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索多玛————寂越[下]
寂越[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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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你在捉弄我吗?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发现诺明亮的黑眼珠闪过狡黠的笑意,议长严肃道。
"不要生气,这样可太没风度了,不是吗?议长你可是能言善辩,现在怎么词穷了?"
"你是我的银色子弹,我认输,可以吗?"议长忽而哈哈一笑,举手做投向状。
诺笑笑,不似从前,原本以为努力终会得到上帝的眷顾,可是,到头来,一切都似乎混沌得像杂烩汤,混浊粘稠,看不清内容,看不见未来。但求心志能似从前,但这样,似乎更难以生存在这个政治的漩涡中。
"他,没有什么行动?"议长的话打破了些许的沉默和那沉默中微妙的温馨,此刻空气里又弥漫起了若有似无的心惊。
"没有,这才让我不安。他,真让我困惑。"诺和议长之间用代词"他"来指代那个高高在上的独裁者。
诺没有说如果可以,他想当面质问罗杰斯,可是,他不敢回去,他不想回那个不是牢笼的牢笼,不想被人摆布,不愿成为傀儡。
"你的病?下午预约了医生,我陪你去。"不容反驳的口气,但是诺还是拒绝了。
"我自己去。"
离开,藏起了眼里的黯淡,诺知道自己的精神和生理都在那所谓的病的阴影下折损。撕裂躯干的疼痛可以忍一次,两次,但是越发严重的病痛,让诺在片刻的嘻笑后,难掩一丝划过心际的抽痛。

"你脑中的血管畸变瘤正在缓慢成长,虽然缓慢但是破坏力仍然很大。而且,你的精神方面疾病似乎正在影响着这个瘤的变异。怎么说呢,这样的病例很罕见,我希望你能留院。"
"切除你的血管瘤并不困难,但是它的成长和你的精神疾病有直接联系,我认为你的精神方面疾病是导致它出现的根本。"
"......是的,如果要彻底治愈你的人格分裂,的确要进行人工洗脑。"
医生的判决,诺很意外。并不是意外要洗脑这个事实,而是,这个结果和那时是一样的。那么,他是错怪了他?那个人,并不是另有目的,而真的只是为了他的健康?
即使失去生命,也不能洗去记忆,绝对不能。
人格分裂?诺紧紧锁着眉,何时患上了这样的病?难道会分裂出N个人格?
"你的精神疾病并不严重,它似乎转移到了肿瘤方面。但是两者息息相关,所以,治疗哪一个都不是最彻底的。我的猜想是如果把肿瘤切除,你的精神分裂会很严重,但也不排除再生肿瘤的情况。而你是坚决不愿洗脑的,所以,这令我们很为难。而且你也感觉得到它在你头颅里肆虐吧。"医生的话言犹在耳,但诺闭了闭眼,无心去理会。让它去肆虐吧,疼痛总是有令它消停的东西。

屠杀的停止,似乎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平静,至少议会的硝烟没有平息的迹象。
表面上看似是琼这边的主张得到认可,但是,主战派的势力却大有压过其之势。
诺静静地坐在琼身边听着,台上正在滔滔不绝的人算是琼的对头。
"卡洛的历史,各位没有不熟悉的。卢尔族的出现是卡洛开始堕落的原有。而我们的前几任帝王都有被卢尔人美貌所诱惑而做出丧失理智的事。我们在庆幸陛下英名的继续执行种族清洗计划的同时,竟然有另外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真是另人心寒哪!"
诺噗哧笑出了声,用肘搡了搡身边正在挤眉弄眼的议长,"他比你还搞笑!"
"谁说不是呢~~"
"可你们政治主张不同,不然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
"不,不,我们是朋友。但是,凡是我支持的,他都反对。所以,他走上这条路,是我的错,我的错。不要怪他。"议长说得一脸严肃,末了还惋惜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次换成诺对着议长挤眉弄眼外加张着可以塞下一个汉堡的嘴巴。
"我和他,说来话可就长了。让我想想,估计从巴别底楼走上去,在从顶楼走下来,只能把我们的相识说完。"议长摸了摸干净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没胡子你摸什么?"诺白了他一眼,和议长相处久了,诺和他也开始随便起来。
"咳咳,不要说出来,随便摸摸。"
"你那是装深沉。"
"你平时不都很认真听的吗?今天开小差,要罚--"议长可不想败下阵。
"不,我有很认真,只要把你的主张研究透彻不就可以了吗?"诺再次无辜地朝议长眨眨眼。这是他在认识议长后经常做的表情。
"各位,难道我的发言很无聊或者很好笑吗?这里居然有人十分不严素地开始笑了起来。看着我,对,就是你,议长大人。"台上的人似乎有点恼怒,但微笑着压抑怒火的表情更逗人。
"汉斯议员,请继续,不用理会我暂时的面部抽筋。千万不要质疑你自己的言语的魅力,这是你教我的。"说罢议长往椅背一靠,双手环于胸前,褐色的眉轻轻一扬,无尽挑衅尽在不言中。
"当然不会,只是您的抽筋怎么已经发作了快十年了。我看给您看病的医生可以歇业了。"
"请不要岔开话题,各位对你的言论很感兴趣呢。请赶快继续。"说着,琼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场一触即发的无聊的唇枪舌战在琼议长的离开下"不欢而散"。


