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杀手————dnax[上]
dnax[上]  发于:200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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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来却发现有个女人躺在铺了新被单的床上,她的丈夫正卖力地把那物儿捅进去抽出来捅进

去抽出来。结果她就尖叫起来,怎么样也停不住。她拼命地叫啊叫啊,我知道完了,她一定是疯了

。父亲总说母亲不知道自己的份量,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吓人,她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多可怕,那个

时候她准是把他也吓到了。他开始到处找枪,他有很多枪,抽屉里,书桌上,枕头底下,只要随手

抓一把就是了。他想用那冰冷危险的东西代替自己因为惊吓而萎了的器官。"利奥想了想说,"后

来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枪声响了。他在床上弹了一下,整张床都变成红色,就像开了一朵花。这

是他自己的错,他不该把枪到处乱放,他不该喝醉了酒就教他的小儿子开枪。他的嘴里总有一股腐

臭的味道,喝完酒就说粗话,我已经习惯在门外偷听了。"
鉴于当时的情况,有谁会去指责他呢?
他还是个孩子,不满十岁,枪械对他来说只是危险的玩具,如果没有那些后续,人们的态度完

全会顺理成章,认为这是一次意外。
"母亲开始发抖,后来我没注意到她昏过去了,变成床上的那个女人在尖叫。她的身上也到处

是血。她赤身裸体脸色煞白,身上散发出牛奶的气味,还有一股生腥味,父亲就躺在她身上,下体

丑陋地张开着。每次他做这件事我都感到恶心,虽然我知道他也和母亲做。我看得出他快死了,我

为此怨恨他。他在以这种方式背叛我,逃避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你做了什么?"尼克感到浑身发冷,紧盯着利奥的眼睛。
"我跳上床去,朝他那里开了一枪。"
浆洗过的床单散发出淡蓝色薰衣草的气味和一股肥皂味。父亲的身体紧缩起来,身子底下却是

一种热热的铁锈味。
两天后,这个可怜的男人去世了。他失血过多,已没有回天之力。母亲醒来后不再说一句话。
"他们分开了,母亲的魂不在这里,而在另外某个地方,她一天天离我远去,我们犹如陌生人

。我就当她死了。"
尼克的目光盯着他手臂上的图案。
"这是你自己刺的么?"
"是我现在的父亲,不,现在也不是了,父亲的构造何等奇妙,他可以给你生命也可以随时要

回去。他说记住这个图案,记住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这样就不会犹豫和动摇。但是他忘记了,我曾

经放弃过自己的父亲,同样也可以背叛他,他们喜欢叫我克洛诺斯。"
尼克找不到适当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利奥,但是却再也

看不到他坚毅的神情。那种坚定、冷漠、冷静、冷酷的神情不复存在,他看起来摇摆不定,站立不

稳。
尼克肯定地说:"你的名字不叫‘叛逆',也不叫克洛诺斯,你叫利奥·德维特。"
【20. 约翰】
他们又换了一个住处。
一家五金店楼上的小房间。
尼克不明白利奥为什么要花光身上的钱租下这地方,他又不像是要在这里长住。
这个叫奥克塔维尔的小五金店生意似乎不太好,大概是这里环境不佳,到处都是灰尘的缘故。

虽然只是偶尔有些客人光顾,但也有人费力地提着大包小包回去。
尼克见过店主,就在利奥付房租的时候。他难得走出店里,是个身材高大、强壮健康,像健美

运动员一样的男人,看到尼克时也报以开朗的一笑。
那个雨夜之后,利奥变得更沉默,尼克能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回避。
他大概在后悔匆匆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他究竟是怎么了?
尼克有好几次试图抓住他,让他不能回避自己,但利奥总能顺利逃脱。虽然他极力把自己封闭

起来,尼克也照样发现了他的变化。他不认为他是魔鬼,相反,在那样的经历之后,他还保留着天

真,不乏可爱之处。
比如他喜欢看卡通节目,喜欢巧克力糖,最近他开始亲昵地呼唤Agro的名字,用小块生肉逗它

站起来。他似乎忘了正在逃亡的事,也没有人去过问。他们装作共同租房的室友,店主为他们加了

一张需要很用力才能拉直的弹簧床。
他像一个大孩子。
尼克有时候会这么觉得。
他杀人时不会眨眼,面无表情,但是晚上会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尼克偶尔也会安慰他一下,有时连他自己都怀疑他是否好得过头了?
利奥因此显得比以前轻松,但他并没有真正放松,他们会轮流出去买东西,每次总是小心翼翼

