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 (上) ——浮生偷欢
浮生偷欢  发于:2009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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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关于这,并非王妃关心的范围吧。”我和陈茜间的事,我们自己心知即可,没有义务没有责任要向任何人报告。


见我不愿作答,她也不再追问,“你不愿回答,那就算了。而我却要告诉你,之所以我要做皇后,只为我要那皇后的名分!”


有些佩服的看着她,真是坦率直言。难怪当年她会和陈茜结为夫妇。这夫妇二人,都是直接赤裸不愿也不屑掩饰的人啊!


沈妙容继续说道,“我若为后,对你和皇上间的事,绝不干涉、绝不过问,也绝不会来和你争皇上。--我只要能坐上皇后宝座就好。”


我略微有些讽刺的问她,“只为那虚名?”


“不错,”她面不改色的答,“只为那皇后盛名。”


我叹息,“为一虚名,独守空闺,寂寞一生,清冷一世,值得吗?”


她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耶?”


“王妃为何如此执着?”


“子高,我父母已亡,我曾答应父亲,我必为后,以光大我沈家门户。”见我有些吃惊,她徐徐解释道,“我父亲精于相术,当年他在见了陈茜后,就知道他日此子必将为帝。于是才压注在他身上,帮他,助他,将我嫁给他。图的,就是异日沈家能出一皇后。不然,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会和他成亲?”

见我久久不语,她不急也不忙,只淡淡问我,“当日见琛将我托付给了子高,不知子高是否还记得曾许下的承诺?”


“见琛告诉过你?”


“是啊,她告诉过我。”起身,她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很久过后,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淡淡问,“韩子高,你,可愿意助我为后?”


见琛,见琛,当日你吩咐我好生照顾沈妙容,我怎会不遵从?看你情面,沈妙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韩子高定会全力助她,何况是这为后一事?


茜,对不起,我不能做你的皇后了。


我点头,轻轻应允,“好,就让韩子高助王妃一臂之力。”


得到我的承诺后,沈妙容一双妙目深深凝视着我,她问,“就为了见琛?”


“不错。”


“你对见琛,看来倒是真有其情。”凝望着我,她柔和的一笑,“我承诺你,我为后以后,你和皇上的事,绝不过问、绝不干涉、绝不与你争宠。同时,我会约束后宫,杜绝任何妃嫔有非分之想。今后但凡有妄议你和皇上者,我定以皇后身分为你处决了他!”


送走沈妙容后,我发着呆,正思索着究竟如何对陈茜说明一切时,他却到了。


一见到我,他就问,“今天妙容来找过你?”


“嗯。”没问他如何得知,反正他向来耳聪目明,神通广大,什么都瞒他不过。


“她来,是不是要求你助她为后?”


“对。”


“而你,答应了,是不是?”


“是。”


他从牙缝中迸出话来,“为、什、么?”


“那一年,我答应过见琛,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沈妙容。这件事,在我能力以内,自然,我答应了她。”


“果然是为了陈见琛!”他怒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见琛!韩阿蛮,你到底把我放在哪个位置?”


“茜,你不要误会,”我忙解释,“我不为别的,只是想道当日既答应了见琛,那今日沈妙容找上门来求我,我自然得帮她。”


他瞪着我,眼中,是恨意森森。


我伸手想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挥开,冷着脸,他问我,“你主意已定?”


“嗯。”


“绝不更改?”


“绝不更改。”


“好,我成全你!”摞下这句话后,他抬脚便走。


这人哪,又生气了。


我忙追出去,一把拉住他,“茜,别走。”


“放、开、我!”


“不放!”开什么玩笑,这时候若真放开了他,只怕他会气得更凶,和好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他挥手便是一掌,原本我可以轻易躲过,但是,眼下这时候,似乎是非常适合施行“苦肉
计”啊……


硬生生受了他这气头上的一掌,被他震飞在地。我咯出一口血,苦笑,看来这次他真的是被我气得不轻,居然用了九分力。其实本来不会吐血的,只是我为求逼真,故意迫出了一口血……

果然我的牺牲是非常有效的,见我受伤,他忙奔到我身边,扯了我衣衫,便检查我的伤势,确认并无大碍后,他又气又怒,随手给了我两个耳光,骂道,“好你个韩阿蛮!为了让我答应,你居然连苦肉计也用上了!”

