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善良——陈美琳
陈美琳  发于:2009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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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临耸耸肩:“解释啊!你要当是道歉也可以。”
  沈浩笑了笑:“我明白你是为风真好。之前老是为了赌气跟你百般计较,或许我才应该向你道歉。”
  风临给了沈浩一个属于孩童的可爱笑容,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的头一遭吧!
  “你这个人就像阿真所说的,其实还不算太坏嘛!”风临说。
  “风真这么说过?”微笑从沈浩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合著压抑羞愧等众多情绪的复杂神情。“那我还真是辜负了他。”
  “你指的是强吻他那件事?”
  沈浩点头:“我想现在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苦涩说道。
  “既然假设过后果,你又干嘛要吻他?”
  “我急昏了头,情不自禁——”
  “阿真那家伙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跟人接吻过呢!”
  沈浩一听急速转头,颈子因此扭了一下:“你是说——”沈浩无法往下说,只觉唾液忽然大量分泌,还并发有心律下整的症状。
  “我说,搞下好你就是阿真的初吻对象。”风临摇著头:“太丢脸了,我幼稚园时就已经亲逼了班上所有的女生。”
  沈浩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一想起风真此刻的心情,他的情绪一下子又掉到了谷底。
  “初吻被一个同性给抢了去,风真一定很呕吧?”他既尴尬又苦涩地笑了笑。
  “如果是我,可能会想下开去割腕跳河什么的,阿真嘛……”风临耸耸肩:“他的想法连我都摸不透,你得去问他。
  “割……腕?”沈浩跳起来。
  风临又拉他坐下。
  “我说的是我,用不著那么紧张。”
  “说不定他也跟你一样——”沈浩抓住风临的手:“这几天你多注意他一下,我担心——”
  风临没等他说完就摇头:“我还得上学呢,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盯著他?”
  沈浩听他这么一说非常著急:“我看你根本就不需要上什么学,去不去都无所谓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去上课的话,阿真会问理由,你要我怎么回答?”
  “那怎么办?留他一个人独处岂不是很危险?”
  风临打了个呵欠:“我看阿真不像会自杀——”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有个万一我们就后侮莫及了。”沈浩大声道,显然对风临不以为意的态度大感不满。
  风临挨了骂,挑了挑眉后点点头:“不错,不错。”
  “什么东西不错?”沈浩不耐问。
  “你不错,挺关心阿真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沈浩简直在咆哮了。“我爱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他?”
  他喊完,喘了两口气后开始觉得有点下好意思,尤其是看见风临眯著眼一副嗳昧的表情,沈浩恼怒地转过头去。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风临起身拍拍屁股:“时间差下多了,回到重点吧!”
  “你刚刚说那么多难道都下是重点?”沈浩转头问。
  “也算啦!但我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没说。”风临走到沈浩身旁:“你听清楚了,这十几天阿真之所以不见踪影是因为他到香港去了,他的行动电话则是凑巧故障,交由我送修。”
  “什么?”沈浩张大了嘴:“风真去丁香港?我没听你提过这件事,而且他的电话明明就是你——”
  “好了,好了。”风临挥挥手打断他:“我刚才下是已经承认我说谎了?”
  沈浩的嘴张得更大:“你说了这么多谎?”
  “这不是重点。”风临四两拨千斤。
  “这也不是?”沈浩闭了闭眼睛。“你确定你此行直有所谓的重点?”
  “当然有,就是日后阿真万一问起这十来天发生的事,你得挑该说的、能说的说。”
  “咦?”
  “就这样了。”风临又开始玩他的溜溜球,临走还不忘回头叮咛:“你应该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下能说吧?”
  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沈浩揉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他坐在床缘发呆,最后决定进浴室洗个冷水澡。
  初春的早晨,冷水冲在身上还有些太过刺激,不过也确实有其功效,沈浩踏出浴室时精神好了许多,并决定要暂时把风真的影像赶出他的脑中。
  于是他下楼到闲置了十多日的办公室,拿起扫帚抹布开始清除几天来堆积的灰尘垃圾。而这简单的劳动让他冒了点汗,也成功地让他忘了风真,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时间。
  之后沈浩坐回办公桌后,看著这已经开幕一段时间却连件生意也没做成的公司,感叹之余忽然想起他还有个职员,于是就拨了通电话到阿炮家。
  不巧接电话的是炮嫂沈洁,而她比她老公还要名副其实,一听见沈浩的声音就立刻开炮骂道:“你还好意思打电话来——”
  沈浩只听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好不容易心情平稳了些,能用几个字就让他再度发飙的大概也只有他这个妹妹了。为了避免风云又起,不要跟她继续说下去才是上上之策。
  挂断电话后沈浩立刻改拨阿炮的行动电话,响了四声才被接起,阿炮有气无力的声音接著传来:“喂!找谁?”
  “打你的行动电话当然是找你。”沈浩马上问:“你在家里,还是在外头?”
