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千屈————洛塔猫
洛塔猫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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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子衿,你呢?我要问你,你清楚你的心吗?"耶律华这次彻底没了耐性,逼问道。目光也变成了严苛的逼视。
"那很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
"是么......"燕南兆沉吟,良久抬首望向耶律华。"到此为止。"
"什么?"
"你听清楚了,到此为止。"
"这就是你的回答?"没有否定,只是宣告终止?这是他想出来,试炼他,折磨他的新方法?好个燕子矜,好狠的心,好绝的情。
"本该如此。"
"什么叫本该如此?"
"需要我讲明吗?"
"你必须讲明!"
"你,始终是你的蛮子,而我,始终是我的嘉隆皇帝。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不肯否定,或者肯定你的心?"
燕南兆直直盯了耶律华好久,终于收回目光,转过身,低道:"立后大典已经定下了,你一路顺风。"
"子衿!"强硬地抱住燕南兆,耶律华感到心在淌血。"子衿,你随我回去,随我回去好不好?我会疼爱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这么快乐,随我回去!"
"不可能!你又在说诨话了!"
"不是诨话!我要绑你跟我回去!你是我的!"
"你若是敢,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跳下去,我也跟着下去!"
"诨话!"
"是不是诨话,你跳下去就知道了!"
"你这个蛮子,堂堂嘉隆的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蛮子跳水自尽?"
"皇帝,皇帝,这个皇帝对你就如此重要?"
"太子之位就对你不重要吗?"
耶律华哑然。
"你费尽心机,不正是为了这个太子之位?蛮子,你心里清楚,由不得咱们,何必非要点明那个事实?你终究是你,我终究是我,梦终究是梦,总要醒的。硬要拽着,只会令自己更加难过而已。"
"你心里总是这么清醒,因为,你心里,从未重视过我,也从未正视过我的感情。"
"或许是吧......"燕南兆挤出笑容,很苦。
"子衿,只要你一句话,心里,可有我?"
"如今,说这个有用吗?"
"我只要你这句话!"
"问你自己,你不是自诩比我还要了解我的心?"
注视着燕南兆绝美的脸庞,耶律华心中释然。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
"让我抱你!"
"何必,你这是何必?只会令自己更为难而已啊!"
"明日我就离开了,今日,让我抱你!"
"你这个蛮子......"燕南兆闭上眼,将脸熨帖在耶律华肩窝处。他已经算是修长,可是,这个蛮子依然是比他要高大,强壮,真是个蛮子!
耶律华心一酸,紧紧抱拥住燕南兆纤细的身子,竟然有些颤抖,胆怯了。
最终,心一横,打横抱起燕南兆回来船舱的雅间。
他要细致膜拜他的甜美,他要记住他一切的美好,洗刷掉年少时不快的记忆。他也要他记得,要他忘记年少时给他的伤害。
他会好好爱他,如同爱护珍宝那样......不,他比珍宝还要可贵。
欲望之火放肆狂燃着,席卷着,将两个人簇拥,包围,吞没。
想要--铭刻。
倘若离别是地狱,那么他们就要把握住最后的天堂。
紧紧的,倾尽全力,倾尽心血,轰轰烈烈,深切刻骨。
抱拥着,燃烧着,彼此......

落定

耶律华离去后的第三天,举行了立后大典。
原来的赵贵妃,被立为嘉隆皇后,母仪天下。
耶律华离去后的三个月,爆发了燕南兆即位以来的第一次和辽国的战争。
而掀起这次战争的,恰恰是成为大辽太子的耶律华。

边关战事吃紧,辽人进攻凶猛如虎,百姓生灵涂炭。
奋勇作战的将士们也是死伤无数。
燕南兆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关注着战事,精神高度紧张,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人也清瘦,憔悴得不成样子。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悲春伤秋,缅怀赶上的心情,只是为战事而忧虑。为死伤的将士,百姓而悲痛。
另一方面,着手尽量和辽国和谈,避免更大的损伤。
战争时间越长,对于百姓的危害就越大。
受到袭击的地方的百姓,纷纷四散逃难,哀鸿遍野,哪里还有耕种的机会?所以,战争结束后,最大的危机便是饥荒。
因此,越早停战,越早恢复生产,也就可以越有效地减小饥荒发生的几率。
燕南兆现在所想的,就只是,不能让尸体覆盖农田,不能让他的子民饿死路旁。以及,不再让边关的将士牺牲。