被他识破后,我讪讪一笑,自知理亏,不敢开腔,准备任他发泄个痛快。


那人却站起身,气道,“我不管你了!你抱着你的陈见琛去过一辈子吧!!”边骂还边狠狠踢了我一脚。


“呜!”我痛呼出声,这回倒不是装的,他踢到我右肩伤口了。自那次身中一箭后,伤口至今未愈,而他这一脚又是毫不留情,我痛得冷汗直流。


那人却笑得兴灾乐祸,“哼,还装!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了!”说罢,扭头便走,理也不理我。


虽然很想叫住他,但伤口实在太痛,痛得我根本说不出话来,蜷起身子,我强忍住椎心的痛。


冰冷的地,剧痛的伤处,让我恨不得能立即昏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却在下一瞬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响起他焦急的声音,“阿蛮,你没事吧?阿蛮,你别吓我!阿蛮!!”


睁开眼,勉力对他一笑,看他眉头紧皱,很想伸手将那眉头抚平,却发现力不从心,怎么也使不上劲。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一迭声的道着歉,“阿蛮阿蛮,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胡乱发脾气!阿蛮,对不起!”


缓过一口气,我吃力的说道,“不干你事……确实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


“你别说话啦!”他嚷道,“你是存心让我心疼死吗?”


“茜……你别气了。”


他忙答话,“好好好,我不气就是了。”


看他如此,我趁机再次提出要求,“答应我,就立沈妙容为后,好不好?”


狠狠瞪了我半晌,他方恨恨说道,“好,就依你!”一把将我抱起,便往里走。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榻上后,他也上来了,仍将我紧紧抱着,却不开口。


伤处实在太痛,不久后,我就沉沉睡去,迷蒙中,似乎听到他有些无奈的叹息,“阿蛮,为什么在你心里,牵绊总是太多?为什么你的心里,就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一日后。


九月,辛酉日。


天嘉帝立皇长子陈伯宗为太子。


 


立太子后,他再次问我,“你当真就不愿做我的皇后?”牢牢看着我,我知道,他仍盼我能改变主意。只是茜啊,我曾答应过见琛要帮沈妙容的,所以……


我摇头,恳求他,“茜,你成全我。”


神色阴沉的看我半晌,最终,他还是让步了,“好吧,就依你。”


抱着他,埋首在他胸际,我由衷说道,“谢谢你。”

半个月后。


九月,乙亥日。


天嘉帝立临川王妃沈妙容为后。追赠其父沈法深为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封其为建城侯,谥曰“恭”,追封沈母为安县君,谥曰“定”。并封其兄为建城侯,位尚书左仆射。

册后的当日下午,新后的鸾驾就到了我的将军府,沈妙容是来道谢的。她送来了一箱黄金,我也不推辞,坦然收下。正准备恭送皇后回宫时,新后却笑了,“子高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正是。”


“你,就不愿意与我聊聊。”


我老老实实的答,“微臣实在想不出与皇后有什么可聊的。”


“当然有啊,比如一个我们都熟悉、也都关心的人。”


她和我都熟悉、都关心的人?我会关心的、她也认识的,就只有陈茜和见琛了。只是我不认为她会有多关心陈茜。陈茜不过是她的踏脚石而已,真正得她关心的,怕就只有一个见琛了。

一想到见琛,一颗心不由变得柔软起来,于是问她,“可是见琛?”


“是啊,是见琛,除了她,还会有谁呢?”挥退了左右,沈妙容长叹息,“而除了你,我竟不知道能和谁谈论她。”


沈妙容苦笑,“皇上一向不喜欢见琛,而身边的人,竟没有一个识得她。我空有满腹相思,却无处可诉。”


我闲闲问她,“皇后不嫌太过交浅言深?”


“我说了,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跟我谈论她的人,只有你。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经常来找你。”


我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痴情如此!

当夜,我正在看书,陈茜却来了。


放下手中书卷,问他,“来干什么?今天你刚立了皇后,不在宫中陪新后?”


“吃醋了?”


“没。”


他睥着我,“真的没有吗?”


“……”在他的注视下,我发现真的无法说谎,只好不甘不愿的承认,“是有些不高兴。”


“你啊,”叹息声中,他拥我入怀,“明明是你自己把这后位让出去的,现在又不高兴了。--后悔了?”


“没,”我毫不犹豫的说道,“不高兴是一回事,后悔是另一回事。”


“哦?”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等我解释。


我不想说,他却牢牢盯着我,不放过我。唉,看来这人今天是非要个答案不可了。叹口气,我只好把自己的心理一一剖析给他听,“我是不高兴,原本,我以为,自己是真能陪在你左右伴你一生一世,身死后,能和你同葬一陵,连死也不分开。可是,除了皇后,没有任何人能有此殊荣。我不是皇后,自然,以后无法和你同处一陵了。一想到以后有个女人会理所应当的一直在你身边,连死也不例外,我心里就闷闷的,哪里开心得起来?只是,那女人偏偏又是我欠了她的……”

见他不解,我点头,“是,我觉得自己欠了她。”


