,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