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花开[琼珠碎圆续](男男生子)————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09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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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人的声音接了下去:"要说这凌无极,据我看定是嫉恨蒲庄主功夫出神入化,自己始终达不到那种境界,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铲除云岫山庄,也好顺理成章地登上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
无咎抬头瞧向刚刚走进房内的中年男子:"平叔叔!"苏平眼睛瞥向他的腹部:"小少爷,恭喜你了!终于长大了,要做爹爹了!"
赵无咎没心思和他打哈哈,只是勉强笑了笑:"多谢平叔叔!"苏平见他没精神,凑上前来:"大人已和师门联系过了,清虚道长不屑凌无极小人行径,不曾参与其中!小少爷,你别担心,蒲庄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赵无咎笑得有些苦涩:"师父将我送了出来,怕我烦心,却不知我在这儿更加心烦。平叔,你有很多江湖朋友,近日可曾听到什么关于云岫的事情?"
苏平摇头:"不曾,只说正道武林与魔教结盟,欲对云岫山庄不利,不过暂时还没有动作!"赵无咎心头一跳:或许还来得及!
秋子悟抚了抚儿子的头发,劝道:"你便是担心也没用,说不得蒲庄主这时候还在担心你呢!就是为了让蒲庄主放心,你也要好好地留在家里静养。蒲庄主既说来接你,以他的为人,必定不会失言!"
赵无咎心想:若是失言......心底忽地一寒,忙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只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和师父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
赵熙见众人脸色不郁,打岔道:"无咎,你少吃些,过会儿便用午膳了,今日蔚太傅会过府探望你!"
无咎想起了师父的话,皱眉道:"朝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听师父说政局不稳。父亲,会不会牵扯到你?"
赵熙笑着拍了拍他的脸:"管他牵不牵扯,若真是牵上了,我便辞了官,和你爹爹隐居去!若不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早就不在这官场之中了!"无咎隐隐叹了口气,原想说师叔真是不易,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额尔,秋子悟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无咎,有件事你怕还不知道!"无咎疑惑地抬头,瞧着爹爹的神色很是凝重,竟有几分隐隐地悲伤,觉出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熙走过来扶住子悟的肩膀,叹了口气:"云钰将军过世了!"无咎大吃一惊:"云叔叔武功高强,怎么会......"
秋子悟缓缓道:"他自前年奉旨带兵守在边关,屡屡遭遇外族强扰。上个月巡营时被军中的判徒放了冷箭,箭头涂了毒,不治而亡!"
赵无咎愣住,想起那个俊挺的将军英风飒飒,这么多年来对爹爹一往情深,自当年原配过世后,便再不曾娶妻,一心一意缠着爹爹,只望爹爹离开父亲,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虽与父亲常有争斗,却对自己很是疼爱,犹记得小时候自己玩的小木刀小木剑都是他削了送过来的。自己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他了?忆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曾笑呵呵地鼓励:"小家伙,可要好好地学艺哦!"想不到竟然......赵无咎想得伤心,两行清泪缓缓垂落脸颊。
赵熙见儿子难过,叹道:"无咎,你不要伤心,云将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硬撑着回到京里见着了你爹爹,我们......已与他和好了!"
苏平接口道:"不错,云将军去世时面带微笑,他这一生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愧‘飞龙将军'的称号!圣上下旨将他风光大葬,严惩了那个无耻的叛徒,云将军在九泉之下必定感到十分欣慰!"
赵无咎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喃喃道:"人都死了,风光大葬又有何用?"秋子悟忽地一震,低低道:"无咎......"
赵无咎缓缓抬起头来,定定地瞧着自己的亲爹爹。爹爹的脸色有些苍白,是为了云叔叔吗?父亲说他们和好了,可是云叔叔这一辈子怕是最后才得这真心一笑!爹爹是怎样的心思,自己还不了解吗?云叔叔去世时爹爹定是痛不欲生,却又要顾忌父亲的情绪,只能苦苦压抑,这般平淡的外表下掩盖了多少辛酸苦楚?
