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善良——陈美琳
陈美琳  发于:2009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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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算再有耐性也有个限度,等了近三十分钟对方还在那咿咿啊啊,就算是风真也受不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他问。
  “我——”沈浩也对自己的口吃深恶痛绝,终于深吸了口气道:“我想说的是关于之前那一吻。”他总算说出口了。
  风真微张开嘴:“那一吻?”
  沈浩再次深呼吸:“虽然我一再道歉,但在我内心深处可从没后悔吻了你。”
  寂静不知道是第几次占据了整个办公室。
  沈浩不再逃避,他看著风真,以为他会冷言以对,以为他会拂袖而去,然而这些都末发生,风真依旧坐在原处,表情也无多大变化,不过是眉宇间多了些许疑惑。
  “伤脑筋。”他喃喃道:“你这么说,要我怎么回答呢?”
  “我想你一定很生气我吻了你……”
  “吓了一跳是真的,生气倒不至于。”
  “我也知道自己很过份,竟然这么冲动——咦?”沈浩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你“不”生气?真的?你真的不生气?”他简直无法相信。
  “不生气并不代表我就很高兴。”风真淡然说道:“在国外亲吻不过是种打招呼的方式,平常得很,直接吻在嘴上的比较少见就是了。”
  沈浩一听有些气恼:“我才不是跟你打招呼!”他说。
  “果然不是啊。”风真喃喃自语,之后就盯著沈浩直看。
  沈浩努力不将视线开,却能感觉自己的双颊愈来愈烫。
  “不是打招呼的话——你为什么吻我?”风真问。
  “我……”沈浩张了嘴又闭上,闭上了又张开,就这么反覆了几次才终于把话给说出了口:“你应该听风临说过吧?”
  “说什么?”
  “他没说——他没说我喜欢你?”
  风真蹙眉:“风临说过吗?我没印象。”他摇头。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还问?都这么明显了啊!
  “知道我喜欢你。”沈浩硬著头皮说。
  风真眨眨眼:“果然是这样。”他又喃喃自语,接著又望向沈浩:“我应该也算挺喜欢你,可是却从没想过要吻你。”
  沈浩错愕,继而不甘下愿说道:“也许我们对“喜欢”这两个字解读下同。”
  “哦?”风真看来颇为困扰:“一样的词却有两种意思吗?”他继续嘀咕著。
  “应该说程度下一样,我喜欢你远比你喜欢我的多。”沈浩说著忽然露出微笑:“你刚刚说喜欢我?你不讨厌我吗?我还以为——”
  “不讨厌啊!讨厌就不会来找你了。”风真回答。
  沈浩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有没有可能——“我对爱情没什么概念。”风真说,沈浩的头掉到胸前。
  他果然是想得太美了,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风真接著问:“你所谓的“喜欢”指的是爱情吗?”
  这就是风真的说话风格,简单快捷又出乎意料,他已经逐渐习惯了。
  沈浩也不想扭扭捏捏,点头承认自己的确爱恋著他。
  “你喜欢男人?”
  “不,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
  “为什么?难道我长得像女人?”
  沈浩苦笑摇头:“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就是说不上来为什么。”
  风真挑起眉:“听你这么说,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悬陔生气?”“要你觉得开心或许有点勉强,你不生气我已经很感激了。”沈浩盯著他:“怎么样?你生气吗?”
  风真摇头:“不过我也不觉得高兴,我说过了,爱情这东西我不是很了解。”
  “你是说过。”
  “我以为一男一女才构得成恋爱两个字。”
  “多半是这样,可也有例外。”
  “你就是那例外?”
  “我?”沈浩笑得很苦涩:“我算例外中的例外吧!”
  风真又盯著沈浩看,自己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两个。”
  这一问又让沈浩怔住了,他可从不敢想会从风真口中听见“我们两个”这词儿。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风真耐著性子又问了次:
  “究竟怎么样?你不要光眨眼不说话啊!”
  沈浩回过神来,听见自己心怦怦跳得厉害。
  “应该取决于你吧?”他哑声说。
  风真皱眉表达他的不解,沈浩则是低下头压抑著上前抱住风真的冲动。
  “我大概只能继续喜欢你了,问题在于你是不是能接受。”他说。
  “接受什么?”
  “接受我喜欢你这个事实。”
  风真抱胸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接受倒也能接受,但我怕不能回报你相同的感情,那对你岂不是很不公平?”
  “不能回报我的感情啊?”沈浩低语,觉得胸口一阵疼,不由皱起了眉。
  “或许我们还是乾脆别有任何来往,这样——”
  沈浩觉得胸口疼痛加剧,忙摇头打断他的话:“拜托你别这么说,不能对我产生相同的感情也无所谓,别说要跟我断绝往来。”他抓住风真的手要求道。
  风真低头看著被握住的手。
  沈浩一怔,忙松开手藏在身后:“对不起!以后没经过你的允许我绝不会再这么做,我下会做任何让你觉得下舒服的事,我发誓。”
  风真眯起眼睛:“你——用不著这么紧张吧?”他说。
  “我不是故意——”
  “下过是拉手而已。”风冀微微挑高了眉:“拉个手你都紧张兮兮的,日后我们相处起来岂下是很尴尬?”
