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 (上) ——浮生偷欢
浮生偷欢  发于:2009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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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住笑,锐利的眼睛仔细审视着我,他沉沉说道,“聪明狡猾有远见,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好――如此心机,阿蛮,你定会成功!”


“那不过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罢了。”我惆怅,“我多想有人把什么都给我仔细准备好了,让我不必竭精殆虑去算计一切。可是没有。我,只能自顾冷暖、自舐创伤、自怜悲痛、自救

危难。”说到这里,不由轻笑出声,“――这是,多么悲哀又自豪的事啊。”


“对我如此坦白,就不怕我嫌你?对你心生戒备?”


我摇摇头,直视着他,坦白的说道,“其实,您什么都是明白的。当初一见面,您就直接要阿蛮用身体来换取荣华富贵,而阿蛮毫不犹豫的就跟您走了--一早,您就清楚阿蛮的本质的。--阿蛮用身体换饭吃,您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他凝视着我,不语,良久,方叹息,“当初带你回来,真不知,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我聪明的闭上嘴,不发一言。


他压上我,修长的手指细细抚过我的五官,“多么美丽啊!阿蛮,你是我生平见过最美之人。你说你的美丽为你惹祸添乱。阿蛮,在侯景之乱中,因为你的美貌,你吃了不少苦吧?”

“吃苦?也不算吧。不过是我拿身体换活命罢了。”我平淡一如闲道家常,“不管怎样,至少它让我活了下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也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他的脸凑得很近,鼻尖靠着我的鼻尖,说话间,他的气息全喷在我的面上,暖暖的,很舒服。


“但愿如您所言吧。”我笑,“如果可以,谁愿意来吃这些苦?”心中充满不屑与酸苦,真是富家子弟不知人间疾苦,你自去试试用身体来试炼。虽然也知道,他说这话是意在安慰我,可不知怎的,突然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你以为我没吃过苦?”他敏锐的发现了我的不满,“是,我的确没挨过饿、受过冻,但,我曾受过的磨难,并不比你少。当年,侯景之乱,我在临安县避战乱。叔父起兵,我一直被严密监视。一方面,我得与侯景他们巧妙周旋,以保全己身;一方面,我得私下好生戒备,另谋生路。叔父攻石头城时,侯景数次派人加害我,所幸我一一避过。阿蛮,你说,难道我不是和你一样,在挣扎求存,在为活下去且活得好奋斗?!”

我不语。


久久,方真心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那一夜,絮絮叨叨的,我们竟在交流彼此的经历、感想,分享着对方的心情。


那一夜,竟都没有睡。


 


次日开始,陈茜准我每日下午可自去习武,骑马射箭,一一皆有高手亲自指点。他们都说我是武学上可遇不可求的奇才,事实证明他们没有说错,很快的,我与他们并驾齐驱,慢慢的,他们中,有人不再是我的敌手……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常常留宿陈茜身边,与他共枕直到天明。


 

第七章
时间总如流水般逝去,不知不觉中,我已褪去少年的青涩,成长为一个男人,只是容颜未改,绝美如昔。


依旧常常留宿于陈茜身边。我和陈茜间形成一种很奇怪的关系:双方常常就某一事物互相交流观点,各抒己见--从某种意义上说,陈茜没有再把我当作一个下人,而是把我视为了一个人,一个与他完全平等的人。

许是因为我常常留宿于陈茜身边的缘故吧,我在府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说话也越来越具分量。陈茜的妻妾们常来寻我麻烦,我一一应付化解。对于这,我倒不觉得奇怪,毕竟谁愿意家里有个最受宠的人?--妻妾间的竞争一向惨烈,她们不能如男人一般可凭自己双手去奋斗,她们的世界只是在院子里,她们的终生只能寄托于一个男人身上,失了主人的注目,她们以何维生?陈茜向来雨露均洒,她们从来都是各出奇谋以夺得男人的宠爱。当府中出现了一个最受宠者时,她们当然得力抗外敌,把他弄下去。--陈茜的妻妾们不简单,我阿蛮又岂是一盏省油的灯?自然会一一回报厚爱。只是,倒从没见过陈茜的正妻沈妙容说什么。这位正室夫人倒真沉得住气,由得我韩蛮子恩宠日浓。

除掉与陈茜的妻妾们的关系,跟其它人的关系我处理得非常漂亮。人人皆赞韩阿蛮有才有德,不骄不躁,真正难得。


陈茜的脾气非常不好,他性子急,稍有什么不满,就眼露凶光,大发雷霆。那个样子就像是老虎要吃人一样。见他生气,旁人总是诚惶诚恐,生怕惹祸上身。


那天,请了一个月假回家探亲的我回府,还没走到陈茜的房间,远远的,就听见陈茜大为光火的声音,“拿开!拿开!!统统给我拿开!!”随即传来陶瓷碎裂声,紧接着房门打开,几个侍女自房内退出。

为首的侍女夜华见了我,忙悄悄提醒,“阿蛮,你回来啦!大人正生气呢!别忙着进去。”


“阿蛮回来啦!”谁知屋内的陈茜却听见了,房门飞也似的打开,身穿单衣的陈茜赤足冲出房,一掌狠狠掴向夜华,怒斥道,“大胆贱婢!竟敢胡言乱语!来呀,押下去,重责五十大板!--就在这里行家法!”

