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胡地红花会————梵花若烬
梵花若烬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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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饶了我吧。"胡铁花做出要吐的表情,"当我失心疯,刚才我什麽也没说,就放了个不太响亮的屁而已,你大可以忽略不记。请走好。"指指楼梯。

06
一点红甩甩头,摇曳生姿的走下去,"咦,怎麽香香不在?"下面聚集了一大堆人,可就是没有他喜欢的香香,"蓉蓉,你们几个丫头把香香藏哪去了?"忌恨的望著苏蓉蓉温柔甜美的笑脸,就是这几个丑丫头,天天缠著香香,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要不是看了香香的面子上,早就把她们砍翻了,不收钱也砍。
"你是谁?"一个丑得找不著北,看了前面忘了後面的男孩子问道,手里还抱著一个绝美的女人,只可惜那女人胆子太小,窝在他怀里抖得像秋天树上的树叶,只怕张大嘴哈口气,都能吹飞了去。
哪蹦出来的一毛头小子,连江湖第一杀手都不认识,还混个屁,早点洗干净等著别人砍吧,一点红很是不屑的瞟瞟他那留不了多久的脑袋,"居然有人不认识我?"
"不认识。"平凡的人声音也平凡,说出来的话还特别的惹人憎恶。
"酒鬼,你告诉他。"一点红高傲的仰起头,把介绍自己的光荣任务交给胡铁花。
"凭什麽要我说,偏不。"
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一点红恨恨的盯了他几眼,下次再碰到你,绝不留情,不刺几个透明窟窿绝不撒手,哼!
不再理会这几人,忙下忙下的把船上翻个遍,居然没找著正主。
怎麽会这样?轩凤楼的消息按重要等级来分,最低万两起,没有封顶,香香的行踪,报价是十万,可是居然会不准?不太可能啊,轩凤楼传出来的消息,绝不会有误,香香肯定在这里,只是藏起来了!
整个船上,所有人都没有可疑,没有破绽,都是应该出现在这艘船上的,只有那平凡的小子和黑衣妇人,凭空冒出来似的,古里古怪。
一点红提起剑,冲出那小子门外,一个勇猛无比的无敌开山脚,舱房门大开,只见......他们俩居然嘴对嘴的抱在一起。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行如此无耻之事!" 虽然他身经百战,但经的是两男,不是一男一女。於是,一点红又惊又怒,又羞又惭,
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人家明媒正娶,你管著著吗?"m
胡铁花幽灵一样出现在身後,把一点红吓了一跳,"你......想干嘛?"抓起剑,护在胸前,"难道你想偷袭我?"
"我要偷袭就不会出声了。"哭笑不得的说,"你自己心神恍惚,连我和蓉蓉两个大活人在你身後都没发现,还江湖第一杀手,是第一个被人杀了的杀手吧。"
一点红恨恨的望眼屋里,再恨恨的望眼身後,不发一言的走掉。
"哎,你怎麽这麽小气,说你两句就生气了。"胡铁花追上来,跟在他身後,"真生气了?"
"我就那麽讨人厌吗?"坐在高高的船桅上,江风从身上掠过,温和柔情,并不如海风一般汹涌而来,呼啸而去,让人惊心动魄。
胡铁花没有说话,看著晶玉般的脸在夕阳下透出浓郁的红色,光线从他脸部下方投射下来,在睫毛处被突兀的阻拦住,留下深深黑黑的两片阴影,看起来有些憔悴。
"果真很讨人厌。"长时间听不到回答,一点红长长的叹气,口气幽幽,凄凉非常。

07
"不是的。"胡铁花慌忙答道。
"真的?"一点红的声音略有起伏,"可是为什麽香香见了我就跑,连话都不跟我说?"