  “大哥?”阿炮这才听出他的声音。
  “就是我。你在家里的话就快出来,我想你老婆就快来抢你电话听了。”
  “我在外头。”
  “那就好。”
  “有什么好?我在医院外头。”
  沈浩一听皱眉:“你不来上班,跑医院外头闲逛做什么?我下是跟你说过公司要继续营业吗?”
  “我哪是闲逛?我来包扎头部,顺便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脑震荡?”沈浩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你跟沈沽打架了?”
  “我被矿泉水砸伤的。”
  “她拿矿泉水扔你?”沈浩摇头:“太过份了,这种事她都做得出来,不离婚的话,你迟早会命丧这个母老虎手中。怎么样?你伤势如何?乾脆我替你查一查家暴中心的电话,问问关于申请保护令--”
  “你停一停。”阿炮可怜兮兮打断他的话:“小洁没拿矿泉水扔我,是你拿我当保龄球,使劲往矿泉水堆里扔。”
  沈浩听了一愣,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出他什么时候把阿炮当保龄球扔了。
  “你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因为毫无印象,沈浩于是坚决否认。
  阿炮在电话那端哀号抱怨:“昨天,在超商里,你是装傻还是真忘了?大哥!”
  “什么话?我——”正想好好训一训他,阿炮所描绘的景象忽然掠过眼前,有点模糊却逐渐清晰起来。这种时候没啥好多想的,立刻改变话题就是了。“你还能自行就医就表示情况不严重对吧?马上到公司来,我们认真研究一下如何在这个社区开拓业务。”沈浩说完就切断了电话。
  风真才是该为矿泉水事件负责的人。
  沈浩这么告诉自己,原有的一点点愧疚霎时烟消云散。
  半个小时后阿炮臭著张脸进了公司,沈浩仔细瞧了瞧他的脑袋,之后说:“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被矿泉水打到的话应该不至于造成脑震荡吧?”
  阿炮大胆地瞪他,显然什么都下想多说了,沈浩也就清清喉咙顺应其意。
  风真才是该为矿泉水事件负责的人。他再次对自己说。
  阿炮下情下愿开始跟沈浩讨论公事,有一句没一句地一副没吃饱没睡醒的模样,但是随著时间分秒过去,他对工作的热爱逐渐苏醒,下一会儿已经变成了主动发言者,而且说得口横飞、手舞足蹈,半点也不像个“差点”脑震荡的人。
  下知下觉已经是午餐时间,壁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阿炮也被敲醒了,忽然间惊叫一声,把沈浩给吓了——跳。
  “怎么了?你头痛啊?”他瞪著阿炮并且问。
  “我忘了打电话回家。”阿炮哀嚎。
  沈浩闭了闭眼睛:“这种小事别大呼小叫的好不好?”
  “什么小事?说下定会出人命呢!”阿炮开始绕著桌子打转:“我要到医院去的时候,小洁再三嘱咐我要打电话回家跟她报告情况,我忘了打也就罢了,人还跑你这儿来——”他接著拿出手帕来擦汗。
  “不是我说你,阿炮。”沈浩露出受下了的表情:“你让老婆管得死死的不觉得丢脸吗?男人为了事业在外打拼,怎么可能时时刻刻跟她报告行踪?你老婆应该懂这道理吧?”
  阿炮摇摇头。
  “下懂?她下懂你不会敦到她懂吗?拿出点男人的气魄来。”沈浩拍桌子。
  阿炮苦著脸,支吾了半天才说出口:“我说大哥,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好不好?小洁找下到我会著急的。”
  “她要找你不会打电话?那女人说不定早就优闲地逛街做头发去了。”
  “这——因为刚才接到你的电话很生气,本来下打算过来的,所以就关机了,一直忘了再打开——”
  “不许回去。”沈浩斩钉截铁说,完全不理会阿炮的苦苦解释。“今天我非得教教你什么才叫男人,大不了你打通电话跟那母老虎说一声,说你在公司跟我讨论公事,晚点回家。”
  “咦?”阿炮一脸为难,这种时候跟小洁提起大哥无异是自寻死路,这电话不要打还好些。“真要这样吗?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什么家和万事兴?老让你老婆牵著鼻子走怎么能把工作做好?无时无刻都把那只母老虎放在前头,难道对你而言事业还下如爱情来得重要?”若不是看他头上包著纱布,沈浩几乎要抓住阿炮摇晃他。
  “我是觉得都很重要——”
  “你胡说什么?男人首重事业,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男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阿炮被轰得后退了两步,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爱老婆有什么不对呢?我说句话你别见怪,大哥!你——你是不是失恋了心情差,所以忌护我跟小洁这么恩爱?”
  沈浩一听张开嘴,之后眯起眼睛:“你说什么?”他咬牙问。
  “我说你是不是忌妒——”
  “鬼才会忌护你们这对变态夫妻!”沈浩冷冷道:“失恋算什么?我不是说过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为了什么情啊爱的把工作扔在一边?”
  沈浩义正辞严,阿炮却面露怀疑:“那么这十几天是——”
  “这十几天怎么了?”