  风真的话让沈浩松了口气,虽然有些怅然、有些若有所失,但还能陪在他身边,做他的朋友,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真的够了。
  沈浩不断对自己这么说,希望能稍减心头的失落感,风真则是继续盯著他看了良久,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道:“我得回去睡个午觉,晚上还有课要上。”他说著就往门口走,沈浩愣了半晌才追上去。
  “可以打电话给你吗?”他替风真拉开门并且问。
  风真点点头:“可以啊,不过我的电话送修了,风临说晚上才能拿回来。”
  沈浩一听挑高了眉,想来这又是放丰的孩子所说的另一个谎言了。
  真的很想揭穿他,但沈浩终究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好了,电话拿回来后我先打给你吧。”风真浅浅一笑。
  沈浩点头,鼻子有点酸。
  能够看见风真的微笑比什么都好,就算这辈子都只能当朋友他也满足了。
  沈浩每天都约风真一块吃早餐,吃的当然是风真一天不吃就浑身不对劲的烧饼油条。风真的吃法一样那么豪迈随性,两人相处的模式看起来并未因
  沈浩的告白而有所改变。
  偶尔沈浩会觉得有些惆怅,因为完全看不出风真有丝毫倾心于他的迹象,不过多半时间他仍很享受甲人独处时的自在气氛,并不时提醒自己应该谨记知足常乐的道理。
  除此,他的房屋修缮公司也继续在这社区力求生存,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阿炮和他老婆沈洁这次没有开任何条件,非常乾脆地答应回公司上班,虽然沈浩发觉这对“贤伉俪”经常背著他鬼鬼祟祟地咬耳朵,但因为他心情不错,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
  唯一不变的是公司依旧没有接获任何一件案子,不管怎么广告怎么宣传,生意就是不上门,几个星期了,连出去修个水龙头都没有,阿炮就忍不住抱怨了几次:“我说大哥,一直没有工作上门,我都快忘了螺丝起子该怎么用了。”
  沈浩也很无奈,却只能这么安抚员工:“我看你把厕所的水管拆了再装上,装上了再拆下,就当是练习练习技术吧。”
  “咦?”阿炮先是吃惊,随即苦著张脸:“这样好吗?感觉好空虚啊厂
  “有什么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哥去整形。”在一旁拿著锉刀修指甲的沈洁搭了这么一句,自然是招来沈浩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没事干嘛去整形?”
  “就是没事才惨啊!你去整一整那张脸,看咱们会不会“有点事”做。”沈洁说著朝指甲吹了吹气。
  沈浩脸有点发青,却又因为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而无法发作。
  “我们这一行跟长得好不好看没有关系。”他只能说,而且说得有点气虚。
  “是没什么大关系啦!问题是老板长得太凶恶的话——”沈洁叹了口气摇摇头。
  沈浩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想跟这丫头一般见识,否则一斗起来又是没完没了,还不是可怜了夹心饼乾阿炮?
  三个人各自找事情做,时间虽缓慢却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这样的日子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凉爽的天气不再,几乎天天都是三十几度的高温,夏天的脚步近了。
  这日,一个令人压根儿就不想出门的艳阳天,一个老太太在落地门外探头探脑,沈浩见状起身正要出去招呼,沈洁跳起来抢在他前头:“我去,你别把我们今年第一个客人给吓跑了。”她说,还使劲把沈浩推回座位上。“我看你乾脆在桌子底下先躲躲——”
  “你不要愈说愈过份了。”沈浩冷冷道,沈洁这才吐吐舌头往大门走去。
  只见她笑容可掬地把老太太给哄进了办公室,安排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阿炮立刻送上一杯冰茶,两人的态度活像请进门的是观音还是妈祖,那谄妇的笑令沈浩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位婆婆,是下是家里有什么东西故障需要修理啊?还是想要把家里重新粉刷装潢一下?这些我们都很专业,交给我们处理一定能让您非常满意。”沈洁笑眯了眼,阿炮则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
  看在沈浩眼底这两人十足是好商嘴脸,他们的过度殷勤不仅没有达到安抚的效果,老太太看起来反倒是一副受宠若惊坐立难安的模样。
  沈浩忍下住想上前接手,这时候老太太开口了:她压低了声音问:“你们老板真的是黑道大哥吗?”
  阿炮和沈洁同时张大了嘴,平常调侃归调侃,他们可没想过会有客人当他们面这么问的。
  两人瞠目结舌的表情被老太太迳自解读为“是的”,于是她点点头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家里浴室想要整修换新,本来我是想找别人的,不过我家老头说咱们家就在你们隔壁的隔壁,也算是邻居,找别人不找你们的话,说不定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报复,所以……”老太太说著还畏缩地左右看了看。
  阿炮和沈洁还维持著相同的表情,两人互瞄了一眼,就是没有勇气转头去看坐在后面的沈浩。
  “是真的吗?你家老板真这么鸭霸?那如果我跟他杀个价,他一定会很不高兴了?”而老太太还在问,一脸的忧心表情。
  翌日,沈浩吃早餐时皱著眉头,风真在跟老板要了第二套烧饼油条后开口问他:“还在为没有生意上门而烦恼?”
