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与振轻笑:"那也要你这里东西好,咖啡味美香醇,服务人员态度可亲才可以吧,没想到凡凡你,还是个经营高手呢。"
听到卢与振的夸奖,杨凡自然高兴,脸霎时通红,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低著头谦虚道:"我哪儿懂什麽经营啊,这都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平时唠叨出来的。"正巧服务生微笑著送上咖啡,杨凡抬起头献宝似的说,"不过,我们这里的咖啡,真得很不多,都是从其他国家空运回来的咖啡豆,现磨现煮,味道真得很好。"
闻言,卢与振呵呵笑起来,第一次看到他这麽闪闪发光的样子。执起手边的咖啡杯,先闻了闻味道,点点头然後轻轻抿了口,闭目回味。
果然香味萦绕喉间,久久不去。
睁开眼睛,不出意外地看到杨凡正紧张地看著自己,见到他这个样子,戏谑之心骤起。
"嗯......也还可以吧!感觉......没什麽特别啊!"如他所料,话一说完,杨凡的小脸便暗淡下去,跟风云骤变一样迅速。
"这......这样嘛!那,那我下次让他们弄更好的咖啡豆。"杨凡点点头,虽有些不甘心,可是卢与振说的话,他从来都不怀疑。
看到他那个样子,卢与真觉得自己可算赚够本儿了,杨凡的种种表情,从什麽时候起,便是自己追逐的东西,他都想不起来了,可是,他心甘情愿,为之追逐亦甘之如蚀。
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那还不能怎麽榨取就怎麽榨取,反正,首先要弥补过去几年的损失,然後兼之甜蜜。
"你说,是不是你们师傅没有好好煮啊,刚才的咖啡,很有失水准哦!"卢与振又说,不无意外地看到某人的小脸,皱巴巴起来。
"我......我去问问。"说著,就放下辰辰准备往後厨走。
身体一下子顿住,重心不稳的结果就是......
"呀!"低叫一声,总算在最後出口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待在餐厅里,而不是随便别的地方,感受到熟悉的怀抱那一霎那,刚才降下去的脸部温度又浮了上来。
看著怀里人面带娇羞的可爱样子,卢与振终於忍不住低头狠吻了一口那两片泛著水光的诱人嘴唇,看著那白皙的肌肤变得更加润红,真有点儿想要就这麽带回家算了的感觉,不过,好在他还剩下的不多的理智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被吻住的片刻,杨凡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卢与振肯放开他了,他才张口。
"不喜欢?"卢与振尽量控制自己低哑的嗓音,让它表现得不要那麽欲求不满,不过好象效果不大。
"这是餐厅啊!"轻声斥责,提醒那人这里不是家里,可以任他胡来。
"嗯......看得出来。"含糊著算回答了,从杨凡抓著自己衣襟的手就看得出来,他也沈醉其中。
杨凡赧红著脸,嗔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卢与振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叫嚣的细胞,只可惜了,那个引发这一切的人不知道。
"你说,我现在把你拐回家,会不会更好?"诱惑地说著。
杨凡吃惊的看著他,"你疯啦!"一句话出口,马上引来众人往他们这个本来不怎麽引人注意的角落的旁观礼,等杨凡自己注意到,显然已经迟了,就算从卢与振身上下来,也只是有些欲盖弥彰罢了。
复又坐到对面的位置,杨凡哪儿还有脸去看周围人什麽脸色,只知道自己赶紧找个话题,引开那人总看自己的视线。
注意到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马上开口:"辰辰呢?"
辰辰是他的命,丢了一次已经很有些心有余悸了,如今辰辰竟然自己学会隔三差五的自动消失,杨凡不知道该庆幸这孩子智商高,还是谴责自己没尽到责任。
相比较自己的惊慌失措,对面那个据说是小孩子爸爸的某人就显得镇定许多。
卢与振有些吃味儿,不紧不慢地说:"他啊......",尾音拖沓,很有些余音缭绕,敬请自己猜度之感。
"早在你窝在我怀里的时候,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换言之,他们儿子是很有自知之明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就只有那个"妈妈"还不了解情况呢。
(29)
仿佛世界的时间就那样停了,心涧流淌的都是幸福的甜蜜感觉,卢与振不加怀疑,杨凡更是有些相信,他们是可以的。
两人都不是闲著没事做的人,开店的开店,上学的上学,相处的时间却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少。
每天晚上,只要有时间,卢与振一定在回家之前,在咖啡厅里坐上一两个小时,就算不行,他们原来一天一通长时间的电话也没有结束。
原以为张明芳会苦苦纠缠的卢与振,也在那天之後的第三天,没有了这个人丁点消息,而相信,或者说不再去想这个人,反正他们生命里的交点,只在那几年里,更可以说,是女孩子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不关他自己什麽事情。
同室好友会说他很绝情,其实,只是分得太清楚,他不善於在感情方面想太多,喜欢就是喜欢,一辈子的喜欢,但是不喜欢也同样,永远也不会喜欢。