忽又想到了蒲歆:师父啊师父,你只道将我送走是为了我好,可曾想过,若是没有你,我独自在这世上苟活是怎样地心情?我只想与你在一起,师父,你怎地不明白我的心呢?
屋里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无咎在吗?"赵无咎一惊:"是师叔!"抢步上前走到门口,果见蔚绾依旧一身白衣素服,静静地立在门口,望着他微微地笑。
赵无咎让开身形:"师叔快进来!可是得了师父的消息?"蔚绾皱眉,暗暗叹息,走进屋来。赵熙等人已站起身,赵无咎紧紧跟着蔚绾:"师叔,您可曾探到师父的消息?"
蔚绾缓缓转身,瞧着少年清润绝美的容颜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忧心之色,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曾,这段时日,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山庄的传闻!"
无咎急道:"师叔也探听不到吗?"蔚绾抬手理了理他胸前微乱的衣襟,劝道:"你且放心,没有消息正是好消息,若是云岫山庄有任何变故,师叔一定能够探听得到!"
赵无咎眼睁睁地瞧着师叔,心里的苦涩慢慢升起:"但愿师叔早日探得师父的消息!"
第二十一章
赵无咎状似安心地在家里住了下来,秋子悟与他大半年不见,十分想念,他是过来人,对儿子的心思大体上能猜得到,担心儿子心中郁郁不欢,没事的时候总是陪着儿子谈天说地,父子俩常常在尚书府后花园中闲逛。赵熙虽然升了官,却因为秋子悟喜欢花园里的小池塘,并没有搬离尚书府。
这日父子俩又来到后花园中,不经意走到池塘边的小亭子,赵无咎随着爹爹进了亭,秋子悟立在亭柱边,怔怔地瞧着涟漪微波的一池碧水。
赵无咎走过去扶住爹爹的胳膊,清亮的双眼定定地瞧着子悟。秋子悟回头瞧了瞧儿子,轻轻地笑了笑,笑容中莫名添了几分苦涩,缓缓开口:"这个池子引的是活水,当年......"
无咎心下黯然:"我知道,当年云叔叔就是遁着这水找着爹爹的!爹爹,云叔叔归天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吗?"
秋子悟仍旧瞧着池塘,声音平静,听不出悲喜:"我不知道!他一直认为自己做了错事,对我不住。其实他却不知,我从未怪过他!当年你爷爷与大伯做了那么多祸国殃民之事,他那么做并没有错!这么多年来,他与你父亲常常争斗,两人互不相让,我也劝过他,让他另寻一个好女子成婚生子,延续香火,他总是不肯!若是......若是知道最后是这种结果,我宁肯......宁肯让他与你父亲继续斗下去!"
赵无咎无言地抱住爹爹的肩膀,感觉那肩头微微地颤抖,低声喊道:"爹爹......"
秋子悟似是忽地回过神来一般,拉开儿子的手,淡淡地笑:"我没事,你放心!无咎,你的孩子快六个月了吧?"眼光下垂瞥向儿子微隆的腹部:"我这几日瞧着,是个活泼的孩子!当年,我怀你的时候,六个月的你并不怎么乱动!"
赵无咎轻轻抚了抚腹部,忽然跪了下来。秋子悟吓了一跳,连忙弯腰便要将他扶起来:"无咎,你这是做什么?"
赵无咎死死跪着不动,神色愈见凄清:"爹爹,你放我走吧,让我去找师父!"
秋子悟愣住,隔了半晌叹道:"无咎,你真是固执,此去清绝山千里迢迢,孩子已快六个月了,一路颠簸,便是你能够承受,孩子能受得住吗?"
无咎摇了摇头:"逐日乃是千里名驹,不会颠簸。爹爹,我留在家里日夜思念师父,若是......若是师父......爹爹!"
秋子悟皱眉,趋前一步拢住儿子:"凡事不要往坏的方面去想,蒲庄主虽然功力大损,但他行事机警,你不要担心,以蒲庄主之大才,要避开祸事定不是难事!"