  沈浩摇头:“昨天“终于”接了笔工作,是邻居。”他说。
  “样下是很好吗?”
  沈浩抬头看他一眼,叹口气后又低下头搅拌他的豆浆。
  风真接过老板送来的烧饼夹油条,张开嘴正想大快朵颐,沈浩叹息的声音让他硬是把还烫著的饼给放回盘子里。
  “怎么了?生意没谈成?”他问。
  沈浩又看了他一眼,再次长叹:“人的长相怎么可能制造那么多误会?我都搬进这个社区几个月了,这里的人依旧当我是闲来做做小生意的黑道老大。”
  是这点小事啊?风真又开始吃他的烧饼,边吃边问道:“开始有生意上门,情况应该慢慢改善了不是吗?”
  “说起生意上门的理由才真会气死人。”沈浩认真思索了会,一脸严肃地问风真:“你觉得我去整形如何?”
  风真将嘴里的烧饼使劲吞下:“整形?”
  沈浩点头:“换张和善点的脸。”
  “整形只是局部,你说得好像要把头砍下来换掉一样。”
  “可以换掉就好了。”沈浩搅拌著豆浆说。
  风真听了笑笑:“何必这么在乎呢?外表并不能代表什么。”
  “原来我也是这么想,男人长得凶恶点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愈来愈没耐性子,老是听沈洁那丫头在一旁冷言冷语的,实在气人。”
  “听你跟你妹妹呕气挺有趣的。”风真指指沈浩吃了一半的烧饼油条,沈浩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将盘子推给他。
  “我还宁可要风临这种弟弟。”这纯粹是比较的结果,可以的话他两个都不想要。
  风真两口解决了沈浩剩下的半个烧饼油条:“虽然你这么说,我总觉得你其实很疼爱这唯一的妹妹。”
  “哈!”沈浩嗤之以鼻。
  风真也不跟他辩,换了个话题:“结果怎么样?昨天那笔生意谈成了吗?”
  “八折成交。”
  “哦?竟有人敢跟你讨价还价?”
  “我主动打折的,为了扭转我的负面评价。”
  风真微微一笑,端起碗将剩下的一口豆浆喝掉。
  看著他纤瘦的身材,沈浩摇头道:“真不知道你都把东西吃哪儿去了。”“我有口福嘛!”风真唤老板过来结帐,早餐向来都是他给的钱,不管沈浩怎么抗议都无效。
  两人走出早餐店,沈浩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好不好?”这是他第一次约风真,除了吃早餐以外。
  “晚上我得上课。”风真回答。
  “周末也得上课?”沈浩皱眉。
  风真点头。
  会下会他根本就不想跟他一块吃晚饭?
  沈浩这么想,忍不住道:“说起上课,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哪所学校任教。”
  “我下是学校老师,我教的——”风真蹙眉:“算是才艺班吧!”
  “才艺班?”沈浩先是讶异,随即恍然大悟:“你说你的课多半在晚上,我还以为你是哪间学校夜间部的老师呢!”
  “我没那么大本事。”风真笑说。
  “开才艺班还能说不是大本事吗?现在教钢琴、心算、美术等等的正吃香不是吗?沈浩说著灵机一动:“你那才艺班只收在学生吗?有没有年龄限制?”
  这倒没有,有兴趣的人都可以来试试。”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参加?”沈浩眼睛发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风真却皱起眉:“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担心你对课程没有兴趣——”
  沈浩摇头:“反正生意这么差,我正想藉机多学点东西,我这个人接受度很高的,学什么郡很有恒心。”他信誓旦旦。
  “是吗?”风真依旧一脸怀疑。
  “我我保证会认真学,你就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可以有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
  风真想了想,终于点点头:“你愿意的话就先来旁听吧!”他说。
  “没问题。”沈浩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课程几点开始?在什么地方?”
  “晚上七点,在社区活动中心二楼,你到那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需要带什么用具吗?”
  风真又想了想,说道:“就带枝毛笔吧!”
  “毛笔?”沈浩重复,简直难掩心中喜悦。
  如果是钢琴或其它乐器他没把握,可书法就难下倒他了,小时候学过几年,之后也不时会拿出纸笔写上几个宇,家里甚至还有他惯用的文房四宝。
  这下子可以好好表现一下了,风真如果知道他们俩竟然有相同的嗜好一定会很惊讶。
  “带毛笔就够了吗?要大楷还是小楷?”沈浩问,笑得脸颊都酸疼了。
  回到办公室时不晓得是不是表现得太春风得意了,阿炮和沈洁都以奇怪的表情看著沈浩,虽然他一回头两人就开视线故做忙碌状,沈浩很清楚两人不时背著他交头接耳吱吱喳喳的。
  “你们两个究竟在嘀咕什么?”今天是他心情好,换做平常哪来这么平和的语气?早就咆哮兼拍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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