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索多玛————寂越[上]
寂越[上]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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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宝贵,神父。"吉尔德上校悠悠道。
神父默不作声,转身望教堂里走去,他正朝着圣母玛利亚像走去--
不,不,不要。诺想伸手拦住他,可是却看到神父愤怒、悲哀、无奈、甚至绝望的眼神。
伸出的手,在冰凉的空气里僵化。
很快的,一道暗门开了。诺愤慨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一切,在瞬间天崩地裂。e
月,雷和西并没有露出责怪的表情。"谢谢你神父,但愿不会连累你们。"
"吉尔德上校!"诺开口叫他,但是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诺,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求情?他会网开一面吗?
"你,要把他们带去哪里?"
"这个问题,我觉得很愚蠢。"
是的,很愚蠢,不是苦力就是枪毙,还有其他选择吗?或者,是拿去做可怕的,惨无人道的实验。
是的,他不会放了他们的。
"神父,你是个聪明人。以后也不要做愚蠢的事。"
神父眼睛里的温和已经消失怠尽,不,是已经没有感情,空洞得仿佛一尊雕塑。
目送着三个美丽的人被一群恶魔带走,诺心口起伏得厉害。
"坏人,放开月哥哥他们,放了他们,你们是坏蛋。"一个稚气的声音却如同刺耳的鸣叫让诺的脑袋一片喧嚣。
诺刚想劝阻,可是小爱,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已经冲了上去,抱住其中一个军人的大腿,想要拦住他们。
那个军人试图甩掉她,可是小爱顽固不放。诺看到那个军人已经很不耐烦,而,他的手已经掏出了手枪!!
"小爱--快走"
其他几个孩子,也学着小爱,一窝蜂冲了上去。诺和零来不及拉住他们。
砰--砰--砰--
不会的,不可能的。几声枪响,回荡在教堂肃穆的空气中。
四个孩子,四个如同天师般的孩子,永远沉睡了。他们无知的眼睛里还写满了疑问。
所有的人,都静止般。
"你们给我死开,谁让你们开枪的。我下了命令吗?"吉尔德上校吼道。
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眼前的景象。
而零已经拔出了枪,直直指着吉尔德上校的额头。
"不,不要,你想死吗,零?"还有点理智的诺扑向零,夺过他手里的枪。
"对不起,真的很遗憾。"吉尔德上校蹲下身,想要合上小爱美丽的眼睛。
"你不要碰她。"激动的诺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了他。
"小子,你活腻了。"
吉尔德上校扬手让他的部下噤声。
这不是真的--
"你这个恶魔,他们,他们只是孩子罢了。你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诺要疯了,他知道他就要疯了,他歇斯底里地叫着。
"诺,我很抱歉,我的部下我会惩罚他们的。"吉尔德上校握住诺颤抖不停的双肩,语气认真严肃。
"我不信,我不信。"
诺泪眼婆娑地看着吉尔德上校蓝绿色的美丽眼眸,冷笑一声。
啪--
吉尔德上校俊美的左脸明天一定肿起来。这一巴掌似乎积聚了诺十七年来的所有力量,所有愤怒,所有怨气。
但是,吉尔德上校并没有生气。
"诺,上帝保佑不了你们。现实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你。我最痛恨的就是信奉他的白痴。所以......这件事如果可以让你了解现实的残忍,那也是值得的。以为生活在教堂里就离上帝近了吗?别笑死人了!这个世界就是个地狱,别像个圣人般自居,让我恶心。敢怒而不言就说明你修养好说明你高贵吗?不,不,这只能说明你懦弱,无能。如果你有能力,有权势,你就可以拿枪顶着我的太阳穴,或者利用一切手段折磨我。可是,你却只能在心底里诅咒我,但是这对我一点伤害都没有,反而只会让你更痛苦不堪。诺--"
诺已经不想再听他的狗屁废话。他木然地跪在湿滑的青石地上,看着浓稠的鲜血无情地从孩子们的身下源源流出,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好可怕,好可怕......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他们现在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这是吉尔德上校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可以把自己当成电脑,诺希望把他所有的话都自动屏蔽掉。然后自己马上死机,然后自动把今天的记录删除,然后明天依旧照常运做。但他不是机器,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但是面对死亡,第一次如此清醒地、直观地接触好朋友的死亡,却让诺有种仿佛重生的错觉。
悲伤和难过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人并不是吉尔德上校杀的,但是他也难辞其咎,罪魁祸首,是那个呼风唤雨的暴君,屠夫。诺知道,只有推翻他,才能停止杀戮。但是要推翻他,何等困难!