第二十六章
议会大厦的北面走廊很安静,只有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回应着空气里的冷酷。
"为什么不听完?"
"我没有一次是听完的。"
"这就是理由?"少年不满道。
"听他和我唱反调,我听了快十年了。我能听到一半而只是开个小差而不是呕吐不止你已经要佩服我的定力了。"
"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m
政治的漩涡,已经开始慢慢吞噬着诺的心灵。他原以为议长会是他的希望,但是,在这个漩涡里,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另一个人的希望,因为谁都在挣扎。
"议长,计划的停止,似乎并没有带来和平的迹象。"诺不解道。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个计划是从上一代就开始的。拥护者太多,而这的确带来了利益。种族与种族的冲突和仇恨通常都是没有理由的。这是人类的本性,对于异类的排斥和敌意,仅此而已。嗜血、屠杀是埋藏在人类内心等待被唤醒的恶魔,一旦有个合理的理由被唤醒,谁都不愿意抛弃。人类都是这样,而我想,如果给你一个合理的理由去杀了你最恨的人,你会犹豫吗?"
诺睁着沥青般的眼睛,似在怀疑,似在惊愕,似在发问般地看着议长那异常认真到残酷的脸。
"不,你错了议长,我的确曾恨过别人,希望他不存在,但是,我,不会杀人。我不认为个人有惩罚别人的权力。"诺正色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和议长的想法存在如此大的差别。
"你还太小,诺。"议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似乎想结束谈话。
"是吗?下周我就满十八了。"太小,也许吧,诺无谓地笑着。
"哦,那要庆祝了!诺,要怎么庆祝呢!"议长又回到了搞笑状态,摸摸诺的头,拍拍他的肩。"买新衣服,订饭店,还有礼物,诺想要什么?"议长捧起诺的脸故作认真地问道。
"议长--不用,不用。"诺本想制止议长对待小孩子的举动,一转念,又挥了挥手,故作老成。
诺望向远处的眼神,似乎想要看到未知的将来。可惜他无法看到未来,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黑影从拐角处走来。
站定的两人,听着从不远处传来渐渐逼近,似乎有着压迫感、不急不徐的脚步声。没有阳光的洗礼,走廊因这脚步声显得空旷而压抑。
"议长大人,你不在议会厅,怎么跑到这里来......幽会吗?"安静到可以听到上帝叹息地走廊上,一道夹杂着戏谑的声线传到诺和议长的耳朵里。
终于,诺看清了那个可以用脚步声来压抑别人的男子。
该怎么形容他呢?黑色的长发随性地披在身上,冷俊的脸孔泛着高傲的不屑,细长的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妖娆,是的,妖娆,那是诺曾在安眼里看到过的光芒。而,眼前这个穿着深灰色军服的男人,却没有安的亲切,他从头到脚趾头,都似乎透着西伯利亚的寒气。那不同于罗杰斯和洛狄的冷,那是一种渴望将人玩弄于鼓掌的冷酷,而非冷漠。
"我想在这里见到你才是今天的头版吧,隆上将。"议长带上安全面具,嘴角拉出一道不自然的弧度。
"我倒是很好奇,你身边的这个少年,不是‘传说中的平民王后'吗?"像是发现新大陆般,上将夸张却不失嘲讽地说道。
"对不起,隆上将,我没听清楚你的话。"诺冷冷地机械地翕动着嘴唇。
"少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了。不让人觉得虚伪吗?卡洛是允许同性结婚的,不过在皇室似乎有点困难。我真是很好奇罗杰斯,他怎么会......对了,罗杰斯他每天都要你吗?你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隆妖娆的绿色眼珠死死地盯在诺的脸上,想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发掘什么。可惜让他失望的是,那张如瓷器般小脸上除了轻蔑以及不屑外没有他所期待的屈辱和惶恐。
"隆--"议长提高八度的声音并没有起到阻止隆继续下去的作用,反而提醒了他还有议长的存在。
"哦,对了,议长大人,你和他在一起难道至今都没有惹上什么麻烦?何时只为政治而活的你作起了慈善家?我想我如果是个记者一定第一时间采访你。等等,难道,你也喜欢这种--呃,小男孩?看不出你和罗杰斯品味如此相似。这也许会在今年卡洛的最不可思议事件排行第一。"隆眯起他细长的凤眼,睨了睨脸色阴沉的议长。
"隆上将,我倒是第一次发觉,军人也可以像你这么--呃,罗嗦的。"诺微微抬起头冲隆不屑地一笑。
"本来,我也只是觉得作为国家机器的你们除了有时可笑愚蠢的忠诚外,原来还有媲美那些妇人的口才。我真是为SUN和你这样的人是一样的军人感到难过。"诺冷哼一声。
"吉尔德?难怪,原来是你引诱吉尔德,让他背叛帝国的。你的事迹尽管不知为何被压制地无声无息,但是,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飘荡在索多玛的上空。勾引完了吉尔德,然后是罗杰斯,现在,又是琼。你,到底为了什么?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法?你的眼珠向所有人宣布你是个来自底层的小白鼠,难道从小和妓女生活在一起,从她们那学来的本事?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你叫什么?"隆斜睨着诺,修长的仿佛不是用来拿武器的手指从诺的太阳穴轻轻滑落停在喉咙口微微凸起的喉结处。