"这种事,一般人都很难接受吧,更何况他知已满天下,红粉遍江湖,从从来来,完完全全都不是断袖,要想改变,恐怕不可能。"
胡铁花正色道,不管怎麽说,一点红也算得上是他们的朋友,虽然这朋友让他们心惊肉跳,寝食难安,但却绝对是肝胆相照的朋友。男人之间的情义就是这麽奇怪,不如女人般讲求细水长流,水滴石穿,在那一瞬间如果认定,便是一辈子,不会更改,所以他不愿意看到一点红无望的情爱,而不拉他一把,别人他不敢说,老臭虫的脾气算是略知一二,他如果要喜欢早喜欢了,不会拖上三五七年。
"可是我比那些女人都更喜欢他。"一点红皱皱眉,咬著下唇道,"而且只有我能跟他并肩而行,笑傲江湖,那些女人,都是弱者,他们不配站在他身边。"
"可是你跟楚留香两个......"想到楚留香趴在床上,风情无限的回头叫,红红,快来插我!胡铁花的胃酸就泛了出来,但这还没完,场面一切换,这回是一点红趴床上,柔情似水的喊,香香插死我!
呕!酸水喷薄而出,幸好胡铁花是面向空无的江面,而不是对著一点红,否则就要喷他一脸了。
"你怎麽突然吐了?"一点红嫌恶的捂住鼻子。
"没什麽?想到了不该想的。"抽出背後的酒壶喝一口,漱掉嘴里的酸味,想了想,终於问,"你到底是为什麽会突然喜欢上老臭虫?这点,我一直都很好奇。"找出变异的根源,才能对症下药的解救他。
"那个啊。"一点红如梦似幻的一笑,沈入到深深的回忆中,如水的词语缓缓流徜,诉说著一个倾心的爱恋。
"那天我接了一个任务,帮天星帮对付朱砂帮,谁知香香突然来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楚留香,一出手就是连环剑,连刺他一百四十剑,他一下也没有还手,只是笑著对我说,他从来不杀一人。我冷笑,他就问,你不信吗?我说,你从未杀人,怎知杀人的乐趣?那时,我确是杀红了眼,一剑砍下去,就有人倒下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好像这世界都在你手里掌控一般,可是他却说,你从未被杀,想来也不会知道被杀的痛苦,一个人若只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种人也未免太无用了!刚一说完,天星帮分舵的几百号人就冲了上来,可是他却真的一个人也没杀,只是凭著一身轻功闯了出去,那天我就在心里想,天底下怎麽会有这麽傻的人?不过傻得也真可爱。後来,我又想,既然他不杀人,那麽就由我来杀人,想杀他的,都由我来杀,由我来保护他──我的香香。再见就是在大明湖边,他拿著一壶温得热热的酒,初春的雨丝寸寸洒在他的发梢,整个人像从烟锁重楼里走出来般,湿润如珠,他笑著对我说,有没有兴趣喝一杯?"说到这里,一点红突然停了下来。
"後来呢?"胡铁花听得正起劲,急急催道。

08
"後来我就说,我没有兴趣喝酒,只有兴趣吃人。他的眼睛吃惊得张得大大的,大得可以看到浑圆的黑色眼珠,完全不是平常的样子,像小孩子一般毫不设防的吃惊,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麽?我想他从未像那刻一般,结巴得话都说不好。"一点红吃吃的笑,咬著黑衣的袖子,笑得露出扁贝的牙齿,看起来一点也不似名满天下的杀手,只像个调皮的孩子,可谁又想得到,他能若无其事的对楚留香说,我要吃了你。
胡铁花惊呆了,也开始有些结结巴巴,"那......後来呢?"