忽听亭外有人接口道:"不错,无咎,你不要担心,蒲庄主智计过人,不会有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你自己的身体!"两人抬头望过去,正是下了早朝刚刚回府的赵熙一步一步走进了亭子。
秋子悟将儿子扶了起来,微微含笑:"下朝了!"赵熙缓缓点头,神情带着几份凝重。
秋子悟瞧出他脸色不对:"今日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熙叹了口气:"有人上了奏本,弹劾蔚太傅勾党营私,心怀不轨,扰乱朝纲!"
秋子悟脸色未变,无咎不以为异:"这人当真胡言乱语,谁不知道陛下乃是师叔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几年师叔为了陛下鞠躬尽瘁,师父曾对我说,师叔的病便是累出来的!陛下不会相信的。"
赵熙与秋子悟对望一眼,脸上神色俱都一黯,赵熙慢慢道:"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淄阳王狼子野心,与外蛮勾结,骚扰边关。云将军过世后,边关虽有镇国将军守着,却仍是不安宁。目前,朝中能真正助到陛下的只有蔚太傅,可惜陛下竟对太傅起了疑心!"
赵无咎大吃一惊:"父亲,什么疑心?"
赵熙叹了口气:"太傅雄才大略,深谋远虑,手段十分高明,朝中对他敬服的人不在少数。有了淄阳王的先例,陛下便如惊弓之鸟,时刻提防。这一次的奏本怕是陛下的授意啊!"
赵无咎倏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想来定是皇帝怕师叔权力冲天,自己弹压不住,故而使人当殿行奏,既可打压与师叔连在一起的势力,也可顺带警告师叔,想起师父与自己说的话,心下更是黯然。师叔为了皇帝抑郁不欢、积劳成疾,这皇帝居然如此不相信他!唉,师叔这是何苦呢?
三人坐在亭子里的石桌边,想着那个白衣如仙的人此时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一时都觉沉重无比。
赵无咎知道父亲和爹爹已然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默默地叹了口气:只能对不住爹爹与父亲了,我一定要去找师父!
远远地苏平走了过来,瞧见这一家子坐在亭子里发呆,笑道:"大人今日早朝下得晚了,这会儿都要用午膳了!"
赵熙站起身,走到秋子悟身边,伸手便要将他扶起来,秋子悟拍开他的手:"你这习惯总是改不了!"
赵熙笑了笑:"便是扶一下又如何?去吃饭吧!"转身向着仍旧默默坐着的无咎喊道:"无咎,吃饭了!"
赵无咎抬起头,心中已有了计较,不再多说,站起身随着二位父亲往前厅走去。
□□□自□由□自□在□□□
是夜,秋子悟在儿子的房间小座片刻便觉得有些困倦,他这几年虽经调养,却一直不是很健朗,容易疲惫,赵熙见他脸上已有倦意,强行将他带回房早些歇息。
赵无咎瞧着忙里忙外的画扇:"画扇姑姑,我也要睡了,你别忙了,早点去歇息吧!"