和杨凡的关系,他原来是模糊的,毕竟那时候的感觉就是那样,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男性朋友,任何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往爱情上想,他也一样。
但是,无疑,他和杨凡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很清新,也很舒服,他喜欢捉弄杨凡,更喜欢那个小人待在自己身边的那份莫名奇妙的熟悉和亲腻感,对於别人的粘性,他可能排斥,但是对杨凡,却是从来没有的。
从以前到现在。
这一点,也是在那几年没有杨凡的日子里,仔细深刻地想透了,想清了。
重遇後的两人,关系发展的那麽自然,就好像原来就应该这样,不需要刻意修饰,也不需要努力思考,就可以长相厮守地待在一起。
他相信,杨凡也是与自己同样的,就像那家店,宁愿选择地角偏僻靠近郊区的地方。任哪一个生意人都不会这样做,可杨凡选了这里,因为,这里有他们那时候的回忆,有他待过的地方,有他们共同待过的地方。
那眷恋缠绕的眼神依旧,那跟随厮磨的心依旧,还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楚,可不知道为什麽,他老是觉得就在身边的杨凡,有些虚虚幻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不敢深想这个问题,提醒自己,是几年前的那一次,後遗症太深了,而不是自己那对另一半异常敏感的感觉,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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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难得的星期天,和杨凡约好了,带著他和辰辰出去玩儿。
好歹,他也是人家爸爸了,每天就想著要挟小家夥,离他和人家"妈妈"远一点儿,好像有点说不过去。适当的收买,还是有必要的。
等在杨凡餐厅里,因为杨凡那个火爆哥哥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两个都不敢贸然大模大样去杨凡家。搞不好,就发生流血事件呢,倒不是他不敢冒这险,只是一说起这样的可能,杨凡瞬时煞白的脸,看著就心疼,他怎麽舍得让杨凡担心呢。
"昨天我打从你门前过~"古怪腔调的铃声响起,卢与振掏出手机,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目光,他也觉得奇怪,什麽流行歌曲,经典名曲的,到他耳朵里,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独独对这首歌儿,特别喜欢,虽然找不到比较经典的原唱了,他还是挑了这个。
"喂?"飞快接了电话,也没看来电显示的谁,对面熟悉的声音叫他,让他好一阵没有反应过来。
"哥......"离开家这麽多年了,一直都没和家里人联系,反正也知道家里人肯定会给自己汇钱,也没去在意,现在哥哥竟然打电话给自己,不知道为了什麽事情,至於他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释怀某些事。
"小弟,快暑假了,不回家麽?"哥哥犹豫著问,不要问他怎麽知道对面的男人在犹豫,他就是知道。或许,这就是兄弟长时间相处的默契吧!
"我......"卢与振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去,至少情感上,他还不愿意。
"小弟......"哥哥的声音里有著恳求,他知道,他也在犹豫,都是家人,他无法坐视哥哥在自己面前降低自己,"啊......我听说,你的学分可以提前毕业,毕业了顺便回来吧!爸爸......给你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对面的男人忽然转变了话题,卢与振还没转过弯的头脑,又被扯住了。安排了地方?那样可以节省很多打拼的时间,可以更快地挣出一份家产,然後和......
是啊,他正在烦恼的,还有这些事情,就像一个入社会多年没什麽大出息的大龄青年,为女朋友、为房子、为新婚,为好多好多代表长相厮守的东西。
他知道,如果通过父母,可以更快,他爸爸有的是方法,提升他。
"我想自己......"杨凡刚想说,想自己努力,不远处那个嫩嫩的声音,又叫著他最喜欢的声音"爸爸"。他看过去,是啊,他的老婆孩子,那个身体不完全健康的儿子,这一刻不知道为什麽担忧的声音,格外揪痛他的心。
"哥,我还有事,先不说了。"匆匆挂了电话,杨凡笑著抱起自己的儿子,好生逗弄,让那个不适合他的表情,消退掉。
那一天的一家同游,热情并不高,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得到,又谁也没说什麽。
卢与振只希望,这个突兀情况,联系著他的家和他未来生活的这条线,暂时......不让杨凡知道,不让他还没安定的心,又添新刺。
(30)
考试结束,本该是轻松的时候,可卢与振却没办法轻松。
"嘟......嘟......"一遍又一遍地拨电话,咖啡厅门口的地皮都快让他磨破了,可想要联系的人还是没有任何联系。
"卢先生,您能不能到别处去?您看您在这门口站著,我们这......还怎麽做生意啊?"餐厅领班非常无奈地说,老板不知道怎麽了不出现,百分之二百和面前这个人有关系,可作为服务行业,就算再怎麽有意见,也不能冲客人发火。
然而,好言好语地说,显然没什麽用处。
卢与振并不理会那些,他的不安他的烦躁,他没办法跟这些人说,他想要的解决之道,只要杨凡出现,就什麽问题都解决了,可杨凡呢?