"他问我是不是说错了?我说没有,我就想吃你,早就想吃你了,拆骨剥皮一点不剩的吃下去。"喂叹,"然後他就再没说一个字,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想,你从来没见过他跑得那麽快,黑色的发抖得像出弦的箭一般,在脑後高高扬起,飞快的跑掉,头也不敢回,好像跑慢了我真会吃了他似的。"
"你会。"胡铁花以全新的眼神打量一点红,这简直不是人,是个怪胎,对著楚留香,居然还能兴起保护欲,居然因为他不杀人,而喜欢他,幸亏自己是杀人的,老臭虫要知道了,肯定会恨得撞墙,想到此,胡铁花又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笑麽?"斜长的凤眼挑上眉梢,眼珠在眼尾处轻轻一勾,明媚动人的望著大笑的胡铁花。
"好笑。"胡铁花频频点头。
"那香香在不在船上?"一点红极为轻快的问出这句话,半点也没有加重语气,就好像在问,真的那麽好笑麽一般平常。
胡铁花顿也没顿,依旧哈哈哈的上气笑得不接下气,直到一口幽长的气息笑完之後,也很漫不经心的答道,"不在。"
"那麽,我先告辞。"高高瘦瘦的身子挺拔的立在船桅上,幽幽的叹气,长长的吸气,然後提气纵身,飞下船去,黑衣像风帆般,在他身後轻舞飞扬。
望著他飞驰而去的背影,胡铁花坐在船桅上久久没有动弹,直至甜儿操著一口鸟语,来叫他吃饭,才大梦初醒,飞一般的卷进去,把楚留香捉住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骂又如何,还是眼看著他跟一个男人越走越近,看著他慢慢爱上一个男人。
那个时候,胡铁花很怕再见到一点红,怕他亲眼看到,他所爱的男人,所坚持的男人,终究跟他同一阵线,只是爱上的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但是,终究他们还是遇上了,他救了他,还救了他,并知道了一切,那一刻,就算明知中的是无解之毒,也变得无关轻重,因为,谁的悲哀会比他更重?谁的心会比他更痛?
"你为什麽摸我的屁股?"
"我没有!"
"明明就摸了!"
"天啊,我冤!"
一先一後两个人影在江面上飞驰而过,胡铁花的叫冤声,一点红的叫骂声,那是那麽的粗放有力,那麽生机勃勃。
是的,就这样,忘却那份注定不属於你的情爱,去江湖中寻求属於你的真爱吧,让过往的一切,随风而逝,重新开始。
一边奔跑的胡铁花一边微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属於他的那份爱情,也会在这次的江湖之行中,一并找到。

09
"喂,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天天天没亮就起来,占住同一个位置,喝著同一种酒,看同一批人在下面卖水果,你不腻吗?"一点红拍著桌子,很不耐烦的抱怨。
"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我天天坐的都是这个位置,但是凳子的摆放还是有区别的,今天往南一些,昨天往东一些,再说这酒,虽然都叫状元红,但是贮藏的年份也是有区别的,那价钱,就更有不同,再说卖水果的......"
"是啊,水果也天天不一样,今天是歪嘴梨,明天是斜眼桃,日日翻新,永不重复。"一点红口快的接上,"你要再这麽漫无目的的住下去,我可不奉陪了。"
"又没人不让你走,去忙吧,别住了,千万别住了。"胡铁花放下酒杯,做了个恭送的手势。
"还没给你开苞,不走。"一点红想了想,很坚决的说,"不能让你白摸了屁股,一定要占回来。"
"咳咳咳。懒得陪你疯!"虚咳几下,掉过头,看楼下卖水果。
"少爷,这梨不错,买几个来解解渴吧。"一小厮样的少年蹲在水果摊前,一脸兴奋的挑挑拣拣。
"买吧,几个破梨也值得你高兴。"少爷穿著一身金衣,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财大气粗一般,头上戴的是金箍,手上带的是金链,腰上挂的是金牌,脚上......没穿金鞋,太重,走不得路,但是,那一身的披挂下来,实是金光闪闪,照得人睁不开眼来。
"少爷吃个吧。"小厮挑了个颜色最漂亮,皮最光滑的,从怀里掏方帕子出来,细细的擦拭一遍,再递到所谓少爷嘴边。