"你怎么在这里?"头昏脑胀地回到寝宫,就见到耶律华大咧咧地坐在他的龙床上,对着他扯着笑容。
一如每一次那样温情的笑容。
可是,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他们现在是对立的敌人。
眼前的,不是那个热切渴求他的回应的蛮子,而是地方的主帅,地方的太子。他实在无法以过去的心情面对他。
"子衿,我等不及了,所以跑来看你。"耶律华不顾一身的仆仆风尘,几步上前,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梦中的人儿。
燕南兆一个闪身,本能地避开了那个曾经令他不再孤独,感到些许暖意的怀抱。愤恨而指责地睇视着耶律华。
他以为,他会为了他而维护两国的和平。谁承想,竟然发动了战争。要他怎么承受得了?
"子衿,你怎么了?我想你,你呢?不想我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么久不见,我感觉像是过了几世,让我抱抱你!"
"啪!"
耶律华得到的依然是一个巴掌,只不过,这一次是冷冰冰,狠厉厉的。过去那双清澈的,盛满了忧愁的眸子,此时,却装满了恨意,耶律华的心,为此一恸。
"滚!滚出朕的寝宫,不想朕立即叫人捆了你,就马上滚!"
"你舍不得的。"耶律华认准了他的心,有恃无恐地笑着。
"你看朕舍不舍得!"燕南兆咬牙道,举步要呼唤侍卫进来。
耶律华比他更快,先一步抱住燕南兆。"子衿,别和我闹脾气。我想你,想得要死!"说着,急切地纷纷扬扬在他脸上落下无数的亲吻。
"你这个混账,住手,放开朕!"燕南兆自然分其反抗,卯足力气推开了耶律华的熊抱。
"子衿!你到底闹什么?"
"你还要问朕?你不是自诩最了解朕所思所想?你说,朕在闹什么?!"
耶律华透过燕南兆充满了愤恨的眼睛,了然。
沉口气,在椅子上坐下,镇定地盯着燕南兆。
"战事不用你操心,你就乖乖坐在宫里等着我来接你。等我取得胜利,占领嘉隆,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燕南兆听后,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都说红颜祸水,原来,原来朕才是那个祸水!哈哈哈哈哈......"
"皇上......您......"
外殿响起了太监紧张的询问声。显然,是燕南兆的大笑声,惊吓到了外殿守候的奴才们。
"滚,谁也不许进来,谁进来,朕就砍了谁!"燕南兆第一次失去冷静的嘶吼道。之后,冷笑着看向耶律华。"因为你的一己私心,害得生灵涂炭,你良心何安?"
"良心?良心能让我得到你吗?"
"所以,你连同朕一起拽进了地狱?耶律华,朕看错了你!大错特错!"
"子衿,只要可以得到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得不到你,我已然是身处地狱,你可曾想到过?"
"你都是计划好的,从借由朕的手铲除了你的胞弟开始,你就计划好了今天,是吗?"
耶律华沉默,只是牢牢锁视着燕南兆。
燕南兆明白了,自己想对了。心底,益加寒冷。
"你并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只是贪婪的想一并得到江山,美人。而朕,只是你野心中的一粒棋子,一条导火索。"
"子衿,你没有资格如此指责我。因为,你对这江山,看得比我还要重。我问你,倘若让你放弃皇位,放弃江山从了我,你可愿意?倘若你愿意,我现在就下令收兵。连太子之位,都可以一并放弃。你回答我,你肯吗?"
耶律华咄咄逼人地逼问,逼视。不允许燕南兆有任何逃避。
"你的意思是,是朕把你逼上这条路的?"燕南兆自嘲地笑着。
"我只要你回答我。"
"不会,朕不会!朕不会委身给你这个混账蛮子,绝对不会!"
"那么,我也就只能先得江山,再得你。"
"耶律华,你不讲理!并不是朕招惹的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向朕讨要这许多?"
"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子衿,事到如今,我对于你,势在必得。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等我得到你,就把你锁在我的房中,永世不许你迈出房门一步。让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我。让你体会我的感受。"
"若是,你得到的只会是朕的尸体呢?"
"那我就干脆了断,和你作一对阴间夫妻。"
"耶律华,你非要如此?"他该感动的,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因为再没人比这个人更加爱他,需要他。
但是,他却丝毫感动不起来。
只是彻底的寒。
看到耶律华坚决的目光,燕南兆又笑了,笑得苦,笑得无力,笑得苍凉。
"你在逼朕,你想要逼死朕。"
"子衿,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如果你早同意跟了我,就不会有今天。"
"耶律华,你可还记得朕那日在城楼上对你讲的话?"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个字,可惜,你从不肯留意我的任何一句话。"
"朕说过,为了朕的子民,朕可以忍受这凄凉的宫闱一生,朕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为了你,我就要杀尽那些贱民!"
"好了,蛮子,朕从了你!从了你!"说着,燕南兆举手解开衣袍,露出光裸,洁白如瓷的胸膛,露出胸膛上妖艳的两点粉红,目光迷离的对着耶律华笑着。"你想要朕,朕给你。全都给你,来吧!"
耶律华狂热地盯着燕南兆,内心激越不已,比得了天下还要兴奋,愉悦。
"子衿,你当真?"
"君无戏言。你不想做吗?"
"子衿,我会好好疼惜你,疼惜你一辈子!你不会后悔,绝对不会!"耶律华亢奋地冲上前,抱起燕南兆,投入那张龙床。
爱惜的,视若珍宝般的凝视他每一寸肌肤,烙下一个个炽热的吻,粗糙的手掌,手指,不停地在他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流连忘返,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
比那次离别时的亲昵,更加投入,更加用心,更加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不留意 ,碰坏了他的珍宝。
燕南兆在耶律华细致的引诱下,发出细碎的呻吟,使得耶律华更加痴迷,陶醉。受到鼓励一般的,益加放肆起来。
"子衿,我的人儿,你好美!好美!你是我的,终于属于我了!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多么幸福?天下哪有你宝贵?你才是最最令我沉醉的珍宝,子衿,你是我的了,我的!"
仿佛永远也吻不够似的,吻着他。反复吻着他。近乎于膜拜,不,俨然已是膜拜。
在耶律华的挑拨下,燕南兆难以自持地喘息着,呻吟着......
终于在耶律华热情的告白下,结合为一。
燕南兆紧紧抱住身上的耶律华,指甲深陷入耶律华强健的后背的肌肤,留下激情的痕迹。
两个人进入声势浩大,惊心动魄的欢愉盛宴。
疯狂地品味着欢愉的滋味。
就在那登峰造极,癫狂的极致到来之时,燕南兆眼中流露出痛苦的决绝,唇角绽放出凄艳的笑意。那笑意中,有了泪的痕迹......
在耶律华纵情的低吼中,一柄匕首刺进了他的后背,深深地,狠狠地。
耶律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瞪着他最爱的人,瞪着那泪中含笑的人儿。
疼痛的,不是他的后背,而是几乎被刺穿了的心脏。
不是被匕首刺穿,而是被燕南兆的狠绝刺穿。
他抵死也想不到,燕南兆会杀他,会真的要他的命。他以为,燕南兆的心,永远是柔软的,永远......
"啊......"耶律华嘶吼着,双手扼住燕南兆咽喉,看到他因为窒息而痛苦的拧紧了秀丽的眉,高昂起尖俏的下巴,憋红了脸色。
"子衿,你竟然,竟然如此待我?你竟然?"
"咳咳咳......哈哈哈哈......"燕南兆痛苦地笑着,笑着,大笑着,任凭心,在浩劫中回归空虚,回归凄冷。
"子衿,燕子矜,你是我的!我会得到你,一定得到你!只要我不死,就一定会得到你!"松开双手,耶律华丢离开燕南兆。
扯上衣袍,恶狠狠地瞪了喘息,咳嗽中的燕南兆,纵身跳出了进来的窗口,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房中的朵朵血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南兆大笑着,笑着,笑着,笑得忘了呼吸,笑得落了泪,笑得悲壮,笑得猖狂,笑得,整颗心破碎成了千万颗碎屑,在狂风中散落,最终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原来,肉体的欢愉如此盛大,极致的巅峰就是--死亡......
原来,心的破碎如此悲怆,惨烈的瞬间就消失于无形......
原来,决裂,就是如此......
原来......