第四章
那一夜,神父,诺和零将不幸的四个孩子埋葬了。
上帝,我们的祷告,你从来都没有听到。难道,你真的聋了,瞎了?!
GOD BLESS ME。
一切的信仰,仿佛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一丝都抓不住。
"神父,告诉我,我到底该相信什么?我好想现在就毙了他,毙了他。"诺的指甲已经把桌布扣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孩子,我也很困惑。"神父低下高傲的头颅,隐藏眼底的浑浊。
您也很困惑?!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这个原本以为离上帝最近的地方,原来也被他遗弃了,放逐了。
神,是不存在的。但我们仍然渴望他的眷顾。
这个地方,一天内就离开了七个人。都被"仁慈"的上帝带走了。而另外两个孩子明显受到了惊吓,在诺的故事里才渐渐睡去。
红肿着双眼的诺闯进了零的房间。零冷静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擦拭着他的武器。
"诺?"
"零,零。"诺快崩溃了,他不顾一切扑向零。
零的眼里诺是个和神父一样温和的孩子,但却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和忠诚的信仰。零认为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儒雅的绅士。但是在他怀里放声哭泣的他却像个受伤的小鹿般需要保护和安慰。零安抚性质地拍着诺的背。
哭着哭着似乎没了力气,诺在零的怀里睡着了。
"诺,如果我要走,能否带上你?我发现自己不想离开你了。"察觉到诺已经熟睡的零在他耳边低喃。

愁云惨雾空降在这个阴暗的教堂里,压抑得每个人都透不过气。
"零,你有看到神父吗?他平时都是最早起来的。"已经喂好两个小孩子的诺刚坐下,发觉有些不对劲。
零嘴里含着食物摇摇头。
诺一脸忧郁跑去找神父了。
诺竟然也一去不返。吃完早餐的零觉得有些蹊跷。
"诺,你在吗?"发现神父房间的门半掩着,零推门而入。
诺在里面,而神父也在里面。诺趴在神父的身上,双肩在微弱地颤抖着。而神父,那个温和的男子躺在那张狭小的床上,一动不动。
察觉零的到来,诺挣扎着起了身,但是悲痛还是像休眠已久的活火山般爆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零有点不知所措,想着昨晚哭倒在自己怀里,然后又像婴儿般沉沉睡去的诺,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拥抱?有用吗?
没有太多的犹豫,零轻轻搂起脆弱得如同折断翅膀的小鸽子。他不敢用力,怕伤了他。零惊异自己如此温柔的举动,他向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碰到讨厌的还不忘多踹两脚,怎么会?
"零,零,神父他,死了。为什么连他都要离开我,我从小就没有亲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让我放肆地再哭一次吧,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诺哭到最后已经没有声音了。
已经没有信仰的人,活着只是更痛苦吧。所以神父选择了自杀,零沉默。

诺和零将神父埋葬在教堂后面的一个小花园里。诺面无表情,他已经找不到任何人来为这件事负责。他平静地为那个养育了他十七年的人盖上了最后一层土。
零发现原来诺可以比自己更冷,那是一种更坚毅的冷,一种可以成为冰的冷。而自己,似乎冷得不彻底。
悲伤有什么用,诺收起无用的悲伤,继续生活。
他还是继续画着理想中的世界,他知道自己是逆来顺受,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去暗杀,去自杀性爆破?摇摇头。
"诺,我们去索多玛。"零望着天边,说着令诺惊异的句子。
"去做什么?我不想离开。"哪里都是一样,如果要死,其实也不可怕。
"因为我要去了解点私事,然后,我想加入‘耶和华'组织,听说这个组织正在网罗希望反抗这个帝国的人士,也许我们可以出份力。"
也许,我们可以出份力,也许,我们可以推翻这个帝国,也许,我们可以让杀戮停止......
这让诺很兴奋,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信仰,生存下去的理想。
"可是孩子们......"诺有些踌躇。
"总有地方接受的吧。不用太担心,这个乱世,总会过去的。"
诺笑了,零看着他的笑发着呆。

虽然很不舍得,但诺还是送走了两个才六岁的孩子,血腥与屠杀已经在他们年幼脆弱的心灵烙下永世的伤口,如果能给他们一个和平的未来,那未尝不是一种弥补的办法。
如果上帝知道,如果上帝看到,如果上帝听到......
那么他还会让这一切发生吗?
也许吉尔德上校说得对吧,根本没有上帝。
吉尔德上校,这个该下地狱的名字怎么突然跳了出来,诺立刻把他打压下去。
"诺,这是你的手机,我的号已经存里面了。没什么要带的,衣服够穿就行。"
"零,你发现了吗,最近你婆妈了很多,我没事,没有糊涂也没自闭。"
是,零知道,但是平时总是微笑着的、让人觉得什么都有希望的诺,现在总是绷着一张脸。
"你不笑的样子让我觉得可怕。"也许是和诺待久了,零比以前爱说话了。
"不要勉强我笑,就像我从不勉强你一般,有值得笑的事情才笑,不是吗?不过你真的很婆妈,这个真的很好笑。"一个难得的笑渐渐漾起,零安心了一下。哪怕这只是个安慰的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足够了。
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厄,诺这么称呼它。小型电脑和一些小型武器,衣服,食物。带着它们,诺和零驾驶着神父的轻便燃料车,往索多玛进发。
诺没有留下什么,除了他的画,那是他的理想,他的希望,他的--信仰,他虽然没有把它们带走,并不是抛弃了,遗忘了,相反,他把它们都装进心里,带着一起走,他将要亲手实现它们,那比幻想更令他激动。
诺很好奇为什么卡洛帝国要将首都起名为--索多玛。
那是《圣经》里的罪恶之都。
其实,这里也差不多了。诺也从电视里看到过这里的繁华和颓废,但是他不屑,贵族的空虚只有用堕落来填补。
"诺,也许我们也该穿得好点,据我所知,‘耶和华'组织里一些是贵族和高层人物,有些人为了情报想法设法接近高层,所以,我们也需要一些,恩,‘表面工夫'。"
诺觉得有道理。于是他们便化身成为刚继承了丰厚遗产的纨绔子弟。
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滑稽,以前他都只穿白衬衫,现在的他穿着比较休闲的西服,笔挺的西裤,利落的短发,还有零那张白痴样的也同样在镜子里,让他扭了扭眉。
"零,你那是什么表情?"
"诺,你如果去那些酒会的话一定是女人追捧的对象。"
诺看了看镜子里的零,也不差啊,明亮的红色眼睛,配着暗红色的风衣,也很帅气。
原来的"书包"已经变成了高档的手提行李包,现在的他们想要混入贵族的圈子,只需要一个引子罢了。
"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吧,好饿。"零孩子气地建议。