转过头来,对我埋怨,“怎么去了那么久?一个月当真就一天不少才回来!也不知道早些回来。”


“您怎么了?”我问他,“这时候还穿著单衣在房内,生病了?”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出去议事了。今日此时仍在房内,定是生病了。


他点头,“头痛、发热、咳嗽,已经三天了。”


痛呼声响起,循声望去,是侍从们正在执法,责打着夜华。


“您这是何苦呢?”我问,“夜华又没犯什么大错。”


“谁叫她居然敢叫你别进来。”揽着我的肩,他道,“这么久没见着你了,想你得紧!日日盼着你早些回来。她竟敢耽误我见你的时间!当然得打!”


“您生气时那么凶,人家也是好意,怕我撞上了刀口。”


他不满了,“我什么时候对你生过气?”随即寻思道,“咦,这么说来,我好象还真的从没对你发过火。”


“谁说没有?您看,一回来,就惹您生气,还害得夜华被责打。”


“那又不是对你发火。”他不以为然。


“我不杀伯仁,伯仁对因我而死。”看着他,我温言相求,“饶了夜华,好不好?”


他没开腔。


“饶了她吧。”我继续哀求。


他不乐意了,“你居然为她说话。”


“我说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当然得减少一点自身罪孽。”我软语相向。其实说真的,那夜华的死活又与我何干?她就算是被活活打死,我连眉毛也不会皱一下。之所以会如此极力救她,只为我想看看:我对陈茜到底有没有影响力。

这些年来,陈茜越来越看重我,也越来越不愿离开我,十天夜里有七天是睡在我身旁--除了我,再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共枕直至天明。


所有的一切迹象在在显示:在陈茜心里,我韩阿蛮似乎真的是与众不同的。


因此我特地请了一个月假,只为想试试,离了我,陈茜会怎么样?


看来结果是让人颇为欣喜啊。


“放了她,好不好?”我继续央求。


他神色阴鸷的盯着我,随后笑开了,“有何不可?”挥手止住了侍从行刑,他抱住我就往屋内走。


一把将我扔到榻上,他压了上来,捏住我的下颔,他轻柔的道,“从来没有人能让我改变主意。从来没有。”


“而你,却做到了。”他手上力道加重,而他的语调仍是那么优雅轻柔,“好个阿蛮,短短几句话,就测试出我对你的在意。你、真、聪、明。”


我明白陈茜已看穿一切,--这般聪颖的人,又怎会看不透?于是点头承认,“不错。结果令人颇感满意。”


他却笑了,“依旧是那么赤裸坦白不屑掩饰啊。”仔细审视着我,他微笑,“阿蛮,你就像是只狐狸,美丽狡诈不易捕获更不易驯服--阿蛮,你已经捕获了你,当然,我要驯服你。”

撕裂了我的衣衫,男人开始挑逗我。我的颈、胸、腹全是男人攻击的目标。


一手握住我的阳具,一手缓缓抚摸,陈茜道,“阿蛮,你的长相如此清艳非凡,但你的这东西,却与长相完全不符。”他弹了弹玉茎,因为受到了刺激,我的阳具前端开始渗出水来,他握住他自己,让我们私处互相接触摩擦,那种快感让我们更感兴奋,一时之间,阳具又膨胀几分。

陈茜的面上带了几分邪气,“阿蛮,你的阳具长得可真大,居然和我的差不多大小。”细细
的搓揉着彼此,陈茜突然笑了,“我作大将,你当副手,天下哪里有我们对付不了的女人?!”


一把将我推到榻上,男人欺身压了上来……


 


欢爱过后,我困倦得只想快快睡去,而兽欲得逞者却不肯放过我,他单手支颐,侧着身子,另一手则对我上下其手。


“阿蛮。”


“……嗯……”


“你皮肤真好。”抚过我的背,男人夸奖着,“形体俊美,肌肤诱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美丽,没有一处不动人。”抚过我的手臂,男人继续夸赞,“猿臂善骑射,上下若风。”他笑了,“只看你的人,谁会相信,你会是绝顶好手?”抓过我的手,男人细细审视,“你这手,形如削葱,细长美丽。可一摸,却是老茧丛生。啧,真是破坏美感。”

“那是因为我习武的缘故。”抽回我的手,我无奈的看着眼前这精力充沛的男人,“大人,您行行好,放过我,让我睡一睡,好不好?”也不知这男人哪里来这凭多精力,性欲旺盛、需索无度不说,每天睡得迟,起得早,且入睡后也保持着绝对的警惕,稍有风吹草动,立马醒来。别的人在侍寝后次日即可睡个好觉,而我,次晨必须得早他一步醒来,服侍他更衣、用膳后,还得随他去处理各种事务,呼……

“想睡了?”