少爷的头仰到天上去,也不嫌脖子累得慌,"不吃不吃,买了快走。"
"是。"小厮把挑好的梨和银子一并递给小贩,"给。"
"爷,有没有碎银子,奴家做的是小本生意,找不了赎。"小贩是个年轻的女子,但是盘了个妇人髻,不知是真的嫁了人,还是为了在外做生意方便,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声音很温柔,不甚清亮,但婉转娇娥,很是有几分动听。
那少爷听到这把声音,收回朝天的头颅,望了望小贩,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咧嘴,把刚才遮住没露出的金门牙给显摆出来,又是一阵花眼,"小娘子长得蛮水灵嘛,卖什麽梨,跟爷回家去,保你吃香喝辣。"嘴一努,"小五,带上她一起回家去。"
小厮还没出声,小娘子已叫了起来,"爷,奴家是正经卖水果,不是勾栏院里的姑娘。"把钱往小五手里一塞,"这几个梨就当奴家送给爷吃的,请走好。"收起水果筐,就准备离去。
胡铁花甚赶兴趣的挑了挑眉,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小娘子还挺血性,对著这种恶霸也不卑不亢,有意思。
"想走?"少爷不例外的冷笑,如天下所有的恶霸一样哼哼冷笑,"小五,拦下她。"
"是,少爷。"那小五轻手轻脚的放下水果,好像生怕手重了,那些梨会疼一般,还端端正正的摆好,让他们成排的排在地上,然後走到小娘子前面很和气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少爷说不让你走。"

10
"好,那麽奴家就领教了。"小娘子居然摆了个少林长拳的起手式,惊得胡铁花的下巴都要掉了,大街上随便一卖水果的,居然师从少林,还是一女子!
"哟,还是练家子。"少爷嘲讽的笑,"莫不是花拳绣腿吧?小五,下手可小心点,别伤了小娘子,要不然,爷会心疼。"
"是,少爷。"小五脚往前一踏,也不见他摆什麽姿势,手握拳,直直的打了出去,一点花哨也没有,却将对手所有的退路都封死。
小娘子沈腰摆手,向後退了半步,挡了这一记,小五再出拳,还是同样的一招,直直打出,小娘子再退。
胡铁花看出这小娘子打的虽是少林长拳,但却略有不同,好像是由刀法转换而来,少林的武功向来都是刚猛正气,大开大阖,而她的长拳少了正气,却多了几分狠劲,很是凌厉。
只是这些在小五面前一点用也没有,无论小娘子出哪招,小五都是直来直去的一拳,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拳,明明看起来慢得要命,一拳出去连风声都带不起一丝,却还是躲不过,只能退了又退,没接几招,就退到了墙边。
退无可退,可是那拳还是如影随形的打来,直奔面门而去,小娘子紧贴墙边,身子抖动得颤粟不止,却仍是不肯认输。
胡铁花嘴一动,一股酒箭从他嘴里激射而出,直射向小五的拳头,小五变招极快,五指大张,倏的分开,改拳为掌,扬起一股劲风,想将这箭酒扇走,但听"噗"的一声,那酒穿透他的内力屏障,击中掌心,分毫不差。
楼下众人都是一惊,猛一抬头,就看到楼上一个俯视的人头,纠结的头发乱糟糟的蓬散著,眼睛戏谑的大张著,唇上泛著一层水润的光泽,看来酒箭就是从此人嘴里喷出。
"哪里来的乡巴佬,敢管本少爷的闲事!"少爷一望见楼上居然是这麽个破烂货色,急吼吼的破口大骂起来,其实也不能怪他,胡铁花为了杜绝一点红的色心,哪怕一点色心也要坚决杜绝,所以已经很久没有梳洗,那叫一蓬头垢面,确实很像哪个乡下出来,第一次进城,乡得不能再乡的巴佬。
"爷。"小五轻声制止少爷的叫骂,再极为客气有礼,超过一般狗腿下人的有礼,问道,"不知大侠有何指教?"
胡铁花一个筋斗翻了下来,落在二人面前,刚好把小娘子挡在身後,
"指教谈不上,只是看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看不过眼。"
挑起粗粗浓浓的眉毛,瞪著虎虎有神的眼睛,要笑不笑的望著他们。
"小五,还跟他罗嗦什麽,杀了他,再把皮扒下来给爷当夜壶垫。"
"大侠误会了,我们少爷只不过跟这位姑娘闹著玩的,绝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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