。有时尼克在楼下遇到五金店的老板,他有个娇小火辣的妻子,夫妻俩白天常常吵架,晚上却没命

做爱。
安顿下来的第三天,利奥趁着尼克去超级市场时向店主借用电话。
五金店的柜台上有一台闲置的电话,似乎平时从未响过,安东尼·阿姆斯特朗先生用手指了一

下说:"你可以随便用,虽然他只是偶尔光顾,但也算老主顾。记得他的号码么?"
"不记得。"利奥从口袋里找出那晚麦克抄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杯垫,上面的字迹已经因为雨水

的冲刷而变得模糊不清,他从来就不知道应该如何保存好东西,而且最近总在和水打交道,把自己

搞得湿漉漉的。
"那可不好办。"安东尼说,"我向来记不住主顾的电话,只记得竞争对手的,你要么?"
"谁都好。"利奥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外面依然灰尘滚滚,像个垃圾场。
安东尼替他拨了个号码,利奥把听筒凑在耳边,里面响了几下,然后是女人的声音。
"你好,康斯坦丝模型店。"
"我找露比·特罗西。"
"没这个人。"
"那么White Falcon呢?是艾伦·斯科特让我打过来的。"
声音中断了一下,然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音,再后来利奥听到一个动听的声音传来:"你好

,是我。艾伦让你打来的?他又有什么新花样?"
利奥没见过露比本人,但对于这个传奇式杀手的中介人,多少还有些耳闻。
露比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干脆简短,就像艾伦说的,他对工作要求很严格,并不是有钱就能照

单全收,在开始谈价钱之前把所有令人不快的细节去除,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你是谁?"露比问,"如果你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恐怕我们无法为你提供服务。White

Falcon可能是本世纪最出色的清洁工,但你指望我和一个陌生人合作,这是不可能的。艾伦只是个

执行者,我告诉过他不要随便接私活,所以即使你说是他让你打来的,没有打动我的理由,也就不

会有什么‘项目'。"
"我叫利奥·德维特。"
"是真名?"
"不。"利奥说,"真名叫‘叛逆'。"
"锡德家族的‘叛逆'?"
"是不是所有人的名字你都听过?"
"有可能。"
"但我现在已不是家族的人。"
"我从不知道有这样的先例,世上没有‘曾经'是锡德家族的人存在,所有叛逃家族的人都死

于非命。你是开玩笑,还是正在为此烦恼。"
"我不会开玩笑。"
"那么你有多少钱?"
"身无分文。"
"打算用什么来打动我呢?"
"艾伦说除了钱,没什么能打动你。"
"他对这样的胡言乱语感到满足么?事实上,还是有些事可以打动我的。"露比说,"比如好

奇心。你知道有不少人都对锡德家族感兴趣,他们很想挖掘一下那个大矿山,看看能找到什么有用

的财宝。几年来雷根·锡德先生的饥不择食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我不反对竞争,但

讨厌无原则。"
"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我知道你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否则就不会在身无分文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你

在哪里遇上艾伦的?"
"在天堂俱乐部。"
"他又去那里鬼混了,我告诫过他不要去那种骗子成群,恶棍遍地的地方,他不是三流杀手需

要到那里去找活干,还是说最近他太闲了。你现在能过来么?我可以空出时间和你当面谈,一个小

时后怎么样?"
"好。"
利奥挂了电话,安东尼看着他把听筒放好,然后问:"他说什么?"
"我能借用你的车么?我不会去很久。"
"你要去找他?"安东尼在柜台里找钥匙,"我相信你不会去很久,对露比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
他冲着利奥挤了下眼睛,压低声音说:"和妓女没什么两样,按时计费,不准磨磨蹭蹭,打一