抛弃了最初的天真的求和幻想,抱持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最最惨绝的战争爆发了。
血流成河,浸染了荒芜的土地。
尸横遍野,坟冢占满了山岭。
那一年,嘉隆王朝都是血红的。
终于,前方传来了辽国主帅阵亡的佳音,宣告了艰苦卓绝的战争的结束。
战死的太子,成为了辽国举国敬仰的英雄。国葬,盛大庄重,以求可以匹配太子的至尊无上的崇高地位。
名义上胜利的嘉隆王朝,伤痛难计,短期内,难以恢复过往的繁荣。
战争中,永远没有绝对的胜利,永远只有两败俱伤,永远只有百姓的悲歌。
记载入国史的战胜了敌国的帝王的名字,是由无数鲜血书写,无数坟墓堆砌的。再次证明了政治的残酷。

一身冷汗,燕南兆自噩梦中醒来,身体微微发寒。
不经意的看去,原来,是从那扇未关的窗子飘飘落下洁白的,鹅毛般的雪片。积累在那一方的地面上,已然是厚厚的一层。
燕南兆赤脚走过去,未曾披上外衣,仅着淡薄亵衣的他,瑟瑟发抖,蹲踞在那一片雪白之上,摊开手掌迎接那接踵而来的雪片。
那么白,凄惨的白。
"咳咳咳,咳咳咳......"忽然,喉咙中一阵难以抑制的腥甜,几声急促的咳嗽过后,雪白之上滴落下点点殷红。
红与白鲜明而刺眼,令人眼前一阵晕眩。
"皇上,皇上!"
"我的万岁爷,活祖宗,您,您这是......昨儿个那个当的差?窗子都没有关上,伤了万岁爷的龙体,你们几个脑袋也赔不起!"太监总管叫嚣着,责骂着不称职的奴才们。"万岁爷,您,您咳血了,这可怎么好?你们这群没用的奴才?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传御医?耽搁了万岁爷的病情,抄了你们一个个猢狲的全家!"
"万岁爷,奴才们不懂事,您快回了床上躺着。"
"把窗子关上!"
"不,王总管,不妨事,开着,还能透透气。朕无妨,只是一时喉咙痒而已。"
"是,是,万岁爷是真龙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寿与天齐。可是,奴才们担不起啊!您快回了床上躺着。这劳啥子天气,六月下得哪门子的雪?"一边搀扶着燕南兆回到床上躺好,王总管一边嘟哝着,抱怨天气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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