“是。”


“嗯,你确也该多睡睡。平时总是和我差不多时间才睡,起得又总比我早,日间里,还得处理各种事情。的确辛苦。”他突然良心发现,吩咐道,“以后早上晚上不必再服侍我更衣、用膳、就寝了。这些就交给别人来做好了。从今以后,我用膳的时间你也吃饭,我起身的时候你才起床,不必比我晚睡、早起。”

“谢大人。”


“还有,”抚过我的脸,他柔声说道,“以后,只有咱们俩时,别叫我大人,也别尊称‘您’啦。我字子华,你就叫我子华吧。”


睡意顿消,震惊的看着眼前人,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若真如此,那就代表了从此以后,我就是真和他处于平等位置,再非主从上下的关系。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剧变突起:二黑衣人破窗而入,狠攻陈茜,招招直欲取他性命。


我和陈茜立即起身迎战。


来人确是一流刺客,剑剑狠辣,只是我和陈茜也非等闲之辈,分别与一个绞杀。一时之间,屋内只闻剑刃交击声。


我解决掉一个后,回身助陈茜。在我们合攻下,那人自然力有不支,很快的,就毙命于我们剑下。


相视一笑,正欲开口,我眼角余光扫到先倒下那刺客正自怀中摸索着什么,我手上的剑还没招呼过去,刺客手一扬,已有一把乌油油的短剑往陈茜身上射去。那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出招救下。

来不及思考什么,身体已本能的做出反应--飞身上前,推开他!


好痛!


好麻!


好痒!


后背传来的奇怪感觉才让我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我居然自愿做了他的盾牌,替了他这一劫!


他妈的!


这可不是我自私自利的韩阿蛮该有的举动啊!


我这是怎么了??


昏迷之前,听到了刺客的惨呼声,看到了,陈茜那掺杂着暴怒、担忧与恐惧的脸。


我突然笑了:也罢,就当作是加重自己在陈茜心中重量的筹码吧!若我能活下来,陈茜必会
……


还没想得完,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陈茜狂怒的声音:


……


“蠢猪!居然还是御医!”


“你们这群蠢才!他若死了,你们统统都得陪他一起死!”


……


不知又是谁倒霉了。这人哩,脾气当真不好得紧。


不管他,我好累,继续睡吧。


 


不知又睡了多久,感到有人疯狂的摇晃着我,大声喊着,“韩阿蛮!你不准死!!你给我活过来!!醒来!醒来啊!!你还没得到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死什么死??--醒来!快点给我醒来!!!”

谁在这里胡说八道,乱咒我死?


我身上本就酸痛无力,被这人这么一弄,更是痛苦!他妈的,谁这么霸道,连睡觉都不让人安生!?


猛地睁开眼,我不悦的斥道,“干什么?”哪知发出的声音小得让我自己都吃惊。


下一刻里,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听到那个唤醒我的声音由担忧、恼怒、痛苦(?)转为欣喜若狂,“你醒啦!你终于醒啦!”


――原来,是陈茜!


 


夜里,口渴醒来想找水喝,却看见陈茜靠在榻上,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我大奇,问,“怎么了?”


好看的眸子锁住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替我挡了那一剑?”


他问我为什么?


我还想问我自己为什么呢!--我韩阿蛮一向自私自利,精于算计,亏本的生意是从来不做。干嘛要做这种蠢事?


是,在替了他这一劫之后,他必会大大褒奖,我自可获利不少,但,那前提必须是我能活下来!若我活不下来,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全都成了一个屁?!


我从不是个冲动无脑之人啊!做任何事前我总会算计好利害得失后方决定是否开动。就算是危急到己身生死时,我仍能冷静评估眼前形势,理智分析计算后,方做出正确抉择。--这一回明明不是我有难啊!

隐隐约约的,我知道了答案。却不愿也不敢承认那个可能。


那人仍执意追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


见他开口欲言,我忙截住了话,反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与众不同?是不是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你用来获取荣华富贵的工具?”


闻言,我吃了一惊,随即又释然:这人啊,总是如此直接赤裸,从不懂得迂回。


他还是一个工具吗?我细细思量着他的疑问。--纵使,那个可能真的存在,但他是我谋生工具这一事实绝不会更改。但,我又当真能只当他是一个工具吗?


答案是无解。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做出疲惫不堪的样子,我蜷在他怀里,以逃避追问,却没想到,不消片刻,我居然真的渐入梦乡。


深入黑甜乡以前,我听到陈茜在说话,“阿蛮,不管你是不是仍把我当做工具,--我要你!我要把你一直留在身边!绝不放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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