画扇笑眯眯地瞧着他:"小少爷这次回来气色很好呢!唉,当年少爷怀着你的时候,真是受罪啊!哪有小少爷这般福气。"她一直侍候秋子悟,便是现下主子年事已高,却仍是照着原来称呼"少爷"。
赵无咎嘻嘻一笑,扮了个鬼脸:"我身体好啊!爹爹怀着我的时候受了重伤,情况不一样!"说着,脱了鞋,翻身上床,解了衣物,自己钻进被窝里。
画扇走过来替他拢了拢被子,柔声道:"早些睡吧!"解下丝帐,吹灭烛火,悄悄走了出去,将房门关紧,对守在门外的下人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赵无咎耳听得脚步声走得远了,连忙坐了起来,重又穿好衣物,跳下床,找到白日里收拾好的一个小包裹背上,几步走到门前,拉开门,不等门外下人反应过来,已是出指如风,将守着的两位下人点翻在地,嘴里犹自道歉:"对不起了,两位大哥。明日一早穴道自会解开,你们就好好歇歇吧!若是明日我父亲爹爹问起,就说我回云岫山庄了,定要找到师父,让他们不用担心。待我找着师父,便与师父一起回来看望他们!"说完,扬长而去。
出了院门,脚步忽地放轻,四下望望并无一人,想着父亲必定已经陪着爹爹歇下了,这时辰,下人回了房,平叔不在后院居住,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他,只是若要去马圈,必定要路过平叔的房间......眼珠一转,不如冒个险,从父亲与爹爹住的院子里翻出去,抄近路也可避开平叔。
想到便做,来到自己两位父亲居住的院子,并不开门,提气纵身翻过墙,瞧见正屋中的灯光已然熄灭,显然两位父亲已经歇下了。刚要跃过第二道墙,忽地顿住,心里蓦地一酸,想起爹爹身带固疾,自己这一走,只怕又要烦心忧虑!眼中一热,两行清泪挂了下来。跪下身形,朝着主屋嗑了三个头,狠狠心,咬牙纵身翻过了墙。
跃过院墙,再走过几排下人居住的房子,便来到了马圈,无咎眼尖,已看出其中一匹正是逐日,神色一喜,飞奔过去,解开了逐日的缰绳,抚了抚马头,喃喃道:"果然是你!"
逐日重重地喷气,大大的马眼已认出了赵无咎,亲昵地别过头来蹭了蹭,赵无咎拍拍马头,纵身跃上马背,微一扬鞭,斥道:"别叫,陪我去找师父!跳墙出去。"
逐日似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果然低鸣一声,如雪四肢伸展开来,竟不走正门,四蹄用力,跳出尚书府的围墙,载着小主人疾驰而去。
夜色深沈,尚书府内静悄悄地,苏平歇在屋里,依稀竟似听到了马蹄声,有些吃惊,忍不住起身出了屋,下意识地往马圈走去。
甫到马圈,便觉得情况不对,仔细一瞧,果然不见了那匹从云岫而来的绝世好马,微一推敲,心里已猜到了几分,撒腿便往后院赵无咎的住处奔去。
赵熙拉着秋子悟回房后,秋子悟甫一挨枕便睡得熟了,赵熙瞧着他白玉般的面庞,心中爱意横生,随便洗漱了,便也脱衣上床。秋子悟当年失血太多,身体不易暖和,赵熙每晚定要捂上一捂,今日照常抱住了爱人,感觉怀里微凉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不由微微一笑,合上双眼,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没过多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苏平气急败坏的喊叫:"大人,大人!"
赵熙清醒过来,怀里的秋子悟动了动,赵熙低头一看,却见子悟明亮的双眼正瞧着他,眼中充满疑惑。赵熙知道他一向浅眠,便是当年重伤之时也不能安睡,不由皱起眉头,恶狠狠地骂:"苏平这个混蛋,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否则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秋子悟被吵醒后精神不佳,推了推赵熙,声音有些虚软:"快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赵熙恨恨地下床,披了外衣走过去开门。苏平仍在尽力敲门以图吵醒主人,忽地门打开了,赵熙正面色不悦地盯着他。
苏平不惧他的棺材脸,急急道:"大人,不好了!"
赵熙板着脸:"出了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
苏平跺脚道:"小少爷溜走了!"赵熙吃了一惊,刚要再问,却见秋子悟已然披衣下了床,急步走到门边,忍不住伸手扶住。
秋子悟没空理会赵熙老母鸡般的举动,急切地问道:"无咎溜走了?"
苏平点头:"不错,方才我听到似有马蹄声,总觉得不妥,到马房一瞧,便见那日蔚太傅带来的马已不见了。方才我已到小少爷的房中查过,却见守着小少爷的两名下人被点倒在地,只说小少爷私自溜走了,要去找蒲庄主!"
秋子悟吃了一惊:"他是骑马走的?"苏平叹气,秋子悟大急:"他的身子怎能受得颠簸?这孩子......嗯......"脚下一个踉跄,身体软软地向下便倒。
赵熙一把抱住软倒的身体,急喊:"子悟......子悟......"苏平机灵,冲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了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赵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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