炮完事。"
他做了个粗暴的手势,就像那些粗暴的嫖客们常干的那样。
利奥并不为这个带有讽刺意味的玩笑所动,现在他要做的是赶在尼克回来之前出门。最近他总

是尽量避免和尼克接触,好像怕他从窥孔中看到自己的内心。按理说,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可事实证明还是有许多无形的障碍。他可以坦然面对枪口,却无法面对某种接近理解的目光。他

讨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车子该加油了,不要开得太快,不要在车里抽烟,艾丽讨厌烟味。"
利奥发动了车子,他得快去快回,安东尼拍了拍车门,示意他放下玻璃。
"我注意到你的枪损伤得很厉害,准星也有些问题,我可以替你修好它,只要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利奥摇了摇头:"准星没问题,而且我又不一定非要用这枪,如果是免费的

话倒可以考虑。"
安东尼放开了车门,用拇指指了一下路口。
利奥开车离开了奥克塔维尔小店。从小路向左拐,经过一个街区,再经过几幢房子就能够上公

路,利奥没去过康斯坦丝模型店,但他在天堂俱乐部打听过,有不少人知道那地方,熟知内幕的人

称那里为"精品店",只要有钱,任何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
和奥克塔维尔五金店不同,虽然都是暗中买卖军火,安东尼接待的平常客人中也有和平的DIY爱

好者。他曾经卖出过好几个中国产的树篱剪和钉枪,还有滚筒和油漆刷,相反光顾模型店的本身都

是暴力拥护者,他们总对枪械和刀感兴趣。
朱蒂看到有车停在门外时,一个客人正在试枪。
利奥进来的时候,那人的枪口对着他,很轻的声响,一枚小小的BB弹从利奥的脸颊边擦过,击

中了对面的墙壁。
"很好,我喜欢这一把,可以用信用卡么?"
"可以。"朱蒂把枪放好,然后从柜台边的盒子里抽了一张卡片,"售后服务打这个电话,我

想你的妈妈一定教过你,不要用枪对准别人,即使是玩具。"
"我妈妈总对我说,快滚,你这个臭小子。"
客人付了钱,从利奥身边走过出了门,朱蒂看看镜子,今天她尝试了一款新唇膏。
"欢迎光临康斯坦丝模型店,你想要什么?"
"我刚才打过电话,露比让我来和他谈谈。"
朱蒂看了他一眼说:"昆汀,带这位先生去见露比,可以让他自己走着去。"
"跟我来。"大个子黑人带着利奥往下走,地下室的通道相当复杂,可能附近有好几个出口和

暗室。这样的格局足以让一个聪明人应付任何迎面而来的危险。
露比穿着件白色长裙,这件长裙的设计灵感大概来自古希腊,胸部下面用一根金带勒着,裙摆

打着褶。说这长裙是件漂亮的睡衣也不为过,有时候女人的衣服都很像睡衣,仿佛在暗示男人该睡

觉了。
露比的样子超出了利奥的预想,他看起来像一个玲珑婀娜的模特儿,脸上带着拒人千里的表情


"利奥·德维特先生?"
利奥点点头,他不喜欢先开口。
"我们谈正事,时间很紧,我还有很多预约,幸好你来得准时。"露比把原本放在腿上的书本

放回书架,他看着利奥说,"艾伦要给你介绍工作?好吧,不开玩笑,你要对付多少人?"
"整个锡德家族,就是这个数量。"
"你干了什么?还是你的父亲过于钟爱你,需要动用整个家族的人来找你。"
"没什么,这不是值得挂心的事。"
"噢,挂心?"露比含蓄地笑起来,"挂心是个老派的词。"
他低头看着利奥的黑眼睛:"我们的宗旨是‘为人们解除烦恼',相信你听说过。你从锡德家

族出来,杀过很多人。我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不过好像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浓烈,你最近遇上什

么愉快的事了?"
利奥的目光动了一下,试图靠脸上的计谋冒险。他的冷漠总能掩盖很多东西,他可以不动声色

,也可以无动于衷。
可露比已经看穿了他,他的盔甲上有了裂缝。
利奥不知道这算不算愉快的事,他忘了自己是谁,只想自我献身,哪怕是短暂的献身。
他忽然想起电影里的台词,约翰对贝蒂说:"我一无所有。"
然后贝蒂说:"你错了,因为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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