自从上次,一家三口出去後,就没主动找过他。
想到这里,不免又想到,似乎从他们这次重遇,主动找人的,都是他自己,而杨凡,并没有哪次是特别想见他的。
不不不,不能乱想,他了解杨凡的感情,如果对他没意思,不会愿意和自己接吻,更加不会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辰辰的"妈妈"。对,发现这个问题的,是他自己,可杨凡他可以不用承认啊!只要他不想再认他,他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更加不用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仍旧如处子般羞涩。
是了,就是这样。
不能胡思乱想,想太多了,只会让事情朝自己不知道的方向发展。
烦躁地一遍遍拨著相同的电话号码,那是杨凡家里的电话,也只有在这找不到杨凡的情况时,他才能拨通这个号码。杨凡的哥哥还不知道他的出现,以前害怕贸然打过去,谈乐会阻止杨凡的一切外出机会,现在只能打这个号码了。
杨凡不是个拿手机的人,以前每次找他,都是让餐厅领班帮忙往家里打,现在,他著急,想要看到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的杨凡,所以,只能往家里打了。
"昨天我打从你......"手机刚刚闲下来,就有一通电话,卢与振赶紧按下接通,他都忽略了,他在打电话的时候,别人是打不进来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错过杨凡的电话。
"喂?"急切想要听到杨凡的声音,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莫名得加大。
"......振哥,我......"话没说完,卢与振便截断了,"是你啊,你没什麽事情吧?我在等人电话就不和你说了啊!"
刚要挂掉电话,就听对面急喊:"振哥,我们要结婚了!"
敷衍地又拿起电话说:"噢,你要结婚了啊,恭喜你了。"
对面的声音有些小,并不敢大声和卢与振说:"振哥,我说‘我们',是我和你,要结婚了。"低声并坚定地强调。
长时间的沈默,卢与振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段话,但瞬间觉得好笑:"芳芳你说什麽呢?什麽‘我们结婚'?我什麽时候答应了?"
"对不起振哥,我并没通过你的意见,我......我直接找的伯父......"和卢与振结交久了的人都知道,他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跟他家老头子扯上关系,一旦扯上关系,就是本来可以的事情也会变得不可以。但要老头子强上了,他们为人子女的,便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
"呵!"卢与振干笑,听声音就知道,那笑容干涸冷酷,"芳芳,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跟我爸说了?"
听到对面张明芳轻轻"嗯"了一声,卢与振又说:"真没想到啊,芳芳。你以前爱怎麽深更半夜出去玩儿,我都不会把你和做事激进的人联系起来,你现在给我来这手?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感觉吧!你就那麽心甘情愿做我一辈子的性伴侣?"
想清楚前因後果,卢与振说话,就不会有平日的顾忌,甚至把自己从前学来的混混腔调拿了出来。
原来,自己那些日子的不安,不是因为杨凡,而是这个人。那天的最後一次相约,张明芳就一直没有走,想必他和杨凡的那个吻,她看得一清二楚。难怪,那之後哥哥给自己打电话,难怪,莫名其妙给他安排什麽单位,原来都是张明芳的工作做得好。
挂掉张明芳的电话,他没有多逗留,便坐上前往杨凡家的车子。
不能让那个单纯脑袋消化这些,是他这一刻唯一想得到的事情。
"叮铃"电铃呆板的声音无情地宣布主人的不欢迎,他已经站了十几分锺了,杨凡家还是没有要开门的迹象。
忍不住,往那重重的铁门上发泄一脚,"该死!"刚出口,人就被抵上红砖砌成的厚墙上。
"你还敢来!"不可避免的,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谈乐,他身後是面色仓促的莫小亮。
"乐乐,你当心身体......"莫小亮阻止的声音响起,满脸对动粗的谈乐的担心。
"我告诉你,你要敢再出现在凡凡面前,我绝对饶不了你。"没有多余的话,只一句,足够成为威胁。
莫小亮小心地扶著谈乐进入那道他进不去的铁门,卢与振终於知道,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是很戏剧性的,他了解他自己的父亲,那样满腹城府的男人,太容易把每一件事情做到没有退路,没有到让人胆寒,让人这辈子都在心灵上留下阴影。
(31)
连夜坐火车赶到那个他至今为止仍旧陌生的城市,不是很愿意回来,因为这里有他不喜欢的家庭,有他不想见到的人。
门铃响过,很快便传来脚步声,拖沓的拖鞋零碎的脚步,这是母亲的脚步,母亲是一个小脚步的南方女人,走路的习惯和说话的习惯很像,一样零碎。
门开了,不无意外,是母亲惊喜的脸庞,他得承认自己不是个尽职的儿子,上学上了那麽多年,却没有一天想著回家,想著看看自己的老妈妈。
母亲是容光焕发的,没有多少皱纹的脸,是长期保养的证明,泛著光的褐色头发,也同样印证著那麽一件事。家庭的富足,住家女人不需要做太多家务,自然有很多时间可以娱乐,可以逛街,可以做美容。
"妈!"勉强自己笑笑,透过门廊,客厅里的一切,没有遗漏。
接近三十的干练女人,面容慈蔼地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身边衬衫西裤的男人,含笑递上一块苹果。
幸福的画面!
"振振回来啦!快快,快进来!"矮小的女人跟前跟後,一会儿"饿不饿"一会儿"累不累",几年没见面,本该亲热的儿子反而生疏,不知道该用什麽方式与之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