“她的夫婿并不爱她,她夫君的一颗心放在了我身上。虽说你们之间向来无关情爱,但,我却是光明正大的霸住了你,哪里对她得起?而且,我还答应过见琛,要好生照顾沈妙容。见琛生平,最是不爱求人,却为沈妙容开了口,她,定是她很重要的人。为了见琛,我怎也要帮着沈妙容。所以,我答应了她,助她为后。我觉得,立她为后以后,自己似乎就少欠了她一些。所以,我才会那么坚持。就算知道自己和你都会不高兴,仍然得拥她为后。”

抚着我的发,陈茜温柔的骂我道,“笨孩子,你啊,总是为自己想得太少,为别人想得太多!你啊,还是太善良了。”


反手拥住他,窝在他的怀里撒娇,“既然知道是个笨孩子,那就多照顾这个笨孩子一些啊。”


“是啊,”收紧了圈住我的手,男人笑叹,“我如果不看紧这笨孩子一些,只怕这傻孩子为了一些不该的东西,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当然得好生把他抓牢了。”


吻着我的鬓角,他说,“总觉得,你有一天会离我远去似的。如今,你连皇后也不做了,对你,我是更没把握了。”


“哪里会?”把他的发缠在手上把玩着,我允诺道,“阿蛮一直都在你身旁,不会离开。”


“绝不离开?”见我点头,他方笑了,“这可是你承认了的,不许再反悔了。”


“嗯。”


“那你自己说说看,以后,怎么安排我们的晚上?”


“啊?”我不解,“这有什么安排的?”


“笨!”敲了我头一记,他骂我,“怎么这么笨啊!你不是皇后了,以后,要怎么见你?”


“还不是就这么见了。”


他快抓狂的瞪我,“我是问你,以后是你住在皇宫陪我?还是怎的?”


哦,他原来是在问这个啊。难为他在为帝后的现在,身拥后宫佳丽无数的时候,仍记得当初说过只抱我一人的话,心里一片温柔,嘴里却在笑他,“哟,您不是有美人无数吗?还欠了陪你的?”

他没好气的说道,“只怕我抱了一个美人后,某人就会气得不知成了什么模样,搞不好又会来次离家出走。--我哪里敢了?”


我取笑道,“哦,原来是有色心没色胆啊?”


“那当然。”他爽快承认,“世上美人这么多,我向来是性好美色的,哪里会没起偷吃的念头?”


听到这里,我不高兴起来,“哦,原来还是会想偷吃啊!”


“想归想,可是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嘛。--我又从没做过。”


赌气问他,“那个怜儿,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就记得这些陈年旧帐?”他无奈的说道,“阿蛮,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看他眉头紧皱,不由心情转好。嘻,最喜欢他这个样子了。看他为我皱眉,为我劳神,那让我有一种自己是被他在意,被他宠溺,可以在他的爱里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甜蜜感觉。想多想想他这个神情,所以故意板起脸,理也不理他。

“蛮,”那人低声下气的说道,“你该知道,这些年来,除了你,我再没有过别的人了。”见我仍是不答话,他咕哝道,“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就还是记得?”


那个事情,给我伤害太深,我又怎会不记得?只是,若非那件事,我又怎会认识见琛?


“你又在想什么?”捏住我的下颔,他恨恨说道,“你老是不专心,老是会想到别人!一脸的相思,说,你是不是又想到陈见琛?”


有些惊讶于他敏锐的观察力,为什么他总是把我看得如此清楚透彻?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总有一种自己是透明的感觉?不过此时却没胆承认,承认自己是在想着见琛后,只怕他又要大发脾气了。抚上他的脸,我笑,“没有。哪里在想她了?我只是在想你。”

“想我?想我做什么?”他一声冷哼,“现在我人就在你身边,你还想我做什么?分明就是在说谎。”


“哪里是了。”讨好的笑着,“真的是在想你。”边笑还边奉上香吻一个以示自己一片真心


“好吧,”他勉强同意了我的说法,“那你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人哪,怎么事事非要追问得这么清楚明白?迫于无奈,只好说道,“我在想,你做了皇帝后,可能会尽收天下美人于后宫中,那时,我又如何自处?”


“你怎么老是在想些有的没的的事?”他不耐烦的说道,“我说过了,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若你真有了别人怎么办?”


“不会。”他坚定说道,“只有你。”


无言的看着他,茜,今时今日你说着绝不变心,可是,你能当真不变吗?一个月,也许你不会变。那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二年、三年……数年过后,你还会对阿蛮如此吗?你我,又真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吗?

“你还是不信!”低吼一声,抱紧了我,他就压了下来……


……


激情过后,拥着我,他一字一字告诉我,“世间繁花万种,我只认定我要的那株莲花。除了他,再没有一朵能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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