他们在一家看上去很高档的餐厅尽情用餐。诺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食物,总是小心翼翼,他这样的举动反而让人觉得十分优雅,宛如绅士。
有几道暧昧的眼神从不同的地方纷纷射来,刺得诺的背脊一阵发麻。零看到诺微微蹙起的眉,敏锐的眼睛开始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含笑看着诺,但是更多的是一些穿着高档的男士注视着诺。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有危险的气息。一种他们可能无力应对的"危险"。
"诺,我们走。"零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诺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可是,很不幸,如果有人故意滋事,有时也是逃不掉的。由于零拉着诺,走得比较风风火火,当然并没有用跑的。一个不小心,砰,诺觉得额头一疼,眼前一黑,似乎撞到了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诺道歉,欲走。
"嘿,年轻人这样可太没礼貌了。"那个人似乎有意挑衅。
诺立住,微微抬头看看这个无聊的人。一个比较结实的人,说白了就是肥嘛。
"先生,我已经道歉了。"诺微笑道,可是语气却是冰冷的。
"年轻人,这样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那个长得像猪一样的男人已经用他那猪蹄抚摩起诺的脸颊,这让诺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诺轻轻扳下他肮脏的手,"那么先生认为我该怎么道歉呢?"眼里的鄙夷让诺的笑容更邪魅。
"不如这样,我们去喝一杯,再说好吗?"那人眼睛里淫荡的光芒让诺身边的零已经抡起了拳头。
"他妈的,喝你个头。"零吼道。
"零,不要无礼。的确是我们不对在先。"闹大了,可不是他们的能力可以收拾的,这个人看样子也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看他这脑满肠肥的样子,真是饭暖思淫欲。
"先生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再喝一杯?你是想喝啤酒还是威士忌?"诺讽刺道,眼睛正略含深意地上下打量着他。
周围开始有人发出隐隐的笑声,诺注意到那人脸上的横肉已经开始很不自然地抖动,让诺也不自禁地轻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
零突兀的笑声让诺一惊,而那个肥猪已经快要暴跳如雷了。
啪,一个响指,四周突然出现几个黑衣男子--保镖!
诺和零面面相觑,寡不敌众啊,难道硬来?诺马上把这个念头掐死在襁褓里。
"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看事情没必要闹大,不是么?"
"不,本来是可以轻易解决,但是我看你们实在没什么诚意。带走。"
几个男子已经准备上前捉这两只小鸡,零正想要开打,诺还想说什么,突然一个爽朗的男低音响起。
"罗那尔爵士,对这两个孩子不用这样吧。"这个声音,异常熟悉。
诺惊恐地回头,那个像狮子般高大的男人信步而来。他身上的一丝懒散让人很舒服,很喜欢,但这个人却让他痛恨。
"吉尔德上校,好久不见。"那个什么爵士的脸马上一变,笑得和那喇叭花似的。
势力的虚伪嘴脸,哼。
"爵士,他们惹到你了?"吉尔德上校拿出一根烟递给肥猪,自己也悠闲地抽了起来。
"这是我和他们的一点私事,不妨碍上校的好。"说着给保镖使了个眼色,那群"狗"架起了诺和零往外走。
"等等。爵士,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如果,他们真的得罪了爵士,我替他们给你道歉。"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容,一个标准的鞠躬,让诺都傻了眼,这个人在做什么!
"哦--上校您不早说!嘿,一场误会。误会一场嘛。"肥猪爵士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目送着那个肥猪"落荒而逃",诺很想哈哈大笑。零拉着诺想要离开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地方。
"诺,你也想这么走了吗?似乎很没礼貌啊。"身后的男子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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