  “听说你都站在某栋大楼楼下发呆。”
  沈浩挑挑眉,大言不惭道:“你以为我在做什么?视察业务!视察业务你懂不懂?”、·“是吗?”阿炮越发怀疑,他听见的闲盲闲语可不是这样。
  “不然还会是什么?”沈浩冷著脸瞪他:“你休想转话题!总之今天就是得把正事讨论完才准你——,’他话说了一半,听见办公室落地门“叩叩”响著,转过头一瞧,居然看见风真站在外头。
  就算门外出现的是中华民国总统,沈浩也不会比此刻更惊讶,他像是给定身术定住了一样动都不能动,最后还是风真自己推开了门走进来。
  他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两人,察觉到气氛不是很融洽,迟疑了会开口道:“你在忙的话——或者我改天再过来?”
  “不忙!”沈浩立刻回到现实,并用眼睛对阿炮示意:“这家伙马上就要走了,他老婆还等著他一道吃饭呢!”
  少了阿炮的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风真四处定定瞧瞧,沈浩的视线则是跟著风真移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打破这种窒人的沉默。
  “不错的公司。”结果先开口的是风真,他脸上甚至带著若有似无的浅笑,让沈浩宽心不少。
  “小地方而已,很简陋。”沈浩回答。
  “你客气了。”风真笑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没关系吗?我这时候来是不是打扰了你谈公事?”
  沈浩摇头,扯了扯嘴角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事可谈,这公司开张到现在,跟居家修缮勉强扯得上关系的就只有替你组装了那个书柜。”
  “别泄气,所谓万事起头难,应该会渐人佳境吧!”
  “希望如此。”
  客套话到此为止,另一波寂静朝两人袭来。风真的一双眼睛盯著沈浩看了许久,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却瞧得他真想找只铲子挖个洞,钻进去躲著不再出来。
  谁教他心虚呢?仔细想想他这辈子什么时候曾经在谁面前这般抬不起头来?除了这个人大概没有第二个了。还是道歉比较好吧?沈浩想。敢做不敢当非男子汉的行为,他可不想日后花个十几二十年来自我唾弃。
  思,非道歉不可!
  沈浩痛下决心时,风真也恰好开口说话:“我今天来找你是想——”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广因为不想听见责难的话从风真嘴里说出,沈浩抢在他前头说,并且闭上眼睛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
  风真因他突如其来的行径而皱眉,但他只眨了眨眼,不发一语静候沈浩接下来的动作。
  问题是沈浩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除了低头道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或做些什么。
  于是寂静三度造访这十几坪大的空间,风真的沉默令沈浩坐立难安,他开始期盼著电话铃响,甚至幻想著阿炮那个冒失鬼会忽然间冲进办公室来。
  等了又等,风真终于明白沈浩并不打算继续发言,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再次开口:“关于上次——”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难以弥补我造成的伤害——”
  风真盯著他,待他又没了声音之后问:“我们要不要决定一下发言顺序?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沈浩这才发觉自己总是打断风真说话,黝黑的脸上下由泛起几不可见的红潮,他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
  “你一直跟我道歉,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回是风真插了嘴。
  沈浩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毕竟他道歉的原因根本就清楚得很,何须再问?
  他不语,风真又开口:“你一直说对不起,难不成是为了上回那一吻?”
  瞧风真说得简单轻松,沈浩还是为自己的作为感觉羞愧:“我冒犯了你,现在就算再怎么道歉也无济于事一一”
  “这倒无所谓。”风真淡然应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何突然情绪失控,还说了些让我想不透的话,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可大了,这都要怪一个放丰的坏孩子——沈浩很想把事情全盘托出,如此就可以解释他的脱序行为,但他也没忘记风临昨天还特别来找过他,跟他耳提面命威胁利诱了一番,要他小心说话。
  倒也不是他真的就会听命于那个小鬼头,问题在于这两人毕竟是感情不错的兄弟,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几句话使得风真生气或风临挨骂。
  他已届而立之年,早不该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的确是有点误会。”最后沈浩说,但是并没有依风真所希望的详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我不好,我没把事情弄清楚就发脾气。”
  风真蹙眉:“你这算解释吗?我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他问。
  “抱歉!”
  风真两道眉毛耸得更高:“我再追问下去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不停道歉?”
  沈浩苦笑:“真的很抱——”
  风真举起手阻止他:“算了,我不问,你也别再继续“抱”下去了。”
  沈浩不好意思低下头,抱歉的话差点又脱口而出。
  风真点点头:“既然你说足误会,我也不再多问,今天我来就为了这个,没问题的话我就走了。”他说著站起来,沈浩急忙抬头。
  “等等。”
  风真扬了扬眉:“还有事?”他问。
  沈浩其实是出于反射喊住了风真,要说有什么事,也只有他一直无法启口的那件了。
  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下出个所以然来,幸亏风真向来都有点耐性,非但没有催他,反倒又坐回椅子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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