"你总有天会知道,但我并不认为我有认识你的荣幸。"诺不喜欢眼前这个不知道尊重怎么写的所谓的军人。
"隆,上将,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议长冷冷一句,不似一贯的幽默,让诺一怔,却对隆毫无威慑力。
"议长,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话。吉尔德因为他而死,罗杰斯的处境我比你清楚,并不好,这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知道原因。那么,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你,的下场,我会拭目以待的。再见了。"
即使长发半遮掩了他清冷的面孔,诺还是分明看到他嘴角的含义不明的笑意。他,对他们怀着近乎残酷的敌意。
为什么自己还要提SUN,为什么,他要说SUN是因自己而死,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诺似乎被抽去了灵魂,虚软地倒在冰冷的玻璃墙上,回头,俯瞰,那是足以肝脑涂地的高度。
"有时,我总是在想,当时安怎么有那样的勇气从巴别跳下来。"诺闭起眼,安妩媚的笑颜,惆怅的低眉,和那最后惨不忍睹的破碎。
"安?"
"一个朋友。"
"那个企图谋刺陛下的歌手?"
"消息还是泄漏了吗?我不希望任何人评论他。无论是歌颂或者鞭笞。"诺觉得在他脑内的毒瘤开始复苏,慢慢吞噬他的理智和意识。
诺知道他必须在昏倒前离开琼,他不需要不必要的关心,琼是不会让他放着病不管的,但是,管的结果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何必劳人劳己?
"议长,我要去见一个人,先走了。"不待对方做出反应,诺已经冲进电梯,在门阖上最后一道缝隙前,给予了门外人一个苍白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凌晨三点,议长将睡倒在资料影像室的诺抱到床上。
"这孩子,究竟为了什么?"
夜深人静,的确是个很好的思考时间。
回忆起十年前和汉斯一起读的大学,究竟是为了什么两人反目至今?为自己倒上一杯"人鱼5号",如火的液体在喉咙和胃里蔓延,让本就毫无睡意的议长更精神。
缓缓放下高脚酒杯,如狼般的犀利目光投射到诺熟睡的脸庞。
"晚安,上帝的孩子。"
每每到夜,思绪总是会回到从前,自认不是矫情的男子,却也如此爱回忆,是个令议长自己都为难的习惯,不能说是怪癖,但,不让人喜欢,虽然并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却依旧害怕被别人窥探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去回忆。
"人鱼5号"原本是一济毒药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有它的存在。只是一时赌气的玩笑,竟发明了可以让地球上所有人死上几回的东西。
......
"汉斯,据说人鱼的眼泪是有毒的。"琼一身白大褂,带着颇斯文的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试管。
"我说琼,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复古'!还带几个世纪前的眼镜?!"
"我爷爷的。"
"你那试管里那么迷人的是什么?可以喝吗?"汉斯穿上工作服好奇地探过脑袋。
"当然,你要不要尝尝?"琼转过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将试管凑到汉斯嘴边。
"你那表情,我看我还是不要当你试验的小白鼠,然后明天上个头版--某学生在实验室暴弊,疑似吞食有毒物质。"汉斯像见了撒旦般一溜烟逃进了里面的实验室。
琼最后把"人鱼5号"的所有资料删除,对着空白如自己心的屏幕,他沉沉地闭了闭几天没阖的眼。
帝国到底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自己又为了什么而如此拼命研究?
只是为了让那些异族人迅速地灭亡吗?
毕业后,他放弃了帝国卫生安全署的工作,开始了最初的政治生涯。
他任由着政治漩涡里的颜色浸染自己,他决定的路会一直坚持,如同信仰,但如果发现错误,就会马上停止,改变,但是,对与错,从来都是不容易分辨的。

为何索多玛城的上空,总是阴霾沉沉?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了。
你错了。
没有......
那么,就是这样吧......

"议长,这么晚,你还没睡?"
不知思绪在这个死寂之城飘荡到何处,是不是能够飘进那个人的梦里?那个从来都爱早早睡觉的人,现在应该睡了吧?
"啊,是诺啊。怎么起来了?看你都瘦了好几圈的样子。我可不想被警察抓走安上个‘虐儿'的罪名。"议长收敛了沉闷的表情换上轻松的笑脸。
"有点紧张,就醒了。"诺望着隐没在黑暗中的议长,伸手去触摸开关。
"不要开灯,就这样。就这样......"议长将最后三个字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议长,你不习惯光亮吗?真让人意外。"
"是么?这就让你意外了?"
"议长,你今晚有点......不一样。"诺感觉出空气里荡漾着异常的气氛,并不诡异,但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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